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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这是……要一对一吗？吴波看了看王昱阳，又看了看卢子鸣。他没有去看全省高校篮球联赛的决赛阶段比赛，所以并不认识卢子鸣，但他觉得从气场上看，这人应该是王昱阳的一个对手。
哎，这个先进攻的人是谁啊？吴波很自然地转头问陈雨冰。
这……陈雨冰的脸微微一红，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他是南天大学校队的队员……你为什么要问我呀？
啊，我昨天在路上碰到你们两个了。吴波不假思索地说。
是吗……陈雨冰低下了头。
原来是这样，南天大学队半决赛被天都电子职院队淘汰，这两个人看起来是有仇啊。
啊？陈雨冰抬起头来，很吃惊的样子，那对面这个人是……？
王昱阳。电子职院队的主力。对了……南天大的这个人叫什么啊？
……卢子鸣。陈雨冰不由自主地又把头低下了。
这时候，卢子鸣已经持球启动了，用娴熟的步法带球向篮筐突破，王昱阳立刻起步，挡在他的身前。在这两个人的心里，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个错觉，仿佛又回到了一个月前的那场比赛中。
卢子鸣几次试图变向，都没有能够突破王昱阳的防守，突然间，他压低重心，向王昱阳的左侧跨出一步，瞬间加速，王昱阳依然没有让他通过，立刻跟上，两人身体发生了接触，卢子鸣用肩膀顶了王昱阳一下，突然停球，跳起，身体后仰，球在空中出手。
漂亮！连吴波都忍不住赞叹了一声。他没有注意旁边的陈雨冰，陈雨冰的眉毛舒展了一下，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丝笑意。只见皮球稳稳地飞进篮筐。2比0。
双方交换球权。王昱阳进攻，只见他直接带球向三秒区的侧翼插入，然后背身持球，用身体挡住卢子鸣，几次身体的碰撞之后，王昱阳大步横移，来到罚球线内两步。他用左肩扛住卢子鸣的防守，右臂高举，手腕轻抖，指尖拨转，一个漂亮的小勾手。球中，2比2。
这两个人……有一拼啊。在周围人的鼓掌喝彩声中，吴波喃喃自语。
而陈雨冰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放在卢子鸣的身上。她双手相握，放在胸前，紧张地看着场上的局势。就像吴波说的那样，王昱阳和卢子鸣棋逢对手，互不相让。这局球，按照天都市野球界的流行规则，打21分。卢子鸣每一次得分，王昱阳就立刻用得分来回应；王昱阳每一次成功防守，卢子鸣也能立刻用高强度的逼抢造成对手的投篮不中。卢子鸣的每一次得分和成功防守之后，笑意就会爬上陈雨冰的唇边；而卢子鸣的每一次投篮失手和对手得分时，陈雨冰漂亮的眉梢就会稍稍蹙起。
的确是一场高质量的一对一较量，球场边围观的人越聚越多，全都看入了迷，太阳已经渐渐偏西，但打球的人和看球的人谁都没有发觉。
不知道这场较量持续了多久，后手的王昱阳好不容易掌握了主动，20比18领先，并且持有进攻权。只要拿下这个球，胜负就见分晓了。两人已经在篮下相持了很久。王昱阳猛然转身，贴着卢子鸣的身体，找到了一个底线的缝隙，朝篮筐的方向溜进去，卢子鸣贴身防守，寸步不让，脚有意无意地往前一伸，王昱阳的脚一下子踩到卢子鸣的脚尖上，已经切入篮下准备投篮的王昱阳一个趔趄。
啊呀！吴波叫了一声。卢子鸣的这个动作不是很明显的伸腿绊人，算不上很明显的犯规；王昱阳的脚只是踩到了他的脚尖，这一下虽扭了一下但应该不是很严重，他踉踉跄跄地往旁边迈了几步，一伸手扶住了篮球架。看起来没有他的脚没有什么大碍，然而他投出去的球却偏离了方向，在篮圈上砸了一下弹出来。
卢子鸣跃起摘下篮板球，然后立刻带球奔向三分线外。王昱阳站稳了脚跟，手一撑篮球架，回到场中准备防守。此时卢子鸣已经把球运到了三分线外。他突然停球，面朝篮筐，双足点地，跳起出手！
场地周围，所有人的呼吸突然都停顿了。周围球场上传来的嘈杂声好像在这一刻都传不进他们的耳中。世界忽然一片寂静，直到球穿过篮网的唰的一声响起。
