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殊莎华,你看到了吗?这是潘多拉,我找到她啦,我带她来见你了,你看到了吗?”
哈迪斯对着花海大喊,他的眼中再一次出现了浓郁的几乎化解不掉的忧伤,他接连呼喊几遍,身体不停的转换方向。
潘多拉的头跟着左右巡视,没人啊,哈迪斯是怎么了,一个人对着这些花又喊又叫的,难道中邪了?
围绕在四周的彼岸花在那一瞬间仿佛有了生命,无风自舞,向二位冥界最高主神做出膜拜姿态,金黄|色的花粉扑打在结界外边,很快就让哈迪斯和潘多拉身边仿佛有一道淡淡金色花雾笼罩。
“好美。”潘多拉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很想把手探出结界去接那金色的花粉,即使明知它深含剧毒。
哈迪斯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走到跟前,低下头,轻吻她的额头。
“谢谢你陪我来这里。”他半拥着她走出花海,不再回头望那一片鲜红的灿烂,只是半空中略微挥舞双手,似在与什么人道别。
潘多拉偷偷回头,却只见花海中央坐着一位绝色少女,她有一头金黄|色的长发和冰蓝色的眼眸,无数的彼岸花在身旁飞舞,那女孩子用口型向她问好,她说谢谢她来到冥界陪伴在普鲁托身边,她还说她的名字叫曼殊莎华。
再一眨眼,红色的彼岸花化为纯白颜色,少女消失在一片白芒之中,徒留花瓣飞舞。
扯扯哈迪斯的手,潘多拉问,“谁是普鲁托?”
哈迪斯停住,震惊的反问,“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你先告诉我嘛。”她拽着他的手臂撒娇。
哈迪斯说,“我的另一个名字,就是普鲁托。”
“那我以后也叫你普鲁托好不好?”潘多拉眼中闪过一抹狡猾。
哈迪斯低下头想了想,又下意识的回头往河边的彼岸花,许久才点点头同意。
潘多拉便不再说话,快走几步,变成是她在牵着哈迪斯向前走。
无奈的冥王陛下问,“你还没说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等我心情好了再告诉你。”
“可是你刚才说。。。”
“我什么都没说,快走了啦,人家饿了。”
“可是。。。”
“没有可是!!”
潘多拉顽皮的吐吐舌头,她并不想把那少女和白色彼岸花的事告诉哈迪斯,因为刚才自称为曼殊莎华的女孩说,请为我保守秘密。
那就,让这成为一个秘密吧。
神秘来客
“潘多拉,有件事要和你说,那就是我带你来倒影之城的原因。”哈迪斯突然停下,一本正经的说。
潘多拉眨眨眼睛,弯曲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我们不是出来赏花的吗?”
哈迪斯摸摸她的长发,停顿半晌,才下定决心似的说,“不,不只是赏花,有个人想要见见你,不过,只要你不想见,我是不会强迫你的,我可以立刻带你回冥王城。”
后半段说的又快又急,虽然哈迪斯的表情并没有什么焦急神色,潘多拉却感受到了他的不安。是谁要见她,并且这个人还会让哈迪斯感到紧张,潘多拉很好奇。
“是冥界的哪个大人物吗?”
“在这里我是老大。”哈迪斯傲然抬高下巴。
“那是你的旧情人?”
哈迪斯面部僵硬,困难的摇摇头。
“那是谁?”
某神扭过脸去赌气不说,为什么潘多拉还在问东问西,直接拒绝了多干脆,再问,再问真的翻脸哦。
潘多拉摇摇头,握住闹脾气的男人的手,“普鲁托,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人,你也不会把我带来这里,对吗?”
