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沈王妃在这里,也一定会旧事重提,蒋大夫都站不住脚,何况是别人。
阮大公子用手里的折扇在小张大人手上敲了一下:“你才是个波皮混无赖,他问你什么你都不说,让他京里查,他这一查就用了两个月才弄明白这件事情,与你一起办差事,他是不要指望能升官的。”
“升,我怎么能不让他升,让他快点儿升到京里去,”小张大人与阮大公子站在自己轿子前面还在说:“想混军功跑到这里来,一听说要打仗眼珠子瞪得多大,耳朵都这样了,”小张公子比划一下道:“整天就盼着打仗的人,这是什么人。”
房里走了小张大人和阮大公子,果然是象小张大人说的一样,贺大人瞪圆眼睛拉着于大人不放:“问你事情你不说,扯上宫里娘娘,办差事与娘娘何干,鲁大人来评评理,难道于大人办差事的时候,心里只想着反娘娘吗?”
于大人手里的紫砂壶已经合在贺大人身上,茶叶茶水滴了一身,还在湿哒哒往下滴,于大人衣襟被贺大人扯多长,也依然是慈眉善目地表情:“我记不清楚的也是有的,这里现有帐何不查去,只是卖弄你什么都知道,你往京里查也是一样。”
“两位大人,咱们是来办事的。”鲁大人面无表情也不拉架就站在旁边看着,可怜那紫砂壶看着品相不错,就这么合在贺大人身上了,于大人一件马褂,是他向来爱炫耀的,说是御赐的,贺大人不拉那马褂,只拉里面露出来的衣襟,扯到马褂外面多长。
看看两个人只是站在那里要评理,外面有一个鲁大人的跟班露了露头,鲁大人也走出来,听着那个跟班回话:“盐务上孙大人又刚走了一批盐,去哪里倒是不知道?”
“南平王知道吗?”鲁大人先问一句,跟班觉得这话问得奇怪:“王爷总是知道的吧。”盐务上的幕僚小官员都是在王爷手下办差的人,换来换去换不到他们,他们都是老人。
鲁大人在心里骂一声傻蛋,孙大人和太子殿下都是傻蛋,这里亏空好弄钱,南平王一定记下来所以走的车辆及船只,孙大人只要翻身落马,这里面又要多出来不少亏空,这简直是在帮着南平王挣钱。
想想孙大人那里提醒几次都是不听,反而说南平王知情识趣,鲁大人苦笑一下,对跟班道:“备轿,去南平王府。”鲁大人没有权力去查这一批车辆,打算去求沈王妃把这批车辆查下来。
出来看到摆放轿子的地方,刚才就说约了人的小张大人和阮大公子还在说笑,鲁大人也没有生气的心情,这些人想整人背后少说几句话就有了,事事摸不到头脑,看你怎么办差,此时只是在想南平王的鲁大人只是苦笑,来到这里不到半年,南平王到今天,是随时可以把孙大人送走,手里一定有不少孙大人的罪证才是。
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在大街上的日头下面走着,坐在轿子里的鲁大人心里只是发冷,这心里的发冷一直到进了王府见到沈王妃也没有变过来。
自从高阳公主的信来,这位鲁大人总算是来找自己了,妙姐儿一直就在等着呢,听到鲁大人说找,一点儿也不奇怪,换过衣服出二门,还是上次的那个石头厅里见这位鲁大人。
对着这一厅的石头,鲁大人更觉得身上发冷了,看到有如一株夭桃的沈王妃,先时居然结巴了几句:“卑职,那个,有事情要请王妃,”最后想起来是:“示下。”
妙姐儿只是一笑道:“大人请说。”耐心地听完,妙姐儿微微一笑,先开口道:“大人如果有拿得住的证据,能证明这一次走的车辆不合规矩,应该去找主管辑私的大人才是。”然后还是一笑:“或者去对王爷说。”我手里没有兵,沈王妃到目前手里揣着兵符,但是没有调过兵。
