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吧,自从你走后,她就一直住在你的房间里。”阮铭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脚就像是被人控制了一般,义无反顾的走向那个曾经属于自己的房间。
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推开那扇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个躺在床上,仍然熟睡着的人。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过。床前是自己的书桌,书桌的柜子里似乎还藏着那个自己曾经背过的书包。
被粉色的墙纸所贴满的房间,在八年前,只会让阮多觉得心寒。而此时此刻,却让她感觉到异常的温暖。也许是心情不同,也许是人不同。现在的这个房间,虽然和以前是完全一样的,却带给阮多不同的感受。
轻步走去,站在床边看着那人因为发烧而有些发红的双颊。心,就这样轻易被刺痛了。即使阮浯霜曾经那样的对待自己,但是阮多却从来都没有怪过她。相反的,只要阮浯霜受到一点伤害,阮多就会觉得心疼无比。
很多时候,我们总是会说。在感情上,谁先爱上了谁,便是谁输了。尽管是这样,阮多依然不肯悔改。如果爱你是一个错误,我不介意错上加错。如果爱你将会让我输的一败涂地,我不介意把我能付出的一切全部都输给你。
冰凉的手指抚上微热的脸颊,就像是在沙漠中忽然浇下的冰水那样,畅爽开怀。很显然,阮浯霜喜欢这样的感觉,更喜欢这只手的主人。人在睡着的时候,往往是最脆弱的。所以自然而然的会做出一些让自己能有安全感的举动,而阮浯霜现在就是如此。
因为阮多的身体不好,所以她的身体在一年四季几乎都是冰冷的,夸张一点说,就像是一块人体冰雕一样。而此时此刻,这个叫做阮多的人体冰雕却让阮浯霜非常受用。
两只手用力的一拉,没有任何防备的阮多就这样压在了阮浯霜的身上。“啊!”阮多惊慌的叫出声音,却在看到睡着那人紧皱的眉头时,又马上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直到再一次听到阮浯霜均匀的呼吸声,阮多才敢开始呼吸。抬起头,对上的便是那人熟悉的睡颜,阮多无法忘记,更不想忘记,自己是多少次就这样深陷在这张脸,然后忘了自我。
“姐姐,好好睡吧。我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你。”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蔓延在胸口处,就像是千斤的巨石压在上面一般,几乎让阮浯霜无法呼吸。想要睁开双眼,却连动一动眼皮的力气都没有。脸上越来越湿,痛也也越来越明显。终于在疼痛到极致时,阮浯霜才明白这种痛竟是从自己的心里而来。
心酸,几乎让她无法呼吸,无法不流泪。
梦中出现的,并不是其它场景,而是八年前那场血淋淋的车祸。不管在这些日子中,阮浯霜如何拼命的想要忘记。但是它却总是如梦魇一般缠绕在自己的身边,一次一次的折磨着阮浯霜的心。
纯白色的医院,似乎还弥漫着血腥的气味。阮浯霜痴痴的站在那里,看着坐在椅子上,同样失魂落魄的另一个自己。医生慢慢的从急救室走出,身后面的,是一具盖着白布的身体。
之所以说是身体,而不是尸体,只因为阮浯霜并不愿意去承认阮多已经死了的事实。
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哭的撕心裂肺,嘴里却仍然喊着不会,她不会死的那个人。“这个人真的是自己吗?”阮浯霜在心里问着自己。可是,如果真的是自己,又怎么会哭成那种样子?真的是···有些丢人的啊。
于是慢慢的走上前,阮浯霜想要扶起这个不争气的自己。想要好好的质问她,仅仅是死了一个第三者生下的贱种而已,又有什么必要去哭成这样?然而,在她走上前的那一刻,另一个自己却猛然掀开了那块白布。
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黑色的斜刘海挡住了半边的眼睛,那一双曾经如黑珍珠一般的眼睛被眼皮所遮盖住,再也无法闪烁出光芒。嘴唇因为失血过多,或者是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迹象而变得有些发紫,而那张嘴角却带着让人不可置信的笑意。
心狠狠的被刺穿,然后又被抛在地上,摔的粉碎。另一个阮浯霜,早就已经哭的不成人形。而自己呢?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阮浯霜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迷茫,然后像是有着某种吸引力一般,抚上了那张苍白的脸。
记忆,一下子涌现在脑海中。9年相处的点点滴滴,就像是老电影回顾一般,不顾念当事人痛苦的心情,自顾自的播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