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荚猫不为所动。
其实不是海姆达尔因为抠门而危言耸听,他真的见过有人为了开源节流,把宠物狗的吃食从狗粮改换普通的成五谷杂粮以后掉毛的情况,而且掉得特别厉害,都成斑秃了。最后不得不花钱买催生毛发的药,再把吃食重新换回狗粮……不仅没有开源节流,反而倒贴进去一大笔,得不偿失。
脑补豆荚猫变成斑秃的样子,海姆达尔不厚道地j笑了两下。
消灭掉一整杯巧克力浆的豆荚顿时一阵恶寒。
“大老板!”
海姆达尔闻声望去,就见身穿藏青色袍子的小胡椒在苍木棉文具店的玻璃橱窗里朝他用力招手,而小胡椒身后,文具店的老板一脸隐忍地眉角抽搐,然而兴高采烈的小胡椒却一点都没发现自己正踩在橱窗里卖价昂贵的羊皮纸展品上。
海姆达尔朝她打手势示意她下来,小胡椒这才恍然大悟,吐了吐舌头,跳下展台,转身朝老板眉开眼笑地灌迷魂汤。
不一会儿,小胡椒蹦蹦跳跳的跑出来,长袍上钉的菱形彩色纽扣分外鲜艳夺目,使得身上那件略显老气的暗色袍子多了几分令人耳目一新的靓丽。
小胡椒的衣服质地都十分普通,颜色也多不是这个年龄的孩童适宜穿着的,她的很多衣服都是从她母亲从前的旧衣服改过来的,但是整个镇子的小朋友,尤其是小姑娘,对小胡椒都羡慕得不得了。
小胡椒有一位心灵手巧的妈妈,胡椒夫人总能让过气的衣衫焕发出新的活力,小胡椒的衣服都没有重样的,特别是款式上的别出心裁,仅在细微处彰显的别具一格,白木棉长袍专卖店的老板见了都赞不绝口。
小胡椒也从来不为穿不到新衣服而伤心或者发脾气,她的妈妈总能给她做出让别的小朋友们都羡慕嫉妒的漂亮衣裙。
当小胡椒看到一旁的威克多时表情一瞬间有些呆滞,然后激动地手足无措,慌手慌脚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缀着粉红色花边的小手绢,双颊微红,细声细气地请威克多给她签个名。
威克多就用魔杖把自己的名字弄了上去,用海姆达尔不知道的方法,那名字竟然跟火神队的名片一样,带荧光效果的火焰炫彩。
把小胡椒看得两眼放光,抱着宝贝一样捧着手绢,滔滔不绝的说再也不洗手绢了。
海姆达尔也放光了,手忙脚乱地掏了半天,没找到手绢,那个沮丧啊,眼巴巴地望着小胡椒手里的绢帕,背景都化为了灰色。
小胡椒极为不忍,几次想要开口,都强忍住了,最终还是败在签名的巨大魔力之下,把手绢折叠好放回口袋,就当看不懂大老板那总往她身上瞟的目光。
威克多啼笑皆非,伸手轻敲了下海姆达尔的头,海姆达尔装不下去了,破功笑了起来,威克多见到他的笑容嘴角也不住的上翘。
小胡椒盯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半晌不说话,然后又抬头去看二人的脸——眼眸交错间,转瞬即逝但旁若无人的亲昵互动,脸上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感慨。
明明是个小丫头,却做着大人的老成表情,海姆达尔学威克多那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脑门。
机灵的小丫头不好意思的做了个鬼脸。
“那是你朋友吗?”海姆达尔指了指站在文具店门口伸脖子张望的小男孩子。
“是猴子!”小胡椒的声音脆脆的,一下子就钻进了耳朵里。
那就是猴子?
海姆达尔回头去看小男孩,小男孩惊了一下,转身拔腿就跑,但是没跑几步又停下,背对着他们踯躅片刻,磨磨蹭蹭的转回身走了过来。
店铺内的灯光透过玻璃橱窗打在猴子身上,在他身后投射下一大片黑色的阴影。
男孩越走越近,离开了灯光的辐射范围。
海姆达尔惊讶的发现阴影其实是视线上的错觉,男孩身后跟着一只皮毛乱蓬蓬的大黑狗。
巨大的体形再加上漆黑的毛发很具视觉冲击力,也很有震慑力,豆荚一下子就立起来了。
这时候,海姆达尔就会觉得豆荚实际上很动物。
“那就是大坏脚。”小胡椒轻声告诉海姆达尔,然后又咬了咬嘴唇,不甘不愿的说:“我错怪猴子了。”
大坏脚是只大黑狗?
