“咱们快些离开这里,主子让一直看着她断气后就要离开,后面的事情自有其他人,咱们快点离开,勿要坏了主子的安排才是。”
三人简短的说了几句,便急匆匆的离开了。望着他们离开后关好的房门,立夏心中叹气,虽然说她们设计的阴谋漏洞百出,但却是个非常好的理由。私通被发现,然后在畏罪上吊自杀。古人对妇容妇德非常着重,一个女人名声有损都不容易嫁人,更何况是皇帝的女人,更加不能有丝毫有损清誉的事情。而且立夏可以断定,为了让所以证据都消失,立夏的尸体她们是不会给运回京都的。这大冷的冬天,尸体就是搁放一个月,也不见得就会腐化,总会找到证据来证明立夏的清白。
太宗帝不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都不会让立夏这样死于污名下。这次的事件,立夏顺水推舟的原因,就是吃准了太宗帝会在她死后,出于那点子莫名的内疚,都不会拿刘家夫妻开刀。宫里不缺经验丰富老成精的嬷嬷,所以虞妃她们必定会把尸体在回京前解决了。而立夏也直接趁此机会,从这里逃脱,彻底摆脱这个身份。离开后,立夏也不会跟知道‘立夏’或者‘刘馨娥’身份有关的人,有任何一丝的接触。
果然,宫女和那两侍卫从这里离开后,那边立夏的精神力就探测到回去向虞妃复命的三人。虞妃直接对那两名侍卫下令,让他们在事情准备好之后,趁机一把火烧了立夏的院子,让立夏尸骨不留。等侍卫领命离开后,那名立在虞妃身后的宫女,带着怯意望了望虞妃,踌躇了良久,咬了咬唇角,神态恭敬小心翼翼的问虞妃道:
“娘娘,那馨嫔虽说这些时候受宠,但却一向窝在红霞宫内足不出户,也极少同后宫里的人打交道。后宫里的的被宠的人多了去,可真正能屹立不倒的也不是人人能做到。。。娘娘为何。。。”
宫女的话未说完,就被虞妃冰冷的视线给望的自动消音。虞妃转回视线望着自己保养得宜纤细白皙的手掌,冷笑狠戾道:
“哼哼。。为何?凭什么,小小的一个秀女,从默默无闻一夜之间竟然成了嫔,原本这也没什么,笑道最后的人才是赢家。本宫自入宫以来十多年,步步为营的算计才走到今日的地步。这些年本宫付出了多少心血,手上又染下了多少鲜血。第一次见她,本宫就讨厌她那副清高的模样,本宫恨不得把她撕碎。后宫这个地方,凭什么她就冰清玉洁的干干净净,不公平。皇上对馨嫔,可不止心血来潮的宠爱,跟她一个院子出来的三个贵人,哪个不是在她封嫔后,才一个个被皇上揪到错处,给打发到冷宫,后来调离的那个宫女,也被皇上给借口给处置了。看似没有关联,件件庄庄那件事情不是由馨嫔而起。”
虞妃脸上的狰狞瞬间恢复成之前的妩媚优雅,纤指端起右手旁桌子上的茶水,优雅柔声对那宫女道:
“记住,这事不能留下一丝蛛丝马迹,庆妃和舒嫔可是没少插手。咱们可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两个侍卫办好事情后,也把他们两人一并也解决了。这个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唯一能守住秘密的也只有死人。翠儿,可不要让本宫失望啊。”
叫翠儿的宫女额头冷汗淋淋,噗通一声跪倒虞妃跟前,苍白的脸上满是忠诚和坚定,表着忠心领命道:
“奴婢对主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主子让奴婢生是主子的恩典,死也是主子的着重。奴婢对天发誓,对主子永远忠心不二。那两个侍卫奴婢会办的妥妥当当,请主子放心,别为这起子事伤神。”
这边立夏对虞妃除去自己的原因,让立夏非常的无奈。这个姐们明显的就是心底阴暗,严重的心理不平衡。立夏反省,自己何时清高了?不与后宫里的女人打交道,难道不是安守本分?果然,聪明女人的心思。普通人还是不要去猜,猜出来也不能理解明白啊。虞妃所说的刘云儿她们三人,和之前在自己身边伺候的那个宫女,立夏真的不清楚。