继续闹脾气,扭过头去不看她。
“如果你这么不情愿,那我便不看了,反正现在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让你觉得心里不舒服。”
哈迪斯眼睛一亮,璀璨的紫眸比大地上的繁星还晶莹透明,真的吗?她真的认为,他是她最亲近的人吗?嘴角忍不住想上撇,长年保持面无表情的肌肉却有些不协调,嘴角酸酸的。
哈迪斯一挥手,指着倒影之城的冥王殿说,“你进去吧,我在门口等着你。”
潘多拉偷偷比划出一个胜利的“v”手势,第一次试验成功,哈迪斯果然是个面冷心软的家伙,吃软不吃硬,喜欢被人灌迷魂汤,喜欢听她说甜言蜜语,不过这种话最好还是少说,万一说多了产生抗体被他给免疫了,下次就不管用了,快快快,小本子记下来。
潘多拉挥挥手,慢慢走上神殿的台阶,哈迪斯忽然从身后飞过来,从背后拥住她,“潘多拉,记得我还在殿外等你。”
潘多拉在他怀中转了个圈,揽住他的腰,踮起脚,主动在他嘴唇上印下轻吻。
于是哈迪斯再一次石化,想笑又不敢笑,不笑又忍不住,连潘多拉什么时候离开他怀中进入神殿都忘记了。
受苦的格非
神殿内漆黑一片,潘多拉站在门口,好半天才适应这片比城内更加浓郁的黑气,这里边真的有人吗?
像是感应到了她的想法,神殿深处传来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潘多拉小姐,是你吗?请再往里边来一点,我现在不方便移动。”
潘多拉身子一震,这个声音到底是谁,听起来这么的熟悉,他的名字就卡在嘴边,她却怎么都想不起,一阵心慌意乱让她忘记了对黑暗的恐惧,快步向神殿深处走去。
那个被绑在巨大黑柱上的人影越来越清晰,修长的身子插满了尖刺,血顺着伤口处将一身金色长袍染成黑红色,金色的长发无力的垂在他脸上,湛蓝的瞳孔此刻仍散发着温暖的眼神。天啊,潘多拉捂住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格非,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的?”
格非虚弱的浅笑,任何一个动作对他来说都艰难万分,“你不要怕,这是活着的人想要进入冥界的惩罚,没大碍的。”
身体都被穿成筛子了还说没问题,潘多拉施展神力,想把他先放下来,却发现自己的神力一旦触及到格非身后的柱子,立刻就会被消散无形,那应该是类似于结界一样的东西,比她的力量更为强大。在整个冥界,除了哈迪斯以外,还有什么东西能让她束手无策吗?潘多拉不死心,用尽全力再试一次,闪耀的白色光辉几乎照亮了整个神殿,然而格非和那神秘的黑柱子却纹丝不动,根本就没有半点作用。
“是哈迪斯做的吗?你再忍耐下,他就在殿外,我让他放开你。”潘多拉用手背擦掉眼泪,转身就想去找哈迪斯算账。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格非。
“潘多拉小姐,不要去。”格非唤住冲动的女神,由于喊的声音太大力,他忍不住猛咳,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唇角流下来,而他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您现在看到的,并不是我的本体,这只是为了寻找您而分出的一缕意识,我身后的黑柱是第一代主神留下的,即使是冥王也无法解开捆在我身上的绳索。”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潘多拉含着眼泪,无助的问。
刺刺更健康
“您不属于漆黑冰冷的冥界,请您一定想办法,找到回家的路。”格非吃力的喘息,他的正对面无声的出现闪着冷芒的黑色尖刺,每隔一会就有一根狠狠的穿透他的身体。
“请您一定答应我。”格非死咬着嘴唇,牙齿发出个咯咯咯的声音,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疼痛。
“就为了来找我回家,你便要承受这么大的痛苦?”潘多拉哭泣着,一步一步走上前,身体凌空飞起,终于来到与格非可以平视的距离,她伸手抚摸上格非的脸,软软的可以触摸的到。
“快让开,小心神刺。”格非无法移动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见潘多拉身后一根利器在黑暗中形成,再忽然加速,潘多拉此时正沉浸在伤感中,完全忘记了危险。
听到格非的惊呼,她没有躲避,事实上,以她现在的神力,想要在百万分之一秒间脱离危险也是做的到的。她却在此时想到,如果她伸开了,这根深刺就要击中格非的头部,她完全忘记了格非说过眼前的他只是一抹意识的话,因为潘多拉可以触摸到格非的脸,在她心里,眼前的格非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会疼痛,会流泪,他已经为她受了这么大的苦,她又怎么忍心再让这些刺扎在他身上。
她想,她已经是神了,被扎扎没关系吧。
噗!~~~~~~
金光色的血液飞溅,即使是神,被神刺击中后,也一样流血不止。潘多拉疼痛的几乎要昏迷过去,这就是格非一直在承受的痛苦吗?她强自支撑着漂浮的身体,面对格非时,仍旧微笑,还平静的说,“一点都不痛,成神了就是不一样,铜墙铁壁般的身体,比神殿前铺的石板还要坚硬。”
“快让开,潘多拉,神刺又来了。”格非拼命的大吼,在他的方向,可以看到正对面,另一根神刺正在缓缓成型,由虚空中幻出实体轮廓,颜色一点点加重,终于有了实物的质感,锋利的冷芒凭空而生。
潘多拉淡淡浅笑,美丽的大眼眯成一条缝隙,若不是额头豆大的汗珠不断的顺着脸颊滴落,格非在她脸色几乎看不出痛苦神色。
他恍然明白,她是不想让他担心,这个女孩,有一颗极度善良的心。
“潘多拉,快让开,我只是一抹意识,被神刺打散了人也不会有事,你只要回到人间,照样可以看到我的,快让开啊!”
