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曜用冰勺子舀其几粒碎冰放在嘴里,一股清凉的、清新的口感便传达到四肢百骸,令他舒适地眯起了眼睛。
在“舒适”这种感觉上升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张曜露出了一个淮之恒从未见过的“=J=”表情,向来呈O型的眼睛变成了等号的形状。
享受完冰制品带来的安逸之后,众人只觉得灵魂都得到了升华,一时间紧绷的情绪便放松了下来。
一个月以来,他们得时刻保持警戒,提防着深渊魔物的偷袭。别提好好休息了,每个人的睡觉时间都被压缩到可怜的三四个小时。
如果他们不是强化了血统的任务者,并且有淮之恒传授的冥想方法,老早就撑不住了。
如今处在安逸的场合,方才又用了甘甜清凉的甜点,众人的脑袋便开始一点一点,眼皮也耷拉下来,已经到了在哪儿都能睡的地步。
“地方有些拥挤,我将岩床延伸一些,让你们都能躺下来休息会儿。”淮之恒好意道。
卢毅霄还想客气会儿,但按捺不住睡意,只能恹恹地垂下头,向人道谢:
“我代表他们真诚地向你,多尼斯先生。”
“不用客气。”总归淮之恒早已经习惯照顾别人了,再说照顾人的感觉其实也不错。
石床延展开来后,就算是并成一排也能够躺下六个人,至于淮之恒和张曜自是没必要休息的,便安静地侯在一旁。
不久后,众人均匀的呼吸声传了出来。由于多日的疲惫,卢毅霄还响亮地打出了呼噜,作为一个狼人,他的呼噜方式别具一格。
“嗷呜~呜呜呜~嗷哇~哇哇哇~”
当然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分别躺在卢毅霄两侧的孙滢和江立仁便锤了下来。前者捶在卢队长的脸上,后者捶在卢队长的鸟上。
男人的要害乍然受到袭击,卢毅霄挂着的鼻涕泡都破了。他小心地将孙滢的手臂放好,用从裤子上谨慎地抓起江立仁的手,暗道一声“色即是空”,侧着身子继续睡了下去。
“他们挺有意思的,感觉都是好人。”张曜缓声说。
淮之恒将视线移到了张曜的脸上:“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看人的时候,第一眼注意到的应该是对方的眼睛。眼神清澈的人,不一定是绝对意义上的好人,但他们应该不是坏人。”
问天小队的队员们的眼神就很清澈,即便他们不是最优秀的任务者,但只要保持着初心,未来必定有一番大造化。
张曜闻言,将手撑在下巴上,再次认真地观察起淮之恒的眼睛,总结道:“你是我见过的,眼神第二干净的人。”
“那么第一干净的呢?”淮之恒反笑道。
张曜咧了咧嘴,开始追忆从前:“以前我上中学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喂野猫的学长,在我的认知里,他拥有最美好的眼睛。当然,若要说起来的话,其实你和他不相上下,但是万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所以多尼斯你排在第二个。”
笑完后,他又反问道:“那么在你的眼里,我的眼睛是怎么样的?”
淮之恒将目光停驻在张曜不甚清晰的五官上,虽然对方的眼睛是两团氤氲的火焰,但他依然能够想象的出:这是一双如同将透明的琥珀放在太阳底下,折射出悠然光彩般的眼睛。
“很温暖,很明亮,很坚定。”
张曜却好似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温暖明亮……我觉得你像是在评价一团火焰,而不是眼睛。”
“难道不能够这么用吗?”
淮之恒微微将脸凑到前头,张曜成功地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自己的倒影……若要说温暖明亮,应该非这双红色的双眸莫属。
“可以吧。”张曜撑着下巴,“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一些事?你本来出门是为了搜集调味料的,最后只带回来那么一种。还有,说好的要教我深渊恶魔语的,现在可以开始了么?”
“当然可以。”淮之恒嘴角一扬,用土之法则生成一些沙子,平摊在桌面,用手在沙子上面书写,并且小声地将桌上图案的音节念出来。
为了不打扰到问天小队的众人休息,两人隔得便很近,几乎是要脸贴脸的程度。
张曜虽然将心都沉入到学习中,但感觉到淮之恒的气息后,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出一小会儿神。
两人当中,一个乐于教,一个乐于学,时间不知不觉便悄然流逝,直到天边的球体由圆变弯,由蓝变红再便蓝,一晃两日便匆匆流逝。
最先醒来的是孙滢,她甫一睁眼,便见到正对着他们的淮之恒与张曜正亲密地交流着什么。
作为一个情感小达人,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难道这两人有戏?
但随后她又仔仔细细地闭眼听了会儿两人的话,心下一松:难道是缺爱吗?自己真是想太多了。
“这个字节的读音比较复杂,同时它的写法也是这个字母与这个字母结合而出的效果。不过它们的意思可完全不一样,在魔法中,记错字母字节字音乃是最基本的错误,同时也是最低级、最不能被原谅的错误。它的意思是……而它们的意思却是天和花,你还得了解它们所掌握的意象,这很重要。”
她打了个哈欠,然后坐直了身子,与沉迷学习的两人问好。
“早上好,你们难道是学了一晚吗?”
“确切来说,已经过了一天两夜。”淮之恒关心道,“不过你们太累了,多睡会儿也是应该的。”
作为一个女巫,孙滢对深渊恶魔语表示相当好奇,在上前旁观了一会儿后,很快便加入到学习的行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