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渐深,一翁怒极反笑,“长进了很多嘛,拓麻,竟敢对我拔刀。”
“是吧,我也觉得。”将刀刃指向一翁,一条拓麻神色轻松,“一直以来,爷爷都是我仰望的人呢,不过爷爷也该休息一下了,现在已经是我们的时代。”
侧身躲过,一翁神色平静,以闲谈般的语气道,“我记得,拓麻你的能力是分解吧”
“是啊。”额角留下冷汗,一条拓麻保持微笑,“正是因为这个,爷爷才决定培养我的吧据说可媲美纯血的能力,爷爷一定很想要的吧”到底是活了数千年的吸血鬼,不提实力,仅仅只是气势就足以让他手足冰冷,连挥刀敌对都需要勇气。
始终没有还手,一翁再次闪过一条拓麻的攻击,倒有些不屑的模样,“也只是媲美罢了,还不是被纯血种给迷惑。”
“爷爷总是不认同我的想法啊。”
后退一步,一条拓麻喘了口气,知道这种毫无章法的攻击无法取胜。对重视感情的他来说,向亲人出手太过为难,但这是必须要做的。这是他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站在对立面的就只是敌人,对敌人绝不能心慈手软,无论对方是谁。
“我追随枢不是因为他是纯血种,而只是因为他值得,我知道你不会认同我的,爷爷,但我会向你证明我是对的。”
定了定神,他握刀的手微微下垂,屏息凝神,收拢一切杂念。
“用力量。”
对上一条拓麻坚定地眼神,一翁眼底闪过复杂,“你已经成长为合格的一条了啊,拓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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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话,也许可以期待看看。
看看这个“一条”能将一条家带往何处。
另一头,支葵千里站在了密道出口处。
“好慢啊”
靠在一块大石上,支葵千里面无表情地叹气,脸上仍带着睡不醒似的表情,但他知道他此时的状况前所未有的好,“欠宿舍长一个人情呢。”低声嘀咕了一句,他打了个哈气,“好困”虽然收获很大,但刚清醒就跑出来乱晃,果然有些勉强呢。
睡一会吧他想,等那人出来了一定会叫醒他的吧
可不出来呢
“不出来的话,就会一直等下去哦。”闭上眼,他重复,“一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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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打斗后,昏暗的密道内,沉重的喘息声不曾消失,反而越来越明显,盖过了另一道越加虚弱的呼吸。
怎、怎么会这样
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一条拓麻握刀的手下意识颤抖着,连带着刺入一翁身体内的刀刃一起颤抖。
骗人的吧,怎么会
“为什么,爷爷”为什么那么轻易认输,让他杀了他一条拓麻深吸了一口气,手终于不再颤抖,自嘲着问道,“这算什么自杀吗为什么不跟我好好打一场”他才是早就做好死的觉悟的那个啊
吐出一口血,一翁神色未变,“哼,不费吹灰之力地杀死敌人,不好吗”心脏和头颅是所有吸血鬼的死岤,但以一翁到底是活了上千年的吸血鬼,即使此刻被刺中心脏,也并未像一般吸血鬼那样化为砂砾。
“一点也不好”
“呵,小孩子的想法”冷笑着,一翁道,“只要能打倒敌人,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哪怕对方手无寸铁,引颈待戮”
闻言,一条拓麻攥紧了刀柄,红了眼睛,却不是因力量或食欲。
“是啊,我的想法一直很幼稚,可为什么,爷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是从来都不认同我吗为什么”
脸色惨白,一翁闻言冷哼道,“我唯一认同你的一句话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时代,而我,老了。”
他再怎么谋划,一条家也不是靠他一个人就能撑起来的,一条拓麻是一条家最优秀的后代,也是他最看好的。而就目前局势看,他们一方的落败只是时间问题,到时一条家会落入什么境地,他又会面对什么处境为了玖兰枢敢对他出手的一条拓麻,会为一条家出头吗再怎么强悍,一条家也没有和纯血家族正面对抗的资本。
