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哪里话,奴婢一介下人,哪里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奴婢多些夫人赏赐。”秋实倒也不含糊,女人给的赏她接了就是,“夫人,福晋差奴婢前来,是想让夫人出去一趟,救过新月格格的努达海将军来咱们府上了。福晋想着,新月格格既然是夫人的闺女,夫人也该亲自去感激一下才是,于是,把将军引入了花厅后就让奴婢来接夫人。”
其实事实哪里会是这样?
说来着努达海在新月被接入皇子府邸后,又开始蹦跶了。这一次不是去马蚤扰弘历,而来来到四阿哥府邸,亲自请见福晋,想说通福晋让他见新月。福晋被他马蚤扰了七八回,头都弄晕了。这一刻,富察氏真想把这对狗男女沉塘了事,世上哪里有这般无耻之极的男女?富察氏在二人轮番轰炸下都快吃不消了。当然,富察氏没让努达海来跟前,可这努达海老在皇子府邸外前转悠,也不是那么一会事儿对不?指不定皇上就会联想到自己儿子与臣子勾结呢。
所以,福晋对于努达海的到来还真不好处理,而弘历,经过了第一次后早就避开了。在知道努达海在正门外侯见的时候,他绝对会从偏门歪进来,坚决不跟努达海碰面让自己的耳根子受疼。
等到据说是新月额娘的小女人到来,以高超的手腕压制了新月,让新月完败后,富察氏对于努达海的处置也依稀找了杀手锏,这小女人一出,谁与争锋?见识过这女人跟新月的初次对决后,富察氏对于女人的手腕是信心十足。
于是也就有了秋实的这一趟。
女人听了这话,也没多想,虚实觉得救了自家闺女的恩人呢!换了身更加得体的衣裳后跟着秋实就往花厅走。
不知是失误还是故意,花厅里并没有屏风把女眷跟男客隔开,而女儿仿佛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般,抚着自己的大肚子,踏着小碎步在秋实的扶持下跨进大厅。
只见一个面容还算“风韵犹存”身躯却十足挺拔的中年男子坐在花厅左手第一顺序的位置上,脸上焦急之色顿显,听见有人来后惊喜和眷恋真是微微的爱意霎时布满粗糙的面庞,可一瞧来的居然是个挺着大肚子的小妇人,神色立马颓废起来。后又见着女人容颜清醒亮眼,很能吸引人的眼球,又瞩目看了好几眼,上下打量几番后,还是在心底做出比较,嗯,比不上他的月牙儿。
努达海的放肆让秋实眉头大皱,女人却丝毫不当一回事儿,坐在右手主位上后,对着努达海张口就说:“妾身听闻是将军千里奔波于火海中救出了妾身的闺女,妾身闻知将军到访后就跟福晋请了这个见将军的差事,来亲自谢谢将军救妾身女儿于逆境。将军的大恩大德妾身与妾身的闺女将永世不忘,将军请受妾身一拜!”女人说完话后,福了福身,规矩的行了个满礼,大礼是怎么也行不成的,女人独自太大,不方便呢!再说,这大礼,努达海受得起吗?
努达海一听这话就懵了,什么妾身,什么闺女的?这女人多大呀?他最近有救过一两岁甚至更小的丫头片子吗?
