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恶劣的环境。我和仲少毕竟是南方人,很易生出好逸恶劳之心,纵使练武,也没有什
么严格规律,嘻!”
跋锋寒笑道:“我看寇仲比较近似我,而你亦非好逸恶劳,只是本性不喜与人争斗,
但假若有人惹得你动了真火,我也要为那人担心!”
徐子陵微笑道:“我是那么可怕吗?”
跋锋寒正容道:“我少有欣赏一个人,但你却是例外。平时你看来温文尔雅,好象
事事都不放在心上,可是每到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你总能显出坚毅不拨之意志,并有
却敌脱身之妙计,否则我们今早就不能在洛阳这里吃点心了。”
徐子陵苦笑道:“我倒没想过自己这方面的事,是了!我们是否应设法与仲少取得
联络呢?”
跋锋寒沉吟道:“仲少和王世充的交易如何,现今该已成定局,我们实不宜介入闻
问。最好由寇仲来找我们。而我们只须照原先的约定留下标志,使他知道我们在那里就
成了。”
徐子陵点头表示同意,却皱起了眉头道:“那我们眼前干什么好呢?”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子陵你太不习惯没有寇仲的日子了,告诉我,以前你和寇仲
一起时,有没有想过要干什么或不干什么的心境?”
徐子陵尴尬道:“真的似乎有点不习惯,不过凡事都有开始的,唉!待会……嘿!”
跋锋寒捧腹狂笑,惹得附近几台的茶客都为之侧目。
笑罢,跋锋寒淡淡道:“我们先去见一位我们都认识的美人儿,看看会否有你瑜姨
的消息,顺便探听和氏璧的最新情况,子陵意下如何呢?”
徐子陵愕然道:“我们都认识的美人儿?”
跋锋寒现出个古怪的表情,微笑道:“东溟公主单琬晶大概可算其中之一吧。”
徐子陵失声道:“什么?”
※※※
王世充和寇仲立在战船的看台处,凝望洛阳的方向。
寇仲道:“尚书可知李密曾私访襄阳的钱独关,说动他供应人力粮草予他从南方攻
打洛阳的部队吗?”
王世充一震道:“钱独关难道不怕死?竟如此斗胆。”
寇仲道:“李密一向以智计闻名,他故意策动四大寇与江淮军合作,攻陷竟陵,胁
迫北方诸城,实是一石二鸟之计,既可使杜伏威无暇兼顾南方,亦使洛阳以南数城因畏
惧江淮军而投向他。所以尚书若不及早击破瓦岗军,早晚会给他团团围困,那就悔之已
晚。”
王世充大讶道:“寇小兄为何能对南北形势如此清楚?”
寇仲微笑道:“当然是为了对付李密,这老贼颁下的‘蒲山公令’,累得我两兄弟
屡陷险境,几次险死还生,此獠岂能不灭。”
王世充默然片晌后,忽道:“假若今仗胜不了李密,我是否应西联李渊?”
寇仲本想答“此仗必胜”,但念头一转,反问道:“李渊、李密两者,尚书以为谁
更可怕点呢?”
王世充苦笑道:“我本来从不把李渊放在眼内,甚至他起兵太原,渡龙门进关中,
先后击溃宋老生和屈突通,我也以为只是一时之势。可是当李渊次子世民大败薛举、薛
仁果父子的西秦军于扶风,并乘胜追击之直抵陇城,便不得不改变看法。因为关中再无
西面之忧,便可全力东进,经略中原,构成对洛阳除李密外最大的威胁。”
寇仲道:“尚书已很清楚李阀的形势,也该知李世民乃胸怀平定中原大志的人。所
以除非尚书肯俯首称臣,否则如让李世民在关中再多取得几处立足据点,洛阳早晚要落
到他手上去。”
王世充叹道:“洛阳固是天下漕运交通的枢纽,但也因而陷于四面受敌的环境中,
即使去掉李密,还要应付四方八面而来的攻击,非像李阀般进可攻退可守。”寇仲道:
“所以去李密之胁后,尚书必须用兵关中,至不济也要制得李阀半步都踏不出潼关,而
尚书则可挟胜李密的余威利用运河之便,逐步蚕食附近城镇,增加实力,舍此外再无他
法。”
王世充苦笑道:“我有点累了!想到舱内歇歇。”
寇仲却是心中暗叹。
王世充始终不是争天下的料子,绝比不上杜伏威,亦不及萧铣,当然更难与雄材大
略如李世民、李密者争一日之短长。
※※※
“津桥东北斗亭西,到此令人诗思迷;
眉月晚生神女浦,脸波春傍窈娘堤;
柳丝袅袅风缲出,草缕茸茸雨剪齐;
报道前驱少呼喝,恐惊黄鸟不成啼;”
两人步上横跨洛水的天津桥时,跋锋寒油然道:“天津晓月乃洛阳八景之首,最迷
人是夜阑人静,明月挂空之时,掳美来此把臂同游,个中况味,当是一言难述。”
徐子陵停了下来,道:“我忽然想起一事,恐怕难陪锋寒兄去见公主了!”