一翁不确定,所以,他的死是最好的选择。
在他死后,一条拓麻必定会因愧疚而答应他“继承一条家”的要求,作为玖兰枢一脉的人,他死后,玖兰枢一脉看在一条拓麻的面子上绝不会为难一条家族。而因他的死,一条拓麻难免与玖兰枢产生间隙,不再为纯血君所迷惑,能力心性都远超常人的一条拓麻必定会将一条家带上新的高峰。
为一条家的繁荣谋划了一辈子,哪怕死一翁也要利用这死亡为一条家谋取最大的利益。
想着想着,一翁有些幸灾乐祸。
到了这步田地,再猜不出玖兰枢的谋划他就枉活了那么多年竟能联合三大纯血家族,玖兰枢还真是厉害,但以幼年之躯杀死玖兰李士这成名多年的老吸血鬼,只怕最终玖兰枢也落不得好。
玖兰枢不想作为下一代王,却暴露了远超王权外的力量,如何不令人忌惮只怕等风平浪静,此时的结盟就会土崩瓦解
“爷爷”
回过神,一翁看到自家孙子泪流满面的脸庞,终于勾起一个笑容,在青年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吐出要求,“一条家就拜托你了,拓麻。”
在此刻说出要求才能达到最大的效果,毕竟啊,他这孙子总是重感情到让他无可奈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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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终嘱托,最是动人心弦,不是吗
“爷爷”
松开刀柄,一条拓麻猛然伸手想握住一翁的双手,却握了个空。
长刀“咣当”一声落在地上,曾权倾一时的一翁等不及一条拓麻的回答,便化作了砂砾。
愣愣的跌坐在地上,一条拓麻呆滞的视线定在长刀上,又缓缓移到那堆砂砾上。他以为能面不改色地做好这一切,却在真正实现时发现自己不如想象中淡然。
这是爷爷啊,他一直敬仰的爷爷
半响,一条拓麻终于回过神,一如一翁预料那般立下誓言,“我会继承一条家的,你好好看着吧,爷爷”它会成为与你带领下完全不同的“一条”,你就好好地看着吧
失魂落魄地走出密道,天还没亮,正是一日中最黑暗的时刻,连天空中高悬的明月都失去了踪迹。可地面的积雪却折射着微薄的光,让这个黎明并不昏暗。
一眼望到巨石旁抱膝昏睡的人,微微一愣,“千里”
“呼啊,你总算出来了。”极低的声音,昏睡的人却清醒过来,一脸困倦地揉了揉眼睛,走到他面前抱住他,冰凉的体温奇异地让一条拓麻感到熨帖,只听少年平缓地声音道,“我们回去吧”
就像,这个夜晚与以往并无不同。
“好。”
紧绷的面容总算绽出笑容,一条拓麻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
“我们回去。”
当安德烈拦住锥生零时,d同样出现在玖兰枢和玖兰李士决斗的小树林。
隐身一旁,d望着两人的战场,神色不明。
他想到安德烈与他说的话,关于玖兰枢的计划和想法。
在玖兰枢的计划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比如黄梨和白蕗两家负责元老院,夜间部留守黑主学院,绯樱安抚其他家族,安德烈则拖延来自西方的吸血鬼否则围攻绝对不会只是leve1e而已。
而他自己,则担负了最得罪人的角色。
血洗元老院,杀死一条一脉的当家一翁,杀死大伯玖兰李士,桩桩件件,玖兰枢将他自己推到极为不利的境地。若他自己不掌权,此间事了,他绝对会为当权者忌惮,甚至成为所有吸血鬼的公敌。
毕竟,以十八岁之龄,杀死众多吸血鬼后还有余力杀死一名成年纯血,这强悍的力量实在太过扎眼了。
“根本没给自己留后路呢,那位。”说到这,安德烈叹了口气,似是很困扰地按住额头,“不过,这不就与我的目的相悖了吗”
“”
为什么会那么了解在心中蹙眉,d沉默着等待安德烈分配任务。
看出d隐含在沉默下的疑惑,安德烈笑了,“研究了那么多年,我多少还是能猜到那位的心思的。”
听出话语中的隐含意味,d瞪大了眼睛,失声,“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说吗”对d的反应很满意,安德烈挑眉,“我来日本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那位顺利苏醒。”至于一见面就表白什么的,算是他的恶趣味
