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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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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他特别宽容,特别慷慨。他一连几次从那只信封里取出数张红色的人民币,一言不发地往外抛撒。

那乞丐都吓着了,一边捡拾巨款一边连连发问,给我的?真的都是给我的?

刑鸣在天完全黑透前返回普仁医院,虞仲夜正一边接受常规的输液治疗,一边戴着耳机跟人通电话。

护士前脚刚走,刑鸣蹬掉脚上的皮鞋,又窸窸窣窣脱掉外衣,利索地爬上虞仲夜的病床,幸好是高干特需病房,床很宽,躺下两个大男人一点不成问题。

即使人在医院,虞台长也没抛下一台之长的事务。见刑鸣一声不吭就爬上了床,他抬起手臂让出位置,让对方能安稳舒适地枕在自己怀里。

刑鸣仰起脸,看着虞仲夜跟人打电话,说什么其实没听清,一双眼睛全钉在了他的嘴唇上。

刑鸣很喜欢虞仲夜的嘴唇,唇形太漂亮了,被他吻着或者咬着都很舒服。虞台长的这通电话出现了一段较长时间的沉默,刑鸣便勾着他的脖子,支起上身凑上脸,特别虔诚地以嘴唇覆盖上这双嘴唇。

两个人吻得不算太深,几乎一碰即止,虞仲夜先从这个浅吻里抽身出来,可能是电话那头的人恰巧长话说尽,他还有要事处理。

刑鸣依稀听见华能二字。国企股改后的上市公司,资产总值与盛域不分伯仲,这回明珠台新落成的以总部大楼为中心的顶尖CBD商圈,也摒弃老搭档盛域,牵手了华能。

刑鸣舔了舔自己的牙齿。很奇怪,甜得很。仿佛被虞仲夜吻过以后,牙不再是牙,而是镶了一嘴的冰糖。他满足却也不太满足,迷迷瞪瞪昏昏沉沉飘飘忽忽,带着医学上一种叫做“醉氧”的反应,搂紧了虞仲夜的脖子,想把自己的唇再次送上去。

虞仲夜把刑鸣的脑袋摁回自己胸口,低头看了看他,又抬手在他脑门上轻敲一下,以示不准胡闹。

“你接着说。”脸上挂了一点微笑,虞台长继续通话。

刑鸣被虞仲夜看了这么一眼,这一路被冻得严严实实的心脏突然热了这么一下,他像重临人间一般,满意了,踏实了,舒坦了。

虞仲夜看出刑鸣近些日子有些发蔫,决定让他回明珠台。

对有些人来说,工作意味着一场有期徒刑,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判上三十来年,每周放风两天,每年节假日获得假释,简直苦不堪言。但对另一些人来说,工作愈多愈舒爽,天生贱命。刑鸣表示同意。

重回明珠园以后,他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骆优躲着他。

刑鸣知道骆优为什么躲着自己。

以前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如自然界里两只雄性动物狭路相逢,总要斗一斗狠,争一争艳,但骆优现在败了,败得体无完肤,毫无还价余地。

感情这东西太无章法可循,管你先来后到还是先礼后兵,刑鸣原以为自己会很得意,他牙尖爪利,狠狠撕碎了对手最后的防线,可结果却不过陡然生出许多感慨。

刑鸣遇见虞仲夜,虞仲夜遇见刑鸣,既是两人的福祉,也是两人的劫数。

刑鸣替崔文军将鉴定申请呈交给他自己母校的法医学司法鉴定中心,接着便带着始终不曾消弭的愧疚感上了飞往龙岩的飞机,在那儿再转车去往被山魈报复的山村。

虞少艾与他同行,说是他自己要来的。

刑鸣基本一路沉默,虞少艾也比以前话少,他简单讲了讲上回直播事故以后就被老子从家里撵了出去,暂住外公那里,但仍在找房子准备搬出来。老美这个年纪的男孩早独立了,所以他对此并无怨言。

虞少艾没问刑鸣他现在跟自己父亲的关系,刑鸣也没主动提及,他看得出虞少艾对这个话题有些悻悻然,可能与他母亲的经历有关,也可能就是觉得这事儿荒唐。

转了几个小时的车才抵达目的地,县长亲自迎接,大台来的记者,得给顶级待遇。

刑鸣特意让牛县长带自己去看了被村民打死的山魈。牛县长一路神神秘秘,结果却被刑鸣一句话点破,这副看似形态诡异的骨架,其实是由猪骨牛骨之类的拼凑而成,所谓山魈的报复,不攻自破。

刑鸣只是随口质疑,牛县长却如临大敌,又是倒茶又是搓手,显得很是不安。他说,县里从没放出虚假消息,这副骨架只是受人之托才保存下来。

从牛县长的眼神里刑鸣读出一种情绪,对方很怕自己。

这倒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彼时他频频上镜,似乎也没那么多褒奖与敬畏。反而自最后一期《东方视界》播出之后,他一介底层记者,却是走哪儿都遭人多看一眼,最离奇的一次境遇是在东北汪清自然保护区,他被盗猎分子老远地拿枪指着胸口,那种特老式的铸铁鸟枪,一枪就能炸你一个大窟窿。他举手高过头顶,面无惧色地与那汉子对视。最后那盗猎分子狠往地上唾了口浓痰,骂了声“操娘的是个好爷们!”居然收枪走了。

祸兮福所倚,以前觉得特阿Q特没劲的一句话,如今看来还真是不好说。

两人拒绝牛县长要带他们去洗浴的邀请,洗浴这两个字不知从何时起听着就很淫秽,牛县长笑眯缝了的眼睛也相得益彰。从县政府大院出来,刑鸣与虞少艾在旅馆对付了一晚上,商量了一下接下来该何去何从,虞少艾认为山魈的报复纯属无稽之谈,他们明显白跑一趟。但刑鸣总觉得事情未完,哪里仍有缺口,等待他去拼凑完整。

他们在这地方又耗了两天,依旧一无所获,但第四天大早竟有客人到访,一位三十来岁的男性,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面貌和善文质彬彬,只是走路跛得厉害。他自我介绍说叫高峰,是当地的地质研究所的一位公务员,只不过目前被停职了。

虞少艾看这人刚进门时帽子口罩全副武装,有点好笑地说:“我看你不像公务员,倒像个做贼的。”

高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总有人盯着我,不藏严实了不行。”

刑鸣问:“为什么有人盯着你?”

高峰道:“我昨天在县政府大院门口看见你们了,我知道你们是明珠台的记者。其实山魈什么的是以讹传讹,但孩子们发病是确确实实的。我知道真实病因是什么。”

刑鸣问他:“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高峰挺有把握地说:“污染。”

这地方景色宜人,天碧蓝,水湛清,刑鸣表现得十分谨慎:“你有证据吗?”

“有。”高峰特别郑重地点着头说,“污染源就是一家叫康瑞的制药厂,非法排污造成地下水污染,孩子抵抗力不如成人,所以先一步发病了,其实也有不少成年人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脊髓损伤与脑损伤,我这里都有记录。”高峰从兜里掏出一个本子,详细记录了每一户因生化制剂污染感染致病的居民,竟有近百人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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