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峫穿着人字拖,狂奔时影响了速度,眼见他要跳墙,脱口而出:“拦住……操!”
这个吃饭的点儿附近根本没人,几个夜跑遛狗的早就躲了,视线余光只见正从停车场走出来的三五个人,打眼一瞥还全是女的,叫谁拦?万一跟踪者狗急跳墙怎么办?
就这么眨眼间的分神,跟踪者已经直直冲向了后墙!
“让开!”严峫再不犹豫,咆哮声吓得那几个女生尖叫后退,旋即他扬手就把警棍抛了出去!
警棍呼呼打旋,精准无比,只听“砰——!”金属回音久久震荡,贴着跟踪者的手重重打在了后墙栏杆上!
“啊——”
跟踪者一声极其低沉的痛呼,应该是被打中了手臂。严峫拔腿追上去,但被剧痛刺激的跟踪者助跑几步借力飞跃,身手比严峫想象得更灵活,硬生生蹿上了一人多高的墙头!
下一秒,目标闪身消失。
“我艹!”严峫大骂一句,飞跑跃上墙头,在身后女生们的惊呼中四下张望。然而小区后是一大片城市花园,远处马路上车灯闪烁,跟踪者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茫茫黑夜里。
“严峫!”
江停?
严峫一回头,只见江停竟然已经赶来了,身后还有几个保安,刚在值班室借警棍的那个兄弟拿着步话机,急匆匆大声问:“没事吧严哥?是小偷吗?是不是小偷?”
当着外人的面,严峫不好说什么,含糊答应着从围墙上跳了下来。保安还招来了好几名同事,围着他七嘴八舌地问:“您是被偷东西了吗严警官?”“要不要报警啊?”
“不用,就是个小毛贼,我明天叫局里的同事来看看。”严峫三言两语打发了感激涕零的保安们,让他们增派人手彻夜巡逻,等人都纷纷散去了,才转头低声问江停:“你怎么来了?”
江停穿着一件浅灰色薄毛衣,深灰的居家棉质长裤和软底鞋,手里还拿着家门钥匙。大概因为走得急,他说话时还有些吹了风的沙哑:“等你半天没回来,我就下楼看看,正好碰见一群保安往这边赶。怎么回事?”
“有跟踪,”严峫简短地道。
他简单叙述了下刚才发现被跟踪的经过,然后从口袋里又摸了根烟出来,手臂肌肉还带着紧绷过度之后的细微颤抖,咔擦点上火,狠抽了两口才稳定情绪,旋即递给江停。
江停接过烟,一明一灭的火光映照着他的手指,尼古丁的白雾缓缓消散在路灯下。
两人都没说话,半晌江停嘶哑道:“我感觉不太对。”
“怎么?”
“跟踪你的只有一个人,而且没有枪,被发现后立刻就跑了?”
“……”
江停深深抽了口烟,仰起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黄铜路灯映照着他形状漂亮的眼睛,几秒后他才徐徐地、彻底地吐出了白雾,说:“确实有人想杀你。但根据我对黑桃K的了解,他杀人的时候不会只有这个阵势。”
严峫狐疑地一拧眉。
“明天就启程去恭州吧。”江停沉沉地道,“是时候找齐思浩聊聊了。”
恭州。
大剧院。
富丽堂皇的灯光在大厅中缓缓变暗,沸腾的人声趋于静默,随即金红帷幕徐徐拉开,舞剧在如潮掌声中奏响了第一个音符。
观众席后沉重的侧门被推开一条缝,旋即一名约五十岁、头发灰白的中年人闪身进来,视线尚未习惯昏暗的音乐厅,用力眨了眨眼睛,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下。
“……!”
中年人尚未出声,只听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的男声冷冷道:“跟上来。”
那引路的年轻男子穿一身黑衣,看上去就像剧院服务生,但身形步伐却远比常人矫健,后裤兜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塞了什么。中年人没敢吱声,低头快速跟上,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观众席,顺着东侧旋转楼梯来到二楼,在回荡不绝的歌唱声中来到了最中间的那个包厢门前。
“等着,”年轻男子丢下两个字。
他轻轻敲了敲门,随即钻进包厢。中年人强行压抑着忐忑等在外面,约莫过了两三分钟,才见那“服务生”出来,还是很简洁利落:“大哥叫你进去。”
包厢正对舞台,黑暗却宽敞的空间里靠墙摆放着三张红色大沙发,呈环形面对木质护栏。护栏前还有一张小几、两把扶手椅,一名裹着风衣的男子正跷腿坐在左边那把宽大的椅子上,因为角度问题看不清整脸,从侧面只见他眼睛紧盯着歌剧,神情似乎饶有兴味,修长的手指在小几上摆着的点心坚果盘里摸索花生,一个个慢慢地吃着。
中年人满心焦躁,快速向包厢左右环视一圈,但却只能望见几名保镖模样的人背着手站在墙角。
“您就是……”中年人忍不住咬牙问,最后一丝理智让他把“黑桃K”三个字硬生生咽了回去。
黑桃K笑起来,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噤声,说:“嘘,第十三位公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