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怜薇始终不作回答,周秋媚见此,怒火直冲,凤眼瞪圆,伸手掐住了她脆
弱的脖子。
这下子可不得了,许依柔直接扑了上来,想要掰开周秋媚的手;而管浊瑜则
是将其拖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大人!大人呐!求您了!不要伤我女儿!」许依柔整个身子都被管浊瑜按
住,趴在地上无法动弹,只得苦苦哀求。
周秋媚满腔的怒火,满脑子都是掐断陈怜薇喉咙的念头,可还是忍了下来。
松了手,一把将陈怜薇扔在地上,后者则是不停地呼吸、咳嗽、喘气。
陈怜薇倒是体验了一次周云先前的痛苦。
周秋媚脸上的怒气仅仅只是稍微减去了些许,可眼中的杀气却不见衰退。
只听她强压着怒火,字字用力地道:「放心好了,你这条贱命暂且留下,因
为你还有用处。」
「至于你…」周秋媚瞥了一眼许依柔:「将军夫人,虽然我儿是被你的女儿
绑走,但从之前陈怜薇还未退去易容,你就知晓她是你女儿这一条来看,你定有
所瓜葛。」
「因此,就得请你暂且委屈一阵子了。」周秋媚留下这一句话,便离开了。
周韵跟着离开之前,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陈怜薇。
许依柔伤心地看着陈怜薇,陈怜薇伤心地看着周韵。
「唉…」周韵叹息一声,离去了。
…………
将军府。
陈旭脸色阴沉地坐在大厅中间的檀木椅上,手中拿着一张制造手艺可谓是出
神入化的面具。
大厅内并无女婢,只有五名亲卫。
就在陈旭的身前五步之外,跪着一名年轻女子,看其样貌略有姿色。
「将…将军…饶命…」年轻女子浑身颤抖不已,脸色苍白如纸,背上渗出了
一层冷汗,眼泪止不住的流。
「都…都是…是夫人…叫我…这么做的…」年轻女子跪在地上,涕泪齐下地
哀求道。希望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陈旭把玩着手中的面具,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当然知道,谅你也没这个胆
子。」
那年轻女子还没来得及再说几声求饶的话,只听陈旭自言自语道:「没想到
啊,我陈旭的枕边人竟然有如此的能耐!将一个婢女伪装成我女儿的样子,并且
一模一样。」
「此等精巧的面具,还有那天衣无缝的易容术,怎会是她能具有的本领呢?」
陈旭自语道。
只见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面具,像是在展示夸耀一般,脸上还带着笑容地对自
己的亲卫喊道:「瞧啊!看啊!如此精妙的面具,找遍整个将军府,也就只有六
个。」
这般神色表情,如同是在饭后闲聊时,拿出自己的宝贝给亲戚们展示似得。
骤然间!陈旭暴怒如雷,将面具狠狠地摔在地上:「可她一个妇人!怎会有
这般宝物!又为何具有易容之术!」
陈旭按着椅子的扶手,五指的劲力将檀木按出了指印:「我的枕边人,竟然
还有这样的本领!而我竟然被蒙在鼓里!」
「去查!给我查清楚!这个和我同床共寝了几十年的女人,究竟还有什么瞒
着我!」陈旭怒喝着。
「至于她…」然后,他指着婢女,说道:「将她关进死牢!」
「遵命!」亲卫应声。
女婢吓得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
当天晚上。
幽王府中已经平静了下来,李玉君也依依不舍地告辞回府了,然而事情还没
有结束。
首先是有人到来。
第一个是负责京城守卫的黄大人,据他所说,管浊瑜亲率骁骑卫冲进城中搜
寻少主时,打伤了门口的守卫,还在大街上撞到了一些无辜民众。
周秋媚对此不以为意,叫管浊瑜出面与黄大人谈了几句,不痛不痒地表示了
一下歉意。又塞给黄大人一枚金元宝,说是为了报答黄大人平日里的恪尽职守;
又叫下人搬来几张银票,说是让黄大人带回去给那些守门官兵们,以表歉意。
黄大人一脸和蔼可亲的笑容,收下了金元宝和银票。
他自然是知道幽州王的权势有多大,作为当今天下实力最为雄厚的封王,哪
怕是当今圣上也得给几分薄面。
