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顾漫]昔微白作者:肉书屋
时毅当孩童,什么现代的东西全部讲给他,一些事迹,一些思想。什么东西只要是时毅想学,一股脑全教给他,识人,厚黑,微表情,武功,经商……
他本就聪慧,一个学得开心,一个教得开心,封苏对他也极好,她不过把这个世界当作游戏,她坚持着所谓穿越定律,会出现这么一只聪明小包子,将来定然对她有大用处的。
时毅自然也对她充满孺慕之情。
五岁,封苏出嫁,时毅也回到了时园。
心里对封苏的崇拜忽然有一点动摇。
时毅发现他已经无法和时园的任何人真正交谈。
离开了封苏,他开始对比两个世界。
他开始思考。
时毅终于明白为何他总觉得封苏给他的感觉奇怪了。
她没把人当人。
这话说来或许言重了,毕竟封苏本质是好的。
但是。
她的“君主立宪制”,把刁庸这只狼以首相的身份引进了宫里,他的谗言直接害了时家。
她的自由平等,也间接成了乱党造反的口号。而时毅的哥哥,便是死在那场战乱中。
她的“改革开放”,导致一批青年去云之国奔波前程,结果因为战乱又被迫久居,无法回国。而这些人里,只有几个人成功,应晖是其中之一。
她说要民主,掀起的风潮里,那些被放出家族的九千家生子,十有□上吊自杀。他们自小受到的便是效忠主人,早已习惯将自己的人生寄托在主子身上,忽然失掉方向,怎能适应?
是,她的本心是好的,她以自己的视角看这个世界,觉得一切都是不合理,却忘了,这些人,早就以这一方式生活了数千年,她毫无顾忌插手,妄图几年便改变所有国民的思想和生活方式,以及一个国家的制度。
而什逸,便是最大受害者。
那个启蒙他,教导他,关爱他的人,亦师亦友,更似母亲。
到头来,他其实也不过是她所认为游戏中的一个数据。
怎能不怨?
如她所栽培,他成了一个有着极其贴近现代思想的人。
他不过五岁,即使学习了再多,他终究只是个孩子。
他对给自己端茶的侍女说谢谢,那个侍女惊恐之下投井自杀。
他对与家里人信服鬼神百般不屑,最终被母亲罚抄家法,跪在祠堂一夜。
……
类似事情不断发生,一直到他六岁。
他学会了隐藏。学会了在思想和行为间找到平衡。
可他终究游离于这个世界。
时家最终只有他和时伯。
时伯彼时也不过二十,他答应母亲临终前的嘱托要抚时毅成|人,无法和那些同宗一起死去,熟悉的玩伴和亲人都死了,而只有自己苟活于世,那些愧疚和偷生的罪恶感压迫着他,他改名为时罪。时家的罪人。
临终前,他的母亲第一次,抱了他。
“我当初以为圣女会嫁给小澄,便安心把你交给她,谁知竟然……咳……我知道,你是个极聪明的孩子……这一年,我也看着你的转变,不论你如何,你总是记该着,”她按住他的心,盯着他,似乎是要把他刻在自己眼中,“听从自己的心。时家的债,也该还完了。我当初不过是时家分家一个女子,习得一点文字,在我看来,名声又如何?时家如此,终究……”
女子上战场?风嘉帝如此,不过是在逼迫她们自尽。
后来,他卖掉了时园。
时伯只一叹,说:“一切都由你。”复而有些苍凉看向“敕造时园”的牌匾,“没有了魂的时园,也不能叫时园了。”
彼时,什逸七岁。
他在时园祠堂叩首,在演武场对着呜咽的风和魂,鞠躬。深深看了一眼时园大门,入了江湖。
自此,再无时毅,只有什逸。
天下第一败家子什逸。
然后,遇见了肖奈以及初具规模的致一,拜访霓裳庄,救起了宋丹默……
十载乱九年,他终于不可避免到了载时城。即使他一直在努力回避。
成为了染衣。
站在城门前,看着漫漫黄沙,他总是会想,当年他的父亲,他的族人们,是如何,又是凭着什么,坚守着。
没错,时家欠封家的。
但是,更多的,是载时城人民。
看着那些人们即使战乱也不曾弃守自己的家园,即使是战争也熄灭不了的眼中的光。
守护。
仅为载时城。
十载乱十年,什逸去了云之国,他运用了所有他学到的能力,从封苏那学的,从师傅那学的。
一切计划都毫无缺漏。
但是,异变突起。
他还未动手,云霜已经遇刺身亡,全城戒严。
后来,他被应晖所救。
云霜与封苏之子,云澜即位。
后来?
