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学生的话我不介意给你加分,简助教,为你的勤奋与博学。”
斯内普眼中的愉悦一闪而过,刚刚以蹂/躏魔药材料作为发泄方式来缓解的坏心情似乎纾解了许多,简白感觉自己也慢慢放松下来。
“前提是我不能身在格兰芬多,”他眨眨眼睛做出一个彼此心照不宣的表情,“否则就算我再勤奋博学也不能在你的课堂上获得一个‘o’,我想。”
“的确,精准的判断。”斯内普不掩饰地赞叹,“我想你的聪明才智也不仅仅用在了研究与之相关的问题上面,就先前发生的那件事来说。”
简白很清楚斯内普说的是哪场闹剧,虽然为了达成目的他甚至早早做了一些众所周知的铺垫,并且在进行的时候竭尽所能地达到自然而然的效果,但在某些足够睿智或者敏感的人面前,百分百的完美依然存在破绽。
斯内普明显属于后者,而且他对简白的某些怀疑几乎从一开始就不加掩饰,但简白并不厌烦这个,相反他欣赏斯内普的谨慎,而且他也不想用更多的谎言去遮掩他根本无所谓的事情。
基于此,简白很大方地耸耸肩膀,说:“自然中蕴含了事物走向的蛛丝马迹,只要你有一双可以发现它们的眼睛。不谦虚地说我是这样一个人,所以我对某些事情判断准确——事实上,我从未失误。”
——当然除去将他带至此处的那个契机。
“我假设你在暗示我自然给了你启迪,它要求你去接近马尔福家涉世未深的继承人并且在适当的时候利用与之的交情。”
“即使只是未成年的孩子,马尔福家的继承人总不会对一个心怀歹意的人言听计从,更何况我并没有在那件事里获取任何好处,一切只是‘恰巧’而已,没有其他。”
斯内普轻哼了一声,表情却没有多大愤怒。
“老狐狸都可能栽在狡猾的猎手手里,我丝毫不怀疑马尔福家的小子是否会引狼入室。而有关你所说的‘恰巧’,简助教,在卢修斯来看小龙的途中遭遇韦斯莱的小子并且那么巧合地被激怒施展一个魔咒,而那个魔咒作用在一只老鼠的身上,那只老鼠‘恰巧’是一个阿尼玛格斯——”
斯内普缓缓凑近简白,低沉轻柔的语音几乎就在耳边,空气震动贴合着耳廓传达至耳膜,引起一阵让人心荡神移的触动。
——这人只凭一把嗓音就足以让人犯罪!
“只是一件还可以‘恰巧’糊弄过去,但它们同时发生了,并且是在不久前简助教认定韦斯莱家小子的宠物可能拥有某种‘心理疾病’的情况下,似乎一切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简白往后退了半步,脱离斯内普极具压迫力的范围圈。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呼出来,脸上的微笑又是和煦温暖的。
“如同你所说的,斯内普教授,一切顺理成章水到渠成,没有什么好怀疑。”
“那是在你的行为没有危及霍格沃茨以前,如果我发现……”
这一次简白打断了对方的话,虽然贵族拖拉的长腔在斯内普口中异常美妙且具有吸引力,但简白更乐意听那个声音朗读其它内容——比如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那是个很有趣的假设,但我以为它不会出现。”简白静静地打量着对方缺少血色的脸颊,轻声说:“那于我并无益处,而我向来不是损人不利己的人。”
4·chapter30
与斯内普那次算是开诚布公的交谈以后简白一直都心情很好——虽然之前他也从未沮丧失望过。
那种感觉和以前研究取得成果或者又一次完美完成任务的愉悦很不相同,是一种从没有尝过的畅快的感受。与之类似的是过去烦闷时候简易不留情的挖苦讽刺,那总让他最快恢复最佳状态,仿佛从来不曾伤心沮丧一样。
需要一提的是,简易是简白的妹妹,他十二岁全家出游车祸时唯二的幸存人。简白大简易六岁,他养她至十八岁,牺牲了某些在他人看来十分重要的东西,而他向来对此嗤之以鼻。
简易对此同样,并且她说话更加刻薄。
“走自己的路,让多嘴的人踩屎去吧——”
兄妹相依为命本来该感情特别亲厚,但大概是特定的成长条件扭曲了两人表达感情的方式,简白在简易十八岁以后就选择了放任,而简易在简白面前从来没有平声静气的时候。
有人说她是吃准了简白的“好脾气”,但简易自己更清楚谁若是能让那个一直微笑温和的哥哥生个气,她简直就要给那人的祖坟烧几柱高香。
基于此,刻薄而不失诚恳的谈话方式是简白所熟悉的,虽然他的心思可以百转千回但他更乐意面对坦荡一些的人,虽然他说话温文可亲但他更喜欢听其他人不加掩饰的毒舌讽刺。
那让他觉得亲切,并且真实。
简白再见到哈利的时候因为光轮2000被毁而一片愁云惨雾的情绪已经从少年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这个年纪的孩子独有的明媚笑容,映照得古堡昏暗的室内都明亮起来。
“看来你的确对获得的消息很满意。”简白笑着打趣说。
“是的,白。”哈利睁大了他祖母绿的眼睛,里面闪烁的光芒炫目动人。“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有一个教父,他和我的父亲是好朋友他们一起读书一起玩乐,他最后甚至因为对父亲的愧疚自愿进入阿兹卡班……”
“你似乎并不怨恨他的行为使得你不得不在麻瓜世界呆了十一年之久的事实!?”
