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羽本能地觉得沈翼并没有说实话，而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一个半月之前的那场战斗，让沈翼的身体机能受到了不可逆转的损伤，他目前能动用的异能只剩原先的五分之一。
沈羽在心中犹豫片刻后，便重重地甩开了沈翼的手。
“你这孩子做什么，这个时候别任性，听大人的话！”沈翼严肃地瞪了一眼。
沈羽认真地说：“父亲，您如果被抓到的话，吸血鬼们一定会对您下死手。但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冰蝶雪不会杀了我。所以请您逃吧，您能好好活着，就是我的心愿。”
“别说傻话……”沈翼心中蓦地生出一股无力感，什么时候他无力到要被眼前这个不成熟的小子保护了？
沈羽：“父亲，请不要用看孩子的眼光看待我，就生理年纪上说，我已经成年了……当然，心理年纪也是。况且，我对于吸血鬼们，还有这不共戴天的仇。”
现在是白天，围剿他们的吸血鬼都不是食尸鬼或者劣等变种那样的小喽啰，他们已经是不惧阳光的平民吸血鬼，就算没有上升到爵位，但数量众多，不是现在虚弱的沈翼能够抵抗的。
甚至如果继续胶着下去，他们俩一个也逃不掉。
“求求您，父亲……请您相信我一次！我不会死的！”
沈翼心脏抽痛，第一次觉得这个被自己收养的小子是真的成了个有担当的男人。
同时，那个恳求的眼神……和老蒋何其相似。
除了失去父母和想要成为吸血鬼猎人的两个时刻，沈翼还是第一次见到沈羽露出这样的眼神。
他的手一度伸出又放下，最终他平缓着自己的呼吸，道：“你想怎样就随你吧，但是如果你死在我的前头，你知道我会怎么样的吧？”
沈羽：“嗯，所以我不会让父亲死的。”
“都说了别叫我父亲，还没那么老呢。”
沈翼往前方冲去，偶尔用余光看一眼身后的沈羽，见对方不知何时有了跨越性的成长，以一己之力压制了几个吸血鬼。
但是即便他离开了，他依然是被吸血鬼通缉的吸血鬼猎人……在这个遍布着吸血鬼的世界里。
于是沈翼便选择成了一个流浪的吸血鬼猎人，雪茄与双枪是他的标志，慵懒又凌冽的气势是他的特色。
只是，他不再是以前那个能够自由控制雷电的强大异能者了，甚至于他的身体也在每一次动用异能后迅速衰弱。
短短五年后，沈翼的异能便十不存一，而他的身体素质也削弱到只比专业运动员强上一点的水准。
他已经不适合再战了。
当初环境恶劣、人迹罕至，亦或是原始落后的区域，反而成了人类的聚集地，沈翼便是居住在华夏的一片森林深处，与幸存者们过着相当原始的生活。
起先他和沈羽还会使用电话进行联络，但是在发现电话能够被反追踪后，沈翼便将电话一枪崩了。
住在森林里的感觉又是如何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种植捕猎饲养，闲暇时看看书，和一些人聊聊天，在日历上标注一下日期，每天的日子便都这么平静地过了下来。
就像外面的世界，并没有吸血鬼与人类的纷争。或者说是这片区域隔绝了外界的纷扰。
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绝对安全的。
在森林中又过了几年之后，他们救了一个幸存者，结果对方引来了一群吸血鬼，最终沈翼自曝异能牺牲了自己来保全其他人的安全，至于后事如何，他也不知道了。
——想来，他应该是死在了沈羽之前。
……
就是这样的一瞬间后，光芒消失，沈翼如同看走马灯一般将一串记忆看完后，竟是立刻忘却了。
可是残留于心底的感情，却像一片沉重的阴云，迟迟不能消散。
随着视线的回归，沈翼看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立于自己身前。
——比他要高一些。
沈翼眉头微蹙，直到面前的男子将肩膀搭在自己身上，他才开口：“你……是淮之恒？”
“嗯，片刻不见。”
淮之恒扬起一抹笑容。
明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对方却变了许多，不论是体型上，还是外貌上……这种变化就像是一个孩子彻底长开了一样。
——不过对方给他的感觉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沈翼挑剔的视线从脸上一寸寸地往下移到脚，再从脚移回到脸上，说：“现在这是你自己的样子？就连衣服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