对上努达海那莫名其妙的眼神,女人还好心的解释道:“瞧我,有了身孕后脑子都转不快了。都忘了将军不知道妾身是谁,也不知道妾身为谁感激将军。”说完还掏出帕子,捂着嘴笑了笑。
片刻后方看向努达海接着说道:“妾身是新月那丫头的额娘呢!将军赶赴荆州救妾身闺女和儿子的事儿天下皆知。妾身也早就知晓将军对于妾身与妾身儿女的大恩,只是,当时妾身身在荆州,不能亲自感谢将军的恩德,现在妾身来到京城,见到了妾身的闺女,知道新月那丫头浑身上下连根毫毛都没有掉过,妾身也就安了心。将军对妾身一家的救助,妾身铭感于心,就是王爷于九泉之下也会感激将军的。将军的行为,虽然是臣子的分内之事,可在妾身是天大的恩德,将军这一举动,为王爷留下了两脉骨血,也让妾身肚子里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儿子,在没了阿玛后,还能有哥哥姐姐的陪伴。他以后的日子也不会那么孤单寂寞了。就是妾身,有了新月和克善这一双好儿女的陪伴,也能使妾身少些王爷离开妾身母子的心伤。妾身以后把妾身肚子里的孩子以及新月和克善抚养大,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好儿郎把闺女嫁过去,再给克善娶一门媳妇,妾身到时候去九泉之下也有面目见王爷了。是以,这小小薄礼,虽不足以感谢将军的救助,可也是妾身的小小心意,还望将军笑纳,不然妾身会夜夜都不得安寝,王爷会在梦中都骂妾身不知感恩的。”
女人一口一个妾身,一口一个王爷,一口一个闺女,听得努达海更加混乱。本来就是鲁莽的汉子,喜欢沙场上的直来直去,对于女人绕来绕去的话语,初初真是没弄明白。
等愣神半响后,琢磨透女人言辞中的含义,努达海登的一下从座椅上弹跳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说什么你是月牙儿的额娘?这这怎么可能?”努达海双目瞪圆,看着眼前这不足二八年华的妙龄女子,即使挺着大肚子也不能改变她年少的事实。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是新月的额娘呢?她年纪比新月都还要小上许多吧。
女人一听努达哈的话,杏眼一寒,冰冷的目光几乎要刺透努达哈的身体,经历过沙场的努达哈甚至能从女人的目光中看出阵阵杀意。“将军这是何意?将军即使是妾身儿女的救命恩人,妾身也该感激将军,可救出王府中人,救出妾身儿女本就是将军分内之事。妾身就是不感激将军,相信世人也不会有任何异样说辞的,妾身放下身段,亲自来谢谢将军,将军只要笑纳就成了,将军现在可是在质疑妾身的身份?那将军是不是也要质疑新月那丫头和克善那孩子的身份?将军可是认为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不成?皇上都未曾质疑过新月和克善的身份,将军是凭什么来质疑?”
努达海再次呆住。他他有说质疑他的月牙儿和克善世子吗?他是
“再有,将军,你口中的月牙儿是何人?难不成是妾身的闺女新月丫头?”女人眸光中寒意更甚,如道道凌厉的利剑直指努达海的心房。“切换上呢还请将军慎言。将军,妾身闺女的闺名是将军一个外男能随意叫的吗?更别说还恣意给妾身的闺女取那起不着调儿的绰号。将军,您可是逛多了青楼妓馆,给手用过的风尘女子取诨号取习惯了?只是,将军请记住,妾身的闺女是王府的格格,是大家闺秀,不是你这起外男能说道的。”
努达海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女人却决然起身,对着努达海福了福身,说道:“妾身今日前来,是为感激将军挽救妾身子女性命的。谢意既已带到,礼物也都奉上,妾身就不便多留了。只是,恕妾身无礼,妾身走之前还想跟将军说说,将军切莫把妾身闺女的闺名时常挂在嘴边,更莫要给妾身闺女取什么不着调的绰号,切换上呢还请将军手下留情,将军既然亲手救了妾身闺女新月的性命,就莫要亲手毁了妾身闺女比性命更重的名声,要知道,女儿家,名声比什么都重要的。望将军不要救人出火海后,又亲手了结人一生的幸福。要知道妾身闺女皇上会指婚的,将军这般,让妾身闺女以后如何面对她未来的夫君?言尽于此,请将军千万切记!”
女人施施然的走了,离开的时候微微急迫,仿佛身后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秋实稳稳的扶持这女人的身子,再一次为女人犀利的言辞,强势的手腕所折服。这干净利索的表现,甚至比她家主子都要好上三分呢。
哦,不,呸呸!她怎么能这么想自家主子呢?她家主子是有不得己,让许多事情挂碍住了好不好!要是主子无所牵挂,主子也能跟着女人一般畅意快活的。可是,主子身后有富察氏一族,身边有小主子啊!
努达海在女人跟秋实离开许久以后才回过神来。四周看了看花厅,刚才来去匆匆的女人仿佛是他的错觉一般。可可案几上的礼物会是凭空冒出来的吗?
回忆起刚刚那女人让他无从反驳的言辞和眼中寒意肆掠的杀气,努达海浑身一颤,那杀气让他这混迹半辈子沙场的将军都忍不住颤抖的。
对了,她说她是月牙儿,哦,不,新月的额娘,可他怎么就不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呢?她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他救新月跟克善的时候,怎么就没见到她呢?对了,月牙不,新月的额娘至少也三十岁了吧,她如此的花样年华,怎么可能是新月的额娘?
还有,她说她肚子里的娃是端王爷的?是新月跟克善的弟弟?难不成她是端王爷的小妾?可一介小妾会有这么强悍的气势?会以新月额娘的名义自称吗?