其实就是太宗帝出手,立夏也多少能猜到一些原因。太宗帝是想要立夏的性命,但就像一个护短的父母一样,自己的孩子再坏,那是他们自己的孩子。所以同理,太宗帝杀立夏可以,但别人却不可以,更加不可以欺负她。如果太宗帝和阿德都只是普通的父子,或许立夏对太宗帝会产生对父亲一样的儒沐之情。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至于这次事件,她们之间最后会是谁背上陷害的嫌疑,立夏都不是很关心。她关心的是,自己待会从火海里脱身后,房中用来掩饰的尸体该怎么弄。立夏虽然冷漠,却不是不择手段的人。没有想过从那些宫女中,弄一个不显眼有形似自己的大活人,来顶替自己的身体。立夏没有那么绝情,对于陌生人立夏漠视,却不会随意扼杀别人的生命。
至于出去找个女尸?拜托,先不说去哪里找,就是找到了也不一定就能身形相似啊。在立夏正考虑这个问题时,房门被在此推开,然后就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女声尖叫声。尖叫声非常的刺耳,立夏一边保持之前的姿势挂在白绫上,还要一边忍住伸手堵住耳朵的冲动。这两个丫头的尖叫声,简直可以媲美狮子吼了。
两个丫头的尖叫声,一直持续了五分钟左右,终于其他人到场后才停止了尖叫,立夏的耳朵也从狮子吼中被解救出来。能做主的那几个女人,除了还未到的庆妃外,其她也都到齐,看着立夏挂在白绫上表情不一的复杂。立夏好笑,这不就是她们想要的结果吗,还有什么可复杂的心态。对于已经达成的目的,再去复杂或者后悔就显得太过矫情了。
几个女人中,最实力派的虞妃,先是一番震惊的模样在门口呆愣了一会,回神后赶紧的指挥着侍卫,把立夏从白绫上给弄了下来放到床上。立夏松了口气,床虽然被之前的阴谋给弄的有些脏,让立夏觉得颇为恶心,但却比做挂在白绫上的姿势舒服了很多。立夏半挺着身体,被侍卫抬到床上没多久,庆妃也到了。
虞妃和庆妃相互暗讽了几句后,两人都不是傻子,明面上不敢太过,匆匆的安排了明日的行程就走人了。安排的过程中,她们眼中馨嫔的‘尸体’,明日入殓一同回京都。吵吵嚷嚷的一个多时辰,这些人才彻底的散了。等人走完后,立夏先探测了房间外的情况,和那两个准备放火的侍卫,心思一转便想到了办法。
从床上起来,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肌肉,才从空间里取了不少以前闲暇时弄的植物压缩油,还有用大油炼制而成的动物油。把整个房间上上下下都给泼上油,在床上随意的用空间里拿出来的细骨,摆放成一个人形的骨架,才悄悄的从窗口潜到屋顶上,把整个院子的房间,都撒了不少的植物油。既然要放火就,那么就让火在大一些吧。
弄完这些,立夏也没管那两个等待时机放火的侍卫,直接点燃了房间的火,反正虞妃肯定会猜测是其她几个女人谁动的手。躲在远处,冷眼看着房子在油的作用下,快速席卷燃起来的大火,还有那些做样子救火的宫人侍卫。太宗帝当初给的人,基本都是经过他挑选的,这才多久的时间,立夏带来的几个人中,有一大半都已经反水了。立夏叹气,这就是皇宫里的忠心啊,也是自己太过无能了吧。
大火足足烧到天亮,立夏所住的院落,可以说被烧成灰烬。直到火彻底熄了,侍卫在立夏曾经的房间里,找到了几根被烧成碳的骨头后,立夏便不再继续管那些后续的事情,运起精神力避开守卫离开了温泉山庄。转身年华,譬如过去种种死,曾经的一切已经彻底的结束了。放不下的人,只要确认他们都健康平安便可了。
离开温泉山庄后,立夏的要去的目的地也很明确。当年从佛隐寺山下搬走后,立夏就再也没有回去过。真的算起来,那个山洞和那个院落,才是立夏最初衷的家。回去的路程很快,因为立夏从离开温泉山庄彻底脱离了掌控后,就有一种对家归心似箭的感觉。把原本十天马车的路程缩短成短短的三天时间。当然立夏一路也很小心谨慎,这已经算是快成了立夏的本能了。在靠近佛隐寺的地段,就小心的延伸精神力,探测周围的情形,确认没有人监视安全后直奔记忆中那个清晰的地方。
立夏到山洞院落时已经日近黄昏,站在院落门口愣神了很久,才回神从门口旁不远的墙头上,在墙头下一个隐秘防雨的小洞里掏出一把钥匙,这是当年立夏和阿德离开时,立夏悄悄的塞到里面的。大门上的锁太久没有用过,立夏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锁打开。院落里不如当年她和阿德住时的整洁,推门时就枯叶枯枝枯草入目。在推开石洞的门,望见的是布满灰尘的石桌石凳,仿佛又看到那个软软胖胖的小娃娃,眨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自己笑。