海姆达尔恍惚了片刻,猴子走到了他们跟前。
这是一个很瘦小的男孩,深得发黑的棕色头发剃得很短,虽然会显得人精神一些,但眼睛更大了,下巴也更尖细了,反而突出了他的瘦骨嶙峋,身量也比一般孩童低,小胡椒比他小一岁,站在边上高出他半个脑袋。
非常莫名的,海姆达尔一看到他就想起很久以前在麻瓜剧院外遇见的黑发男孩,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祖母绿色的眼睛,鼻梁上架着一副用透明胶带捆绑的黑色圆框眼镜,穿着一身与身量不符的巨大衣衫,形单影只地坐在剧院外的阶梯上,对过往的幸福家庭投去艳羡的目光……
“猴子,这就是大老板,上次给你吃的冒烟糖就是大老板给的。”小胡椒的欢快声调让海姆达尔倏然回神。
小男孩很腼腆地朝海姆达尔笑了笑,低声叫了声“大老板”,然后飞快抬眼看了下不苟言笑的威克多,渴望的目光瞬间被胆怯所取代,但还是不甘心地又瞥了一眼。
海姆达尔本想纠正他的叫法,但看到小胡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想干什么就大声说出来!你不讲,别人怎么知道你的想法?”
猴子一听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小胡椒皱眉瞪着他,心里一哆嗦,不由得倒退一步,正好抵在大坏脚的脑袋上,这只黑狗不叫也不嚷,两只前爪用力一抓地,脑袋往前一顶,把猴子顶了回去,猝不及防的猴子踉跄地朝前斜斜冲了出去……
被威克多一把捞住,避免了门牙磕地的厄运。
猴子脑子一热,拉住威克多的袖子结结巴巴的说:“请、请给我签名……”
威克多笑了笑,五官顿时变得柔和起来,猴子眼中凶神恶煞的模样不见了踪影。
猴子露出开心的笑容,也不怕了。
威克多又表演了一次签名绝活,两个孩子看得眼睛都闪闪发亮,目睹过一次的小胡椒仍是一副欲罢不能的样子,后来又怂恿猴子找地方多签几个,甚至让他把长袍脱下来当签名板……
那边折腾着,海姆达尔这边安静下来了,一人一狗,对了,还有一只猫,不免有些面面相觑。
海姆达尔忽然想起上辈子有个电影叫《猫狗大战》,正犹豫眼前这一猫一狗不知会怎么样,原本蹲在地上的大坏脚突然立起来了。
豆荚尖叫:〖它要干什么!〗
这猫今天尽惊声尖叫了,老是一惊一乍,吵得海姆达尔有点吃不消。
大坏脚没有靠过来,而是绕着海姆达尔兜了一圈,似乎在嗅闻什么,当它沿着一条看不见的“线索”靠近再靠近,一直嗅到海姆达尔身侧时,海姆达尔就着它鼻子的方向从斗篷插袋里摸出了几个巧克力球,其中一个糖纸被咬烂了,里面的草莓奶油漏了出来,蹭了海姆达尔一手,不仅如此,插袋里也被蹭上不少,掏进去都黏糊糊的。
海姆达尔当场就变了脸,该死的耗子!!!居然偷吃他衣兜里的糖!
