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说:“差不多吧。”
“那为什么几次对严峫下手都是你自己来,黑桃K让你这么做的?”
秦川扶着额角笑了起来,问:“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怎么感觉你认准了他想杀严峫,就这么有罪推定啊?”
江停的脸在黑暗中雪白僵冷,神情一如手中的枪口,纹丝不动。
“好吧,我承认他手下的人确实传递过这个意思,但……”秦川笑着摇了摇头:“首先严峫这个人吧,从小家里有安保教育,长大后又当了那么多年刑警,外人要对他下手确实不太容易;其次毒贩在建宁公安高层的渗透远远不如当初在恭州,所以如果我想迅速往上爬的话,安安稳稳等待黑桃K一层层运作关系是很难的,主要还是得靠我自己动手。”
黑桃K在本地绝不止倚仗秦川一个,在省里肯定也有关系,这点毋庸置疑。但建宁毕竟不是当年的恭州,建宁作为拥有两套政府班子的省会城市,省厅对市局的人事控制力度有限,如果想迅速把秦川提到至关重要的权位上,仅通过省厅显然是不太容易做到的。
于是挡在秦川面前的方正弘,以及更重要位置上的严峫,就成了最直接的绊脚石。
“所以如果你真要责任划分的话,我担六成,黑桃K担四成吧。”秦川似乎感觉还挺有趣,说:“不过你应该庆幸出手的是我,我的优先目的不过是把严峫弄出刑侦支队——换作黑桃K亲自动手的话,可能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吧。”
江停背靠着客厅一角,半晌才像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冰雕终于活过来了似的,从鼻腔中轻轻发出一声笑,渗着毫不掩饰的嘲弄:“照这样看来,还得感谢你跟黑桃K并不完全是一条心。”
“哦,确实不是,我跟那毒枭意见相左的地方还挺多的。比方说……”
江停还站在那里,秦川却突然不说了,他摘下金边眼镜,放在身侧,用食指关节揉按自己的眉心,就这么大概持续了好几秒,才慢悠悠地笑道:“比方说他不敢真把你弄死了,但对我来说却无所谓——”
江停瞳孔一凛,下一瞬,秦川就像发力暴起的豹子,一脚踹翻茶几!
呼——
沉重的实木家具竟被他踹得在半空中打旋,挟着风声劈头盖脸砸向江停!
砰砰两声枪响,茶几四分五裂,木块轰然爆了满地。弹壳落地叮当作响,江停一抬枪口,反手开灯,冷不防只听头顶“哗啦!”玻璃爆裂,秦川砸裂了客厅吊灯!
黑暗中无数碎片哗然浇下,就像泼面而来的玻璃暴雨。
江停闪电般扭头挡住眼睛,就在此时此刻,秦川顶着满身玻璃碎片,啪地一把攥住了他持枪的右手,食指强行塞进扳机——
砰!
砰!
江停咬牙将枪口下垂,秦川的掌力却死死往上。
砰!
争夺中最后一发子弹出膛,江停猛地扭头,灼热的气流紧贴着脖颈擦了过去!
只要枪口再偏一厘米,此刻他的脖子就已经被轰了个对穿。但这时候来不及后怕了,江停屈膝一脚踹开秦川,甩手扔了空枪,抽出折叠刀噌一下打开,突然只见秦川拎起挂在玄关处的长柄雨伞,劈手抽出一道寒光——
那竟然是一把插在伞柄里的三棱刺!
江停眼皮轻轻一跳,黑暗中只见秦川向他露出了一个遗憾的笑容。
第117章
窗外黑夜沉沉,华灯未上,远处马路上的车灯穿过窗棂,黄光沿着天花板一闪即逝。
就在那瞬间,秦川轰然一脚踩上翻倒在地的茶几边缘,凌空扑到了江停面前!
铿锵——
三棱刺与折叠刀金属撞击,迸发锐响,江停踉跄向后踩碎了花瓶。仓促间又是当!当!几声刀锋错绞,转眼江停已被逼至墙角!
秦川平时多以斯文雅痞的形象示人,但一出手根本不是平常那个样,其冷酷、残忍和敏捷程度,哪怕跟专业等级的阿杰比也不遑多让。黑暗中对于地形的熟悉和压倒性的力量帮助了他,只听吱呀一声轻响从脚底传来,江停的脊背已经结结实实抵上了墙壁,折叠刀锵一声狠狠撞上了三棱刺!
金属互相死死抵住,发出令耳膜极不舒服的摩擦声,刀尖一厘米一厘米地向江停鼻端靠近。
“——如果岳广平死时你真的一点触动也没有,”江停近距离盯着秦川的眼珠,突然问:“为什么你离开时,会慌张到把烟灰缸撞翻在地上?”
话音刚落,三年前那清脆的撞击声仿佛再次响彻耳际,还是同样的震人胆寒——咣当!
秦川一直波澜不惊的面色瞬变,手腕下意识松劲,被江停发力推了出去!
秦川猝不及防,踉跄数步不及站稳,只见眼前雪光劈下,从肩到右胸一凉又一热,飞出了满泼血花!
江停重重一脚把秦川蹬得向后,哗然撞翻了沙发,陈列架上的摆设稀里哗啦摔了满地。江停不等他爬起来,持刀跃过沙发落地,去抢落在地上的三棱刺,谁料秦川就着落地的姿势抓住他脚腕劈手一拽,巨力让两人同时摔倒在了满地废墟中!
“……”江停不出声地骂了句什么,刚起身就被秦川一记又狠又重的肘击打翻在地,头撞上了墙壁。嗡的一下颅脑巨震,差不多有半秒钟的时间江停眼前发黑,紧接着他听见金属刺啦声,是秦川翻身抄起了凶器!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