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是先生想给天麟讨了老婆吧!”小月撇撇嘴,自言自语地嘀咕,鄙视的目光直直看向纪晓岚。
“求求你,让我进去,我是金锁,我找尔康少爷!”金锁在福家大门前对着门房苦苦哀求。
门房不耐烦地看着金锁,粗声粗气地回道:“我家大少爷岂是你这种疯婆子能见的!”实不能怪门房怠慢,金锁出了草堂就直奔福家,整个人很是狼狈,何况好人家的女儿哪能三更半夜地找别人家的男人。
“求求你,你跟尔康少爷说一声就知道了。”金锁见门房丝毫不理,慌忙跪下,连连磕头。
“得,老子倒霉,轮到值夜就遇上你这个疯子。”那门房哪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自语自语着就把金锁往外一推,然后关上门,谁会自找麻烦。
金锁不可置信地倒在门外冰冷的地上,不知如何是好,趴在地上又哭了一场,好容易回过神来,又站了起来,咬咬牙对着大门一边大叫尔康少爷一边拼命地敲,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不能连这个都没有。
“你疯子吗!”来开门的还是那门房,脸色铁青,对着金锁破口就骂,“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求求你,让我进去吧,我真的找尔康少爷有很重要的事,要不然……”金锁先是哭着哀求,然后露出一抹决然,“要不然我就一头碰死在福家大门口!”说完作势就要去。
那门房这下被吓住了,大门口死个人,青天白日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慌忙拦下金锁:“我说这位姑奶奶,你就别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明儿再来不行吗!?”
“不行,我要见尔康少爷!”金锁坚定地回道,眼睛通红。
那门房看了他半响,然后吐了口气,得,算他倒霉,对着金锁哼道:“那姑娘等着,我去禀告一声。”说完关上门往管家那里去了,大少爷也不知哪里惹来这种女人,门房很是愤愤不平。
福家的小书房里,福家三父子都在,明亮的灯光下,福伦翻来覆去地打量着手里的扇子,好半响才问道:“尔康尔泰,你们是怎么个想法?”
“要我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扇子恐怕知道的人不少,我们福家不必当这个出头鸟。”福尔泰抢先说道,他也想不到那位夏姑娘有这样的身世,可人家藏着扇子不说明显不乐意,何必强人所难呢,对福家也没什么好处,指不定人家将来飞上枝头还会记恨。再说好男人建功立业应该堂堂正正,这般算计一个女子失了气度。
福尔康却有不同的想法,正待要说,却见管家急匆匆地进来,附在福伦耳边说了几句话,福尔康明显觉得福伦看向他的眼中多了不满,不由心里有些忐忑,把自己的想法又寻思了一遍有无过错。
“你去禀告夫人,一切让夫人处理。”福伦听罢管家的话眉头皱了皱吩咐道。
管家也是个精明人,忙应了声目不斜视地离开书房。
“尔康,你呢?”福尔康正等着福伦发作,谁知福伦却像没事人般地继续问道。
福尔康也只得收拢神思,慢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醒悟
福尔康的想法与福尔泰却是大相径庭,在他看来这把扇子可以派上很大的用场,一可以面禀皇上他还有沧海遗珠,博得皇上的欢心;二也可以让自己心想事成。这些日子里听宫里的意思是想给自己指婚,若是紫薇成了皇格格,自己再这么一求,皇上多半是会应允的,如此一来岂不是皆大欢喜。只是当他兴冲冲将话一说,福伦和福尔泰的脸都冷了下来,福伦更是直接斥责出声:“你个混账,真是越活越过去了,我从小是这么教你的吗!”如此疾言厉色,自从尔康尔泰兄弟成年后在福伦身上甚少出现,他常说他们兄弟长大了,凡事自己做主,他这个做阿玛的也就在旁边把把关出出主意。没想到今日却发这么一通火,福尔康有些懵了,不明所以地呆立当场。
“阿玛,你别生气,哥也许一时没想明白。”福尔泰还算机灵,连忙上前打圆场,一边给福尔康使眼色。
“是我要发火,还是你哥太混账,为着个女人,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都替他脸红!”福伦冷哼道,看也不看福尔康一眼,拂袖而去。
“阿玛,阿玛!”福尔泰连叫几声,福伦都是不理,只得叹了口气,看向福尔康,说道:“哥,不是阿玛说你,你也实在是鬼迷了心窍。”
“尔泰,我是你哥,说话客气点!”福尔康对福伦不敢说什么,对福尔泰就没这么老实客气了。
“就算你是我哥我也要说!”福尔泰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面对福尔康的满脸怒意,反而说得更多,“傻子也能看得出来,那位夏姑娘一不想认父二不喜欢你,你又何必自讨个没趣!”
