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依旧没有说话,任盈盈说道:“怎么不说话呢。”
西门吹雪再度看了他一眼,将剑插回剑鞘,说道:“何事?”
“啊?”突然听到回应,任盈盈愣了愣,随后坚定地说道:“我想跟你学吹笛。”
“给我一个教你的理由。”西门吹雪站起身来说道。
“这管笛子,我想用这管笛子吹出最动听的曲子。”任盈盈将自己自昨天便一直藏在身上的玉笛拿出来,说道。
“我不会教你。”西门吹雪说道。周身娇艳欲滴的桃花环绕,而他却如一支于冰天雪地中绽放千年不落的寒梅,傲胜寒梅,冷过冰雪。
任盈盈拉了拉自己的衣领,打了个寒战,有点颤抖地说道:“为什么?”
“因为我有一管比你好得多的笛子。”西门吹雪说道,声调一如既往带着似要冻结一切的无波而冷然。
“不可能。”这把东方叔叔送给自己的笛子绝对是最好的笛子。
“没什么不可能的。”
“那你把你的那把笛子给我看一下,不然我不信。”任盈盈有点气急败坏地说道,她从没想自己会因为这个理由被拒绝。
“既是绝好的笛子,我为何要给一小孩观赏。”依旧毫无起伏的音调,无任何情绪僵化般的表情,凌越于尘世之外的孤傲。
“我才不是小孩。”任盈盈喊道。
“总之我不会教你的。”说完西门吹雪便向外走去。
愣愣地看着西门吹雪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桃林深处,任盈盈跺了跺脚也跟着跑了出去。
任盈盈跑出桃林,便见西门吹雪立于小道上,旁边站着傲然强势的东方不败,明知他刚从竹林中出来,不知为何任盈盈却有种西门吹雪早已立在那许久了的感觉。
“盈盈。”东方不败转过身来对着任盈盈喊道,骄傲冷然的表情已不再,换上淡然一派平和的表情,然而不知为何一直觉得那份淡然那份平和是东方不败正显示出自己于东方不败之特别的任盈盈现在看来,却更像是掩饰东方不败刻在骨子里面的骄傲卓然。
任盈盈摇了摇头,自己都想些什么啊。
将刚刚内心中生起的那丝怪异压在心底,重新换上乖巧欣然地表情,任盈盈喊道:“东方叔叔。”
“你先回去吧。”
“恩。”任盈盈愣愣,虽有点不情愿,但还是走了出去。
池塘中连绵散布的清荷似为池中游鱼所扰,又似为晨光所惊醒,而伸展着自己的纤枝,以致浮于水面的青翠的荷叶,红粉的荷尖微微颤颤,滴滴晨露时不时的滑动,颤落。偶有蜻蜓,彩蝶飞过,似有所图,立于荷尖,然而无赖荷尖紧闭,无从下手,唯有缠绕着娇嫩的分红转上几圈,才依依不舍的离去,池水中色彩斑斓的游鱼正欢畅的摇曳着自己与自己前身相差不大的明丽鱼尾,身形杳然,静若处子,动如狡兔,鱼影时隐时现。
池塘边,一白一红两个身影,白衣莹然,红衣魅惑,却散发着同一样的冷和傲,只不过白衣是一种参透寂寞的冰冷,红衣参透世间红白的冷谟,白衣是无视红尘纷纷扰扰的孤傲,红衣是欲将一切踩在脚底下的高傲。
西门吹雪和东方不败两人站在池塘边,西门吹雪视线投向池塘中,似是看着池塘中的清荷,又似任何东西都未看进眼里,东方不败已将视线投在那片清荷上,眼中闪过各种思量,最后归于一如既往的冷然。
两人不是多话之人,直接进入主题又似乎太过于贸然,一时两人便静静立着,周围一片寂寥,偶有清风拂过,带着阵阵清晨的清新,幽然的暗香,拂过脸庞,扬起墨发,牵起衣袂,飘入肺腑,沁入心脾,轻抚着两人有些飘荡的心潮。
西门吹雪深沉的冰冷愈加深沉,东方不败傲然的冷漠愈加傲然。
良久,东方不败说道:“为何要拒绝盈盈?”虽知缘由,东方不败还是问了出来。
“我的笛子是比她的好,但却是把杀人的笛子。”西门吹雪说道。
“你如何知道?”东方不败继续明知故问。
“我是个医者,对玉器也多有研究,医者对各种气味敏感,自然能擦觉出其中的怪异来。”西门吹雪说道。
“那你当初为何要拿那把笛子?”