“孙大人在京里办差事是四平八稳,”鲁大人看着沈王妃眉宇间的沉稳笑容,决定跟她耗一耗:“换了地方,有不明白的地方也是有的。就是现在京里,皇上身体比前两年还有起色,二皇子主管国子学,礼部诸多科举之事,三皇子去年工部里多有建树,又能在兵部里管一些事情,”鲁大人笑着道:“太子殿下才能这么省心地办差事,不负皇上的深恩。”
沈王妃神色不改地听完,眼前看来看去,只有这位太子殿下只合适当皇帝,想想表哥这么包容孙大人,不也是为着这一门姻亲。几家王爷来信,要求联手遏制太子党,我们也是顶着别人的眼光在给太子殿下送钱,当然这账目朱宣一笔也没有落下来,如果皇上问起来,至少有账可查,所以孙大人很重要,至少一旦查起来的时候,他总是出来顶缸的人。
“你去找杜威将军,让他和你一起便宜行事,”沈王妃站起来道:“我喊一个人陪你一起去,我这里还要去对王爷说一声儿,这兵也不是好调的。”
身后跟着鲁大人的沈王妃走出石头厅来,喊过朱禄来当着鲁大人的面交待朱禄:“陪着鲁大人去杜威将军那里,让他陪着鲁大人办桩差事。”
这些没头没脑袋的差事朱禄从来也不问,只是对着鲁大人引路:“大人请随我来。”这里沈王妃扶着瑞雪,慢慢往朱宣书房里来,贵妃娘娘为保太子殿下的皇位,真是煞费苦心,这位鲁大人的履历刚从京里查出来过,却是贵妃娘娘的母氐一族。
至少这样的人从京里来,妙姐儿觉得自己也可以放些心下来,要钱也不能这么明目仗胆的,全然不为别人想一想。
走到书房院门口,先听到里面有欢笑声,妙姐儿脸上也重新有了笑容,端慧又在这里了,却不在自己的小马上,而是身上有泥正站在父亲脚下,对着朱宣在笑:“再来,再来。”
朱宣对着女儿先说一声:“来了啊。”轻轻用脚一勾端慧的小腿,端慧格格笑声中,又坐在地上了,刚坐倒就被父亲拎起来,再次格格笑:“再来。”
姗姗然走近的妙姐儿看着这一对父女,给端慧找的陪伴难道都是野人不成,薛将军在家里教宝绢绊人,是薛夫人用信笺写出来送来给妙姐儿看,宝绢在家里得意了好几天,而且也不再害怕来陪端慧郡主。
朱宣也在陪着端慧在玩,背后上演全武行,失不住脚摔到端慧也是极有可能。看到母亲过来,端慧郡主走过来,伸出脚来就来绊母亲,妙姐儿轻呼一声倒在朱宣怀里,然后嗔怪端慧:“你是个调皮孩子,想当女将军吗?”
可以预见到以后军中总是围着端慧郡主来打赌才是,妙姐儿再来数落朱宣:“周姐姐背后被人说,我是听够了。”朱宣一只手扯着端慧郡主,一只手扯着妙姐儿往房里走,同时交待人:“给小郡主取衣服来换。”
这才回答妙姐儿的话:“谁敢笑话,”妙姐儿看着笑眯眯的端慧郡主,道:“真的要让她学,表哥哪里有时间,给她请个师傅就是。”
“这怎么行,哪里去找女师傅去。”朱宣不愿意一位大男人来教端慧郡主习武,这不是念书写字,习武总是要碰着手脚,有肌肤相接:“除了周亦玉那个疯子,这个女疯子过几天再不销假,我就让人押她回军中去。”
生个孩子生到不敢见人,将军们约着去周家看周将军,周将军躲在房里不出来,谁也不见,只有那个孩子人人可见,回来只能说一下孩子长得不错,象极了父亲。
一时人取了衣服来,送端慧郡主进里面去换衣服,小郡主犹有希冀,对父亲道:“换了衣服还来吗?”
“明天来吧,”朱宣看看女儿嬉笑颜开的小脸儿也是在乐,这才是我的孩子呢,不过南平王没有想过让端慧郡主当第二个女将军,不过是招来的陪伴让人觉得害怕。
端慧进去换衣服,妙姐儿才对朱宣把鲁大人来的事情说了,妙姐儿重有担心:“母亲心里只时时牵挂着六皇子,太子殿下眼看着是受猜忌,六皇子在皇陵不知道安稳不安稳?”