哗！停顿了一两秒钟之后，周围的人才爆发出掌声和喝彩声。吴波转头一看，陈雨冰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笑得真甜。
王昱阳看了看地上的皮球，微微摇了摇头。他刚转过身来，只见卢子鸣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两人四目相对，互相看了几秒钟，卢子鸣开口了：上次赢球，是你运气好。你赢不了我。一个职校的人渣，没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你说什么？！王昱阳盯着卢子鸣的眼睛。
一个职校的人渣，没有资格做我的对手！卢子鸣一字一句地说。
王昱阳瞪着卢子鸣，他的眼睛里的火光逐渐聚集，最终变成了一团火焰，熊熊燃烧起来。他的双拳握紧，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不好！吴波赶紧往篮下跑去。这时候周围那些看球的男生们也都围拢过来，有的人拉住王昱阳，有的人扯住卢子鸣，还有的挡在两人之间。胖乎乎的吴波好不容易才挤了过来，硬塞进两人的中间，他张开胳膊，从正面抱住了王昱阳。
王昱阳忽然看到吴波，不由得怔了怔。这时候陈雨冰也跑了过来，她着急地一把就拉住了卢子鸣的手，满脸焦急的神色：子鸣，子鸣，快走吧。
在一群男生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这自然是一件很惹人注意的事情。越过吴波的肩头，王昱阳的目光落在了陈雨冰的脸上。迎着夕阳，陈雨冰的披肩发飘起，在阳光映衬下显得特别柔美。落日余晖照在她的眼镜片上，反射出来的不知是阳光还是她的目光。王昱阳只是很短促地看了陈雨冰一眼，他的眼里忽然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他慢慢转过身，朝场边走去。
夕阳西下，球场上的嘈杂声逐渐安静了下去。
哎，我说，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动手打架呢。看来你的脾气还是不错啊。说着，吴波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桔子水。
已经闷声不响许久的王昱阳忽然抡起拳头，重重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
砰的一声，吴波嘴里的桔子水差点一口喷出来。
只听王昱阳咆哮道：你懂什么！谁让你过来的？要不是你我早就干他了！
你知道不知道场边有四五个都是他带来的人？真打起来你怎么办？！我怕什么？！
但是自己干架把兄弟搭进去算怎么回事？！
哎吴波愣住了。
王昱阳停顿了一下，声音稍低了一些，语调也平和了一些：再说，你要是被打伤了，我怎么跟吴老头交待？
兄弟……兄弟……王昱阳后面这句话，吴波似乎没有听到，他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我们刚认识了一天，你就拿我当兄弟看……猛然间，一股热血窜上了他的胸膛。他霍地一下从石凳上站了起来，瞪着王昱阳：是兄弟，一起干架怕什么？打伤了又怎么样？带着个女朋友来看自己打球很了不起吗？怕他干什么？
女朋友？王昱阳重复了一遍。
吴波就把他所知道的陈雨冰的情况跟王昱阳说了说，女篮队长，学霸……王昱阳默默地听着，他眼睛里的神情很奇特。
你怎么了？吴波发觉王昱阳神色有异，问。
王昱阳没有回答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开口说：从我上学的那天起，爸爸妈妈就告诉我要好好读书，他们说书读不好是没有出息的，他们总让我跟我的表姐相比，我的表姐，她读书特别好。
