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双手双脚被捆在床栏杆上,整条身体像一只在沙滩上垂死挣扎的白腹大鱼,不断地弓身跳跃,搏命一般与坚硬的床板较劲死磕。失神的眼球凸出着,大张的嘴巴如同濒死的鱼对水的极度渴望。
跳跃到筋疲力竭,汗水将衣服和身体粘连在一起,气喘吁吁地瘫倒在炕上。
“少醇,行不行了?不行就抽两口!”
“不……不要,不要……”
“以后抽大烟膏子悠着点儿,吸几口解解乏,甭拿这玩意儿当饭吃!”
“我没,没有……”
壮汉坐在炕上,拍着大腿骂道:“他奶奶的,你屋里那个小娘们儿,怎么就这么不顶事儿?!”
“你是说怡痕?她,她怎样了?”
“能咋样,死了!”
炕上的男子吃了一惊,勉强地撑起身子,喃喃问道:“怎的会死了?怎么死的?”
“还能怎么死的?让那群土匪给弄死了呗!陶三儿他们带人攻上去的时候,打到一半儿才发现,他娘的镇三关活得好好的,就没躺倒!”
“她没有使用花毒?”
“谁知道你那个啥花毒的方子究竟管不管用,蒙事儿的家伙!简直是误了老子的大事!”
白衣男子皱了皱眉,现出哀伤之色:“怡痕她……咳,当初我就说,不要让她去做这个,兄长怎的就一定要让一个女子去……那些山贼土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蛮人,岂不是枉害了她一条性命。怡痕她确是个苦命女子……”
壮汉见他那一副期期艾艾的表情,不由得哼了一声:“一个小娘们儿,值什么?又不下崽儿,留在身边儿也没用!……少醇,我说你最近咋个越来越这幅德性,说话酸不啦唧,办事优柔寡断,简直像个娘们儿!”
白衣男子眼中神色悸动,垂首不答。
“哼!那个狗娘养的马贼镇三关,老子迟早收拾了他!”
“兄长,何必跟一帮山贼草寇计较?那些人远在深山老林,跟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的,不成么?”
“这什么话!老子决不能容许在俺们马家军的地界里,有这么一群土匪响马流窜横行。在老子的地盘上,只有老子能抄枪,能兴兵,能划地盘,能抽税,能发军饷券儿,能买卖大烟膏子!”
“如此……兄长其实何不将这些贼寇的兵马抚恤招安,收为己用?既可以充实你部下的兵力和火力,也免了那些征讨挞伐和无谓的伤亡……”
“抚恤招安?混帐话!老子现在授的是国民军第二路军的军长,西北靖边剿匪总司令。不剿平了这帮悍匪,狼崽子们就不知道俺马云芳的厉害!”
一双金环狮目缓缓眯起,眼眶中流出两道血光:“十六年前,老子还是个副团长的时候,跟着大队伍,差一点儿就剿灭了野马山的匪窝,可惜跑了那个尕掌柜,斩草没有除根,这是咱叔父生前的一大恨事!如今这狼崽子越发得了势,手下竟然有一两千人马,一千多条枪!匪患不除,日夜不宁,狼烟在侧,睡不安枕!”(1)
夜深人静,白衣男子瑟缩在锦被之中,前心剧烈颤抖,后背冷汗淋漓。
身侧卧着的女子,慌手慌脚给他揉着心窝:“爷,还难受呐……要喝水么……”
男子虚弱地伏在炕上,喘息声声入耳,口不能言。
这大烟膏子究竟是何物,怎的如此折磨人?竟然比平生所闻的各种毒药都要厉害,浑身如蝼蚁噬骨,似万箭剐心,令人生不如死,死不欲生,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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