噗~~~~
在阳光下等着你
又一根尖利的神刺准确的击中潘多拉的右肩胛骨,飞溅成花的血液化为一道金色的薄雾,连格非的双眼都被染黄了,
他的伤口,他的身体,他的嘴唇,他的双眼,全都是潘多拉的气息,那血液仿佛有生命一般渗透进他的身体,渐渐汇集到格非的心脏,他知道,从此以后,怕是再也难将今日执意挡在他面前,甘愿替他承受伤害的女孩忘记。
有生以来第一次,格非忘记了身为祭祀的使命,他用怜爱的目光望着距离他那么近那么近的女子,也是第一次忘记了神谕,以及来这里的真实目的。
“潘多拉,你要记得,我会在大地之上,阳光普照的地方等着你,一直一直等着。”他低下头,在潘多拉额头位置印下虚吻,忽然用尽全力释放出太阳之神打入他体内的金黄|色神力,随着刺目的光芒的渐渐消失,格非的身体变的透明。
他借由这最后一击,终于暂时挣脱了黑柱的束缚,只是也失去了神力的支撑,身体变成即将涣散的虚影,可是他仍用最后的残影做出拥抱她的动作,并在她耳边轻轻说,“我等你回来,在太阳神殿,无论等多久。”
格非终于彻底消散了。
潘多拉眼前一黑,已经无力的支撑自己的身体,她像一只垂死的天鹅从半空中坠下,眼看就要亲吻到冰冷的地面。
哈迪斯破门而入,残影闪过,潘多拉已跌进他怀中。
“我很生气。”哈迪斯不断的用神力去填充潘多拉的伤口,该死的,不管用,神刺是黑柱的分身,和他腰间的神剑同样材质,即使神体,被这种矿物所伤,也无法快速医治,只能一点点的靠身体本能恢复。
他牙齿一咬,撕下衣襟,牢牢的捆住潘多拉的关节处以抑制血液流动。
“普鲁托,不要皱眉毛,你这样很丑。”潘多拉想伸出手指去抚摸他的额头,却因为轻微的动作撕扯到了伤口,疼的直咧嘴。
哈迪斯低头看了她一眼,神色间怒气更炙,手臂轻柔的托起她的身子,快步离开。
“普鲁托,我很冷,想睡一会。”她像小猫似的往哈迪斯怀中钻,她知道自己和哈迪斯由神力联系了生命,刚才在神殿内发生的一切,哈迪斯透过她的眼睛,看的清楚。他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幸好她受伤了,不然也许会被打屁股。
嘻嘻,受伤也是幸福的。
冷战
哈迪斯单方面宣布与冥妃潘多拉进入冷战状态。
可是,说是冷战,却只有冷着脸部和她讲话,他一步都不离开潘多拉身边,换药、清洗伤口都一力承担。米诺斯只好率领判官三人组在冥妃殿外汇报工作,声音大了,挨揍,影响潘多拉休息;声音小了,哈迪斯直接送他们上天,反正他听不到汇报留他们也无用。
冥妃殿门口再一次聚集了背着小板凳凑热闹的各路大小神,不过距离主殿大门都很远,有的藏在树丛里,有的躲在小树后,反正这些植物都是冥王陛下用神力幻化出来的,又没有蚊子。
潘多拉的背部有伤,不能平躺只好趴着,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可是肩膀仍淤青着,锁骨的颜色都被染的青黑。
“普鲁托,你到底要气到什么时候,人家好无聊,你做过来些和我说说话。”潘多拉拍拍身旁空出的位置,可怜兮兮的望着正在擦拭短剑的哈迪斯。
哈迪斯的短剑在手指上旋转三圈,消失不见。他走到床边,低下头,让潘多拉看到他眼中根本无法掩饰的怒气。好可怕,紫色眼眸隐隐闪着红光。潘多拉往大床里边瑟缩,挥挥手道,“米诺斯还在门外等着你,陛下若是有事,可以先行离去。”
哈迪斯用膝盖点在大床上靠近潘多拉,直到鼻尖对着鼻尖,“也许本王该去凡间杀了那个男人,阿波罗在人间的祭祀,小小的人类而已。”
高傲的冥王做出一个捏死蚂蚁的动作,取了格非的性命对他来说,并不比碾死一只蚂蚁费劲多少。
潘多拉瞪大双眼,不相信冷静的冥王也有无理取闹的另一面,他是说笑的吗?,可是血脉相连的感应却告诉她,哈迪斯没有开玩笑,他是认真的。“格非又没犯错,为什么要杀他?”