斗篷里的糖果还是离开冰岛前德拉科给他的,让他来学校的路上当零食吃,都是蜂蜜公爵的畅销产品。海姆达尔一直觉得草莓奶油馅太甜腻,奶糖也不爱吃这种,所以就丢脑后去了,期间都没想起来斗篷里还留着糖果。
大坏脚突然低沉的嗥了一下,白森森的犬齿都龇出来了,爪子在石板地上抓出了好几条印子,毛发蓬张显得异常凶狞,好像那些糖得罪了它一样。
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海姆达尔被它突如其来的暴躁弄得很是莫名,到底没有豆荚反应激烈,当场就炸毛了——
〖它什么意思!什么意思!瞎嚷嚷什么!!〗
人家没瞎嚷嚷,就是低低的吼了几下,不过看豆荚跳脚的样子,海姆达尔决定保持沉默。
【你是不是怕狗啊?】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豆荚恨铁不成钢的咆哮。〖黑色的犬在占卜学里是一种相当不吉利的预兆,预示着突变、血光之灾以及未卜的黑色迷雾,我一看到它心里就发毛。〗
没想到这猫还挺迷信。
到底是迷信还是怕狗,海姆达尔觉得不能凭它的片面之词就下定论。
斗篷似乎被拉扯了一下,海姆达尔转头,看见大坏脚正咬着他的斗篷下摆,海姆达尔不解其意,只能瞪着它,大坏脚对着他的手叫了一下,赶在豆荚再度炸毛之前海姆达尔一把捂住猫的头,弄得那猫喵喵的声嘶力竭。
“你要这个?”他把手里的巧克力递过去。
大坏脚嗅了嗅那糖,又朝他叫了一下,海姆达尔不明白,问豆荚:【它什么意思?】
豆荚被他弄得闹起了脾气,甩头不理。
斗篷下摆又被咬住了,海姆达尔只好蹲下来把巧克力球放在地上,结果大坏脚一下子伸过头来拱到他怀里,把他吓了一跳,结果发现大坏脚老是往他两侧的兜里拱,沉默片刻,把两个口袋拉开让他嗅。
大坏脚立刻凑上来嗅了又嗅,十分的仔细,在海姆达尔看来好像带着一丝古怪的迫切,虽然这种人性化的特质被一只毛烘烘的黑狗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显得很诡异。
当海姆达尔以为它发现了什么时,它突然走开了,头也不回的。
海姆达尔蹲在地上,两只手还保持拉口袋的姿势,望着那条渐行渐远的下垂的毛尾巴,片刻之间有些呆怔。
这狗啥意思啊?
〖走了好!以后看到它躲远点!〗脑中持续回荡着豆荚的欢呼声。
他们与猴子、大坏脚分开以后,小胡椒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的,还忍不住感叹了句,“大坏脚好聪明啊!”言辞间带着一丝羡慕,显然把黑狗看成猴子的宠物了。
海姆达尔听了直点头。
威克多微微侧目,里格听到小胡椒的感叹一点异样都没有,瞟了眼蹲在他肩膀上的猫,威克多若有所思,里格身边围绕的动物都很聪明,所以也习以为常了,即使那只黑狗有什么不同也不会立刻放在心上。
但是……
“也太聪明了点。”
“啊?你说什么?”海姆达尔觉得男朋友好像讲了什么。
威克多不露痕迹的笑道,“我们可能要迟到了。”
就在海姆达尔低头去掏怀表时,威克多望了眼右手边的岔道,在人们惯于忽略的光影交接处,一个头戴黑色复古礼帽的人影模模糊糊的消融在背阴处的墙角下。
威克多又朝另一个方向看去,刚才他从那个方向感到了若有似无的注视感——带着些微恶意。虽然手法比较老辣,隐藏的也很到位,但还是被他发现了,监视的人太注重隐蔽性,反而暴露了他的意向。
一般人会长时间一动不动吗?人都是流动性生物。
那人似乎并不是针对里格,也不是针对自己,在与那男孩分开以后监视感就随之消失了。
想到这里,威克多从容地收回目光,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
海姆达尔刚好抬起头来,眼底浮着几许焦急,犹豫的说:“我记得那医生是按分钟收钱的……”
威克多莞尔一笑,并不搭腔。
海姆达尔眼前就闪过金加隆被水哗啦啦冲走的画面,于是再也站不住了,抱起小胡椒就往彤木棉跑,小胡椒无奈的喊道,“我自己能走,不用送,我认识路,大老板,放我下来,大老板——”
弗莱明飞快的奔跑,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居住地的,一个只有几平米的小房间,没有盥洗室,没有阳台,没有厨房,只摆着一张单人木床的凌乱肮脏的小间。
房间除了床,剩下的家具就是一张高低不平的瘸腿桌子。
桌子上摊放着过期的《预言家日报》——他用仅剩的钱买回的那份。
报纸已经被他翻看得破破烂烂,边角起毛有了口子。
弗莱明喘着气倒在一堆破窗帘布上,这些东西都是前任房客留下的。
胃部的翻江倒海让他难受的呻吟起来。
弗莱明干呕了几口,弯下腰,他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带着类似于哽咽的细小抽搐。
房间里的采光不算充足,在冰雪王国中谈采光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但是对于眼下的弗莱明来说却太晃眼了。
