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对这种自愿继续为奴的想法很不能理解,虽说那样比较安定稳当,但家生子听着就知道身份。家生子虽然更能得到东家的信任,但除非是特别的恩准,否则基本就等于世代为奴。再仁厚的东家,也不能不为自己的后世子孙着想啊。
压下心底的复杂,立夏和张大爷聊了一会,张家的三个儿媳妇已经做好午饭,已经张罗着准备开饭。中午的饭菜,都是些简单的粗粮,立夏带来的几条鱼都上了桌。鱼没做过多的调理,直接水煮再放些盐巴和辣椒装一个大碗里,放在桌子的中间,一个炒韭菜鸡蛋,还有一盘干菜一盘青菜和一小盘炒咸肉。
张大爷和他的儿媳妇都热情的招呼立夏和阿德吃饭吃菜,立夏和阿德享受着他们的热情和盛情,胃疼的小口咽着粗粮饭。阿德人小,都是立夏给他夹菜,立夏基本不往那盘不怎么被动的咸肉和炒鸡蛋下筷子。她带来的鱼处理的不是很干净,事先也没过油煎一会,做出来的鱼透着一股子泥腥味。
看着张大爷一家吃的很香,立夏真的不知道,他们是否有意做给她看他们家的窘况。有两个在东家府里做工的孙子,每月不可能没有余钱,一家这么多男丁,种的地也不会少。无所谓了,今后少接触些就好,免得彼此都胃疼。吃了一顿让人胃疼的午饭,等张大爷三个儿媳收拾好碗碟,立夏就佯装有趣的教张大爷的小孙女做草编。至于一旁饶有兴致观看的三位儿媳,立夏权当不明白。
张大爷的小孙女,人机灵手也挺巧,立夏教会她几种小动物的编法。打算告辞之前,立夏又编了几个新花样,让她自己看着琢磨。然后拉着阿德以天晚为由,和张大爷道别。至于编草编的手法,就让那个小丫头和她的婶子伯娘慢慢研究,约好十五桥头相见就走人。
一直出了小庄子,阿德摇着立夏的手,皱着肉呼呼的小脸,才不满的出声道:
“娘,他们家的饭菜好难吃,做得鱼也臭臭的,一点都不好吃。”
立夏笑出声,阿德虽然不挑食,但前提是新鲜的食材。小家伙可是很重口欲的,只是他们家条件不好,小家伙乖巧,懂事的不提要求。即使是现在,每次立夏做阿德没有吃过的食物,小家伙就乖巧的蹲在一旁,闪着眼睛瞪着出锅吃饭。
“是很难吃,我们回家后挑些嫩荠菜挖,晚上娘给你弄荠菜馍馍吃。”
阿德眼睛闪亮亮的,嘴角带着傻笑,很是期待的问道:
“荠菜馍馍好吃吗?”
立夏抿嘴轻笑,眼底透着一丝怀念。前世立夏的母亲,最喜欢给立夏做荠菜饺子,偶尔做些荠菜馍馍。小时候觉得很好吃,而现在不仅仅是好吃,更多的是出于对母爱的一种怀念和感慨。
“好不好吃,要等到阿德尝了才知道。不用相信别人嘴里说的一种认知,只有自己亲自试过,才会体会。不同的人不同的口味,也不同的喜好。自己喜不喜欢,也只有自己尝试过才知道。”
阿德脸上懵懂,带还是乖巧的垫着头,乖巧道:
“恩,娘做的东西都很好吃,阿德就算没有吃过,也觉得好吃。”
立夏无奈摇头。
“阿德要有自己的主见,不然总是相信别人,傻乎乎的给人卖了还有替别人数钱。”
阿德鼓着脸颊,有些得意也有些小不满。
“娘跟其他人不一样啊,阿德才不会相信其他人的话呢,”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两个坑终于都完成任务了。
本来是要出差的,后来没有去,所以发愤图强补上来了。。。。
☆、第22章
立夏和阿德在家休息了一天,才带着花了一天半时间,编制而成的半米高小草编坐佛,去拜访山上的那些和尚。立夏背着佛像,牵着阿德慢慢的快爬了两个时辰的阶梯,才到了佛隐寺。立夏个人觉得,这佛隐寺之所以这么出名,或许就因为这山太高,光趴山就能累死人。
爬上山顶缓过劲,立夏慢腾腾的牵着阿德,跨进那两扇恢弘大气的寺门。寺门内飞檐流角红柱绿瓦,空气里都飘散着香火特有的味道,正殿宏伟壮观,供奉的各尊佛陀都是镀上金光熠熠耀眼生辉的金水。立夏心中说不出的复杂,相较于现代那些已经成为景点的寺庙,这佛隐寺耀眼夺目光彩照人的程度,只让立夏觉得非常的讽刺。
佛祖如果真的有灵,哪怕是一个破庙半旧泥身,他也仍旧会有灵。这寺庙每年光是维修费,就要不少的银子。立夏背着草编的佛像,跟这庄鸿宝殿里,闪烁着金灿灿佛光的佛像相比,真的是寒颤的不能再寒颤了,这样的东西跟这个寺庙相比,真是让这群和尚,连扔的地方都没有。