被逼婚是真的,逃婚也是真的,但那都是忽悠其他氏族的借口。毕竟,以卡帕西利亚的没落程度,急切地渴求新生纯血也是理所当然的。
卡帕西利亚家族自有一套手法,在十八年前玖兰枢刚被唤醒时家族便有所察觉,但因相隔过远和那条契约,他们无法确定始祖的位置。由此策划了数年,他被秘密唤醒,轻装简从来到日本查探。可笑他被始祖的布置欺骗,兜兜转转近四年才找到这里,至于之后与本土吸血鬼家族的接触,则是用以瞒过他不小心引来的其他氏族的“苍蝇”的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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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以为卡帕西利亚看上了日本,想把它当“殖民地”一个始祖的价值比这高多了
摩挲唇角,安德烈沉思着道,“以那位的心性,在对上玖兰李士后,必定会想方设法解开契约。”就算求死也不带以仆人的身份不是“而你的任务,就是保护他,让他顺利解开契约。”
解开契约后,被夺走的力量回归,那人就会真正觉醒。
而卡帕西利亚家族的始祖,也会真正归来
回到现实,d继续隐身一旁观望,半是叹息半是佩服。安德烈讲了玖兰枢的布局后,他就开始佩服这人,这份隐忍,他远远不及。
如果他也有玖兰枢这份忍耐力
捏紧了手,d眼神一闪,只见不远处两人的打斗已进入了尾声,就要以最后一击分胜负。他不由屏息凝神,就等时机到来便出手,忽然一愣,放松下来。
能名正言顺的出手的人来了,他还是等着看好戏罢。
纯血种的战斗的破坏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葱郁的小树林此时已是断壁残垣,硬生生被开辟出了一片空地。
面色平静地擦过颊上的血痕,细细的伤口顷刻消失,玖兰枢眯起眼,“伯父,你的决心呢”
看起来比玖兰枢狼狈很多,玖兰李士凶狠地瞪着玖兰枢,色厉内荏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仆人可以伤害主人,这不正常
“以我的年纪,知道些你不知道的也理所当然呢,伯父。”
一愣,玖兰李士讽刺,“我倒忘了始祖你的能力。”说着,他嘿嘿冷笑,“虚弱到这种程度,还有翻盘的能力,我真是佩服呐,始祖。”到这地步,玖兰李士知道已不可善了,反被激起凶性。
最多不过一死,但他不好过,对方也别想讨到好
“是吗。”
看出玖兰李士的心思,玖兰枢却不置可否。
“嘿嘿,让伟大的始祖给我陪葬,我真赚大发了”手中暗自积蓄力量,玖兰李士眼底闪过阴狠,口头光棍地道,“你死了,伤心的不知凡几啊,我亲爱的侄子。”
伤心
敏锐发现对方一瞬的晃神,玖兰李士抓住机会,身体前扑右手刺向玖兰枢的心脏。
然而就在他即将得手之际,不知从何处窜出无数翠绿藤蔓缠,它们分成两股,一股缠住他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另一股却绞紧他的右臂,藤蔓上的利刺瞬间刺入肌理。玖兰李士还没从这变故中回过神,他的右臂便被细密的利刺“啃”掉,化作砂砾飘散开来。
“啊”
同样被无数藤蔓缠绕,但这藤蔓却是柔软温柔的,仅仅将玖兰枢拖离玖兰李士,之后也不消失,便松松地缠在他身上。
认出这是血蔷薇的真实形态,玖兰枢不理惨嚎的玖兰李士,将视线转向藤蔓窜来的方向。
“锥生”
他为什么会来他不该在黄梨家吗
连玖兰枢自己都没觉察,意识到锥生零到来的那一刻,他心中竟隐隐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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锥生零从树木的暗影中走出来,他看起来很平静,完全不见刚才的焦虑。沉默着,紫水晶般的眼瞳扫过玖兰李士,最终定在玖兰枢身上。
他走到了玖兰枢面前,站定,沉默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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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有种危机感,玖兰枢一顿,先开口道,“你为什么在这”预计中,锥生零知道了他的计划后一定会非常生气,此时这平静的模样反而让他无所适从。