而此次前来,收了这些银两,回去之后算是有个交代。挨几鞭子,就能换来
这些银两,倒也算值了。
并未多留,这黄大人便告辞了。
谁知,黄大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个刘大人。
这刘大人乃是刑部派来的人,因为幽王之子险些遇害一事非同小可,虽然凶
手被当场捕获,但刑部也得派个人做个笔录。
周秋媚并未出面,而是在寝殿陪着周云,便由周韵代为处理。
周韵说,凶手虽已捕获,但身份特殊,乃是大将军陈旭的女儿。
这刘大人一听,着实吃了一惊,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
周韵又道,这陈怜薇加害的人是自己幽王的儿子,也是自己的弟弟;更何况
是由幽州的人捕获,如今又被关押在幽王府内,因此,审讯的时间已经由幽王定
好,于明日上午开审,到时再来做笔录也不迟。
刘大人点了点头,便告辞了。
周韵让下人送走了刘大人之后,自己独自一个坐在大殿内的椅子上,扶住额
头,叹息了一声。
而此时,寝殿这边。
周云已经略有好转,可也没好到哪儿去。
「娘…我…我的手好痛啊…」周云躺在床上,左手的伤痛令他流出泪来。并
且今日险些命丧黄泉的那一幕不停地在脑中浮现,怎么也止不住,心中的恐惧始
终无法驱散。
虽然刚刚已经给他喝下了止疼药,但药效还没来得及发作,只能先让他受这
份苦了。
周秋媚焦急万分,恨不得能请神仙来让自己替儿子受这种苦。又伸出手去摸
着周云的脸,不停地安慰;本想抓住周云的手,却又怕弄疼了他手上的伤,只得
握住他纤小的手臂。
这幅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在周秋媚身上着实少见;宛如无头的苍蝇一般,
空有满腔的关切心疼,却又没法子让心爱的儿子好受一些。
「娘…呜呜…手真的好疼…」周云又哭了出来,十指连心绝不是胡诌的,疼
也是要人命的疼。更何况他是个从来都没吃过苦,向来都没受过罪,娇生惯养的
王室公子。
瞧着周云这般痛苦,她便用手托着爱儿的后背,让他直起身子;自个儿坐在
床边,另一只手抱着宝贝儿子的腰,将脸儿凑了过去,柔声绵绵,眼中含泪地道:
「云儿,娘的心肝儿,有什么法子能让你好受些?娘真是不忍心再看你受苦了。」
说着,周秋媚鼻头一酸,竟是落了几滴泪水。
此等美人落泪,真是叫人怜惜;况且还是母亲不忍亲骨肉受苦所留的泪,更
是叫人心酸。
周秋媚也真是病急乱投医了,忽然想到,这云儿最近不是喜爱女色吗?甚至
还背着自己和李玉君去那乐不思乡。
不得不说,像她这般宠爱儿子的母亲,怎是少之又少,完全将世间人伦道德
弃之一旁,心中只想着让心肝儿子好受一些。
于是,她便将头凑了过去,母子俩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只听她说:「娘的
心肝儿,你不是最爱娘的一身美肉么?娘就在这儿,若是能令你好受些,你尽管
玩便是。」
说着,周秋媚一脸魔怔似的神情,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胸脯,
嘴上说着与身份地位全然不符的话:「云儿,你看,娘的胸脯是不是又白又大,
你快摸摸看。」
不由分说,周秋媚抓着周云另一只未受伤的手,就往自己的胸脯上按。
周云此时正被伤疼折磨着,哪有这门心思,虽说手是按在娘的乳峰上,但脑
子里还是险些丧命时的恐惧。
眼见毫无用处,周秋媚真是不知如何是好,竟然抱着周云,自个儿落了泪:
「云儿,都是娘不好,是娘没看好你,才让你被那贼人伤了,娘定要让她们母女
俩生不如死。」
谁知这一下子,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自打周云记事以来,脑子里只有娘亲威风凛凛,镇定自若的姿态;亦有她高
高在上,不容冒犯的威严之貌;亦或是对他闯祸时的叹息无奈,宠溺惯纵的眼神。
甚至,周云还记得与娘亲乱伦缠绵时,她那一副风骚撩人,媚骨天成的媚态;
还有后来醉酒时,一晚上折磨得他险些断气的女王气势。
可如今,像这般焦虑无助,泪滴如泉的样子,周云还是头一回见。