让立夏疑惑的是,她拉着阿德在大殿里逛搭了一圈,别说是和尚出没,连个光头的影子,和扫地的僧人都未见到。难道这都已经巳时的时辰,那群和尚还在诵早经?亦或者提前开饭都跑去吃饭了?这样都不太可能啊。想不通索性就跟在阿德后面,看他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在殿里随意的玩。
阿德在外面一向都很乖巧,对那些佛像明明很好奇,但也只是盯着看上一阵,和立夏一样不去叩拜,也不会伸手想要去摸。溜达了一圈,直到逛到求签摇签筒的案前,阿德才拉着立夏,一脸新奇的看着竹筒里的竹签。昂着小脸看了好一会,才抱着竹筒递给立夏,笑嘻嘻的傻笑道:
“娘,这就是求签的竹筒吧,娘和阿德也求一支签,保佑阿德和娘永远都在一起。”
立夏没有接签筒,伸手笑着轻刮阿德的小鼻子,浅笑打趣道:
“就是不求签,娘也会一直陪着阿德长大,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阿德自己求着玩吧,说不定将来能不能找到家人,再考个状元。”
阿德好像很疑惑,不解的望着立夏。
“娘为什么不抽签?你不是说虽然没什么可信度,却可以娱乐心情吗。”
抽到了好签是可以娱乐心情,但抽到坏签,不相信那个签也会影响心情。而且她今天的目的只是在这里报个到,可没有想过要抽什么签。浅笑着对嘟着嘴巴的阿德摇头,示意阿德自己玩。阿德抱着签筒,胡乱的摇晃了很久,都未见掉竹签,嘴巴撅的更高了。
立夏无奈的摇头,从阿德身后扶着阿德要签筒的手,忆起前世的看电视的摇签筒的动作,然后有规律的摇动着签筒,慢慢的一根竹签从竹签里慢慢伸出来,啪的一声掉落在地。立夏接过阿德手里的签筒,放回桌案上。而阿德眯着眼睛,笑嘻嘻的弯腰捡起地上的竹签。
拿起了竹签,阿德看了看竹签,不解的眨了眨眼睛,用竹签顶着下巴,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望向立夏。立夏笑着接过竹签,正反两面的看了看,竹签本身同其它竹签并没有什么区别。不同的是这个竹签上面,没有任何的上中下的标示,只是刻着一个复杂花纹的空签。
立夏把竹签放回竹筒里,拉着阿德离开那里。立夏虽不清楚那个竹签代表着什么,但在她的认知里,还是随大众逐流来的安全。像刚才那支签,在立夏看来只是巧合抽到,但被解签之人看到,要么就是大喜要么就是大灾。不论是哪一种,都会影响心情,何苦哀哉的弄明白这种小事。
带着阿德出了大殿,仍旧未见一个和尚。偌大的寺庙,如果不是早就知道这里和尚多,香火又非常鼎盛,立夏真的会往恐怖片里的空庙宇,以及被灭门后的少林复仇电视剧。在陌生的地方,最好不好乱走,电视剧里经常会上演这种灭口的勾当。
虽然想的有些夸张,但立夏也不敢随便乱走太远。她和阿德今日来,是为了日后的方便,还是安份一些好,省的招来不必要的厌恶和麻烦。但久不见一个秃头僧人,让立夏逛的挺无耐。干脆和阿德出了寺庙的大门,坐在寺门外大树下的石墩上乘凉,守株待秃。
把身上背着的草佛放下来,看着粗糙却也透着细致的草佛,立夏想了想,果断的动手把草佛给拆了。人家老和尚信佛,但佛隐寺也算是高门大寺,送给人家一个没地摆的草佛,那些老和尚肯定为难该扔什么地方。不扔的话多影响人家寺庙的门面,扔吧又是对他们信奉的佛祖不敬。
立夏动手随便拆拆,只要看不出佛相的大概,再扔掉即可。她耐心的编了一天多,又从家里背到着山上,可惜用不到了。带回去也是烧火,白白背来背去的,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要烧火的话,他们住的地方,随便割几把就有得是。
“娘,为什么把佛像给拆了?你花了那么多的时间,拆了多可惜啊。”
可惜?立夏到不怎么觉得可惜,本就是草叶编的,愿意花费时间,也只是因为有果可图。别的东西她没有,但就是时间不缺。而且拆这草编也非常的简单,只要把草编底部主草线的结扯开,剩下的只要用力抖几下,草编就自动散开。
