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通他的精神力，潜入他的记忆中。我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发生了这样的改变，不这样做，我无法判断他目前的状态究竟是怎么样的。”淮之恒谨慎地回答。
甄萍皱了皱眉头，斟酌着说：“因为我是鬼仙，所以对其他人灵魂所处的状态感知上会比较敏锐。实不相瞒，他的灵魂似乎被某种邪恶的存在动过手脚，相当不稳定，不过灵魂的强度倒是和普通人相当，之前他还醒着，我没有找到和你说这件事的机会，想来你在知晓剧情后，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妥。”
“我会帮你们看着，如果遇到了什么危险会第一时间警示你们。”
淮之恒：“好，麻烦你了。”
灵魂与普通人的强度相当，对于实力比淮之恒还要高上许多的曜之升而言，就如同一颗太阳下的一粒荧光，微不足道。
而现在，淮之恒的灵魂强度，就如同一颗璀璨的星辰，为了进入微小的荧光当中，他必须全神贯注，才不至于让自己的光将对方给吞没。
好在他的自控能力很强，否则这还真不是一件易事。
淮之恒闭眸，主意识与副意识重新融合，他的身体便自动回归到了人傀的状态——一个没有五官、但肉身与常人无异的傀儡。
正常情况下，人脑的实际使用率只有10%而已，剩下的90%储存的内容，人类尚且还难以想象。大脑是这样，灵魂也差不多。
淮之恒潜行在唐阡陌的灵魂当中，就如同潜行在一片遍布棱镜的海洋当中，每一片棱镜都是一段记忆、一段情感。记录的是一个人看过的、经历过的、学到过的一切知识，还有嗅到过的、听到过的、闻到过的所有线索。
在浅层的记忆都是唐阡陌最近才镌刻的，淮之恒能够以唐阡陌为第一人称的视角看到他正捧着一碗面，酣畅淋漓地品尝着，间或还有甄萍的笑声和淮之恒自己的说话声响起。
当然，这些并不能算做是有用的线索，也无法准确地反应唐阡陌灵魂的真实状态。
淮之恒要了解，就必须往更深层的地方走去。
他就如同鲛人，熟稔地在记忆之海中飞速地下潜，他粗略地看过了还是“小傻子”状态的唐阡陌被人欺负、在末世来临后挣扎求生，最后被唐舅一家背叛，贩卖给人肉贩子而跳海自尽的画面，将心中翻涌而出的怒意按捺住。
照理来说，唐阡陌的情感在“重生”后应该会出现断层，因为突然的清醒必定意味着记忆与情感产生了强烈的冲击。
但目前的过渡十分自然。
于是他继续往下潜，终于来到了唐阡陌灵魂的最深处，那是一片被重重冰晶封印的回廊，像是在守护着什么东西，又像是在封印着什么，回忆的光丝毫没有向外透露。
“好像……已经很久不见了？”
淮之恒回眸，便撞进了一双冷静的双眸。
第289章
出现在淮之恒面前的男子身着简单的黑色作战制服,身材如同一只猎豹般矫健，容貌英俊而冷硬，如黑曜石般的双眸在看向他时,闪着温润的光泽。
“和你本人的确已经很久不见了。”短暂的沉默后,淮之恒展开一个柔和的笑容。
张曜游到淮之恒身前，看着这座被封印的棱镜回廊，说：“这里封印的是我的记忆,因为我的灵魂在被奈亚拉托提普撕裂的过程中受到了污染，所以在这里面的是唐阡陌的人格无法承受的东西，充斥着险恶、绝望、痛苦。”
“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交流，从灵魂被扯碎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我会走向灭亡的终点，取而代之的是分别由我掌握的腐蚀法则、黑暗法则、阴之法则等独立出来的人格……当然,还有唐阡陌这个，最接近普通人的人格。”
“不过也正因为这个碎片羸弱到与普通人无异,我才得以被这个世界接纳。但是我的灵魂在文明重启前陷入封闭，因此唐阡陌的智力才会受到影响。而那段悲惨的记忆,唤醒了我，也勾起了奈亚拉托提普留在我体内的阴厉之物。至于唐阡陌性格的巨变,也是这个原因。”
两人面面相觑片刻后，淮之恒将张曜揽入怀中,缓声道：“我要帮你。”
——真是温暖的怀抱啊,如果能够永远深陷其中便好了，只可惜他“张曜”注定只能一晌贪欢了。
张曜像是一个在沙漠中即将渴死的人,在最后一刻发现了水源。
他任由自己沉沦在这个拥抱中，脸部仅仅地贴在淮之恒的颈窝，贪恋地感受着对方灵魂的气息。
两人久久没有说话，最终，还是张曜伸出手，轻轻推了一把，身子主动向后退去。
“我会陪你一起进去，但是无论你看到了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淮之恒反笑道：“那么你呢？”
“只要你能认出我的话。”张曜狡黠地扬起了嘴角。
随后，张曜便将手掌放到了棱镜表面，一道带着浓烈负面情绪的气旋盘旋而出，竟令镜面上出现了几抹裂痕。
——就是现在！
“嗖”的一下，淮之恒便顺着张曜的领导，进入到一片由回忆构筑的空间。
富丽堂皇的城堡大厅内，明亮的水晶灯闪耀着珠光宝气般的光芒，一个个看不清脸的男女们伴随着悠扬舒缓的音乐翩翩起舞，其中有几人的面容相当清晰，除了林浮生外，便都是张曜的队友。
淮之恒看着被固定在回忆中、如同一座雕塑般的林浮生，显然是被张曜刻意忽视的结果，不由想到：原来，若是一个世界中出现两个投影，他们三个就可能引发惨烈的修罗场。
难怪有“自己会欺骗自己，自己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这种言论出现，相当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