她,她的年纪跟洛林一般大巴,她居然是新月的额娘,想到女人眼底的杀气,努达海又忍不住想,新月在她的手下过活,是不是受了很多苦,他一眼就能看出那女人是心狠手辣的主,新月这般娇柔的身子,在她的折磨下,怎么会有好日子过?新月,他的月牙儿,哦,这怎么可以?他怎么能让他的月牙儿受苦?怎么可以?
努达海这些日子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的月牙儿。朝廷上的差事都没有心情办理,更不用说对于女人到来,这风靡一时的消息了,他怎么可能去打探这与他的月牙儿毫无干系的事情?而雁姬,是不可能把这些流言告诉努达海的。
努达海进来在望月小筑的日夜哀叹,早已让雁姬伤透了心。
而努达海的额娘,这人老了,身子骨不硬朗了,难得出一次门呢。
第31章
女人来了好几天后,新月终于从忽然冒出来的新额娘的恍惚状态中回过神来,她不想承认这是自己的额娘,可人间爱对于她端王府的隐私如同跟人闹家常般的一清二楚。她就是想拿出她不是的证据也不可能,毕竟,荆州毁了,端王府毁了,唯一能证明这事情真假的阿玛早已不知去了何方,许多都从新投胎做人了。她现在就一个人,弟弟还在宫里,没有人脉没有财力,什么都没有,她能查清楚这事情始末吗?
后来,新月渐渐的接受了女人的存在,跟女人唠起嗑,跟女人述说她的天神,她太寂寞了,有女人能从旁听一听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甚至还求着女人,让她出门,去将军府亲自谢一谢努达海。
只是,怎么这女人就这般奇怪呢?
“将军一路来对新月照顾有加,陪新月思念父母,陪新月看星星看月亮,陪新月骑马兜风。将军的骑术好棒好棒的,将军带着新月一路飞奔出去,太畅快了。新月有将军陪着,都忘了阿玛和额娘去世的伤痛。新月真的太感激将军大人了。”新月对着女人述说努达海对她的好。只是,从来没叫女人一声额娘。
女人也不含糊,跟新月摆谈起自己跟新月阿玛的过往情史,“闺女你知道吗?王爷对额娘真的太好了,当初在庙会上救了额娘不说,额娘去自家庄子里住的时候,王爷也过来陪额娘,替额娘抛却不知多少独孤寂寞的时光。王爷对你额娘我真是太好了。每次都会给我带来惊喜,会送额娘美丽非凡上面带着露珠的鲜花,王爷身旁的小厮还说,这是王爷早早的起来,亲自去采摘的呢!王爷为了保持花朵的新鲜和娇艳,一路快马加鞭的来到额娘跟前,额头上都满满是汗。王爷世道你额娘我喜欢千层酥,居然亲自学了这道点心,做了送给你额娘我,那小厮说,王爷为了做这个,都学了一两个月了,手头上这个已经是经过千百次锤炼后的成果。王爷因为这个,还不慎切到了手指头。你额娘我当时听了这话心疼得不行,王爷怎么会对我这么这么好呢?为了我,做了好多好多的事情,我被王爷的一片痴心感动了,情不自禁的爱上了王爷。王爷这般高贵美好得体才学兼备,我能被这么一个伟岸的男人倾心相爱,怎么能不接受?闺女,额娘也是过来人,额娘知道你心中的爱恋。”女人说的眷恋无比,激|情万分。
忽而语气一转,带着沉重的悲腔,接着说道,“可是,那么好的王爷,怎么就这样去了呢?留下我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女人,怎么能带大肚子里的孩子?王爷啊王爷,你怎么这么对我?你为什么不把我跟没出世的儿子一起带走算了,咱们一家人也好在地府得到团聚啊!留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世上,怎么活得下去啊!王爷啊,我现在才十五岁,您才五十岁。满打满算,您活到七十岁,咱们也能倾心相守二十一年啊!虽说那时我也才三十五岁,年纪说来也不大,可能与你再相守二十年,甚至十年,换来后半辈子的孤寂,我也愿意啊!二十年,哪怕十年,我们也能共同创造许许多多的美好回忆,您就是去了,我也能回忆咱们诸多美好甜蜜的快乐日子过活啊!哪里像现在,您才陪了我一年就去了,我才十五岁,如果能活到七十岁,那么,还有五十五年的寂寞时光,我将靠什么来过日子呢?您与我相处的点点滴滴在你去了的这些日子已经回忆过数百遍,难道未来的日子,要我回忆它几千几万遍吗?王爷啊!您还不如带着我一起离开,您怎么舍得丢下我?”
