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要你给我省这点电话费吗?」
不满地又嘀咕一句,小哥愤愤地看向快递单上的名字。
「诶?刚都没注意,这俩人姓一样啊!该不会是一家人吧?早知道刚让那男
的给一起捎上去了!」
下午用餐的人只剩下了三家,高天养夫妇和李家坐在一起,谷家人自己坐在
一桌。程老太生前和两边都有接触,确切来讲,老人更像是两边勾心斗角的一个
阵地。现在,这个阵地忽然消失了,彼此都在毫无预备的情况下直接面对对方,
那种气氛,十分的尴尬。
谷家其实对高、李两家没有什么恶意的猜测,要说真对他们有什么成见的,
也只有谷蔷一个人而已。但每次同在一个场时候,李建那双总在谷蔷身上打转
的贼眼全家人都看得清楚,所以每个人都对这人讨厌的很,连带着对与他们亲近
的高家也没了好感。
可是今天有点不同,李建的目光虽然仍不住往这边瞟,但多了几分飘忽闪烁,
甚至,似乎有点惧怕的意思。而平常一般不会看向这边的冯媛媛和那小两口,今
天也好像总是偷偷地对自家斜眼观察。
谷天成不知道这几个人在打什么算盘,他心里有个想法,除了妻子晁凤花外
对谁也没说起。他不知道现在这个当口做这种事是否适,不过,作为一个有着
几十年阅历的中年男人,他明白虽然死者为大,但生活下去的终究是活着的人。
这场游戏进行到现在,虽然时间不长,但很多事情已经超出了可控制,甚至可接
受的范围。虽说这些事情在现今会里不算是稀奇古怪,甚至可以说是稀松平常,
可是自己家里有两个对这些并不了解的女儿,已经在这次经历中被动摇了心态。
谷天成自认不是一个格的父亲,他对孩子宠溺的太厉害,总觉得只要有自
己在一天,就不应该让孩子接触到太过阴暗的东西。他明白这种做法不太适,
他和妻子终归有老去的时候,介时若谷蔷和谷薇仍维持着这份天真的话,恐怕会
吃到很多苦头。但是,女儿的前半生由自己照顾,后半生由丈夫照顾,一生幸福
平安,不要经历什么太大的风雨,天下做父亲的,大多都抱着这个一样的想法吧。
关于未来的丈夫,谷天成倒是不担心谷蔷,孙耀阳那孩子虽说是富家子弟出
身,但长相人品各方面他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真正该担心的还是谷薇。
谷薇脸上的胎记不是没办法去除,但是因为是最难治疗的红胎,又是长在脸
上,面积也很大,手术费用相当昂贵。并且,去除胎记的年龄越小越好,价格与
效果都会好很多,但女儿小的时候谷家又确实拿不出那笔钱。后来姐妹俩慢慢长
大,生活起居、读书上学全是费用,治疗可能达到的效果也在慢慢减弱,到了现
在这年纪,可以说即使做了手术,想要变成和姐姐一模一样的程度也绝对不可能
了。
若是普通家庭的女孩子脸上长快胎记,生活难是难了点,但也不是太大不了
的事。偏偏谷薇又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姐姐,两人一卵双生,站在一起看着相似却
又天差地别,谷蔷美得浑然天成,而谷薇就活脱脱像是一个残次品。买东西还怕
比较呢,那些男孩就算愿意亲近谷薇的,看到姐妹俩这情况也望而却步了,所以
这孩子别说终身大事,到现在连男朋友都没交过一个。这种事情当爹的再着急,
也不可能去大街上绑个女儿中意的男人回来,有心把棺材本拿出来给谷薇做手术,
能做成什么样是什么样,但她本人却死活不同意,打死不愿意为了自己的相貌把
家里抽空了。一拖再拖,一拖再拖。
当时伊凡珠宝的人找上门的时候,谷天成觉得这游戏太过蹊跷,本来不打算
参加。可是一方面是谷蔷执意要来,另一方面,那十万元也确实让他心动。有了
这笔钱,自己家不用再加入过多的花费就能帮谷薇做手术,这种机会并不是天天
都有的。来到这里,十万变成了一百万,可以说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但遗嘱
又偏偏规定了这笔钱只有谷薇一个人能决定怎么花。家里的人都跟她谈过做手术
的事,但这丫头总是神秘兮兮地拒绝,一毛钱也不愿意拿出来,后来谷蔷在她面
前掉了泪,她才勉强答应等游戏结束后会去除了胎记。
到这里,应该说谷家的问题已经全部解决了,要做的也只是等游戏结束安安
稳稳离开就好。所以谷天成对两个女儿依然天天研究线,查找资料的行为不以
为然。天上没有白掉馅饼的事,这游戏的蹊跷感在他心里一直没有消失,总觉得
会有一个真相隐藏在后头。他没有年轻人那股子好奇心和无所畏惧的精神,那个
真相不知道是好是坏,所以他不想女儿们触碰到它。谷蔷和谷薇的研究一直一无