“虽然它是杀人的笛子,但却也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笛子。”西门吹雪说道。
将自己内心中的一切疑团解开,东方不败说出自己心中一直想对西门吹雪说的话。
“我还是无法信任你,你让我看不透。”
“你喜欢把一切掌握在手中。”西门吹雪看着前方说道。
“对,你让我有一种我已被你全看透,可我却对你的了解连冰山一角都不如的感觉。我喜欢把一切不确定的因子都除出去。”东方不败看着西门吹雪说道。
“可你却不想杀我。”西门吹雪依旧看着前面的池塘说道。
“你很强,你的强让我觉得自己可以把你当成朋友知己,但你的强又让我感到不安,我不知道你为何突然出现,不知道你为何要救我,明明你不是一个善良的甚至是把杀人当成是一种享受的人,更不可能手下留情之人,可我们决斗之时你却没有杀我,甚至还救了我,这让我很难相信你是不是有别的目的,既然你给了我存活的机会,那我为何不好好把握好,即便杀了那个救了我却轻易地可将我的一切毁灭的那个人。”东方不败悠悠地说道。
“可你还是不想杀我。”
“是啊,我东方不败向来心狠手辣,却对一个相处不过十几天的人无法下手,甚至还担心他是否真的被自己伤害到。哈哈……”东方不败说着说着边笑了起来。
“……”西门吹雪看着东方不败,不语。
东方不败停止了大笑,对着西门吹雪说道:“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眼中闪过一丝波澜,这是东方不败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我们把一切都说清楚吧,不知为何,我不想再对其他人一样对你耍那些阴谋诡计,所以我们耍阳谋吧,除非你消去我心中的对你的猜忌。不然我仍会有可能设计谋对付你。”东方不败眼神明丽地对着西门吹雪说道。
“其实你更想我离开黑木崖。”西门吹雪说道。
东方不败眼中闪过到暗光,幽幽地说道:“对,。”
“可我不会离开。”西门吹雪说道。
“你……”东方不败一直维持着的骄傲表情顿时破碎,有种被耍的感觉,怒火顿生,欲说些什么。
然而西门吹雪却已转过身向别处走去。
东方不败压下心中的怒火,跟上西门吹雪,问道:“为何?”
“时机未到。”西门吹雪淡淡地说道,他没说的是他其实因为他让人在这个世界修建的万梅山庄还未建好,无处可去,所以才留在这的,而且他也挺喜欢这个地方的。景色不错,人也不错。
雪无涯(一)
一年可以很短也可以很长。
一年对东方不败来说可以说是个难熬的日子,他一直盼着西门吹雪的离开,然而他每天醒来,西门吹雪仍是站在池塘边上发呆。
一年对西门吹雪来说很短,短到他还没想清楚一个问题,便过去了,而他的万梅山庄也建好了,他也该离开了,他一直知道东方不败想他离开黑木崖,他心里隐隐约约知道一些原因,但却也知道绝不单是那个原因那么简单。
一年中,江湖中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最主要的便是五岳剑派和飘雪楼的斗争,五岳剑派和飘雪楼相斗,五岳剑派完败,飘雪楼也成为了一个能和日月神教相提并论的门派,不过日月神教虽说表面上没有任何举动,其实暗地里却采取了很多行动,如在各地设茶楼,酒楼,青楼,各种商铺。
神教的实力也日益强大,绝不像表面
看的那么简单,甚至还有很多连教中长老长老堂主都不知道的势力,可以说只要东方不败想,日月神教可以很轻易将现在残破的名门正派给覆灭,只是现在东方不败早已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他日月神教的对手现在是飘雪楼。
飘雪楼绝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经过一年的调查仍是不能查到多少信息,只知道他们的楼主武功非常高,甚至能和东方不败相提并论,因为当初五岳剑派围攻飘雪楼之时,便是那个飘雪楼楼主出手,只身一人便将五岳剑派打退,至此,五岳剑派也算是彻底地没落了。