也不知是不是止痛药终于起效的缘故,周云强忍憋住眼泪,止住了哭声,用
没受伤的那只手捧住娘亲的脸颊,说道:「娘亲,你别哭了,云儿不喊疼便是。」
「云…云儿!」周秋媚见周云有所好转,喜极而涕,用手擦去儿子脸上的泪
水,急切问道:「怎样?手还疼么?」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药效来了,周云觉得伤疼略有好转,便点了点头。
「甚好!甚好!」周秋媚长舒一口气,胡乱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接着,周秋媚又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如同哄婴儿似得哄着周云。而周云为了
不让娘亲再掉眼泪,一直都是强忍着伤没有喊疼,可是心中的病却还没好;若是
有半点响声,哪怕是只耗子,周云亦会吓得浑身打颤。
直到就寝时,亦是如此。
周秋媚紧抱着儿子,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周云亦因为害怕,整个人都缩在娘
亲怀里。
这一夜,周云至少四次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倒是辛苦了周秋媚,她一宿没睡,
一直在呵护着周云。
都说父爱如山,可母爱何曾逊色于前者?
直到第二天早上,周秋媚为了能让儿子醒来的第一眼看见她,一直都待在寝
殿内。起床梳洗穿衣,即便是早饭都是在寝殿内吃的。
待到周云醒来过后,周秋媚立刻上前,细细问道可有不适。
周云摇头,示意无恙。
只是他脸色苍白,眼神无光,看来心病着实重。
周秋媚见此,心中狠辣迸发而出,却未在脸上流露出来。
将寝殿外的女婢呼喊进来,叫她们给少主擦拭身体,再行更衣梳发。可谁知
周云一见到有人进来,竟是心病发作,吓得颤抖不已。
原来,这周云有了心病之后,每当见到除了亲人之外不熟悉的人,就会觉得
是经过易容之人前来害他。
周秋媚问他为何害怕,周云便老老实实地告知。周秋媚听完,满脸愁容,云
儿的心病竟然如此之重。
没法子,周秋媚只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叫人将管浊瑜唤来。
管浊瑜最近这两天算是和周云有过接触,若不会令其犯病,就让她留在周云
身边伺候一些时日。
没想到,还真如她所想那般,周云见了管浊瑜,神色无异;周秋媚大喜,便
让她暂且帮忙照顾周云。
管浊瑜自然没得话说,她本就是费尽心机地想要讨好小主子,如今有了这等
可遇不可求的机会,绝无不从的道理。
「如此便好。」周秋媚点了点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管浊瑜,吩咐道:
「我待会儿要去审问许依柔母女,你就在这里照顾少主,若有急事,就差人来告
诉我。」
「主子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照顾少主!若使少主掉了一根头发,便提头
来见!」管浊瑜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脸上则是一副坚定的神色。
说着,周秋媚又走到床边,对躺在床上的周云柔声说道:「云儿,你暂且在
寝殿内好好休息,娘要去办些事情,若有什么事,你尽管对管浊瑜说,她定会去
做。」
「娘,你要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周云此时正是心病环绕,精神不稳
的时候,一听娘亲要离开,便着急了。
周秋媚笑了笑,摸了摸儿子的脸蛋,说道:「别慌,娘亲只是暂且离开寝殿,
在王府内办些事情,很快就回来。」
听闻,周云紧张的神情稍微松缓了下来,但还是希望娘亲能一直陪着自己,
说道:「这…这样啊…那娘亲你办完事之后早点回来…我还是希望娘亲能陪着我
…」
「放心吧。」周秋媚莞尔一笑,摸了摸爱儿的额头:「娘很快就回来。」