“这句话应该问你。”锥生零语气平平,眼底的暗色却清楚地展现在玖兰枢面前,随着他的话语,明净的紫渐渐被暗色所掩盖,“你不是说我是你的棋子吗那为什么身为王的你,却跑到最前线来如果不是黄梨通知我,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本该质问的语气,以平静的口吻说来,让人背脊发凉。
“先放开我。”
不知如何回答,玖兰枢只好转移话题,示意锥生零收回仍血蔷薇。
“不要。”
说着,玖兰枢身上的藤蔓示威似的增加了些,柔软的藤蔓上没有利刺,只是温柔地环绕着,却也足以限制他的行动。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玖兰枢挣了挣,就听锥生零道,“别想我再按你的计划行动,我不会再听你的话”
不等玖兰枢说什么,被两人共同无视的玖兰李士哼笑出声。
见此情景,他误会了玖兰枢与锥生零的关系,便嘲笑道,“始祖大人,居然还有你没想到的事呐,帮手变仇家的感觉如何啊哈哈”还没说完,玖兰李士身上的藤蔓猛地缩紧,它们迅速繁殖分化,很快把他捆成一个球,无数利刺扎进男人的身体里,他恍然能听见血液流逝的声音。
怎么回事
感到身体逐渐虚弱,玖兰李士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惊惶道,“你做了什么”猎人的武器会有这种效果
“闭嘴。”
施舍一般,锥生零总算将注意力分了一点给玖兰李士,他用冰冷而厌恶的眼神望着被捆缚的男人,少顷,挑起一个笑容,玖兰李士便眼睁睁地看着捆缚的藤蔓再次欢悦地生长起来,缠绕着堵住他的嘴,遮住他的眼,将一切知觉阻隔。
翠绿的枝蔓将玖兰李士整个人都包裹住,玖兰枢看不到内里的状况,只能将视线转回锥生零身上,等待解释。
锥生零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玖兰枢略有困惑地想,黄梨没告诉他锥生零已成长到这地步,但若不是他与玖兰李士的战斗彼此都消耗了太多力量,锥生零再强也不至于让他动弹不得反抗不能。
“很好,现在只有我们了。”
自语着点头,锥生零望向玖兰枢,血蔷薇始终处于发动状态,他一动不动地凝望玖兰枢,道,“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锥生零记起安德烈向他坦白的玖兰枢的计划与缘由,心中恼怒更甚。不让他知道没关系,不让他插手没关系,哪怕欺骗他利用他都无所谓,他锥生零早说了会任由玖兰枢这家伙驱使。
但是
为什么不在乎自己为什么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这人到现在还不明白他对他的重要性吗王啊,不该将棋盘上的棋子利用到死,直到只剩下王一个时,才正面对敌吗
“解释什么”
像是毫不自知地反问,玖兰枢试探着操控血蔷薇的藤蔓血蔷薇曾经是他的武器,然后却不出意料地失败了,翠绿藤蔓还漫不经心地紧了紧。
情绪本就濒临失控,玖兰枢的行为加剧了这点,偏偏作案者还对此毫无所知,他甚至淡然地要求,“先放我下来。”
“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既然,你都知道了的话。”已经猜到锥生零知道了什么,玖兰枢自认不需解释,表情坦荡。
没有回话,锥生零说起另一件事,“吃惊吗,血蔷薇并不听你的话啊,枢。它们的主人曾是你,但现在却是我呢。”
“是有点吃惊。”
垂下眼,玖兰枢努力恢复近乎用尽的力量。如今的他只是强弩之末,但只要李士不死,契约不除,他便不能放松。然而调动的力量如石沉大海,不过片刻就消失了踪迹,他这才惊觉缠绕在身上的藤蔓的用处,“它们”
“是用吞噬形容好,还是吸收好”缠绕在右臂的枝条微松,露出银白色枪身,锥生零笑了,“目前我还不能很好地掌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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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常发挥的后果,就是超出控制。
玖兰枢听出锥生零的言外之意,这再明显不过的谎言让他恼怒,看锥生零对付玖兰李士的态度,怎么会是血蔷薇失控找理由也要找个可信
〖吸血鬼骑士〗帝王恋歌第22部分阅读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