“应该更安稳才是。”朱宣想想贵妃娘娘的为人,道:“此时此刻,应该对六皇子更和气才是。至于六皇子自己不安稳,不是别人更喜欢。”
本来想容留那个孙大人一年的朱宣想想这个人呆不住了:“鲁大人事事都盯着他,想必会劝他自己回京去,留下来的那位于大人,看着是慈眉善目,在京里的名声就和兵部的糊涂和稀泥何大人一样,”朱宣长叹一声道:“晚上可以给申扬王,北平王,梁王他们去信了,我这里也走了一个。”
“咱们这里呆的还算久的,”妙姐儿对朱宣道,北平王处的太子党没有两个月就灰溜溜回京了。听着端慧换好衣服往这里来的声音,夫妻两个人才不说话,换过衣服的小郡主粉装玉琢地出来了,拉着父母亲出去:“陪我园子里逛去,难得今天都有空儿。”
走出房门来再问父亲一句:“我可以绊哥哥吗?”妙姐儿笑看着朱宣回答:“不行,你也绊不到,要是被你绊倒了,他们都可以挨打了。”
未出茅庐的端慧郡主就打算拿着自己的哥哥们先试上一试,再不陪端慧钓鱼,就同他们不客气一次行不?眼睛里只是看着父亲又在板着脸,这算是不能问的时候,端慧郡主这才没有问出来。
近傍晚的时候晰晰地下起来小雨,南平王夫妻带着孩子们在房里说话,看着毅将军和朱闵在房里比试嬉戏为乐,端慧郡主伏在母亲怀里,一会儿看看父亲,只是想去试试自己下午新学的打人招数。同谁最亲近,父亲母亲和哥哥。
再绊母亲,要被骂,父亲绊不倒,只有哥哥们看着最顺眼,朱宣难得的有兴致,喊着儿子们在房里指点,想一想睿儿过两年要去军中,功夫要是不过硬,过军中只有挨打的份,晚上给北平王等人写信时,再给儿子去一封信去京里才是。
外面天气黑下来,房里掌上灯,秋风秋雨听在这一家人耳朵里也全没有愁思,毅将军和朱闵哈哈笑着玩在一起,毅将军当然是要让着弟弟一些,然后对父亲道:“父亲再去军中,带上我和三弟去吧。我和父亲的亲随打架,三弟可以帮着我。”
军中无人不认识毅将军,朱宣心中一动,世子入军中,可以换个名字,当然长的象老子,可是面貌俊秀的人大多看着都是白净脸儿的样子,这样想着的朱宣再看看眼前乐,重新回到眼前乐上面来,儿子女儿都在,醒了的胖倌在妙姐儿怀里,旁边伏的是端慧,正在和胖倌在说话:“又流口水了,你总是流口水。”
这样的天气里,这样的家人热闹,当然是不希望有外人出现,这个外人偏偏就出现了,丫头们来回话:“武昌侯同世子从京里来了。”
“文昊来了,”端慧郡主兴高采烈地不跟胖倌说话了,跟他说话也不回,坐下来就下地上去,准备去迎齐文昊。
朱宣皱起眉来,公主殿下难道放心,这么远的路齐文昊比毅将军还要小,也放心让他随着武昌侯过来。但是一家人换过衣服一起出房来看这两位远客。
齐文昊出现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欢声喊一句:“端慧,”端慧也不顾下雨,跑到廊下去:“我们都出来接你。”
凑近朱宣的妙姐儿低声道:“来的正好,我正有话要问问他们呢。”板着脸的朱宣嗯一声道:“等他们进来好好问一问,你就可以放心了。”
重新进来坐下来,先与武昌侯问候过公主,朱宣与武昌侯坐着说话,武昌侯先表白一下:“我是例行巡视一下各地水利,秋水泛涨的地方也挺多。文昊要来看端慧,我就带他一起来了。”
妙姐儿正在问齐文昊:“公主寿诞来了哪些人?”齐文昊一个一个地说出来:“。。。。。。六殿下。。。。。。”
看到妙姐儿笑得畅快地武昌侯也接话道:“贵妃娘娘经常让人去皇陵上给六皇子送东西,临来的时候也托我带的有话给卫夫人。”
先松了一口气的妙姐儿感激不尽地道:“贵妃娘娘从来贤淑宁德,宫中人人称赞。”中宫空虚,现在是想怎么称赞这位贵妃娘娘就怎么称赞她,不用担心会有人挑眼。
房里齐文昊同端慧郡主并排站在榻前看胖倌,武昌侯也来看这个孩子,身上是一件浅青色的衣裤,下巴上足有两圈肉,看到有人就嘻嘻只是笑。
第五百九十一章,回来(一)
第五百九十一章,回来(一)
看着南平王的小儿子胖倌,武昌侯眼里明显是有羡慕,看到武昌侯这样的表情,南平王当然要有些得色,口水滴哒哒的胖倌正在用力抓着母亲的衣袖甩呀甩,看着的朱宣对武昌侯道:“很有力气,不高兴了,不管什么样的玩的都从床上扔出多远。”