他开始拼命挣钱。
他初开百花楼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安置当年封苏举办“超级女声”而被风之国厌弃的那些女子。
终于购回了时园,他却没敢再回去。
再次回时园,距离赎回已过六年。他已二十。
他会回去,却是因为一个人。
锦昔。
那个明明抱着戒心,却还是会傻傻快乐的女子。
那个明明有点小聪明,却还是会傻傻相信他的女子。
她也是个现代人,和封苏完全不同。
她有点自私,有点怯懦。她有自知,有自尊。
她行事风格都极其符合他的喜好。
他喜欢看她像猫儿一般,在花下怯怯伸出爪子,看四周一切平静,便会欢喜出来扑蝶。她也是这般,明明一切都是未知,还是可以活在当下,珍稀眼前。
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注意这个人的?
明明和他一般缺乏安全感。
明明是这样一个矛盾的存在。
但是就给人感觉。
这个叫锦昔的人,就该这般。
起初不过是因为担心她和封苏一般,后来才发觉,她也不过是一个小女子而已。
后来才发觉,她同他极其相似的境遇。
她早已习惯古代生活,若是回去,定然也是不适应的。
后来他想,为什么相同的遭遇,她依旧可以笑的这么满足。
只是感兴趣而已。
仅此而已。
芦苇说:“锦昔像阳光一样。”
他当时一笑。觉得这话有点矫情。
如今想起,依旧一笑。
“阿昔就是阳光。”
是他的阳光。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早年那些穿越文里宣扬的平等,我确实无法苟同,就像在一篇反琼瑶里看到的,小燕子说着她和明月彩霞是好姐妹,可是她闯祸的时候真的想到过她们的下场吗?她把她们带到景阳宫,哪个宫女不是盼着到一定岁数可以放出宫过自己的小日子?她和叉烧五去云南有没有想过知画会怎么对她们?
关于那些家生子上吊自杀,其实我是看《肖申克的救赎》得到的感想,除了男主,几乎所有放出肖申克监狱的人都上吊自杀了,他们与社会脱节,习惯了监狱里被管教的生活,无法适从,最终结束生命。
诶诶……没啥动力了……估计会停更一段时间,六月份开始日更。
尽量在七月之前完结。
以上。
☆、一瓢饮(上)
轮回。不灭。
一个又一个的梦境。谁是谁的谁。
交织。纠缠。萦绕。
终究。
如此。
——《作者的文艺小清新记录》
“确定了?”懒懒的声线平静无波,在空旷大殿中格外清晰。
白色长袍男子恭敬道:“确实是染衣。不过……”小心看向那人。
那妖精一般的少年呵。
紫色华服,只一眼神便是俯视天下的傲然,却又有与生俱来的慵懒,皮肤是象牙般润泽的白,墨瞳,乌发,眼角微挑,“嗯?”。又是与众不同的妖娆。似乎是年纪原因,有点不辨雌雄的味道。
该说果然是那样绝世的人的孩子吗。
“他身边那个女子……似乎……”
“是汐主子。”
“……”承受这铺天盖地袭来的沉寂与压迫感,止也禁不住屏住呼吸。
少年左手扣紧椅子扶手,风暴在眼中酝酿“去查!要肯定答复!”
若要问最近江湖最热的消息。第一美人的婚礼?封月公主的两位候选人言清和左原?
那早过时了!用封苏大人的话说,你凹凸了!
现今江湖上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一个叫锦昔的女子。
世人似乎都爱看变换的戏码。
什逸是谁?天下第一败家子,狂傲至极。
为了这个女子,他三千弱水只取一瓢。打破两月的惯例。
染衣是谁?杀人不眨眼,孤高谪仙般的人物。
为了这个女子,他不惜暴露自己染衣的身份,不惧云之国的诛杀令。
她有何过人之处?