“送出去会涂添是给人家麻烦,留下咱们又不信佛,这么大的草编卖也很麻烦,拆开了还省的我费力气背下山。”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施主万事即以存在,何不退回一步。”
立夏心底一惊,不动声色的抬头,就见不知何时面前不远处,竟站着个身穿半旧僧衣白须白眉的老和尚。立夏放下已经拆了一半的草佛,拉着阿德站起身,上前两步,恭敬的对老和尚弯腰鞠躬。尽量的放松语气,轻快且状似不解的问道:
“大师是这寺里菩萨心肠的高僧吗?我们姐弟来了有一会,冒昧的在寺里走了一圈,也未见到其他的高僧。我姐弟二人,流浪到贵寺山脚处安身,孤苦无依只望有个安身之所,还望大师和贵寺能可怜我姐弟二人,能行个方便。我们姐弟只需在山脚安身,会自谋生路,不敢给贵寺涂添麻烦,还望大师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姐弟二人自作主张的唐突之处。”
立夏说完,拉着阿德又对着老和尚又鞠了一躬。然后乖巧的低头静立,等候这老大师发话。至于对方同不同意立夏居住,都不是非常的重要。立夏确信,这群老和尚也拉不下脸,驱赶她们两个孤苦的孩子,离开一个对他们无用的山洞。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能助施主二人安身,乃举手的善事,小施主不用太过客气。贵寺今日有贵客幸临,不敢有唐突打扰,遂让众僧都暂回避。两位既然来了,也算是有缘之人,还请小施主随老衲来,让老纳带两位小施主进内,来者皆是缘,还望二位小施主殿前叩拜再上三炷香”
立夏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心底嗤笑,好像做和尚做道士的出家人,最喜欢搬出‘有缘人’这句话。不过立夏可不准备做这个有缘人,抿唇浅笑,躬身再行一礼,婉拒道:
“多谢大师慈悲,贵寺有贵客,我姐弟二人深恐多有打扰,改日再登贵寺,定诚心备上香烛。今日时辰不早了,我们姐弟二人就先行下山,在此多谢大师所行的方便。”
“阿弥陀佛,施主即主意已决,老纳不便勉强。”
立夏点头拉着阿德,转身就下山。刚下阶梯,就听到寺内传来的宏洪钟声,嘹亮且又幽深邃远。立夏不懂佛道,也不信佛所以也猜测不透突然撞钟的缘由。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今后只要做做草编,初一十五时来卖卖草编,赚几个小钱。能自由自在的惬意生活,又有个可爱的小阿德相伴,立夏已经知足了。
至于阿德的身世,立夏也不想再去找,从上次去镇上的见闻,她想去找真的很难,立夏也私心的也不想阿德离开。一切都随缘,说不定哪天阿德自己想起了他的家人,说不定哪天就碰到了他的家人,当然还有可能是立夏把他养大,看着他娶妻生子再安享晚年。不论那一种情况,立夏都会顺其自然。
解决了心中最大的后顾之忧,立夏每天把时间都分配的很充实。随意的做做手工,在山洞和河边之间距离的道两边,慢慢的开垦些土地,留做明年种植。然后在去河边捉鱼捉虾挖些野菜,除去吃的,剩下的全部都用盐拿来腌起,留做冬天的菜食。
他们住的这座山上,树木茂盛山货也多,又用精神力,探测后确定没有肉食动物出没。立夏就带着阿德,背着她编的藤篮,放心的在住的这个山头里,采采蘑菇木耳,偶尔再砍一些干树枝。
在十五那天,立夏和阿德早早的起床,带着干粮拉着推车和卖草编的货架出发。等立夏到桥头时,张大爷提着一个货郎架,跟他孙女已经到了桥头。张大爷的孙女花儿,精神奕奕的站在她爷爷身边。见立夏来了嘟着嘴巴不满立夏的迟来,立夏浅笑未言语,倒是张大爷训斥了下丫头几句。
立夏不甚在意的看了眼张大爷拿着的货郎架,对上面挂着满满的草编,表情不变不置一词。和张大爷客套了两句,就笑着拉着小斗车靠着路边,跟在张大爷身后去灵隐寺山脚。因为花儿的脚程慢,张大爷扛着的货郎架也不方便走,还未到山脚时,就已经错过了几辆马车。