跋锋寒笑道:“不知子陵兄有什么急事呢?”
徐子陵苦笑道:“锋寒兄勿要以为我在找借口避见公主,而是心挂失散了的兄弟,
所以想去试试寻找他们。”
跋锋寒道:“你是指段玉成他们四人吗?”
徐子陵道:“正是他们。”
跋锋寒洒然道:“如此便不阻子陵了!”
两人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后,就在闹市中分道扬镳——
上一页下一页
(第十二卷)第十二章路遇故人
大唐双龙传。。经典文学(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路遇故人——
徐子陵步下天津桥,回到城南区域,整个人轻松起来。
他真的不想见单琬晶。
此时洛阳城像苏醒过来般,车轿川流不息,热闹非常。行人中不少身穿胡服,显是
来自西域的商旅。
只看眼前的繁荣,谁都感受不到城外的世界战争连绵,生灵涂炭。
更想不到洛阳正陷于内外交煎的地步,成为各大势力倾轧角力的轴心。
他离开了人潮涌涌的天街,沿着洛水西行,宽达十多丈的河面,巨舟并列,以大缆
维舟,铁锁钩连,蔚成奇景。
回头朝天津桥望过去,跋锋寒已走得影踪不见。
而天津桥南北对起四座高楼,更添桥梁的气势,极为壮观。
离开了桥南的肆市后,道上行人疏落多了。
徐子陵沿洛堤漫步,堤边杂植槐柳,树绿成荫,风景迷人。
徐子陵收摄心神,不由想起跋锋寒和单琬晶间的关系。
当日单琬晶和跋锋寒约定在九江相会,恐怕不是只关男女私情那么单纯。
要知单琬晶乃东溟派新一代的领袖,在派内早选了那尚明作她的夫婿,所以她虽对
李世民倾心,亦是有缘无份。
以单琬晶刚烈的性格和行事的作风,既能克制自己对李世民的感情而不出乱子,照
道理也不该情不自禁至要与跋锋寒来个秘密偷情。
所以她与跋锋寒间,定有一些彼此合作的事情。
徐子陵本不会想及这方面的事,可是因跋锋寒不但知悉单琬晶既身在洛阳,更清楚
她落脚的地方,事情便大不简单。
若两人只是男女之情,以跋锋寒不以儿女私情为重的作风,凭那趟单琬晶下不了手
杀自己一事,已足可令跋锋寒对单琬晶永不回头。
徐子陵苦笑摇头。
吹绉一池春水,干卿底事?
就在此时,前面一人匆匆而至,徐子陵定睛一看,登时呆了起来,差点不敢相信自
己的眼睛。
※※※
寇仲凭窗外望,心内思潮起伏。
争霸之路绝非一条康庄大道。
不但前途渺茫难测,崎岖难行,随时有粉身碎骨之祸。最教人头痛的是歧路甚多,
一个不小心,便错失直抵目标的机会。
时机实具最关键的重要性。
李世民便是最懂掌握时机的人,觑准机会,迫得他老子作反,起兵太原,趁关中精
兵西出应付李密之际,渡河入关,夺得西都长安这坚强的固点,只须去了薛举父子这西
面之患,便可遥看关中群雄逐鹿,乘鹬蚌相争,坐享渔人之利。
而他现在才是刚起步。
搞垮了李密,固然可使宋阀与瓦岗军结盟一事胎死腹中,但最得益的却是李世民而
非他寇仲。
所以现在仍未是杀李密的时刻,纵使李密引颈待割,他也不会杀害李密。
唉!
有小陵在就好了!至少有人可以谈谈心事。
假若徐子陵遇害,他将会不顾一切的为他报仇,什么霸业鸿图都要摆到一旁去。
“咯!咯!”
寇仲愕然道:“进来!”
一个小婢推门恭身施礼道:“小姐请寇公子到舱厅见面。”
※※※
徐子陵犹豫了片刻,才在那人擦身而过前把他拦着,沉声道:“李大哥!”
竟是久违了的李靖。
他之所以犹豫,皆因始终不能对素素之事释然,若非李靖薄情,素素就不会受王伯
当之辱,更不会嫁给香玉山。
李靖身穿便服,但仍是轩昴爽朗,眼神变得更锐利,显是在这几年间武功大有长进。
他愕然止步,脸露疑惑之色,皱眉道:“这位兄台是否认错人哩?”