弗莱明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想把窗帘拉上,他觉得他需要睡一会儿。
眼前忽然一暗,刺目的光线被挡住了,舒适感仅在脑中闪现了一刹那,那团黑影好像在白光下漂浮,忽明忽暗或浅或深,他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想要抓住焦点。
最终留在他眼睛里的是一条血红色的痕迹,。
弗莱明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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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囧囧有神的三年级act&8226;298
帽子先生站在窗前,垂眸打量地上昏厥过去的人,半晌无语。
……貌似他还啥都没做哪。
蹲下身快速检查了一下,发现地上的人鼻息浑浊浓重,脸色十分难看,看样子身体情况很不好。帽子先生思虑片刻,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拔开塞子,把瓶口往弗莱明鼻下一扫,一丝白色的烟雾顺着呼吸被吸进了鼻腔。
帽子先生熟练且迅速的堵好瓶口,没有让烟雾多泄露半分。
弗莱明睁开了眼睛,瞳孔涣散,眼神发直。
“能听到我说话吗?”帽子先生发出的声音很古怪,听上去就像受潮的磁带。
一点都听不出原本的音调。
弗莱明停顿了很久才慢慢转向帽子先生,眼珠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一样,头微微偏侧,发直的眼神不变。
能够看出,此时此刻,躺在地上的人的神智并不清醒,他的苏醒来源于外部力量的强制。
而这正是帽子先生希望看到的。
他要弄清楚这人要干什么,是否会对他的保护对象造成妨碍或者威胁,最简单的法子当然是直接去看他的思想。
只有弄清楚来龙去脉才能判断下一步行动需要做什么,怎么做。
“斯图鲁松主席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要自作主张,更不要随随便便杀人。”
临行前老板不放心地再三嘱咐。
虽然他一直认为杀人才是遏制一切的最立竿见影的法子,但是,他是这么武断的人吗?特地关照了一遍又一遍。
想到这里,帽子先生有点憋屈。
瞄了眼地上的“睁眼瞎”,帽子先生决定速战速决,转了个方向,看住他的眼睛……
弗莱明刷地睁开眼睛,屋子里一片漆黑,天花板上的吊灯挂满了蜘蛛网,微弱的光线透过玻璃窗照进房中,蛛网反射出冰冷的银白色光芒,渐渐和魔法部警察部队的临时监狱里的金属栅栏重叠在了一起。
吊灯就像一只被栅栏包裹的牢笼,困在里面的虫子在做垂死前的最后挣扎。
尖锐的恐惧在心头爆发。
弗莱明猛地坐起来,茫然无助地打量四周——这间小得不能再小的房子,被垃圾堆满。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后弗莱明慢慢平静下来,他摸摸额头,触手一片冰凉的潮湿,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汗水浸湿。
他刚刚做了一个噩梦,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以为他已经忘记了。
那是他此生第一次办理的协助傲罗抓捕黑巫师的案子,那也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深切的体会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的傲罗搭档横死街头,那个黑巫师轻而易举的就让搭档的生命随着脖子上汩汩而出的血液一起流失殆尽。
不是一击毙命的魔法,邪恶的黑巫师从来不会大方慈悲地让敌人品尝到一丝一毫的痛快,他们只会让对手慢慢意识到生命的无法挽回,并在束手无策地等待死亡降临的折磨中痛苦的死去。
“劳合,我觉得越来越冷了……”
搭档临死前费力地撑开眼皮,艰难的吐出最后一句话,身体在水泥地上慢慢僵硬冰冷。
潮湿的衣衫贴在皮肤上,惊惧伴随寒冷席卷而来,弗莱明的牙齿开始不由自主的打颤,发出咯咯咯的细微响动,传进耳朵里声似擂鼓。
弗莱明都没有勇气再去看一眼关于那个逃犯的任何消息,他甚至不愿意再去看一眼歪斜的桌子,如畏惧洪水猛兽般蜷缩在房间的一角,与那桌子远远的分离。
是的,他想起来了。
他不是黑巫师的对手,他对付不了神秘人的追随者,他连傲罗都不是。
不知道过了多久,弗莱明稍稍摆脱了恐惧的束缚,心思也活络了起来,梅林给了他机会,他至少要抓住其中之一。
如果抓不到小天狼星,那么只有最后一种途径了。
向英国魔法部举报。
他决定向金加隆妥协,他需要钱。
离开弗莱明的小房间,我们把时间往回倒几个小时。
地点依然在木棉古镇。
当那座本镇设施最为豪华大气的旅馆出现在视野中时,海姆达尔突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