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看了一下父母亲,已经坐到了一起,朱宣坐了过来,抚了妙姐儿的头发,低低的对她说了话:“平时在家里,想不想表哥?”
沈玉妙目若星辰,轻声道:“想,但表哥出去了一定不想我,毅将军一定会想我。”朱宣大乐道:“说得不错,我带他军中去,去了第一天,就问我,你来不来。”这话沈玉妙听多少遍都听不烦。
看了并肩坐在一起的两个儿子,沈玉妙觉得温馨之极,象朱宣靠了过去,又忍不住笑着说了一句:“表哥不让我管儿子,那我只能当个慈母了,以后不要再说我娇纵了儿子们。”
朱宣又把她抱在了膝上,笑道:“现在很有分量了。”然后才笑道:“有表哥在,你哪里能娇纵了儿子们去。”
沈玉妙又笑了一下,表哥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己心里也明白。
近一个月里,朱宣与早就从河工上回来的舅太太们,寸步不离的守了妙姐儿,也不见动静。候了妙姐儿午睡了,让人喊了祝妈妈来问她:“王妃应该是到了日子吧?”朱宣有些担心。
祝妈回答让朱宣放了心:“王爷请放心,就在这几天里了。”
心里全然明白的朱宣只是想找个人问一问,得到一个回答这样他就安心了,祝妈妈听了王爷接着问了:“东西都准备好了?”
祝妈妈笑回了:“小衣服太夫人让舅太太们带了来,别的东西都是齐全的。就是生两个,也是够用的。”
朱宣自己笑了一下自语了:“生两个倒是不错,只怕没有这样的福气去。”看了祝妈妈还站在面前,道:“你去吧。”
坐在书房里往园子里看,看不到妙姐儿住的玉石小楼,树叶花木一起挡住了视线,朱宣还是看了一下,笑了自已说话:“这一个是男还是女?”
正一个人想得入神,朱喜郑重的进了来,回禀了:“禀王爷,卫夫人的船在江上被行刺了。”看了王爷并不觉得很奇怪,转过了身来,眼眸里只多了一丝寒意,问了一句:“现在哪里了?”
朱喜回答了:“刺客已被船上护送的人赶跑了,这是昨天的事情了,卫夫人急于回到京中,行程依就。”
一身青衣的朱宣重又回身去看了窗外,唇边是不屑的笑容,这皇嗣,一定要逼着我拿个主意吗?
第四百七十六章,夕拾(八)
第四百七十六章,夕拾(八)
这是妙姐儿第三个孩子,朱宣立于产房外,在外间的锦凳绣椅间来回慢慢踱步了,不时听了房里的动静。
没有妙姐儿呻吟的声音,也没有孩子的哇哇大哭声。朱宣等得有些心里焦急了,一大早带了妙姐儿吃早饭,吃着吃着就说要生了。
这会儿近中午了,还是没有一点儿动静,想想这半天里头,一定比较痛苦。看了房外的丫头们,朱宣问了一句:“去看看王妃要不要吃东西?”
话间刚落,房里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哇哇大哭声。。。。。。
喜色一下子来到了南平王的脸上。因王妃生孩子,门帘遮盖得严密,这一会儿被拉开了。探了两个小脑袋进来,是世子朱睿与毅将军,父亲命他们别处玩去,不能在这里窥视。
这一会儿听到了哭声,一起跑过来伸了头看,看了父亲负手带笑,仍站在母亲的房外,两颗小脑袋只闪了一下,就又缩了回去。
房里祝妈妈走了出来,面上都是汗水,先对了王爷道贺:“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又是一位小王爷。”
已有两子的朱宣当然是不嫌儿子太多。他喜悦的笑道:“赏你们。都辛苦了。”然后迈步往里面去,打算去看一看妙姐儿,真是辛苦了。
祝妈妈含笑拦了王爷,朱宣略带了惊奇看了她,看了祝妈妈含蓄地笑,然后轻声了:“象是还有一个。”
一股喜悦在南平王心里迅速的流过,不时在心里迸出了暖流。“还有一个?”朱宣觉得这真是天大的福气了,他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朱宣不敢置信的看了祝妈妈,笑呵呵的就问了出来:“你说的是真的?”
