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出了屋,关了门,门口似乎上了岗哨。
息栈迅速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那扇大门,心中暗自忖度了一番,终究耐不住体内骤暖骤寒两股浊气相交,肺腑疲累,昏昏然睡了过去。
镇三关的炕上。
面前搁着那一把锃亮清幽,雕饰华美的凤纹宝剑。
带须书生将那剑鞘中的云雷纹剑柄抽出,寒淬之光遍洒床前,顿时令窗外残月凋零失色,星辰羞赧无颜。
一柄三尺长剑,造型瑰丽,身姿修长,刃光清冷,以指尖弹之,声声悦耳清脆。
书生又拿起剑鞘,在鞘口机关上用指尖轻轻一磕,一柄一尺长的短刃“砰”地一声轻轻弹出。这短刃骨骼清丽,双刃锋利异常,中间嵌有极细的一道血槽。
“四爷,可以啊你!”镇三关笑道。
“当家的,这不是一般的剑……”
“能认得出?”
“认不出……可是剑上写着了。”
书生将那长剑的剑柄示于灯下,鞘口有两枚细小的篆字:“鸣凤承影。”
又拿过短刃,仔细辨认其上的小篆:“雏鸾转魄。”
镇三关皱了皱眉头,听得是一头雾水,却又饶有兴味。
书生总结道:“一长一短,双剑合一。长剑名为‘鸣凤’,短刃唤作‘雏鸾’。而这‘承影’、‘转魄’之名,则是上古春秋时期传说中的两把名剑,估计没有人真的见过。”(1)
“等会儿等会儿,四爷啥意思?这娃子把春秋时候的俩名剑给咱整这儿来了?”
“呃……以鄙人的拙见,这两柄剑至少是汉朝或者更往后的器物,因为它并非青铜所铸,分明是两把铁刃。”
“不是现下的家伙?”
“不像。这剑身的颜色气质,和这刮削琢磨的功夫,当真不像现下市面儿上能买得到的那些削泥剁肉的凡俗之物。”
镇三关那两只墨黑的瞳仁在油灯摇曳映照下,显得有些出神,半晌才说道:“老子早两年就想平了这快刀仙的绺子,没想到这一回,竟然做得这样容易。呵呵……老子腰里这两把匣子都还没派上用场呢,那快刀仙已经趟了,他奶奶的,当真是不过瘾!……这小剑客倒是帮了俺一个大忙!”(2)
“当家的打算如何处置这小剑客?”
“处置?呵呵,把人留下,养养伤,好好问问他。他既然把老孙家那两兄弟都给插了,肯定不是他们的人,按说也不会是柴胡子和陆大膘子的人。他既然没主儿,单人独骑得往外跑……嗯,俺再想想吧!”
白日头里,房中摆上了一只大号木桶,里边儿是咕嘟咕嘟的热水,又对了些井水。
抬桶送水的俩伙计进进出出了几趟,嘴里不住地嘟囔:“他奶奶的,这么大谱!咱大当家的要洗个澡都自己拎水,自己上河沿儿洗去。这位小爷啥人物,让老子给他拎水?”
息栈从炕上起来,伸手沾了下桶里的水,说道:“不够热,还有么?”
“还他娘的不够热?老子的尿水热,你要不要?”
那伙计牛眼儿一瞪,作势就要从裤裆里掏家伙往木桶里撒尿!
息栈凤眉倒竖,双目一凛,寒光四射,立时看得那伙计浑身就是一激灵,没来由地汗毛耸动。
俩伙计咕咕哝哝得,很不满地出去了。
息栈心中暗恨,这真真叫做凤落平滩被犬欺!往日里华车美饰,锦衣玉食,仗剑而立,踏雾穿云,哪里到过这种鸟地方,受这种腌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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