所获,他看在眼里也安心,但事情不会总是如他所愿的发展下去,程太的去世把
很多原本隐藏着的东西都推到台面上来了。接下来的时间,来自其他人的猜疑、
冷漠,甚至陷害都会找上这姐妹俩,即使自己可以挺身而出保护她们不受到身体
上的伤害,但心灵上难免会见识到很多人性丑恶的一面,这个,就不是自己能阻
止的了……
所以,为了避免那样局面的发生,尽管觉得不太适,谷天成犹豫了半天,
又和妻子交换了眼色之后,还是站起身来,慢慢向高、李两家的桌子走去。
那边谷天成一起身,这边几个人就留上了意。看他往这边走过来,心里都打
起了鼓。这个节骨眼,每个人都希望谷家能拿到东西后见好就收,放弃继续加害
其他人的想法,所以谁也不愿意和他们接触,恨不得在谷家人眼里自己就是个隐
形人。
谷天成在他们眼里大概是除了吴德凯最神秘的人物,来了这里以后就跟度假
似的,对游戏也不上心,也不动做什么事,有点懒懒散散的样子,脸上又总是
挂着看似和蔼亲切却高深莫测的笑容。高天养一度觉得比起孙耀阳,这个人才是
真正难对付的那个。
早上程太刚走,谷天成这会又动地往向来不多接触的众人这边走来,是否
说明他们完全没有要收手的打算?他又想做什么?怎么做?随着那慢慢靠近的脚
步,每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李兄弟、李太太、小高、小郭、胜利,好啊。」
谷天成看起来有点局促,和每个人都一一打了招呼。
「谷叔好,快请坐。」
虽然心里恨不得他走得越远越好,但面子上却没法表现出来,郭小蕊把椅子
往天养那边挪了挪,给谷天成腾了个地方。
「哎,好,好,谢谢,谢谢。」
唯唯诺诺地应答着,谷天成在椅子上坐下,开了开口,又闭上了。
「谷叔有事要说?」
高天养心里打着鼓,不知道这个男人这番表现是真的还是作伪。如果是假的,
这演的可就太真了点,果然是老狐狸!
「是有点事,可是……唉……」谷天成摇了摇头,叹口气,「这事情真不该
这个时候说的。程太太早上才刚走,真是世事难料啊,挺好的人……」
「是啊,我们也真是没有想到。」高天养话里有话地回了一句,又问道,
「谷叔要说的事和程阿姨有关?」
「没有,没有。」谷天成连忙摇头,「我是觉得吧,这个游戏一直到现在都
处处透着蹊跷。我也不知道你们两家现在有什么收获没,反正我看我家那两个丫
头是没想出什么意。现在伊老板到底是个什么目的我们也不知道,但是咱们各
家各户之间起点猜疑恐怕是难免的。这些事我懂,但总觉得有点不适,你们说,
万一那伊老板起的是坏心,那咱们这各自为营的,是不是有点不安全?」
「是啊,谷叔您说的有道理。」
高天养心里冷笑着与他演戏。
「所以,我想咱们剩下这几家是不是该团结起来,走得近一点?吴兄弟那边
露面的少,几天没见着人了,你们两家咱们可是天天碰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
系,却总是这么隔道墙似的相处,各自也别扭是吧?」
「谷叔,您的意思是?」
几个人都有点弄不明白这人想说什么了。
「唉唉唉,人年纪一大就爱啰嗦,我又绕远了。」谷天成急忙收口,又有点
尴尬地道,「其实我是想说,这几天咱这院子气氛着实是怪了些,压抑的人心里
难受。刚好,腊月十九是我家那俩丫头的生日,我想请大家都到我们那去,咱们
坐在一起,吃吃饭,说说话,消除一下隔阂。游戏结果是什么咱谁也不知道,但
毕竟各家都已经有了不小的收获了,犯不着都处心积虑的把彼此弄得像仇人一样,
你们说呢?」
「谷大哥,看您这话说的,我们怎么可能把你们当仇人呢?小蔷那么漂亮,
小薇人又可爱,我们可是喜欢得不得了,但又怕贸然亲近让你们不高兴呢。」虚
与委蛇的事情还是冯媛媛比较拿手,立刻就把谷天成的话接上了,「只是,您这
消息可透露的有点晚了啊,这才剩几天时间,我们想准备份大礼都有点来不及呢。」
「这话就见外了,我就想几家在一起坐坐,可别说什么礼物的事。」
谷天成听了这话连连摆手。
「谷叔这才是见外呢!过生日收礼物是天经地义的事,您觉得没必要,但小
女孩的心思您可没我懂,到时候我和天养肯定好好给两个妹妹准备一份礼物。」
郭小蕊接上话头,顿了一下又说道,「再说,现在各家都有天上掉下来的一百万,
我们心里都知足的很了,对那遗产其实也不是志在必得,也就是玩的心重一点。
而且反正我们也是什么都没琢磨出来,差不多都放弃了,反倒是多交个朋友收获
还大一些,所以,您也别跟我们坚持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