哈利愣了下,眼皮低垂,“他或许没想那么多,我想那个时候愧疚与伤心占满了他的大脑,这使得他不得不作出什么作为弥补。”
简白揉揉哈利的一头乱发,力气大得对方不得不抬起头对他怒目而视。
“格兰芬多的冲动鲁莽感情用事在这个上面体现得尤为充足。”简白说,“而且看样子邓布利多教授已经从那只老鼠口中得知了当年的全部真相?”
提到“老鼠”让原本只是有些伤怀的哈利立刻愤怒起来,他绿色的眼睛里面燃烧着怒火,好像只要见到斑斑就要把他烧得连渣都不剩一样。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那样的人!他出卖了信任他的朋友投向了邪恶的阵营,并且他还会在见到我的时候一直以我父亲的名义为自己脱罪!!哦梅林,竟然真的会有……”
简白看着哈利在旁边愤怒得握紧魔杖一副想发泄却无从下手的姿态有些好笑,但这不能表现出来,于是他安静地靠在廊柱上,等到少年慢慢平复自己的情绪以后才继续微笑着开口。
“那么你的教父什么时候会过来?我是说,那位布莱克先生。”
提到这个哈利的小脑袋耷拉下来,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他们还没有找到他。”哈利沮丧地说,“先前他们让摄魂怪围住了霍格沃茨就是以为教父会到学校来找我但是……”
哈利突然抬起头,惊叫着说:“我想我见过我的教父,在先前的那次魁地奇比赛上,我见到了一只黑色大狗的身影,事实上我不是第一次看见它——哦不,我的意思是,卢平教授和他都是我父亲的好友,他们都有各自的阿尼玛格斯形态,卢平教授告诉我他的阿尼玛格斯是一只黑色的大狗所以我觉得……”
“你觉得他大概没有那么糟糕,至少在离开阿兹卡班以后还知道来看看十几年未见的教子!?”
“拜托,白,不要用这种语气说他,他是我的教父,他在阿兹卡班十三年含冤莫白!”
简白摊手,笑说:“我只是在你被一种情绪占据大脑的时候提醒你其它被忽略的事情而已,被情绪主导思维可能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损失。如果你不希望格兰芬多的‘勇敢’成为日后对立方攻讦你的武器,最好学会一点斯莱特林的冷静狡诈,或者说,全面发展地看待事物!?”
哈利谨慎地点头,说:“我明白了。”
“那么接下来可以说说马尔福家大小两位美人,他们在这次事情上可是居功至伟。”
哈利好像吞了口苍蝇似的表情,结结巴巴地重复道:“美,美人?”
简白好心地点头印证他的回声,“马尔福家在容貌上的确得天独厚,德拉科父亲的外形几乎完美,而且贵族优雅的礼仪更为他增色不少,说美人并不为过。”
哈利的嘴巴张得更大了,简白好心地为他抬了抬下巴,以防它不小心掉下来。
事实上,只要想想上学期多比用魔咒戏弄那位大贵族的样子就足以抵消哈利所有对他关于“美”的看法,他犹豫着是不是要将这点糗事和简白分享。
“你似乎对那位贵族有深刻的成见?”简白试探地说,“我以为你们不应该有什么交集。”
哈利苦恼地思索要不要把关于日记本的事情说出来,最后和简白“同生共死”的记忆抵过所有反抗的声音,他一股脑把去年的发生的事情的因由说了出来。
听完哈利的叙述简白并没有什么惊讶或者愤慨的表情,他微笑着等哈利说完最后一个词后反问了句:“这么说,你设计让那位贵族先生失去了一个家养小精灵?”