武昌侯也觉得这样好:“儿子就应该是这样,上个京里吏部里黄大人家孩子抓周儿,孩子养得太娇了,一看客人来得多,当场吓得哇哇大哭,”再看看胖倌,对着自己正在笑,武昌侯当然是带的有礼物来,告诉南平王:“我们路上耽搁了,所以这会儿才到,给你们家儿子带的东西,明儿再让人送进来。”
漫不经心的朱宣问出来:“带的什么,我不在京里,听说好刀剑都往你那里送?”急忙摆手的武昌侯看看与端慧和小王爷们坐在一起的齐文昊离得远,这才对朱宣压低声音道:“我总要弄一把来给我父亲看,自然文昊把我们家传了几代的宝剑给了你,我没少被我父亲训。”
“你那别告诉他不就行了,”训不到自己手上,朱宣依然是不当一回事情,武昌侯看着朱宣可乐:“我是没有告诉他,也交待文昊不说,象是你说出来的。”
朱宣不能不想一下,这才明白:“哦,象是有一次齐老大人也在旁边。”对着朱宣这种“突然明白”状,武昌侯是压根儿不相信,这会儿说话才略提高声音:“你不在京里,现在你们家世子整天就置办刀剑,上个月有一把刀就是他从人手里抢了去。”
“所以你买东西,”妙姐儿好笑地听着朱宣指责武昌侯:“世子买什么都价儿高,就是遇到你这样的人。”
武昌侯也乐了道:“谁又跟我抢了价去,我没有问你,你又先派上我了。真真你这个人,半占亏也不肯吃。明儿那礼物你指不定要挑眼呢。”再看看肥头肥脑的胖倌,武昌侯又叹一口气:“这个孩子真不错。”
与南平王家的孩子们玩在一起的齐文昊听到“礼物”两个字,走过来对着妙姐儿道:“母亲给岳父岳母备的东西,都在后面呢,明天来的是父亲的,勿嫌菲薄才是。”
尴尬的武昌侯看着南平王夫妻一起乐起来,朱宣当面是要问出来:“怎么你,”在这里停了一下,唇边一丝笑意,才道:“那我就笑纳了,”一对夫妻竟然送两份礼出来。
地上重新走过去的齐文昊还在对端慧道:“我给买了好些东西呢,都是我出去一次就给你买一次积攒下来的,”然后想一想:“只是我和父亲先出来了,母亲知不知道我房里书架上那个小盒子里的东西也是给你的。”
这话说得再清楚不过,妙姐儿与朱宣对视一眼,公主殿下与武昌侯又闹意见了,细想一想或许能找到原因,风生水起的高阳公主殿下,只图政事,不是冷落了武昌侯就是武昌侯不喜欢,妙姐儿恬然一笑看看朱宣,有几个人能做到象表哥这样让我上殿去,官员们来的时候,候表哥太久等不急,就会再来见沈王妃。
地下的小儿女还在玩笑,朱闵正在同齐文昊说自己新得的几本古书:“让你看看,只是不能借给你,这书只有我自己能碰。”毅将军和端慧郡主一起为朱闵做证:“就是我们,也只能看看,”胖倌听到这声音,寻着声音挥着小手“啊,啊”,然后努力在把口水往母亲身上和自己身上滴。
“该睡了,”朱宣对着妙姐儿说一句,看着胖倌转过脸来一张笑脸同自己“啊,啊”,朱宣就让武昌侯看:“我母亲来,说这孩子象我,”
武昌侯看看这房里的热闹,想想高阳公主殿下经常是几天见不到,就在家里也是门庭若市,自己负气带着儿子出门来,决定让她一个人和她的门客们过去。想到这里,眉头皱一下的武昌侯自己也承认,这话很难听。
察颜观色的朱宣虽然舍不得离开这房里的温馨,还是不得不陪,对武昌侯道:“走,多时不见,陪你喝两杯去,秋风秋雨都说凄清,你来了,我觉得好,雨打芭蕉说好,梧桐滴雨也是不错,去我书房里让小厮们掌灯,咱们喝酒看晚上的梧桐雨去。”
武昌侯犹豫一下,刚到这里就把南平王从房里拉走,不过路上郁闷多时,还真的是想和南平王喝几杯破破闷,看着南平王妃也灯下嫣然:“不要客气才是。”
随着南平王站起来的武昌侯对妙姐儿道:“文昊就有劳王妃。”齐文昊站起来对父亲道:“走的时候母亲交待,说让父亲少和岳父喝酒才是,说,”歪着脑袋的齐文昊是觉得不明白才说出来:“说不要喝花酒,”
武昌侯板起酒来不顾什么,对齐文昊道:“我们出来,几时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