“你胡说,紫薇她……”福尔康闻言,脸色更加的青,想要反驳却又反驳不出,只有狠狠地瞪着福尔泰。
“你不过在自欺欺人,如果喜欢你会唯恐避你不及,如果喜欢你纪伯父会登门让你最近都不要去草堂,如果喜欢你和亲王会搁下狠话你再去纠缠休怪人家不客气!”福尔泰也火了,直直地看着福尔康,刺心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什么,和亲王?”福尔康被这些话弄得心痛难忍,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过是尔泰胡说八道的,事实不是这样的,可是那股子寒意还是涌起,和亲王这个词更让愕然,顾不得许多,急急反问。
“你还做梦呢,人家是皇帝的女儿,你难道真的以为就你知道就你能。那回你大闹草堂之后和亲王就找了阿玛,阿玛怕刺激你才瞒下不说的,你知道阿玛赔了多少不是,额娘叹了多少气吗,有你这样不孝的儿子吗!”福尔泰冷哼道,他们兄弟感情一向最好,他也很以这个哥哥为荣,可谁知最近他这个哥哥做出来的事越来越让他失望,这还是那个文武双全很有担当的哥哥吗。
“你胡说!”福尔康瞪着福尔泰,语气紊乱,他现在心乱如麻,以为自己打得好算盘,被尔泰这么一说他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且他被尔泰这么一喝,终于开始正视起一个他怎么也不愿意承认的事实,紫薇可能根本就对他没感觉。只是从未有过挫折,一帆风顺,到底福尔康还是难以承认,只有垂死挣扎。
福尔泰没想到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还是执迷不悟,不禁气急,想想家里最近因他多了多少事,他还想着继续毁掉所有人的生活,再也没有性子与他废话,一拳就打了过去。
福尔康虽然神思恍惚,但感觉还在,伸手接了下来,胸口正有一口闷气堵着,也挥拳而出。兄弟两你一拳我一拳的打了起来。
“有本事出去打!”福尔康低吼道,犹如一头受伤的野兽,下拳越来越狠。
“出去就出去,怕你,不过到时趴下别忘了承认人家根本不喜欢,不过是你自作多情!”福尔泰丝毫不惧,昂然迎战。
他们两个大晚上在校场上对打,乒乒乓乓的,闹得整个宅子不宁,早有人报了老爷和福晋。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德福晋忧心忡忡地问道。
“随他去了,也许打打能让他的脑子开窍。”福伦不在意地回道。
德福晋只得按下不说,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提议:“其实如果尔康实在喜欢,成全了他也好,反正那位夏姑娘身份也配得上。”
“妇道人家,知道个什么!”福伦眼一瞪,但好歹是相濡以沫的发妻,叹了口气,还是解释道,“我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如果人家夏姑娘真的跟尔康情投意合还好说,可是明明就是我们家儿子一头热,何必去惹这个嫌,人家看着是身单力薄的,可身后连着的靠山硬,不提将来知道后皇上太后如何补偿,就说和亲王吧,当初他自个儿子被简亲王府里的贝勒打伤了都没这次火大,对我说话时都是硬邦邦的。再说了人家毕竟是天家骨肉,就算尔康用扇子去求,人家打定了说不乐意,皇上难道逼着女儿向着尔康。就算退一万步讲能被他心想事成,但娶个不情不愿的公主回来,家宅从此难宁了!”