祝妈妈笑道:“请王爷安坐了,过一会儿就知道了。奴婢要进去了。”祝妈妈说完了就进去了。
南平王朱宣这一会儿不是在外间踱步了,而是眼睛里闪了笑意,紧紧贴了通往里间的门帘那里来回走着。
一向耳力尚好,不时贴了门帘往里听了,依然有孩子的哭声,象是受到了安抚,小了许多。再就是妈妈细碎的说话声音:“。。。。。。王妃,用力。。。。。。”
然后支支吾吾听不清的声音,象是妙姐儿压抑的呻吟声。朱宣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目视了那锦帘,就一帘之隔,真的想一步迈进去看一看。
妙姐儿这会要不要表哥去陪,再生一个需要多少力气。。。。。。这孩子一向是身子骨儿弱。南平王目不转睛的盯了通往里间的门帘,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一会儿大气也不敢出了。
身后的动静惊动了朱宣,回过头来一看,世子朱睿与毅将军正好把头又缩了回去。朱宣心里高兴,又是一个儿子,妙姐儿还在生。
他负手走了出来,一侧的门旁,世子朱睿与毅将军并排站在一起,没有想到父亲出来了,两个人傻乎乎看了父亲一笑。
作为哥哥的朱睿先说话了,他盯了从来没有这么可亲的父亲说了一句:“我和弟弟来看。”
两个儿子手拉了手并排站了,朱睿比毅将军要高了小半个头,朱宣伏了身子,伸出大手来两个人头上轻轻抚摸了一下,笑道:“再去玩一会儿再来。”
看了廊下站了跟了世子和毅将军的人,想来也是拦不住这两位小王爷在这里候了。朱宣在房里踱步时,就隐约听到了外面跟从的人劝了两位小王爷的声音,可是两个人不肯走。要玩就在这院子里玩。
从早晨等到了中午,朱宣不觉得等得着急,约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朱宣觉得悠远漫长,看了膝下站了不等走的两个儿子,笑问了:“吃了中饭没有?”
跟了世子的人廊下回话:“世子爷与毅将军一人吃了一小碗饭,就不肯吃了,说要等了王妃一起吃饭。”王爷也没有吃中饭。
朱宣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没有吃中饭,朱喜问要不要传饭,自己让再等等,也是想了妙姐儿一会儿生了下来,进去陪了她,在她床前用饭。只是没有想到还有一个。。。。。。
不由得南平王不心花怒放,一个人想了,是男是女都好。京里一胎生了两个的可不多,他思绪纷飞,京里有哪一家是一胎生了两个孩子。。。。。。想了一会儿,心思只往房里飘,一下子还想不起来。
看了朱睿和毅将军巴巴的站了在自己身边,怕自己赶了他们不在这里站着。朱宣觉得心里有块地方莫名的象种子出土冒芽,心一下子软了。
心软是什么感觉,南平王也是很少感受到,这一会儿又尝了一个新奇。对父母是孝;对妙姐儿是疼爱,就象是方氏无意中窥视到的,一点儿也没有看错,朱宣对于妻子,听话就疼她,不听话就教训她;对兄弟姐妹是关怀;对将军士兵是爱护。
今天看了两个眼巴巴的希望留在这里一起等候的两个儿子,战场上的硬汉难得的尝到了心软的感觉,那两双黑豆一样眼睛眨巴了,一会儿也不错的看了自己,可是那眼中的神色却是竖了耳朵听了房里的神情。
可怜这一双幼子,眼睛看了自己,耳朵还要听了母亲的动静。朱宣吩咐了:“传饭来,我和小王爷在这里吃。”
朱睿与毅将军一声欢呼刚逸出口,又想了起来父亲说了,跟从的人也劝了:“小王爷们在这里玩,千万别惊动了王妃,要小声儿一些才是。”
后半声欢呼又咽了回去,看了父亲,仍然是满面笑容。在房外廊下坐了下来,招了手:“过来。”
如果是母亲这样招手,早就奔过去一左一右伏在了她膝上。这是父亲,两个人规规矩矩的走了过去,朱宣觉得心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冲动,想把两个儿子紧紧一左一右搂在怀里。呵,房里还有一个。
他克制了自己这种想法,两只手扶在了双膝上,一直是笑着看了两个儿子,交待了:“在这里等了,好好吃饭的,带了去看母亲。”
一时饭来了,朱睿嘴里含了饭,又说了一句:“我要。”朱宣哈地一下子笑了一声,给朱睿挟了菜,笑道:“好。”里面还是个小dd,再生一个,是什么?
毅将军看了父亲笑嘻嘻,把自己的碗伸了出来。毅将军不象哥哥朱睿,一生下来就当了大人看,朱宣最为关注,反而朱睿比较怕父亲,毅将军不怎么怕。把自己的粉彩花卉纹的小碗伸出过来,给哥哥挟了菜,我的在哪里?