停顿了一下，王昱阳接着说：但我的表姐从来都看不起我，每次我去问她题目她总是很不耐烦，她说我再怎么用功也没有用，她说我在读书上面就是个白痴……所有读书好的人都看不起我，我小学时的班长，我初中时的班长，我高中时的班长……她们全都是读书特别好的女生，可是她们全都看不起我，她们看我时的眼神里全都是不屑……王昱阳的瞳孔中，仿佛又有火焰开始聚集，直到后来，我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一个女生，可她也是一个读书特别好的女孩，她看我的眼神和她们一样……一样！我不明白！我不明白！读书读不好，就是罪吗？！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王昱阳的声音不知不觉提高了。
那个你喜欢的女孩……吴波沉默了一会儿，说，长得像陈雨冰吗？
不，不像。王昱阳摇了摇头，虽然一样是披肩发，虽然一样是戴眼镜，虽然那一刹那我还以为那就是她……但她们的脸型不像，一点儿也不像。如果说还有什么像的，大概就是……又一个学霸吧……
晚上十点半。
吴波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又拿起那张北江花园高中女篮的合影，看了看徐紫，再看看陈雨冰，又看了看苏蕊妍，想着这两天来发生的事情，他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可能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叹气。明天星期一，该早点睡了。他自语着，把下午新买回来的教辅装进书包，又拿起那个光盘包，想了想，打算把它锁到自己的抽屉里。在放回去之前，他忍不住又拉开拉链，把光盘重新清点了一遍。
呃……这是？吴波忽然发现光盘包的最后一个光盘袋里，插着两张光盘。
这大概是原先的两张光盘叠在一起放，吴波的表哥装袋的时候没有注意，把两张光盘当成一张光盘给插进了袋中。因为光盘比较薄，吴波清点光盘的时候又比较马虎，所以虽然他已经翻检了几次光盘包，却没有注意到这个异常情况。
他把这张光盘抽了出来，发现这张光盘有些特别。别的光盘上都用记号笔写着日文片名，这张光盘上却只用记号笔画了一个圆圈形记号。吴波的好奇心起，他走到门口仔细听了听，家里人确实已经休息了；又用手转了转门锁，确定门已经锁好了；这才打开电脑，把光盘放进了光驱里……
一个半小时以后，吴波还坐在他的椅子上，可是他的眼神呆滞，直勾勾地看着电脑屏幕；电脑里的播放器已经自动关闭了，但他却依然一动不动，嘴张着，发着呆，像木雕泥塑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从椅子上跳起来，一头扑到床上，抱起枕头捂住了自己的脸，又扯过被子把自己的脑袋整个包住，然后从裹成一团的被头里发出了狼一般的嗥叫声……
这是一张什么样的光盘？是av吗？
是的，是av。也像岛国的av一样，有片头，片头里有女优的特写，各种搔首弄姿。但这个女优却不是日本人，而是一个吴波熟悉的人他暗恋的女神，北江花园高中女篮校队的9号队员，徐紫！在片头里，有徐紫各种造型，其中还有拿着篮球运球的动作。虽然她并没有穿北江花园高中女篮校队的队服，但她的运球动作却是吴波很熟悉的，他一点都没有认错。
更让吴波感到五内俱焚的是，这部av里的男优也是他认识的人。他是吴波表哥店里的店员。吴波知道自己的表哥不仅经营成人用品店，也经营摄影摄像器材等东西，这个店员他见过几次。巧合的是他也姓吴，叫吴大雄。但吴波却不怎么看得上这个自己的本家，他的名字虽然叫大雄，却只有166公分高，比徐紫还要矮个五公分，同时他其貌不扬，吴波认为自己已经长得不怎么样了，这个吴大雄比他还要难看多了。平时到表哥店里的时候，吴波也不怎么跟他打招呼。但让吴波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就是这样一个矮矬穷的家伙，却是av里的男优，而和他搭戏的女优，却是吴波的女神徐紫！
吴波整个脑袋埋在枕头和下面，嚎叫着，手死死地抓着被子，几乎要把被子扯碎。在他身边的书桌上，电脑屏幕依然闪烁着光亮；随后，画面暗了，进入自动屏保；再随后，屏幕暗了，电脑自动进入睡眠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