说着,周秋媚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管浊瑜弯腰行礼,恭送周秋媚离开。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周秋媚走到她身旁时突然停下。
管浊瑜抬眼一看,以为是主子还有什么话还要吩咐。
谁知,周秋媚却让她直起身子。
管浊瑜心中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只见周秋媚凑到管浊瑜耳边,悄声地说:「念在你救下少主有功的份上,莫
说主子不给你机会。」
继而,将手搭在了管浊瑜肩膀上,又悄声道:「我走后,你可以用一切手段
让少主高兴起来。」
此言一出,管浊瑜的眼神分别从惊愕、不解、继而转为狂喜。
周秋媚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离开了寝殿。
临走之前还留下最后一句话。
「记得锁门。」
管浊瑜作揖行礼,头低着,看不见表情。
周云躺在床上,身穿寝衣,脸上逐渐浮现出不安:其原因,还是因为最能给
他安全感的娘亲离开了。
虽说周秋媚仍旧在王府内,但此时神经脆弱的周云只要眼中没看见娘亲的人
影,就会由心的产生恐惧。
即使有管浊瑜在,也没好上多少。
可就在此时,那管浊瑜毫无预兆地转过身来,满脸的悲痛自责之色,重重地
跪了下来。
「小主子!请您惩罚!」管浊瑜对周云磕头说道。
「什?什么?」周云被搞懵了。
管浊瑜抬起头来,流出两行热泪,俏丽的容颜伤心无比,泣声道:「若不是
奴未能护得少主周全,怎会令少主的千金之躯受损!奴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周云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撑着身子,坐在床上对管浊瑜说道:「这…这…这又
不是你的错…都是我自己跑出王府…怎能怪你呢?」
看来这小家伙还是明白是非的。
管浊瑜一听,心里笑了一声,急忙忙地来到床边。又跪在地上,双手按在自
己的大腿,眼中泛着泪花,抬头望着少主,以这般令人爱惜的模样,说道:「少
主,您还是责罚奴吧,这样奴能好受一些。」
「这…这怎可!」周云连忙摆手,虽然平日里没少调皮捣乱,但他可不是颠
倒黑白是非不分的人。
管浊瑜脸上愁云遍布,悲伤道:「少主如此痛恨奴么?竟不肯给奴一个赎罪
的机会。」
周云又摇头,表示并无此意。
管浊瑜见他逐渐入套,便趁热打铁:「少主就给奴一个机会,权当是让奴心
里好受一些。」
周云拗不过她,只好顺了对方的意,无奈地点头道:「那好吧,你想如何?」
管浊瑜见少主答应,心中狂喜:「小主子唷,今天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机会,
我非得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销魂蚀骨不可!」
心中大笑一声,管浊瑜却面色不改,只见她站起身来,伸手脱掉了自己的衣
服。
而另一边……
幽王府内的一间库房中。
现如今,这座库房经过一夜的改整,已经变成了一座刑房。
刑房内,周秋媚、周韵、李玉君、陈旭派来的方大人、刑部的刘大人与两名
笔录。
总共七人,皆已到场。
周韵督了一眼方大人,此人是大将军陈旭派来的,其目的是将所见到的一切
记录下来,回去报告给陈旭。
毕竟这次要上刑审讯的犯人,正是陈旭的妻子和女儿。
「幽王,吾等已到齐,可否开始了?」刑部刘大人拱手行礼,问道。
在场的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周秋媚。
周秋媚并未作答,而是闭上双眼,沉吸了一口气。
再度睁开眼时,她转过头来看着刑房内的另一扇门,门的另一边原本是用来
堆放小件物品的另一间库房。
「带进来!」周秋媚喊了一声。
门被推开,被两名侍卫带进来的却是陈怜薇母女。
等待这对母女的…
将是永不见底的深渊…
【帝王公侯淫风录】(第一卷)(10)
【帝王公侯淫风录】(第一卷)(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