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断然拒绝,粗喘了一声,才支起他发沉的脑袋,悠悠的看着我,说,“你看那边……”
我顺着他目光往里看,赫然发现了一个大包袱,心里一惊,“那是……什么?!”
“呵呵,晓雪,我要和你,私奔。”
“私奔?!”
我瞠目,嘴唇哆嗦,“到哪里去?”
“到没有认识我们俩的地方去,你做我的媳妇,我做你的相公。”他幸福憧憬地说着,脸腮儿粉红,垂下眼睑,抖着羞涩。
因为发烧,他的嘴唇越发的烧红,可是脸色,却出奇地发白。我记得小赫子发烧都是一张脸烧得像是猪头肉一样,各处都是发烫发红的呀,为什么小染染却是这样?
“可是……你现在发烧了啊……”
“不怕的!不是什么大病。晓雪,如果再不离开这里,我就只能和陶莉娜成婚了,我不想那样,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你。”他喘息着,没说一句话,都显得那么疲惫,嗓音有些暗哑,带着几分性感。他的手指触到了我的嘴唇,定定地看着我。
我皱眉想了想,迟疑,“私奔啊,那不是要丢掉烧烤店?我的钱钱还压在里面好多呢……”
“呵呵……”他笑起来,“有我,还不够吗?”
呃……我一傻,他便已经靠了过来,烫烫的嘴唇,吻到了我的嘴唇。
柴火,依旧在燃烧。
外面,哗啦啦的雨声也已经和我们无关了。
我们俩紧紧偎着,小染染深情地吻着我。
好吧,那就私奔吧。跟小染染去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们俩的新生活。
小染染烧得好厉害,额头烫得我不敢去碰,他轻轻呢喃着,脸靠在我肩头,轻轻叙说着我们俩将来的幸福生活,渐渐的,眼皮沉重的合上了,呼吸那么艰难而费力,陷入了沉睡。
哎呀,他这样发烧,一定要先找大夫给他医治啊!这样烫,没有40度,也差不多39度多了。成|人烧到这个温度,可真是很危险的啊。
跟小赫子那么相似,一发烧就升温那么快,像是一只小病猫,我那时候为了给他降温,都习惯了在我们的小屋子的冰箱里冻上冰块,发烧的时候就拿出来给小赫子物理降温。
可是现在哪里有冰块?
看看外面,雨已经渐渐停了,天色也微明,露出了一丝鱼肚白。
好!那我就背着小染染下山去找大夫!
下定了这个决心,我摩拳擦掌,背起包袱,然后蹲下身子,咬牙背起了小染染,向山下走。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下山的路上竟然一夜间长出了许多青苔,更加滑溜了。背着小染染已经好累好累,还要低头认真辨认着脚下的石阶,我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都是汗水。
当我总算在刚刚天亮时,来到了一个大夫家时,竟然撑不住,一下子倒在了人家的院子里。
“啊!这是怎么了?浑身都是泥浆呢!”
“大夫快来看看他们,两个人都病了吧?”
“这个男人发烧了,先抬到那屋里,准备退烧汤。哎呀,这个女人的膝盖怎么摔得这么厉害?全都是血口子!快点啊,这个女人比那个男人的病情还厉害,都来抬这个女的!”
我模糊意识里一把抓住那个大夫,恳求他,“大夫,求你,一定要治好他的病……”
大夫被我吓一跳,愣了下说,“你不用担心你那位了,他是发烧的小病,而你摔得很严重,你的膝盖……不知道还能不能走路呢……真是的,怎么反复把膝盖摔得这么惨重?”
(⊙o⊙)哦……不能走路?
我惊讶地撑大眼睛,可是下一秒便合上了眼睛,昏过去了。太累了,我想要找个海绵藏进去,好好的睡大觉。
醒来时,听到了某个人小声地啜泣,我缓缓睁开眼,看到小染染双目通红,正抹着泪。
“呃,哭什么呢,一个大男人……”我笑了笑。
小染染看到我醒了,慌忙凑过来,握住了我的手,“你醒了?晓雪,都怨我,如果不是救我,你怎么会伤了膝盖骨?”
“我……膝盖骨怎么样了?”看到小染染一身清爽地偎在我身边,我还说有一点成就感的。如果不是我,他哪里能够如此健康?
“晓雪……你的膝盖骨……在石阶上硌得次数太多了,把筋脉都磕断了……呜呜……你今后可能走不了路了……”
“什么!”(⊙o⊙)啊!我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有十秒钟的大脑空白。
不能走路了?我要成为瘸子了?残疾人?
