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检、警犬、生命探测仪,能上的都上了,搜救范围已经被推到极限了。”严峫说,“这个季节的原始山林,要找两个孩子的行踪轨迹,不啻于大海捞针。”
余珠沉吟着点了点头。
严峫问:“您觉得我们追查连环案的思路有什么不妥吗?”
从余珠的反应看来,她大概是斟酌了下字句,才道:“不能说不妥,相反还很有道理。”
严峫神情微松。
“但只有一件事引起了我的注意。”
严峫:“嗯?”
“你擅长的方向是组织和审讯,行为分析对你来说有点太专业了。”余珠上半身微微向前,望着严峫的眼睛:“市局内部是有什么人给了你启发么?”
只是一两秒的功夫,严峫平静回视对面探寻的目光,脑海中却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她在试探什么?
该怎么说?
“哦,这个。”严峫眼睛一眨,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确实走投无路,所以打电话问了下我爸。我们家不是投资了个私人医院么?他应该是去问了几个外聘的心理医师。”
余珠思忖片刻,终于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
“……唔,确实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严峫笑笑不答。
“我身体情况这样,你独立挑大梁是迟早的事。刑侦支队长是公安一线最重要的位置,是直面犯罪的第一道屏障。如果你的判断错误,会有很多人因此受害,同时如果能影响你的想法,也会有很多人因此而得到不正当利益。”
余珠站起身,严峫也随之站了起来,只见她若有所指地一字一顿道:
“我希望你的所有决策,都不受任何外界影响,哪怕那影响来自于貌似平静的市局内部。”
严峫:“……”
“好了,不打扰你办案了。”余珠看看表,伸手郑重拍拍严峫的肩:“我去吕局办公室,回头咱们再谈。”
严峫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但在开口前就被她抬手止住。
余珠背着手,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严峫站在办公桌后目送她离开,眼神微微闪动。半晌直到余珠的脚步彻底消失在了走廊上,他才终于上前,关紧了虚掩的办公室门。
然后他望向文件柜:“你怎么想?”
身后窗帘一动,江停钻了出来。
严峫猛地扭头看去,只见江停若无其事地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仿佛浑然没听见刚才余珠的话,只问:“案卷查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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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吕局办公室。
门被敲了两下,随即余珠推门而入。
吕局黏在电脑屏幕上的视线连挪都没挪开,只举起手表一晃:“你来迟啦,做什么去了?”
“没什么,半路上跟严峫聊了聊这次的案子。”余珠走到桌前坐下,探头望向屏幕:“——您已经开始看了?”
吕局把显示屏往她的方向推了推:“嗯。”
——只见屏幕上播放着的,赫然是市公安局内部监控录像,而右下角时间是五月八号凌晨。
胡伟胜吸毒死亡当晚!
昏暗的办公室内只有屏幕亮着幽幽微光,映在两人晦暗的脸上,四只眼底映着监控中市局各个角落晃动的画面。半晌才听余队轻轻吸了口气,低声道:“我们建宁市局,终究也要变成下一个恭州了吗?”
吕局瞥了她一眼,突然道:“说起恭州,我想起个人。”
“嗯?”
“你跟原恭州禁毒第二支队江停共同指挥过几次行动,对他有什么评价?”
好端端提起这个,余珠微愣:“江停?——他不是已经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