德福晋也不是什么笨人,听福伦这般推心置腹的分析,自然也心悦诚服了,随即担忧不已:“可是尔康这孩子从小就倔,不撞南墙不回头?”
“还能怎样,我这个做阿玛光压着恐怕口服心不服,反而会出大乱子,但愿尔泰能说得他回心转意。你也去令妃娘娘那问问,早点给尔康定下来,让他收收心。”福伦叹道,眉头皱得紧紧的,但愿来得及,他这个儿子看着最省心没想到闹起来时最不省心。
“老爷放心,明儿我就进宫求娘娘去,听上回的口气,太后有意把晴格格许给尔康。”德福晋忙笑着应道,希望福伦别如此忧心。
“晴格格好啊,所以要把事情解决得利落,人家虽然不是皇上的女儿,但从小养在太后身边,情分非比寻常。”福伦闻言有些高兴,但马上又想起那件事,连忙问道,“那个什么金锁的丫头怎样了?”
“老爷放心,我亲自处理了,保管出不了事。”德福晋忙保证道,却丝毫不敢提金锁提及尔康的种种,生怕再惹得福伦勃然大怒。
“那就好。”福伦应了声,也不问究竟怎样处理了,又嘱咐道,“别让她再靠近尔康。”
“这个我醒得。”德福晋笑着应道。
“你也是,要不是你从小带着尔康看什么话本子,他能一天到晚想什么一见钟情的,沾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你看尔泰是额娘带的,看着大气,提得起放得下。”福伦放下一半心事,有感而发,话里话外对德福晋有了些埋怨。
德福晋自然不敢反驳,忙应下是自己的不是,正说着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抬头问道:“老爷,那位夏姑娘前不是才认了太后做义母,如今怎么又这么一出?”
福伦闻言却惊了惊,道:“你不说我倒被尔康给闹忘了,这皇家的事谁说得准,他们再怎么闹也打断骨头连着筋,到时候倒霉却是凑上去的外人。”说着心里更是忐忑难安,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忙正色嘱咐道:“这几日你看好了尔康,千万别让他闹事!”
德福晋也是宫里宫外都吃得开的,自然心知肚明,凝重地点头:“老爷,还是赶快把扇子还了,这个山芋烫手啊。”
“你以为我不想啊,拿来容易还出就难了。”福伦看着手里的扇子苦笑。
这边福伦忙着跟德福晋商议,那边福尔康和福尔泰已经打得筋疲力尽,兄弟两个本来就旗鼓相当,自然斗得两败俱伤,也顾不得什么,皆躺倒在校场上,好半天都没有任何声响。
过了好一会,福尔康突然幽幽叹道:“尔泰,也许你是对的。”刚才的一架似乎把他某些方面打醒了,躺在地上仰望天空,把这些日子的所做所行皆想了一遍,也许一切真的是他自作多情,紫薇真对他毫无感觉。他不是木头,有没有感觉能感受得出,上次护卫太后时夜晚与晴格格赏月谈诗时,他明显能感觉晴格格看他眼神多了些水意,而紫薇呢,撕开一切光鲜的外表,她对他犹如陌生人。自己只是不愿意承认失败罢了,其实承认了这一点也没那么难受,是喜欢那个花下淡然而笑的女子,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福尔康慢慢地眼中渗出了湿意,如果他只是福尔康他还可以穷追猛打下去,但他不只是福尔康,尔泰的一番厉害分析,他不能如此为了自己的爱情将所有人拖入万劫不复。
福尔康的流泪被福尔泰看在眼里,心里也泛起几丝不忍,但狠狠心还是劝道:“哥,我们毕竟不是故事里的人,故事里的男人可以为心爱的女人什么都不顾,而我们不行,我们不仅仅只是自己,你难道想像托泰那个傻子一样!”托泰是他们幼年时的好友,他前年疯狂地喜欢上科尔沁来的塔纳格格,使了些手段到底娶进门来,可结果怎样如今过得苦不堪言,全家人都陪着他受罪。
提起托泰,福尔康不禁也打了个冷颤,才二十岁的人也如垂垂老者,这位格格最喜欢的就是折磨他们一家人,而宫里更说了这是他们求来的,不禁喃喃道:“紫薇不至于会如此。”
“难说,女人呢,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天疯狂。何况那个塔纳还只是科尔沁的,那位夏姑娘可是皇上的嫡亲骨肉。”福尔泰不赞同地皱眉道。
福尔康又是一声长叹,心里还是舍不下,福尔泰烦了,一下子窜了起来,将福尔康拉进校场旁边的洗浴室里,将他推倒铜镜前,喝道:“你看看你还是原来那个福尔康吗,我福家的男人提得起放得下,别让我这个做弟弟的从此看不起你!”