“晓雪,不要怕,以后我就是你的腿,你想去哪里,我就背着你去哪里,从今往后,我们俩再也不分开了,我们马上就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从此之后……我再也……不能走路了吗?”
我这一刻竟然没有了眼泪,就那样呆呆地问。
“呜呜,晓雪,不论你怎么样,我都一如既往地喜欢你!不能走路,我可以养活你,我们依然可以做幸福的夫妻……”
我一语未发,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146章、全城搜捕
()我的膝盖上包扎了厚厚的纱布,一点也不能动,只是从膝盖那里传递上来一阵阵疼痛,却也在我的忍耐中,渐渐失去了效力。
“淮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我的腿不能动弹了,我不难过那是假的,甚至,我有了几分恐惧,对于残疾的未来,充满了不可知的恐惧。
我再也不能跳了,再也不能翻墙头了,再也不能在树上掏鸟窝了……
“明天就是我和莉娜的婚期,我昨晚一夜未回,我娘亲肯定很焦急了,我怕他们会来找我们。不如现在,我们就出发,离开历城,随便去哪个地方,再找郎中给你治疗膝盖,好不好?”
我反倒迟疑起来,因为自己现在是个不能自力更生的人,成了累赘,我哪里敢拖累了小染染,“你就这么离开了家,也没有跟他们留下什么口信?”
金淮染低下眼眸,整理着物品,小声说,“留下了一张纸条,说是不要成婚。”
“你呀!”我垮下脸来,“我的腿这样了……怎么离开历城啊?”
小染染立刻浮上来一抹笑容,“没有关系啊,不是还有我吗?我可以把你抱到马车上,我们坐着马车离开啊。不管到了哪里,我都可以保护你,都可以成为你的拐杖,你想去哪里,我就抱着你去哪里,多好啊。”
从他孩子气的笑语中,仿佛,我的膝盖不能动了,他反而多了几分开心。
“唉!”我叹气一声,“你确定你想好了吗?我现在可是一个残废了。时间久了,你就会烦厌我这个瘸子了。”
一只手迅速地捂住了我的嘴巴,小染染含泪的眸子紧紧盯着我,“不许你这样说!我不许你这样作践你自己!晓雪,且不说你的腿是因为救我才这样的,即便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是这样态度,我也是照样喜欢你,也是照样想要和你在一起。你知道你的性格多么有魅力吗?你笑起来那么爽朗,你说起话来声音又响又脆,犹如蹦豆子,你眼睛眨呀眨的,都是小机灵鬼的样子,这些,我都非常非常的喜欢!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身体。”
“呼呼……”我被他大段的表白的话弄得心里翻江倒海,一股股热气,一激动,竟然凌空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鼻孔喷出两条鼻涕虫……
“呵呵。”小染染用一块帕子轻轻给我擦拭去鼻涕,刮了刮我的鼻子,“你昨晚也是着凉了吧?可爱,连你打喷嚏也让我看着好玩。”
说着,竟然就那样突兀地低下头来,含住了我的嘴唇,密密地吻了起来。
天哪,原来没有发现,怎么小染染也有接吻频繁症?
“咳咳!这样子……不太好吧?”屋门口多了一个人,倚着门框,清了清嗓子。
我和小染染都吓了一跳,猛然间分开了。
我歪头去看,与那双尴尬的眼睛相对时,几分吃惊,“陶泽良?!”
小染染几分无措和惊恐,“陶、陶泽良?你、你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这天还没黑呢,你们俩就这样亲亲我我的,若是被某个人看到,估计会气疯的。”陶泽良半开玩笑地说着,一边缓缓走了进来。
我坐在床上,看着陶泽良的表情,不是多么气恼,也没有多少兴师问罪,于是心情就放松了好多,“陶泽良,你很厉害啊,竟然都能够找到这里来。你是怎么找来的?”