当然,遇上只是童百熊他们查到的信息,其实除了童百熊他们设置的暗桩外,东方不败还设了一个暗桩在飘雪楼,从哪个暗桩口中东方不败还得到了更多的信息。
庭院中,东方不败手握白玉杯,旁边坐着雪千寻,东方不败将一杯杯的美酒往自己的肚中罐,旁边的雪千寻手握玉壶,东方不败喝完一杯,雪千寻就倒一杯。
“教主果真是千杯不醉。”雪千寻给东方不败到了杯酒后说道。
“千寻今天怎么灌起酒来了?”东方不败继续,将喝完的酒杯端到雪千寻面前,让她倒酒。
“教主这不是明摆着冤枉千寻吗?明明是教主将酒杯端到千寻面前的。”雪千寻巧笑嫣然,柔软芬芳的身子紧贴着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喝完杯中的酒。将杯子放于石桌上,看向眼前突然出现的白衣人,冰冷孤傲,寡言无情,这便是这一年来西门吹雪给他的感觉,东方不败看着西门吹雪似乎永远都不会有喜怒哀乐出现的脸庞,似乎永远也不会被任何情绪沾染的冰冷深沉的眼眸,似乎永远都不会改变,永远都是一尘不染的白衣
,眼中划过到暗光。夺过雪千寻手中的酒壶,倒了杯酒,说道:“可要喝酒?”
西门吹雪冰冷孤傲的眸子与东方不败幽深的眸子相对,无任何情绪地应了声:“恩。”
说完便接过东方不败手中的酒杯,喝了下去。
将酒杯放下后,西门吹雪说道:“我是来辞行的。”
“恩,看出来了。、”东方不败淡淡地道。
“恩。”西门吹雪应完后便离开了,东方不败看着一身白衣的西门吹雪身影渐行渐远,明明是自己一直希望的,到此时,却感到一股失落漫上心头,比之以前送西门吹雪魔笛时更为浓烈。
东方不败不由倒了杯酒,放于嘴边细细地品着。
“教主并不想他离开。”旁边的雪千寻难掩心伤地说道。
“千寻,你不觉得你多言了吗?”东方不败幽深的眼眸带着阵阵寒芒射向雪千寻,雪千寻顿觉浑身一片冰冷,可想到东方不败刚刚看西门吹雪离开的眼神,这一年来对他们七姐妹的冷淡,不由生出一个想法,抬起头来对上东方不败的一汪深潭般的目光,雪千寻如灵魂出窍般。愣愣的说道:“教主喜欢那个人。”
东方不败一时也愣住了,他倒没想到雪千寻那么大胆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喜欢吗?或许吧,他一直不想细想自己对西门吹雪所怀有的情感,只知道他能影响到自己的情绪,而且还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人。
如果是喜欢,想到西门吹雪离开的时候一如既往决绝不带任何情绪的背影,东方不败暗想,那他就更应该离开了。
刻意忽略掉心中的那抹酸涩,东方不败眼带寒冰,突然一双莹白如玉的手欺上雪千寻白嫩纤细的脖颈,慢慢收紧。
雪千寻兀自为自己想到的一个真相而失神,浑然不知自己已说出口,突然感到一阵呼吸困难,脖颈处一阵强烈的挤压,雪千寻这才回过神来,自己既然把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顿觉浑身一阵冰冷,眼带祈求地看向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看着雪千寻因呼吸困难而憋红的漂亮脸庞和满是乞求的渗水眸光,对着她的脸庞轻柔地说道:“千寻,你今天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随后便松开雪千寻快断了的脖颈。
脖颈上的挤压之感顿消,雪千寻连忙从椅子上跌落,跪倒在地,扶着自己的脖颈一阵咳嗽,待呼吸稍为舒畅之后,雪千寻抬起头来怅然而恍惚地看向东方不败,说道:“千寻知道自己多言了,但千寻只是说出一个事实而已。”
东方不败看着雪千寻颓然的娇颜,悠悠地说道:“千寻,你是想让我杀了你吗?”