哈利不解于对方为何执着于这一点反而对伏地魔的日记本没有丝毫兴趣,于是呆呆点头。
“虽然那位贵族先生表现得相当失礼,但我想你或许应该感激他的慷慨。”
简白说着,哈利就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说,慷慨?”
“是的。”简白点头。“如果你去问赫敏的话她会告诉你,家养小精灵对巫师而言就如同财产一样,你的行为虽然初衷是为了解救一位想要自由的家养小精灵,但从巫师界现存的法律来说却是侵犯了别人的财产权利。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可以因这件事将你诉诸法律,而且以马尔福家的财势来说,即使是救世主的名望也不足以彻底摆平这件事情。”
“真的?”
简白将哈利的头发再揉乱一点,好笑地说:“你和罗恩总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如果没有赫敏在一旁帮衬……啧啧,难以想象。”
“喂——”
“话说回来,罗恩和赫敏呢?少见他们竟然没有和你在一起。”
“这个啊,”哈利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韦斯莱夫妇因为斑斑的事情被邓布利多教授叫到学校来了,罗恩和他们在一起。至于赫敏……”哈利抿嘴,不甘不愿地说:“马尔福的父亲对他在学校遭到那么‘严重的损伤’相当不满,说要让海格为此付出代价,赫敏想通过马尔福周旋一下……要我说,那能有什么用?”
简白在哈利的后脑勺钉了一下,哈利因此往前趔趄一步。
“即使你不相信德拉科在此事的立场,也该相信你的朋友。赫敏既然去找他了,应该是有一定把握吧!”
哈利小声嘟囔了一句“梅林知道!”
4·chapter31
简白在霍格沃茨的厨房呆了不短的时间,里面的家养小精灵也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后来平静对待——或许简白应该感激自己在做点心方面的天赋让它们不再怀疑自己是否会烧掉厨房。
等忙活完了以后简白把刚刚做好的东西放进小精灵准备好的木盒里面,和它们道了谢以后就离开了。
他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一进门就有一个高大的男人“热情地”朝他扑来。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布莱克大声吼道,“彼得的是事情已经被揭露了我并没有继续呆在这里的必要!!”
“只是给帮助过你的人留点余地而已,”简白不紧不慢地说,“你太过及时出现只能说明霍格沃茨真的有你的内应,而我听说魔法部的部长并不怎么乐意向公众承认魔法部的错误判决。”
简白夹了一块新出炉的点心到干净的白瓷碟子里,平稳地说:“虽然可能多此一举,但我不想留下任何被其他人发现并攻击的破绽,如果你要离开,我得先确定不会牵扯到我——作为按照承诺帮助了你的报酬——你不至于这点小小的要求都要驳回吧。”
“你是说你知道马尔福会向彼得发射恶咒?”
简白将碟子推到小天狼星的桌前,漫不经心解释道:“只要让马尔福家长出现与罗恩在某个地方相遇,恰到好处的挑拨与煽风点火并不难激起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的仇恨。”
“于是你‘成功地’让一位成年巫师对着三年级学生发射恶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如果是个巫师绝对会是斯莱特林!”小天狼星瞪视着简白大声说,过了会儿又讽刺地笑起来,“倒是马尔福那么容易就被设计,该说邪恶的斯莱特林也不过如此么?”
“事实上,”简白端起刚刚沏好的一杯清茶,慢条斯理地补充,“我认为那位大贵族会出手应该是基于他已经发现了某些不对劲,鉴于我曾经‘无意’发现了斑斑的某些特异之处。否则仅仅是德拉科那完全不值一提的小伤就兴师动众,实在小题大做了些。”
“或许你高估了马尔福,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在伏地魔的脚底下匍匐乞怜的臭虫!”
“而对于刚刚帮助过你的人背后恶意议论就是属于格兰芬多的正义?!”简白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指着小天狼星面前的盘子微笑着,“刚刚做好,或许你可以帮我鉴定一下是否合你们的口味儿。”
礼貌的请求让小天狼星到了舌尖的尖锐反驳又重新咽了回去,他看对面沙发上的东方男人一脸闲适从容的表情,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既然以激怒简白作为离开这里的方法已被宣告失效,小天狼星只得乖乖坐简白的点心试用人。
所幸这个东方男人的才能不仅体现在让自己哑口无言上面,小天狼星暗想,一只手又搭上了木盒的盖子想要再拿几块出来。
“你的动作告诉我东西双方的饮食口味还是存在共通之处的。”简白说着提走了木盒,不顾身后的男人一脸忿忿的表情。“我想斯内普教授大概也会喜欢,即使你们在大多数情况下都相当的——不对盘。”
“又是给鼻涕……”
小天狼星的话没说完就被一束凌厉的目光堵住了接下来侮辱性的称号,细看过去的时候虽然简白的笑容淡了些却也没有先前那种凝滞的杀气。
——大概是错觉?小天狼星不确定地想。
“即使地域阻隔决定了礼仪文化的差异,但我想,不给其他人起侮辱性质的外号是做人的基本准则?”简白的语气淡淡的,笑容也是一样,小天狼星却倏忽升起一种年幼时候被长辈教训的错觉来。
“如果你这样教导哈利……”
话没说完,简白已经提着木盒走出很远,小天狼星瞪着他的背影有一种想将这个房间里所有的植物全部破坏掉的冲动!