小染染略带紧张地握紧了我的一只手,抿紧了嘴唇。
小染染就像个孩子,做错了事情,就多几分愧疚。
“很简单啊,画了画像,派了官兵,满城搜捕。”
“啊!那么严重?需要你满城搜捕?还要惊动了官兵?”我咋舌。
陶泽良看了看外面,“不过,他们都暂时不知道你们在这里,这是我信步查进来的,现在你们想要踏出历城一步,都是不可能的。各处都有官兵把守着,挨个的对着画像对照。你们说说,至于吗,非要把事情弄得这样大。”
我刚想说话,小染染抢先了说,“我不想娶莉娜,请你回去转告莉娜,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不能勉强,否则将来是不幸福的。”
我跟着略微点了点头。
陶泽良轻笑起来,“婚姻大事,素来都是父母做主,而且你和莉娜的婚约是十几年前的娃娃亲,后来长大后,你们也都心知肚明,彼此心照不宣,在一起玩的时候,你也没有说过反悔这桩娃娃亲啊?怎么突然间,就这样丢下即将成婚的妻子,单独逃跑了呢?你难道不想想,即便你早一个月反悔,我们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的,因为那时候,喜帖未曾下,现在,几乎全国的朝臣都知道了,我爹爹的宝贝闺女要跟你们金府联姻了,你却突然来了个弃之不顾?你让我爹爹的脸面往哪里放,你又将你们金府的脸面置于何地?你不想想,你们金府那么困难的时候,是谁帮了你一把,又是谁救你与牢狱之灾?你翻脸不认人了,说不要莉娜就不要了?太轻松了吧?你刚才说的,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我也十分赞同,我觉得你现在才说悔婚,就属于拿婚姻当作儿戏!”说得激动起来,陶泽良站起了身子,在屋里来回地踱步,突然又转脸看着我说,“晓雪,你夹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你可曾想过?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有主见,有头脑的女孩,最起码,你懂得为自己争取一席之地,活得这样精彩。可是这件事,你扮演了非常不光彩的形象,你抢走了一个即将婚配的女人的相公,你没有想想,明天,莉娜该怎么面对世人的唇舌?还有,你,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你以为单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封锁了全城,派遣了众多士兵来全城地毯式地搜捕你吗?我有那个能耐吗?你和淮染在一起,就相当于把淮染推向了最最危险的境地,那个人,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抢夺他想要的!”
“那个人?……那个人是谁?”我皱眉,听得心惊胆寒。为什么很简单的事情,到了陶泽良的嘴里,就变得如此复杂了?
“你想想,谁很有权力和能耐,而且对你表示出了极大的好奇和兴趣?”
陶泽良接着微微气恼地小声自语道,“逼得我都不得不放弃……”
“楚不焕?!”
陶泽良愣了下,垂下眸子,“不是他。他没有那么任性。”
“呵呵,不是他就好了,我觉得这个世上,最最乖张任性、暴躁粗鲁的人,非楚不焕莫属了。还能有谁?”
我虽然问着,脑子里却渐渐浮现出一个人脸来,猛然惊问,“难道……是苏珏?”
陶泽良默然,几秒钟后,缓缓艰难地点头。
我愕然。
半晌反应不过来,“怎、怎么会是他?我从来没有在他跟前表现出什么淑女风范啊,我一直对他都没有好气,不是骂他,就是打他,他应该十分厌恶我才对的啊……”
“好奇。”陶泽良冷静地说,“你是第一个敢这样对他的人,而且是如此活色生香的一个个性独特的女人,所以……他就对你十分好奇了……”
陶泽良说着,无奈地叹息一声,好像他多么烦恼此事似的。
屋里顿时都寂静了下来,谁都不能再说话了,竟然复杂到如此程度。
我倦倦地看向小染染,而他,也正在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这时候,一只鸽子飞了来,落在了陶泽良的胳膊上,我真是纳罕,“咦?这鸽子怎么能够找到你?”
陶泽良一边从鸽子爪子下面拿下来纸条,一边说,“这只鸽子总是按照我的心语而来的。”
“心语?”
“嗯,就是用内力发出的声音。”
他也懂内力?那为什么没有见到他武功显露的时候?
陶泽良匆匆看了一眼纸条,看着金淮染说,“金夫人,你母亲,因为气急而绝望,刚刚上吊自尽了。”
“什么!”小染染一惊,腾地就那么弹跳起来,脸色顿时苍白无血,无措的嘀咕着,“娘亲她……她自尽了?”
陶泽良说,“淮染兄,你还是快点回家看看吧,不知道金夫人怎么样了呢。”
小染染刚刚要点头,又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看我,征求我的意见,我一看他的眼眶都是红的了,赶忙对着他点点头,温言说,“你去吧,快点回去看看夫人如何了。”
小染染咬咬嘴唇,也点点头,刚想走,又转回来,握了握我的手,说,“等我回来!”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目送小染染出去后,我淡然地问陶泽良,“金夫人真的自尽了吗?”