兜兜转转这些年,立夏终于还是回来了。立夏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去伤感,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收拾好情绪运气精神力,花了一个时辰把几个山洞和院落里里外外都清理的干干净净。在自己以往的房间的床上,铺好从空间里带出来的棉被,厨房还有洗澡间客厅都摆设了一遍,记忆中那个家也恢复了原有五成的模样。
把房子都收拾好,立夏才从空间里把小白放出来,带着小白在洞屋内和院子里转悠了一圈。然后坐在院落里,揉着蹲在她旁边小白的大脑袋,静静的看着余晖一点一点的埋进云层里。家啊,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如果可以,立夏会在没有被发现时,一直住在这里。或许会在哪天阿德突然回家,两人再次相认。或许太宗帝不相信立夏已死,派人来这里查看,立夏在人为到时就提前离开。也或许,立夏一直在这个家里,一直住到老死。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机会总是没有变化快。
立夏和小白的晚饭,直接在空间里吃了。饭后仔细的梳洗好,才带着小白出了空间,躺倒房间里铺着柔软被子的床上,闻着被子软软的太阳的味道,立夏深呼吸着空气,真的很安心。山上的夜本就安静,尤其冬天的夜晚,没有了虫鸣鸟叫有种死寂般的宁静,除了床头小白粗重的呼吸声外,立夏耳中再无其他声响。没有什么惧怕的感觉,因为她知道身边有小白在。
一夜好眠,而且,昨晚还做了个很好很好的梦。第二天在立夏迷蒙的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半升。抱着棉被在床上懒了一会,才从床上坐起身,看着听到响动支起身体的小白,瞪着炯炯有神的虎目望着自己,立夏勾着唇角浅笑道:
“小白,早安。饿了没有,姐姐去给你煮早饭。”
小白对吃的很是敏感,听到吃的立即从地上起身,摇着尾巴一副撒娇模样冲着立夏哼唧着。立夏伸手揉了揉小白的脑袋,带着小白回空间内梳洗完,动手给小白做了一堆分量十足的早餐。立夏自己倒是只配着青菜用了一碗莲子羹,山洞旁的厨房立夏没打算用,毕竟煮饭会有烟火,容易引人注意。这个地方有立夏曾经熟悉的人,立夏不希望在跟任何人牵扯上关系。
吃饱喝足后,带着小白闪身出了空间。立夏准备带着小白出去放风,遂披上厚厚的黑色披风,带着自己做的棉手套,坐在小白背上,从山洞后的小山上进山里溜达。当然立夏也没有忘记安全问题,立夏如今的精神力可比当年离开时增加了太多,从院落前的小河前很远的庄子,到佛隐寺山上,立夏都都一清二楚的探知所有消息。
当年那个和她一同卖草编的小丫头,如今已经一个孩子的娘。随着探知消息的增多,那种曾经熟悉的改变,物是人非的感觉更甚。立夏稳稳的坐在小白背上,发现自己的披风挡不住山里刺骨的寒风。用精神力在周身设下屏障,把冷风遮挡住,唇角带着淡淡的浅笑,望着撒欢的小白心情也更好了。佛隐寺本就在重山中,山林也很多,没事的人很少会进山。对于拖着自己一边溜达,还不忘捉些小猎物的小白,立夏很是放心,也不担心小白被发现,或者被猎捕。
深山老林,不缺各种山货,即使是冬天也一样。立夏在山里也收获了不少山货,午饭也是直接在山里烤小白猎来的猎物。原本还想再玩两个时辰在回家,但在日头过中不到一个时辰,原本还有阳光的天气密布乌云。立夏担心会下雨,便让小白驮着她回去。刚走了一半的路程,鹅毛大的雪花纷扬从天上降落。立夏脱下右手上的手套,伸手用精神力裹住一朵鹅毛雪在掌心,终于下雪了。立夏记得当年和阿德安居后,在第一次下雪时,在院落里嬉闹了很久。有时候立夏都恍然,当年那个可爱的胖娃娃,和当今那个睿智的三皇子或许根本就是两个人吧。
在立夏和小白回到家时,地面已经被雪覆盖了薄薄的一层。第二天一早立夏起床时,雪已经堆积到脚腕上,天上的落雪也已经减小不少,看样子下午就差不多能能停雪。今天不是初一十五逢人多上香还愿的日子,立夏却在吃过饭后,心血来潮想去佛隐寺看看。烧香立夏没那个浪费的奢侈,拜佛立夏没有那个信仰,还愿?不好意思,立夏从来对佛祖无所求,让佛祖他老人家清静一刻。