雪千寻眼中满是忧伤,明明东方不败已把掐住自己颈项的手拿开,她却仍感觉胸腔一阵窒息,说道:“千寻只是伤感而已。”
“哼,念在你跟我多年的份上,这次本座就不更你计较了,你回去吧。”东方不败冷冷地说道。
“是。”雪千寻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来,向自己的院落走去。
东方不败看雪千寻已离开,便向自己的房中走去,推门,走进屋内,便见一只黑影孤零零的立于窗台边,看着窗外,东方不败竟觉得这只鸟正暗自忧伤,摇了摇头,东方不败觉得一定是刚才西门吹雪的突然离开和雪千寻的话让自己受到刺激了,东方不败走至窗台前,抓起那只黑鹰,扯下上面的纸条,上面只是画了个图,确切的说是一把剑的简图,剑的两边各写了两个字,“宁”和“颜”。
看到这个,东方不败顿时一扫刚才糟糕的心情,独自笑了起来,一旁本有点呆呆的黑鹰看到东方不败突然露出的笑颜,呆的更厉害了。
正当东方不败看着手中的纸条,心情愉悦之时,如梦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教主,外面一自称和教主相识的白衣人求见。”
白衣人?东方不败首先想到的就是西门吹雪,随后又想到西门吹雪刚刚离开,怎可能返回,再说即便回来了也不可能让如梦传话啊,暗道,八成是对西门吹雪的一身白衣太深刻了,以致只要是白衣便会想到他。随后又不由疑惑,这个白衣人会是谁?竟能只身闯进他的院子。
带着这般疑问,东方不败将手中的纸条用内力摧毁,然后在一张小纸条上画了把剑,然后将纸条系到黑鹰的脚跟部,将黑鹰仍了出去。
做完这一却,东方不败这才向门外走去,看了眼如梦,说道:“你先下去吧。”
说完便向前边走去,他已经知道感觉到了那白衣人所在之处,而且他也知道那白衣人是何人了。
来到走到一片种满牡丹的花园。果然便见那白衣白发之人蹲在一株牡丹前。察觉到东方不败后,说道:“你这的花种得不错。”随后便站起身来,向东方不败走来。
东方不败甩了甩被花枝勾住的衣袖,说道:“你似乎很喜欢花草。”听他如此说,东方不败不由想到密境那一大片各色各样的花。
“是啊,这是我一生最喜欢的除了那个人就是这些花草了。”白衣白发之人似是看着眼前的牡丹又似是看着虚空,幽幽地说道。
“你可是有何难处?”东方不败说道,自知道白衣人是他之后,他便知他必是有事要他帮忙。他即已承诺帮他完成一个要求,便一定会信守承诺,而且他救了自己也是事实。
白衣人一直以来都一派清冷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些不自然的红晕,东方不败倒没想到这白衣人竟还是个这般……呃……可爱?
白衣人收起脸上的不自然,对东方不败说道:“真是惭愧,没想到还是来找你了。”
“我们到里面说。”东方不败一身红衣悠然地立于花丛中,对着白衣人说道。随后便走在前面给白衣人带路。
“恩。”白衣人应了一声便跟着东方不败向内院走去。
走进内院,东方不败对站于一旁的如梦说道:“整备茶水上来。”
说完东方不败带着白衣人走到石桌前坐下。
东方不败说道:“你有何要求尽管说吧。“
白衣人嘴角动了动,说道:“我原是言教主坐下的右使,后因和正派中人相纠缠,犯下大错,承教主宽宏大量,不曾计较,后自辞右使之位,呆在那块秘境中思过。”
雪无涯(二)
清风吹拂,暗香浮动,春日的暖阳,明媚温润,带着独属春日的温情。
然而院中两人却丝毫未感染到。东方不败平静看着面前满眼沉痛懊悔,神色恍然的白衣人,无喜无悲。白衣人似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往事中,久久未语。
这时,端着茶水过来的如梦走过来,为两人各自倒了杯茶,放于两人面前。白衣人才回过神来,有点汗颜的道:“呃,想起一些往事。”
“无事。”
白衣人也不是拘礼之人,看东方不败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无丝毫不耐,心中不由暗叹,喜怒不形于色,神教由他掌管必将更为强盛吧,随后又不由想到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自己亏欠了一生的两个人。
顿了顿,白衣人接着说道:“我姓雪,名无涯,我想你应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说到这,白衣人看向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想了想,呆在日月神教十几年,他确实是未曾听说过这个名字,不由疑惑,说道:“确实未曾听说过,我记得言教主在位之时,右使姓萧名如涯,难道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