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动手。”
操场背后的室外水池边,裴宴牵着时栖的手,在水龙头下缓慢而细致地冲洗。
“脏。”
他语调平静,仿佛齐晗的那些话没能伤害他分毫。
反而是时栖为那样的人动气动手,更让他觉得不值。
“没他嘴脏。”
时栖一脸倔强,任由他替自己洗了手,又用纸仔仔细细地擦干。
“你……会出国吗?”
裴宴一顿。
“不会。”他垂眸,专心地给时栖擦手,“他们可以断了我的经济来源,我有奖学金,上大学也会有国家贷款,我可以出去兼职打工,总有活下去的办法。”
时栖心头一紧,缩回了手。
“不。”
她认真地望着裴宴:“你必须去。”
裴宴抬头,不解地缓缓蹙眉。
“斯坦福或者耶鲁是很好,但国内的大学也有优势,我可以在这里建立我自己的人脉,创建我自己的事业。”
他握住时栖的手。
少女的手掌柔软而小巧,轻轻一拢就能完全包裹住。
“栖栖,我不会让你受苦,我会成长得很快,以前的我能给你的,未来的我也能够给你,我会留在国内,一直陪着你……”
时栖的指尖发烫,像是被少年的炙热灼伤。
面对父母时,他愤怒决绝。
面对齐晗时,他冷漠轻蔑。
唯有面对她时,少年才终于露出过于坚韧的表象之下,那一点点的脆弱和小心翼翼。
他将炽热滚烫的真心,双手为她奉上。
时栖喉间酸涩,眼前渐渐蒙上一层水汽。
但是——
不行。
他不能留下来。
他的未来,本应是更加跌宕起伏,他不该再从底层摸爬滚打,他的人生本不该如此。
所以,时栖抽出了手,毫不犹豫地。
“裴宴,分手吧。”
“我们不是一路人。”
一梦醒来。
床边闹钟滴滴答答走得缓慢,时栖后背湿透,脑子一片混沌。
她躺在床上缓了半天,抬手抹了把脸。
满手的眼泪。
这还是她头一次做这么长、这么真实的梦。
时栖起床后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感觉精神还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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