去佛隐寺的目的,或许也尽是心血来潮,想去看看曾经走过的山路,回忆曾经温馨的时光吧。不放心小白一只虎在家,把小白送进空间里,立夏穿好用皮子做的靴子,披上披风沿着曾经熟悉的小路,向石桥走去。雪地很容易留下足迹,不论是出于什么心态,立夏都不想暴露自己住处的痕迹。轻轻的踏在雪上,一路没留下一丝足迹,虽然这周围的环境都在立夏的探知里,但小心一些还是好的。等到了石桥上,立夏才撤去踏足所裹用的精神力,在通往佛隐寺的路上,踩着已经留下的脚印或者车轮,慢慢的向佛隐寺走去。
在山脚下,立夏不意外的看到一对卖布编的年轻夫妇。在布编摊五步远的地方顿足,清浅的望着架子上的布编。感叹着曾经的小丫头已经长大,而且也更懂的为自己家庭营生了。从布编转移视线在少妇身上,普通的衣着,却十分的干净整洁,从那张透着幸福和满足的脸上,依稀能看到当年那个豁着牙可爱的影子。少妇身旁的立着的丈夫,容貌虽普通但瞧着也是个憨厚老实的。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缺少的就是能踏实安稳过日子的人。
少妇打扮的小丫头,见立夏看着布编,扬起热络的笑脸,熟络的笑着招呼上门的生意道:
“小姐,不买也可以看看。小的十文钱一个,大的有十五文还有二十文一个。”
立夏靠近货架,伸手从货架上摘下一个斑黄的虎编。看了看编织的手艺,还是很精致可爱的。抬眸望着已经陌生的少妇,浅笑轻问道:
“这个多少文?”
“小姐眼光真好,这种小布编也只有这最后一个了,才十文钱一个,很划算的。”
立夏抿唇浅笑没有开声,直接从身上挂着的钱袋里,拿了个大一点的碎银子,大概有二两左右递给少妇。少妇接过银子,颠了颠银子,略不好意思的冲立夏笑道:
“这位小姐,不知道有没有铜板,小妇人也刚到没多久,找不开银子,真是对不住。”
立夏闻言浅笑,当年那个只知道拿着银子傻笑的小丫头,也懂得委婉了。曾经的立夏羡慕过小丫头,现在的立夏也仍旧羡慕这个少妇。有夫有子有家人,还有疼爱她的亲人,脸上洋溢的笑容让人看着都能感觉到她的幸福。而看似平凡的一切,却是立夏一直所追逐的吧。可惜,立夏这辈子或者都不能有这般普通平静的安乐生活了。
淡淡的垂下眼眸,遮住眼底闪过的羡慕,在抬眸时眼底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和清浅,勾起唇角对少妇摇头浅道:
“不用找了,。。。算是缘分吧。。。”
少妇脸色灿烂的笑容闪过不解,眼底闪过一丝丝的打量。立夏也没多做解释,转身向山上缓缓走去。当年小丫头的婶子们可都一起学过,但都只是在春夏卖草编,做些无本的小买卖。布编不仅要花钱卖布料,麻烦不说,也要花不少的成本。但得来的银钱也更多,立夏转身没多久,少妇就得意的从一旁傻笑的丈夫道:
“虽然布编要不少成本,但一年四季都能卖,也不少赚钱。我那几个堂嫂子们小气,怕花钱肉疼,还是我最聪明。”
“是,俺家的媳妇最能干最聪明。”
男人憨厚的笑容里,少妇敛去脸上的笑,满满的坚定道:
“当年教我草编的那对姐弟,就是靠着卖草编挣的银子,在镇上买了套房产。那个姐姐把弟弟又送去书院读书,后来虽说失去了联络,但他们肯定过的很好。那丫头可聪明了,她弟弟也乖巧懂事的不得了。咱们一辈子在土里刨就算了,可不能委屈了咱们家娃,砸锅卖铁都要供儿子去书院。。。。”
至于后面的对话,立夏没有在继续听。听了也只会让自己更加的羡慕而已,何苦哀哉呢。立夏的人生,从当年的和乐融融,到现在毫无奔头,完全是因为活着而活着。没有生活的重心,就同人游荡在天地间的浮云,无根无萍的只能继续在天边漂浮。想留留不住,想走也走不了,骗自己要洒脱,骗自己去追求自由。其实,或许也仅是给自己活下去的借口吧。
立夏忆起前世看过每部电视剧,女主角问男主角如果有来世愿意做什么,女主角的答案是要做一棵树。前世不是很明白,就算是树,不也可以移植吗。可立夏现在明白了,虽然不见得所有的树都能扎根一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