哈迪斯伸出手指点住潘多拉的心脏位置,手指陷入胸前的柔软他仍未放松力道,应挤到距离她心脏最接近的肋骨处,才停止说,“你心里挂记着那个凡人,你是属于本王的,本王不许你想着他。”
这番话若是翻译成情人间的爱语,可以这样说,“亲爱的,你怎么可以在我身边还想这别人,人家不依啦。”但是,哈迪斯这辈子活了几万年的岁月也没用那样的语调说过话,他只会用命令的语气冷冰冰的表达出他的心思,听到了潘多拉的耳中,直接翻译成威胁的意义。
三颗流星
于是,潘多拉抄起枕头砸过去,完全不顾这个高难度的动作可能会撕裂她的伤口。
什么叫本王的人,什么叫本王不许,本妃砸你的个本王,砸你个不许。
众神们终于等到了亲眼见证本年度最大“八卦事件”的机会,排名全球前三位,冥界第一的冥王哈迪斯陛下,被新婚妻子用一只名字叫“枕头”的凶器拍出卧室,他飘逸的长发上沾着一根白色的绒毛,应该是枕头破了,顺着缝隙掉出来,又被潘多拉殿下砸在头上的。
众神一哄而散,最开始站在冥妃殿前汇报工作的米诺斯三人组又成了倒霉的出头鸟,谁叫他们来看热闹还抱了那么多文件,哈迪斯一出来刚好撞翻满地,三位伟大的判官只好蹲下拣,好不容易都划拉到怀里,准备也快速消失时,哈迪斯用鼻子冷哼了声。
三人立即石化,维持迈步的动作,冷汗淋漓的望着一脸不善的冥王陛下缓缓走近。
冥王陛下首先来到米诺斯身边,冷冷的问,“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狡猾的判官之首立即摇摇头,开玩笑,几万年不是活假的,该瞎眼的时候他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哈迪斯点点头。
轰,一声巨响。
啊!一声惨叫。。。
米诺斯再次化为一颗冥界璀璨的流星,消失在黑暗的天空尽头。
哈迪斯此时已走到艾亚科斯身边,冰冷的紫眸上下打量一番。
艾亚科斯:不对,我是三判,第二个遭罪的应该是二判拉达曼提斯。
“这个角度是八卦的好位置。”哈迪斯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
正在那里琢磨位置问题的艾亚科斯下意识的回答,“是啊,看的很清晰。”
不等他转换惊恐颜色,哈迪斯一挥手直接送他上天与米诺斯作伴,今晚冥界的夜空很璀璨,冥王城内的幽魂们都停下脚步观看冥王神殿放焰火。
再来到侥幸的二判拉达曼提斯跟前。
这位二判显然比前两位识相,他低下头恭敬的说,“陛下,我自己来。”
第三颗流星自动升空,到达一定高度时,拉达曼提斯窃喜,还是他脑子聪明,自己上来总比被老大丢出去好,至少有选择性,可以找个好方位降落,不必摔个鼻青脸肿。
忽然半空中一抹晶莹暗闪,怎么看怎么像是哈迪斯陛下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