于是很多人开始找什逸公子那极其显眼(用锦昔的话叫马蚤包)的马车。
可这几人就像从世上消失一般。
“呵。”肖奈看着手中的信件,有些愉悦笑出来。
【我说,计划可以开始了吧。】字迹洒脱,一番风姿,只是有些紊乱,看起来写的人心情不大好。
浅叹出来“便如了你的意吧,帮你转移下世人的注意。”
一切,才开始。
看向窗外下坠的落花,肖奈提笔。
“……紫禁之巅……”
久原。
掀开马车帘子,什逸轻轻落在地上。
看着面前的牌匾,眯起双眼。
双庄。另外一个穿越者的居住地方。
进了久原地区,气候变得凉起来,锦昔近日清醒时间越来越短,有一天甚至只有一个时辰是清醒的。
夕照蔓上山庄。
吱呀一声。
头发斑白的老者走出来,躬身道:“可是什逸公子?主子在药房炼药,还请和老奴一起走。”什逸之前已经给璧连写了信,所以有人候门。
什逸微微颔首,“带路吧。”
一进药房便是药材的香味,室内有些晦暗。
什逸轻放了她在软塌上,理好她的发,这才转向那边专注得似乎没有察觉到他存在,只研磨药粉的人。
药仙璧连,什逸很早就听说过这个名字,却没想到他也是个穿越者。
一时室内沉寂,只有研钵发出的声音。
璧连倒了药粉在铜鼎中,浅香溢出。
璧连这才打量起什逸,什逸也审视璧连。
气氛很微妙。
璧连白衣,一双桃花眼饶有趣味看着他,心中却是一叹。
十四年了啊。那个小小的孩子,也这般大了。这么些年来,你依旧如此啊,小毅。
“我的规矩,什逸公子定然是明白的。”璧连这才开口。
什逸沉声道:“我以为你会看在同是穿越者的份上为她解毒的。”
璧连笑出声来:“小昔连这都同你说了?不过……是你在求我不是吗,不是小昔。”
什逸下意识皱眉。心里有些不虞。
锦昔模糊间听到有人讲话,意识渐渐清晰,却发现她根本动不了,发不出声,无法睁眼。
这正是璧连刚刚投入鼎中的药粉起了作用,他在朱颜改的解药之外还加入了另一种药粉,此时锦昔的朱颜改已解,所以她醒来了,但是另外一种药粉的影响,她无法出声,睁眼,动弹。
“我可不是在求你,这丫头如何……与我无关。”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起。锦昔自然知道是什逸。
接着是锦昔怎么都没想到的人讲话:“那什逸公子可以离开了,小昔醒来,若她亲自对我说,我自然可以为她无条件解毒。”
……是璧连。锦昔讶然。
“……”什逸定定看着璧连,忽然道“你知道了?”
璧连一笑,“我楚璧连虽说隐逸在这穷乡僻壤,还是知道最近江湖最火热的事情的,小昔当初说要扬名天下,托你的福,如今还真的成功了。”
“修罗染衣冲冠一怒为红颜啊,而这染衣竟是天下第一的败家子浪荡儿,妙哉,妙哉。今日我看来,我们小昔魅力还是极大的。不然,坐拥百花楼的什逸公子,怎会打破两月的规矩?”
他话里话外虽是讲锦昔,但是染衣一词咬了极重的语气,什逸不可能听不出来。
“看来,你今日是一定要从我这得到什么了。”
“我说我要锦昔呢?”璧连一笑。愉悦看到对面的人面上闪过的一丝错愕。
什逸忽然也笑了:“她也不过是我的雇主而已,只要……只要你有这本事。”
璧连哈哈大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擦去眼角笑出的泪花,这才道:“骗你的……”
璧连忽然想起当年,在重华宫内,那个才两岁的时毅,封苏骗他要卖掉他最珍爱的玉佩时的表情,和今日如出一辙。那种别扭和不舍。
“我只是想得到一个真相罢了。关于十载乱”璧连正色。
什逸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你的立场一向是不明的,我又怎知道你是不是云之国的人。”
璧连打开窗,夕照和着漂浮纤尘,声音也有些缥缈:“就凭,云霜是我杀的,不知道这个答案你满意吗?染衣。”
什逸自然是信的,因为此时璧连燃上了忠蛊。什逸当年和封苏一起是常见到这种蛊,在这个蛊燃的房间内,若是说谎,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你放心,我还加了桃园,在桃园里的誓言,若违背,便会经脉尽断。我发誓我不会说出去。”
什逸深吸一口气,“你问吧。”
“你并非师从九初,对吧。”
“是,他见我与道法无缘,百点不透,便引了我到左绍端处。”
“我就说九初那小道士怎么可能教导出你这种人,原来左公的关门弟子是你。”璧连声音带上些许赞叹。
“后来封腾即位,归还了时园,我也被赶出了师门历练。”
璧连有几分好奇:“我瞧着这世上能忍受你离经叛道的,除了我和小昔,也只有左公了。你做了什么让他这么恼怒?”
“他只说再无东西可以教我的了。”话是如此说,什逸却无半分傲然,语气甚至还有几分伤感。那个人,真正是他的恩师,不然……他早已覆了风之国。
怎能不恨?
因为他真正的恩师,左公。他并没有复仇。
那个老者从来都是带着睿智深邃的眼光,平和慈悲的淡然,但是大智到了极致,给人有时却有种稚子的澄澈。他和什逸对话,从未把什逸看作一个孩子,似乎和他对话的是一个和自己一般的智者,这,是他对什逸的独特之处。
“你卖掉时园一切,散尽家财,定然不是自己花的。”
“……对。我给了封腾。”
璧连面色忽然很奇怪,愣了半晌:“你是说,你全部充了国库?”