“新月,我的好闺女,好在现在有你陪着我,天天听我说你阿妈与我的事儿,要是你能一辈子都这般陪我就好了,唉,只是,你现在才十七岁,还会嫁人。最多也就能陪我两年多。”女人的声音仿佛带着欣慰。
新月在一旁却有些痴了。她在说什么?十五岁,七十岁,六十岁,五十五年?她都说了些什么?阿妈现在十五岁,大了她三十五岁,阿玛活到七十岁,最多能陪她二十年,那时候她才三十五岁,这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想这个?只是,新月却不自觉的套到了自己和努达海身上,自己现在十七岁,努达海四十七岁,大了自己三十岁,努达海如果能活到七十岁,那么能陪自己二十三年,可二十三年后呢?她没了努达海怎么办?她该怎么办?那时的她才四十岁吧,如果还有三十年好活,那她该在夜夜思念努达海中度过吗?她能吗?新月想着心事,忍不住掉起了眼泪,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现在一刻都不想离开他的海,可二十几年后,她的海区了,她该怎么办呢?人不能长命百岁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女人,给了她一个重大的课题。
女人赶紧安慰,“哎哟,好闺女,你可不能掉金豆子。闺女,有道是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闺女掉太多金豆子,太多忧伤思虑,会伤及脾肺的。女儿家伤了脾肺不仅会茶不思饭不想,还会失了颜色,女儿家的美貌就再也没有了,没了美貌,还能那什么让心上人爱上自己呢?再有,五脏相通相连,长此以往,女儿家会坏了最重要的东西,导致不孕的,闺女,你想想,如果不能给心上人生孩子,自己的后半辈子该怎么过?好在你阿玛给我留下肚子里的孩子,还留下了你和克善那孩子,以后我会好好把你们抚养成|人,自然有儿子们给我养老送终。可闺女还没成家,要是以后不能生娃了,只能给心上人纳妾生娃,可妾侍的娃到底隔了层肚皮,以后老了,心上人死了,指不定就把你撵了出去呢!那时候你也老了,可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啊,闺女,这金豆子可千万不能掉。掉多了,后半辈子就毁了。”
新月听了这话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后生生忍住,生了颜色,没了美貌,生不出孩子?怎么怎么会那么恐怖?新月摸了摸自己的如花般的玉颜,想到没了它以后的摸样,浑身打了个寒颤,继而又想到,生不出孩子,那,努达海又洛林和骥远两个孩子了,他不会计较这个吧?
得,这新月就是头牛,怎么引导都引导不好啊!
女人这一瞧新月虽然不哭了,可那一脸春意就知道,这不要脸的东西又在想努达海那厮了。
想着自己一番说辞全然不凑效,有些憋屈,可她也不气馁。
接下来的日子,天桥上一个有名的说书先生进了新月的院子,隔着屏风、女人拉着新月听说书。
一会儿是《三国演义》中的刘安杀妻待客,一会儿是陈世美抛弃妻子娶公主,一会儿是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一会儿是王宝钗等了薛平贵十八年,可薛平贵带了公主夫人回来,王宝钗几天后就死了。还有许许多多类似的东西,比如,跟着心上人私奔了,成了心上人的妾,心上人却在几年后娶了妻,把她抛弃,她被那妻子弄死了。再比如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妇,当了他的妾,刚开始甜甜蜜蜜,没多久妻子又给心上人纳了新妾,心上人有了新人就把她忘在一边了。再有一个女人被强纳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为妾,那老头儿刚开始对她很好,可没过多久人就死了,后来被老头儿的妻子和子女给虐待死。还有一个将军娶了妻子给家里为他相夫教子,他常常出门在外打仗,后来战胜了敌国,爱上了敌国公主,公主也爱上了他,皇上赐婚,他娶了公主,可他是将军,不恩能够天天在屋里守着公主,没多久他再一次上战场,却一去不回,为国牺牲了,公主跟他成亲也没多久,还没孩子,后来,他的妻子和孩子视公主为仇敌,因为她来了将军家之后,将军为了公主薄待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后来,公主受尽了将军妻子和孩子的虐待,才几年间就变得容颜苍老,泪尽而死。
说书的还真是名嘴,把一个个负心汉刻画的入木三分,这让只听了《西厢记》、《牡丹亭》等纯爱本子的新月诧异莫名,心也随着说书人的故事为之起伏,想着,怎么会有那么多负心汉呢?那些女人的命真苦。就连最后一个故事,几乎是明打明再说新月跟努达海的事,可新月偏偏不往心里去。
几天后,说书人消失在新月院子。而新月照旧懵懵懂懂。
努达海自从那日回去后,介于那自称他的月牙儿额娘的女人眼中所带的杀气,萎靡了好几天都没有踏足弘历的府邸。
只是,回去后他还是一副对月伤怀的模样,日子凄凄哀哀的,对雁姬连应付的心思都没有,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进过雁姬的屋子了。
雁姬对于京城的传言十分清楚,想打努达海另结新欢,这新欢还是高高在上的大清格格,雁姬悲从心上来。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她不是没有跟努达海提过纳妾,可努达海仿佛只爱她一人的说辞,让她生生止住了自己的行为,也让婆婆对自己万分不喜,她忍着妒妇的名头,以为能与努达海白头到老。
谁承想年纪都一大把了,儿子都成年了,这这努达海竟然疯狂了一把。他这是置自己于何地?他又把自己和孩子们方在何处?那是格格啊!就是他没有娶妻生子,年纪也是二十正好,皇家都不一定会把一个格格嫁给他,更何况现在的他,说得不好听些糟老头子一个,皇家会不顾自家名声把一个格格嫁进府?就是贬她为妾或者休了她,这格格也不一定嫁的进来啊!