福尔康愣愣地抬头,镜子里的男子神色萎靡,胡子邋遢,眼中毫无光彩,这是谁?是我吗!不不不,这不是我,不是那个文武双全的福尔康,不是那个深得皇上赞赏的福尔康,不是那个春风得意马蹄疾的福尔康!自己到底为了什么变成这样!?福尔康突然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福尔泰在旁叹了口气,哭吧哭吧,把一切都哭掉,明日又是新的一天,但愿明日风和日丽。
金锁在马车里怯生生地看着眼前一脸凶相的嬷嬷,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下去,鼓足勇气问道:“嬷嬷,我们这是去哪?”她刚才在福家见虽然没见到尔康少爷,但见到了那个和颜悦色的德福晋,对她好生抚慰了一番,说是府里最近有大事暂时抽不出日子,让她先去别院呆一阵。这么说来福晋想必也知道她对尔康少爷的一片真心,可是这路怎么走了这么长,她怕将来尔康少爷来找她不方便。
那嬷嬷连看都懒得看金锁一眼,她是德福晋的心腹,对于这种狐媚子是最恨了,要不是福晋心善说了远远打发了,她真想直接让她一了百了,她家少爷是这种丫头可以觊觎的吗,听了金锁的话,狠狠瞪了她一眼。
金锁吓得更加缩到角落,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只是心底开始打鼓,似乎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又走了一段路,马车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然后便是马车夫的一阵惨叫。
“怎么了?”金锁犹如惊弓之鸟,立刻跳了起来。那嬷嬷也心惊胆颤的,顾不得金锁就要掀开车帘。
她手还没碰到帘子,车帘就被一把剑挑来,一双冰冷的眼睛望向她,还没等她呼叫,一剑封喉。
“啊!”金锁尖叫起来,不停地往里缩,只是马车空间有限,她到底直直地面对几个蒙面女子。
“别叫!”其中一个厉声喝道。
金锁忙捂住嘴不敢出声,只有连连点头。眼泪忍不住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四姑娘。”车外有个女子恭敬的唤道。
“先带走再说。”那位被称为四姑娘的女子吩咐道。
其他人都应了声,然后其中两个从马车里拖出了金锁,金锁想要喊救命,但血淋淋的长剑让她打消了念头,只有愣愣地被拖走。
灯下,紫薇仍然望着手中的镯子发呆,似笑非笑。
“小姐,还发呆呢,明日对着真人发呆不是更好。”湘叶在一旁理着被褥难得调笑,自家小姐总算大事已定,她感觉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
“你再说!”紫薇瞪了她一眼,嗔道。
“小姐,别嫌我多嘴,纪少爷是难得的好,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湘叶正色道。
“我知道。”紫薇轻声应道,抚着镯子,心中一片暖意,也许这一次她真的遇见了爱情。
见紫薇心情不错,嘴角还噙着笑意,湘叶迟疑片刻还是求道:“小姐,金锁,你能不能……”毕竟与金锁那么多年的情分。
“别给我提这个人!”还能等湘叶说完紫薇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湘叶顿时不敢再说,只有心里叹气。
还扇
福伦怀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