“对,自此,时家不再欠封家的了。”
什逸笑容有些苍凉:“虽然在时家人全部死在载时城的时候,时家欠封家的,就还完了。”只是还了年少的他亏欠的债,欠封苏的债。
……
璧连叹气:“给我一滴你的血,你出去吧,不到一炷香的时候小昔就会好。”
什逸出了药房,看着初现花苞的枝桠,目光有些渺远。
一边仆人引他到客房休息。
喝了一盏茶,他终究无法心安,还是迈步去寻锦昔。
到了一座小桥上,他忽然定在原地。
不远处。
璧连抱住了锦昔。
他有些狼狈逃开,没看到之后的璧连将头埋在锦昔肩上哭起来。
什逸站在房内,沉默不语。
他想起五岁那年,得知封苏要远嫁给云之国国君的时候。他的叔叔时澄醉后抱着封苏送给他的十字绣枕头,哭得像个孩子。“苏苏,苏苏……”“我喜欢你啊,苏苏。为什么不是我?”
他想起有一次在百花楼,一个记忆中面目早已模糊不清的女子抱住他的腿,哭着求他。说喜欢他。
他当时是怎么做的?
他挑起她的下巴,笑的嘲讽:“喜欢?这么廉价的东西,我不要。”
他想起当初封苏满脸通红对他道:“怎么办,小毅,苏姑姑我似乎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了。”
他想起那个来百花楼的痴情书生,也是那般怨愤,看着当时的花魁:“你明明说过喜欢我的!”那花魁只是妖娆一笑,拿起一杯酒倾倒在书生的头上,“我对每个给我捧场的男人都说过喜欢,醒醒吧你。”
他想起当初子酉一脸羡慕嫉妒恨看向他,“你丫个妖孽,怎么没个人把你收了去!祸害这么多女的,你终究有一天要栽在一个人手上的。”
他当时只是一笑,他没有对那些女子做什么,只是给她们想要的,钱财,虚荣。时间一长,她们自然会幻想自己是那个唯一。但是没有一个人呆在他身边超过两个月。
“若是找不到只愿娶你一个的男子,便来寻我吧。”
“如果我说我要锦昔呢?”
“小昔醒来,若她亲自对我说,我自然可以为她无条件解毒。”
有些怔然看着手中的黄泉和碧落。
把自己摔在床上,闭上眼。
“我只是锦昔。”
“我答应了一个家伙,要等他一个月的。”
“如果可以,你就是用全天下,我也不会换和家人一起的机会!”
“我觉得吧,时伯一个人在这么大的园子里,也是很孤单的吧。”
“……是不是,是不是我又要消失了?
“呐呐,什逸。”
他似乎真的栽了。
叹气在房内响起。
他翻了个身。
“……呵,自作孽,不可活。”
作者有话要说:呼……终于把我家女婿推销出去了……女儿喂,剩下的就看你几时把头从土里伸出来了。
可以说,没有左公,什逸筒子会成为一个恐怖分子。
请记住这个左公酱油君,后面会有很大的支线剧情的。
咳咳……劳动节……我又贱贱的爬上来了。
==一定是幻觉嘛啊哈哈……无回复点击个位数一定是我才起来眼花了!一定是!
下午还有一更。
☆、番外·凤凰劫
【有没有剩下回望的时间再看我一眼
我分不清天边是红云还是你燃起的火焰】
她出生时,阴云密布了近两个月的长乐城,瞬间放晴,漫天红霞,火云燃烧。
“天佑我朝!”人人都如此道,她被奉为圣女。
唯有封苏自己知道,她是穿越者,而非神童。
四月开口,五月扶床走,弥岁便诵得一口好诗。
真正的天之骄女,容貌已是倾国之姿,才华连第一国师,左公大弟子——何大人都赞不绝口。她医术超群,从不恃宠而骄,与自己哥哥风嘉感情极深。
这一切,直到她遇到她一生的劫数。
云霜。
那时的他化名来到风之国。
不过一眼,她便深知他是她的男主角。
周身似乎萦绕着凌冽的雾气,寂寂眼眸中深锁如烟寂寞。
“主子最是厌恶女子近身,你这丫头当真是不知好歹!”他的侍从正要丢那个卖艺女子出酒楼。
“慢着。”她忽然道。攥住了他的手。
“为什么……你抓住我,我不会觉得恶心?”
这种戏份,恰在封苏的意料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