等到了山脚,立夏把货架搬下来,摆在上次卖草编的那个位置。张大爷脸上笑容可掬,也把花儿要卖的货架,跟立夏的摆在一块。立夏没有言语,笑着帮张大爷挂好没摆整齐的草编。人都有私心,立夏能明白,对张大爷的做法,立夏觉得并没有什么。
他们货架上挂满的草编,不用看也知道光花儿一个没定性的小丫头,肯定弄不来。立夏早就猜到,只是立夏没想到,张大爷竟然会打算接送花儿。
有人关心其实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情,虽然多少夹杂了一些利益,但更多的仍是出于亲情和关心。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礼拜有两万字的榜字,有可能入v,亲们有个心理准备。。。。
☆、第23章
摆放好货架后,张大爷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和蔼的笑着嘱咐了几句互助的话,转身坐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树底下乘凉。货架太重花儿搬不动,能从家里走到这里就已经不错了。张大爷要等着收摊后,才能和花儿一起走。
立夏半抱着阿德,在货架后面坐着能遮挡一些阳光。把另一个小木凳给了花儿坐,张大爷虽说没忘记带干粮,但却没想到带张凳子这种小细节。在日头半升时,来拜佛的马车变多,有的贵人下了马车,看到草编颇觉的有趣,让身边伺候着下人买下来。当然,也有一些是上次买过,但仍觉有趣再买一些,自己把玩,或者个家里其他孩子带。
立夏教花儿的那几种草编,她自己并没有再编出来卖。两人本就摆在一处卖草编,同样的花样,手艺肯定有好有坏,生意不能差不多均衡,很容易就造成心理的落差。等快到正午时分,已经没什么马车来往了,两个货架上卖出去的草编也差不了多少。不同的是花儿对着那些贵人,总是会怯怯的不敢吭声,在得了银钱和赏赐时也只会咧着漏风的嘴傻笑。
先不说立夏收了多少银子,放下额前刘海小男娃打扮的阿德,也非常懂得察颜观色说讨巧的喜庆话。帮着立夏卖出去的草编虽不多,但比起花儿得到的赏钱却是多了不少。立夏讨喜奉承的那些眉眼柔和的贵夫小姐,更是出手大方的赏赐了不少银子。大宅院里的女人,她们往往最缺总不会是银子。
于在日头快正中时,立夏望了一眼还剩有小半的草编,准备收摊回家。立夏最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今日她和阿德两人,卖草编和的来的赏钱,最少有二十两银子。至于花儿的货架上,来时挂着的草编就比立夏的多,此时货架上还剩了大半的草编。
花儿年纪小存不住气,早在卖出第一个草编收了铜钱的空档,就乐颠颠的跑去张大爷跟前献宝。立夏估摸的留意过花儿那边的情况,半天时间六七两左右的收入应该差不了多少。立夏算准了张大爷和花儿不一定舍得回去,果然,立夏刚出声询问,张大爷就推说东西太沉,等过了正午再卖出去一些再回。
立夏没有再勉强,彼此的想法不同。利索的收拾了东西,把另一张凳子留给张大爷坐,方便他和花儿坐在货架后面,一起卖草编。然后浅笑着同爷孙两人道别,拉着斗车和阿德两人慢腾腾回家。立夏和阿德今日得的银子,虽不少但也不会太打眼。立夏准备在秋半时,再卖几次草编就收手。
原因当然不是嫌弃银子多,再过段时日草编需要用到的草叶会泛黄变干枯。编制出的颜色不好看,立夏准备天一冷,就去镇子上一边带着卖水煮玉米,一边慢慢的囤货过冬。今年是她来到这个时空里,第一个期待的新年。又有阿德陪着不是孤身一人,不缺银子的情况下,多跑几趟集市,多备些过冬用的吃食,过个丰富的年。
立夏想着在镇上买房子前,也会在这里住上个几年。等来年把开垦出来的地,先种一茬的冬麦,等明年开春,还能种些蔬菜。在山洞旁垒上圈,添两头猪和羊,最起码的她和阿德吃肉就方便。鸡鸭和兔子卖不卖已经不重要了。想来也好笑,当初立夏可是恨不得一口气,就能把鸡鸭都吹长大了。
现在有了稳定的收入,不用为银钱发愁,喂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