陶泽良一惊,“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撇撇嘴,“我的意思是,你的戏,演得还不够老道,被我看穿了。”
陶泽良吸冷气,几秒钟后笑起来,指着我,“你呀你呀,真是个小人精!连这也看出来了?”
他过来扯住我手,笑着说,“你快点跟着我回去吧,楚不焕被苏公子派到了江南查案子去了,而苏公子,已经因为找不到你,而要急疯了。走吧,再不现身啊,我真的难以想象,我们任性的苏公子会做出什么翻天覆地的壮举来。”
楚不焕……竟然被派到了江南查案子?为什么这样突然?心里有点微微不得劲。
陶泽良说着话,带着几分失落和无奈,来拉我起身。
我惊叫道,“放手!我的腿,不能走路了!”
第147章、发疯的人
()陶泽良的手,已经握紧了我的小手,他刚要拉扯,听到我的呼喊,顿时一愣,全身就那样僵在了当场。
撑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我,“你,刚才说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掀开我腿上盖着的毯子,“你看吧,我的腿昨晚摔伤了,再也不能走路了。郎中说的。”我还龇了龇牙,假笑一下。
明显的,陶泽良的手被电到了一样,抖了一下,紧接着,他就低下身子,去看我绑着厚厚纱布的膝盖,“这怎么回事?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淮染昨晚在山上等着我,被雨淋病了,烧得很厉害,我怕他出了什么问题,就背着他从山上下来找大夫嘛……”
“你背着他?!他那么大个子,你能够背得动吗?”
“咬牙坚持啊,难道看着他被活活烧死啊?”
“你……为了不摔着他,每次都是用你自己的膝盖先着地,是不是?”陶泽良越说越气,竟然带着一股训斥的味道。
我点点头,“嗯,没有想到下了雨的地面会那么滑嘛……”
“妈的!”陶泽良突然猛然一跺脚,转过去身子,背对着我。他从来没有如此粗鲁过,我也几乎没有听到他这样骂人。
便从他身边扯住他握紧的拳头,“喂,你干嘛,又不是摔得你的腿……”
“你是傻瓜吗?”他气愤地转身吼叫我,双目竟然含着泪光,“你这个大傻瓜!他是一个男人,他用得着你这样维护吗?你对待别人的时候怎么从来就没有如此好心过?你为什么就不能对金淮染也像对待别人那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被陶泽良吼得一愣一愣的,眨巴了几下眼睛,才反应过来,拍着床铺大吼着,“乖乖!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给你个破筐你就下蛋啊!什么时候轮着你管我了?臭小子!我耳朵让你吵得要爆炸了,你给我马上闭嘴!”
屋里顿时静了下来,陶泽良就那样抖着嘴唇伤心地看着我。修长的身子,微微地颤抖着。
他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是愤怒?
还是难过?
我好像能够体会到一丝丝,可是我宁可不知道。
“你……一点也不懂别人的心……”许久,陶泽良才伤感地嘀咕了一句话,走到窗户边上,看着窗外的景色。
“唉,别说了。谁懂我的心呢?”我叹息着,低下眸子,看着自己的手指头。我的心放在了小染染身上,可是却怎么也无法走近他。
中间,横亘着好多人好多事。
“陶大人!陶大人!”外面有人喊。
我忍不住还是笑了,“哟呵,你什么时候变成陶大人了?嗯?陶泽良?是不是我以后也要喊你陶大人啊?”
陶泽良叹气一声,宠溺地瞪了我一眼,才冲着外面问,“什么事?”
“苏公子在隔壁发火呢,因为找不到梅姑娘,正在乱砸东西呢。陶大人,您是不是应该过去看一看?”
苏公子?发火?
陶泽良看了我一眼,“不是随行跟着黄德恩公公吗?他不会劝一劝吗?”陶泽良向我摊了摊手,意思是:你看到了吧?
“黄公公劝了,还挨了骂,现在都劝不住苏公子,好凶的呀。”
“唉,好好好,我马上就过去。”
打发了这个士兵,陶泽良转身看着我,问,“难道你还要藏起来不露面吗?你瞧见了吧,苏公子找你找疯了,你如果再搞这个藏猫猫的游戏,估计苏公子就要掘地三尺了。你希望那样吗?”
我气呼呼地说,“我到哪里去是我自己的自由,他苏珏凭什么管我?他算老几啊他!”
心底却知道,他应该是权力大大的。
“他算老大!你惹了祸了,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