朱宣又笑了一下,给毅将军也挟了菜,刚说了一句:“吃饭吧。”房里又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哭声。
父子三个人的耳朵一下子都竖了起来,手中的筷子都停住了,再细听了一声,又没有了。朱宣立刻问了一声:“去看看,怎么哭的这么轻?”刚生的孩子不都是哇哇大哭才是好。
这个时候,房里才重新响起了一片震耳的大哭声,朱宣听了觉得熟悉,跟妙姐儿在马棚里大哭让自己带了出去玩颇有些相似。他一下子明白了,马上站起身来,进了房间,正好迎上走出来道喜的祝妈妈。
祝妈妈更是喜欢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见了王爷先只是笑,朱宣对了这样的笑容,并不责怪祝妈妈先不说话。也只是笑着等着。
听了祝妈妈道喜:“恭喜王爷,是一位小郡主。”龙凤胎(感谢龙凤胎的代表天修行,安心、泡泡龙和群里参加讨论的人。读者最大呵)
朱宣脱口说了一个字:“好”然后心急难耐了:“我这一会儿就要进去看王妃,给王妃收拾一下。我在这里等着。”
祝妈妈笑着答应了进去了,朱宣看了腿旁两个小跟班,朱睿与毅将军都跟着进了来,贴了父亲的腿,只是笑了看了他。
朱宣和蔼的道:“先出去吧。一会儿再来看母亲。”一手拉了一个不情愿的儿子送出了房来,八、九月的天气,中午太阳炽热了,在廊下吃饭正好。
跟的人听了王爷交待了:“先侍候了小王爷吃饭。”自己又进去了。
南平王直接进到了产房里面,在床前坐了下来,伸手拂去了妙姐儿脸上被汗水沾湿了的头发,看了她没有了血色的嘴唇,心疼的不行,柔声道:“好孩子,真是辛苦你了。”
象是被榨干了浑身力气的沈玉妙勉强的笑了一下,轻声虚弱的道:“我要看看孩子。”辛苦生了两个孩子的妙姐儿一个孩子也还没有见到。
蒋家舅太太把两个大红色的小襁褓送了过来,轻声说了一句:“小郡主刚才被呛到了。”那一声微弱的哭声,是羊水呛了小郡主。可这一会儿哇啦哇啦哭得要把房顶掀了的正是端慧小郡主,本来已经不哭的小王爷被哭声撩了,也一起大哭起来。
朱宣笑容满面,看了妈妈们把两个孩子放到了妙姐儿枕畔,妙姐儿神色劳累,还侧了身子轻轻安抚了两个孩子。
终于忍无可忍的南平王说了一句:“这孩子哭起来象你,妙姐儿。”你哭起来就是这个样子,没个完。
毫无气力的沈玉妙只能白了朱宣一眼,继续哄了两个孩子。看了两个孩子的哭脸,果然是有几分象了自己,一心欢喜的妙姐儿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表哥,”妙姐儿伸了手拉了床前坐了的朱宣:“这一次,两个孩子长的象我。”总算有一次象我了。
早就看出来的朱宣笑道:“长大了,不听话淘气一定随你。”他也正在低了头看了两个孩子,一眼也舍不得离开。
一直进出的都是妈妈们,得到了许可能进来的如音端了汤水送了进来,看了王爷接了,一勺一勺喂给了王妃。
只吃了几口就不肯再吃的沈玉妙轻声说了一句:“还是没有力气。”汗透重衣,房里一身汗气与淡淡的血腥气。
朱宣把汤碗放回了托盘上,看了妙姐儿睡了,面色还是不好。取了丝巾为她擦了汗。这个时候,房里人惊讶地听到了王爷的一句问话。是问王妃的。
先是有点儿犹豫,但是还是问了出来,朱宣看了面无血气的妙姐儿,疼爱又希冀的问道:“会不会还有一个?”不然为什么还是不舒服的样子。(呵,如果再有如南平王一样贪心的亲们,这就改不了咯)
妈妈们先诧异了,然后相视无声的笑了,王爷太贪心了,龙凤胎尚不能满足;丫头里只有如音进了来,捧了托盘正往外走,耳边传来了这句话,如音也笑着走了出去。蒋家两位舅太太也掩口笑,王爷。。。。。。太贪心。
一向自命聪明的朱宣话说出了口,就觉得自己痴,难得是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看了被自己逗笑的妙姐儿,也笑道:“睡吧,这么辛苦。”
当天晚上,南平王的封地上,大放了烟花,庆贺南平王的三子与长女的出生。长女端慧郡主,而三子的姓名还没有定下来。