说白了,努达海这是在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在拿自己的前程,自己全家人的生家性命风流快活,雁姬不敢想象,要是皇家下了死心要处置努达海,自己一家人的命运又会如何?
她还来不及痛恨丈夫的背叛,就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让她万分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洛林的婚事,因为努达海的风流传闻而告吹,来人只说,有努达海这样的爹,他们家要不起洛林这样的儿媳妇,这一事件,把洛林同样的逼向万丈深渊,被人悔婚不算,自家爹爹有了这般风流不知死活的名头,她洛林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雁姬想捂住的事儿,被前来给雁姬请安的洛林偷偷听到了,洛林安都没来得及请,拼命捂住嘴巴,掩住自家ide哭声,跑回了自己的屋子,扑上床就痛哭起来。
阿玛,您怎么能这般对女儿?新月?那新月就这么值得你惦念?您叫女儿以后怎么办?
哥哥,哥哥,妹妹好想你,好想好想
这一刻,洛林恨上了那从未谋面的新月。
第32章
日子慢慢的滑过冬至,京城的冬天越发的寒冷。大雪飘飘忽忽的下个不停,地面已经铺起了半尺深,白茫茫的大地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和颜色,唯有寥寥无几的红梅处,依稀为白皑皑的京城添几分绰约的风姿。
可屋子里照样的暖和的,尤其是皇子府这般高贵的府邸里的主子,谁会轻易被冷着呢?
陈悠套了件灰鼠皮褂子在身上,下身也罩着灰鼠皮做的皮裙,花盆底子除了外出,陈悠通常是不穿的,上升也没带什么首饰,最多就是用同色的灰鼠毛做的夹子,整个人光看起来就会觉得暖和。
让人燃了盆银丝碳在屋子里,摆在书桌旁,窗口开了条细缝,微微会透些冷风进来,陈悠可不想一氧化碳中毒,闷死在屋里。
永和九年,岁在葵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
陈悠又在书桌旁写她百写不厌的《兰亭序》,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王羲之是在酒后写就的,陈默写这篇帖子,写了不知多少年,可跟原帖相比,陈悠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雄秀有余,天然不足吧。也许,酒后的人,天性上会更为本真几分,也会率性不少,陈悠的字里,就缺了这些吧。
不知何时,弘历已来到陈悠身旁。“悠悠的字好大气,这篇《序》被称为天下第一行书,而悠悠的字,可以说有了七分风骨了。”弘历中肯的说着,对于陈悠这一手漂亮的字十分佩服,在女人当中,这字算得上是佼佼者,就是跟男子相比,也不会差。只是太过奇怪,女儿家不是都喜欢卫夫人的簪花小楷吗?
陈悠却听的一闷,什么嘛,七分?才七分?好吧,她承认,不是那么到家,放下笔,勉强对着弘历一笑,“爷过誉了,妾身这字怎么比得上爷的?不过妾身倒是听闻皇上的字也十分的好呢!爷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陈悠替弘历褪下外套,又接过芳碧递过来的热帕子给弘历擦了手,方才来到桌边,提起温在桌上的炭炉子上边茶壶里的红茶,给弘历倒了一杯,递给弘历手中的。
“悠悠过谦了,女人家家的,字能写成这样已经十分了不起了。”弘历嘴里的赞叹听到陈悠耳边成了赤裸裸的嘲笑,奚落。什么嘛,这是大男子主义,就你们男人能写得好字做的成事,女人什么都不行是吧,哼!心里把弘历鄙视到极点,面上却笑容更甚。
“妾身谢爷夸赞!”陈悠的书房布置的十分温馨,冬天里,换上浅黄厚实的梅花纹细棉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