卢平重新教授黑魔法防御课以后简白偶尔会在走廊上碰到他,这位带些沧桑感的男人总会和气地跟简白打招呼,极少数时间他们会分享一些有关学生的心得。
简白喜欢上往地窖跑,在他发现一个人独立研究各种草药的特性其实比不上在一位魔药大师身边观摩以后他热衷于以各种借口停驻在另一位教职员工的办公室。起先他会带着自己刚刚做好经过鉴定可以“食用”的小点心,后来换成他自己处理的一些材料完成品。
斯内普最初并不想要接纳一位同事——哪怕对方带过来的异域点心难得的符合胃口——但他最终妥协了,为简白精湛的处理材料的技巧。
即使是斯内普也不得不承认,简白在材料处理方面的手法只能用“精密”来形容,他在切片的时候误差从来在零点一毫米之内,银色的小刀在他纤长的手指间跃动有着异乎寻常的美感。他很少见到可以将普通的切片、碾碎等手法展现得完美无缺的人,就好像所有器皿都是手臂的延伸一样。
能有一个完美处理材料并且可以最好最快吸纳知识的助手是任何一位魔药大师都求之不得的事情,所以斯内普没过多久就默示了简白经常出现在地窖的事实,并偶尔就他所提出的疑问作出解答或研究。
简白大多数时候请教的都是有关草药的问题,毕竟这是他的本职工作,虽然和过去的有所不同但本质相差不远。斯内普作为一位杰出的魔药大师,即使对材料的产地、培育或者其它方面的认识不如斯普劳特教授,但运用它们是绝对的权威。
简白乐于从书本吸纳理论性的知识,实践方面的问题斯内普可以给他最好最精准的解答。他对彼此的交流方式相当满意,并且对于对方已经不再拒绝他偶尔带过来的点心或者与食疗有关的话题的现实更为舒心。
但这一天他并没有询问斯内普有关某种草药的事情,在他刚刚见过卢平教授并了解哈利的一些近况以后,他向斯内普请教了有关守护神咒的问题。
“守护神咒?”斯内普勾起了嘴角,用他轻柔低沉的声音重复了一遍,“我假设你并不是身怀魔力的巫师,简。”
简白摊手,“显而易见。”
“那么是什么让你突然放弃了专注已久的科目转而向另一个你此生无法达成的领域进军,你以为你可以创造奇迹么——通过你那不知名的能力——又或者你在何处见过了这个魔咒的功效转而希望我在你身上重新展示一遍,你认为你的聪明才智足够让你自由出入任何学科领域无所不——能么?”
简白从来都知道斯内普说话方式很刻薄,这个男人似乎从来不知道婉转为何物。但在最近一段日子的接触里他对简白还算和善,或者应该说,对于“脑子不那么空洞知道行使它正确职能的人”,斯内普一向格外包容。
像那种冗长的字里行间里充满讽刺锋芒的话简白不是没有领教过,最近的一次是在斑斑的真实身份被揭露以后,他去地窖给斯内普送薄荷香糕,诚恳地解释说这种点心滋味鲜美而且清风散热。
以斯内普的敏锐自然容易察觉简白背后的暗示,事实上在知道十几年里自己都恨错人以后斯内普的情绪相当暴躁,他在禁林里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但等到空闲下来旧事带来的冲击显示了强悍的力量。
恼怒中的魔药教授是极具攻击性的,简白很主动地出现充当了出气筒的角色。对于斯内普以优雅的语调说着不含脏字却会让人羞愧不已只想自残以谢天下的讽刺的行为,简白充分认识并且表示了接受。
而在对方缺乏“配合”——实际上简白一直都微笑地听着已经升华为艺术的嘲讽——斯内普终于在对方平和的表情中恢复了情绪,内心的懊恼也淡化了许多。虽然简白事后玩笑说果然薄荷香糕“清风散热”对冷静心情很有一套,但真正让心情平复的是什么,大家心照不宣。
基于此,再次领教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