原因很简单,蒋大夫与老侯爷都来了信,要为第三个小王爷起名字。一个孩子来了两个名字,朱宣觉得还是等京里来了信再订名字吧。
方氏带了青桃走过花径,往太夫人房里去听消息。看了这一条花径,两边有早开的菊花,这还是大嫂在的时候,要赏菊花,府里种了这么些花。
风中菊花菊叶香一丝一丝的,还没到菊花大放的季节。青桃跟在后面笑道:“今年菊花又发了不少,做一个菊花枕给夫人,可以明目。”
两个人来到了太夫人房外,看到申氏迎了出来,两个人见了礼,一起进了太夫人房里。太夫人和平时一样,和几个积年的妈妈们在说话。
“算了日子,上个月应该生了,这都半个月过去了,这信儿也该到京里了。”太夫人在妙姐儿大约临产那几天就不肯打牌,整天就和几个以前服侍过自己,对脾味的妈妈坐在房里说这个。
看了方氏和申氏进来了,太夫人不无几分焦急了,都是天天说生孩子说的。这两个媳妇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看了方氏与申氏就坐了,就有多嘴的妈妈们要说一句半句了,对了太夫人巴了嘴笑:“两位夫人成亲也有几年了?”方氏还是有朱睿那一年进的王府。
一提了这个,太夫人就要叹气了,一向嫡庶有别,又不能象对了妙姐儿直接问,就是叹气也是轻轻的一声。方氏与申氏两个人都低了头红了脸。
房外又走进来了一个人来,却是孟姨娘,她兴冲冲走了进来,先给太夫人行了礼,笑道:“太夫人,您要抱外孙子了。”
太夫人呵呵笑了一声,已经明白了:“是文锦还是书锦有了喜信儿了?”孟姨娘站在了当地,拍了一下手掌笑道:“两位姑奶奶一起有了。我刚才让小丫头去二门上找个小厮出去买点儿东西,说看到两位姑爷家里来人了。小丫头嘴快问了一句。这会儿来的人先在老侯爷那里呢。”
门外有了回话声:“老侯爷来了。”老侯爷进了来,太夫人看了他笑道:“说是文锦书锦有了?”老侯爷哈哈笑道:“夫人早知道消息了,还有一个消息夫人还不知道呢。”老侯爷手里扣了一封信。
那熟悉的笔迹,太夫人一看就知道是儿子写来的。更是喜笑颜开了,笑道:“快念来听听。”房里的人都支了耳朵。
看了老侯爷坐了下来,不紧不慢地卖关子道:“妙姐儿半个月前生了。”“是男是女?”太夫人紧跟了问。
老侯爷这个时候却问了太夫人一句:“第三个孙子要叫什么才好?我起名恒,亲家起名闵。”太夫人笑着指了老侯爷笑道:“原来是个男孩,老侯爷只是急人。”
方氏、申氏看了太夫人乐陶陶地说了一句:“下一个应该是女孩儿吧。有个女孩儿到底贴心一些。”
方氏与申氏又低了头,一次生一个还不够吗?方氏掐指在袖内认真算了一算,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大嫂太能生了,成亲四年生了三个。
太夫人也正在算,对了老侯爷道:“四年生了三个,那个时候,谁说我们不能生来着?”再一细想,是正在侍候妙姐儿月子的亲家舅太太。就不提了。
老侯爷这个时候说了一句道:“四年生三个算什么,四年生四个才叫好呢。”跷了腿晃了脚尖的老侯爷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很少这样看了轻佻过。
太夫人当他说笑话,抬了抬手道:“三个孙子你还不知足,劝你知足些吧。”然后吩咐了房里人:“快去请了蒋亲家沈亲家来,一同乐一乐。”然后话就一气说了下去:“我是要去看孙子了,老侯爷去不去呢。答应了给世子和毅将军买京里的糖葫芦,让人快去买了。”
正说着话,叶姨娘也进来了,见了太夫人高兴,就候着先听了。太夫人一个人自说自话:“这糖葫芦是夹了枣泥的好呢,还是夹了豆沙的好?”
一直乐呵呵的老侯爷这才说了一句:“夫人一向有先见之明,备衣服都备两套,这糖葫芦当然是夫人挑选了。”
太夫人听完了笑道:“那是当然,我买的小王爷们只有喜欢的。”语声停了一下,这才明白了老侯爷的意思,脸上带了犹疑看了坐了跷了腿,摇晃了脚尖的老侯爷,发现了他与往日正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