徐子陵这才省起自己是以“疤脸大侠”的容貌示人,低声道:“我是徐子陵,现在
只是戴上面具。”
李靖先是虎躯一震,然后露出惊喜神色,挽着他穿过路旁的槐树,到了堤坡边沿处,
大喜道:“我也风闻到你们会来洛阳的消息,想不到就这么遇上了,小仲呢?”
徐子陵扯下面具,塞入怀里。
李靖叹道:“你比我长得更高了。时光过得真快,不经不觉又这么多年,昔日的两
个小子,已成了名动天下的人物,现在谁说起你们来,不是咬牙切齿,就要衷心夸赞?”
又急忙问道:“小仲没出事吧?”
徐子陵听出他真诚的关切之意,又想起素素,心中矛盾得要命,道:“小仲没有事,
我们只是暂时分手,各有各行事罢了!”
李靖松了一口气,道:“来!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再说!”
※※※
寇仲在小婢引领下,步进舱厅。
董淑妮换上华服,还刻意打扮过。安坐椅内,更是艳光照人,眩人眼目,亦多添了
几分成熟的迷人风韵。
寇仲在她左旁的椅子坐下后,小婢退下,还为他们关上厅门。
寇仲愣然道:“你不怕给大舅舅怪责吗?”
董淑妮模仿王世充的语调老声老气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现在怎同呢?”
接着忍不住花枝乱颤地娇笑起来,媚态毕露,诱人之极。
寇仲心中恍然。
董淑妮实在是王世充的秘密武器,利用她的美色来笼络有利用价值的人,又或刺探
情报,否则今趟王世充可能死了仍不知堕入李密的彀中。
王世充为了收服自己,现在则打出董淑妮这张牌。
董淑妮甜甜一笑道:“你这人真本事,人家从未见过大舅舅这么看重一个人的,可
是现在人家再不欢喜你了!”
寇仲失声道:“什么?”
※※※
房舍在洛河对岸往左右延展,不远处有座高起的钟楼,宏伟高耸,雄视把城巿一分
为二的洛水。
李靖叹道:“想不到当日一别,到此刻才有重逢之时。素妹真难得,若没有她,我
李靖今天休想能坐在这里和你叙旧。所以听得李密造反,我便心知不妙,立即赶赴荥荥
阳,才知你们已救走了她。”
徐子陵一阵硬咽,差点掉下热泪,勉强忍住,沉声道:“李大哥当日为何肯让素姐
回荥阳呢?难道不知荥阳大龙头府是险地吗?”
李靖苦笑道:“素妹对我恩重如山,我李靖岂会是这种忘恩之人,可惜她去意甚决,
又知我会拦阻,竟留书出走,悄悄离开。那时我内伤未愈,追她时更遇上风雨,大病一
场后,才到荥阳找她。但素妹拒而不见,我只好先到洛阳,再入关中。现在于秦王手下
办事。”
徐子陵听得目瞪口呆。
原来竟是有这么一回事!
※※※
董淑妮容包转冷,淡淡道:“凡是大舅舅欢喜的人,我都不欢喜的。”
见寇仲瞪大眼睛瞧着她,跺足嗔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人家欢喜自己去选择也不
成吗?大舅从来都不欢喜我爹,可是娘却比任何女人都快乐。娘常说以前她们都可在野
火中会自由选择对象。”
寇仲反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微笑道:“那现在我可滚出去了吗?”
今次轮到董淑妮杏目圆睁道:“听到我不再欢喜你,你难道不伤心难过吗?”寇仲
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朝舱门漫步而去,边行边道:“当然难过得要命,我现在就要回
房中痛哭一场呢。哈……”
寇仲转身接着董淑妮随手拿起朝他背脊掷来的名贵瓷瓶,笑嘻嘻道:“我也有个坏
习惯,就是不欢喜给人摆布,吃软不吃硬,哈!”扬手便把瓷瓶拋回给董淑妮。
董淑妮慌忙接着时,他已推门扬长去了。
“砰!”
花瓶再次摔出,掷在门上,撒得一地碎片。
※※※
李靖关心地道:“素妹近况如何?”
徐子陵听到自己的声音答道:“她在巴陵,已嫁了人。”
李靖欣然道:“那真要为她高兴,究竟是谁家儿郎如此幸运?”
徐子陵剧震一下,朝他瞧去。
李靖不解道:“为何小陵你的神色如此古怪,难道素妹的夫婿有什么问题吗?”
徐子陵奇道:“素姐嫁了给别人,李大哥不感失望吗?”
李靖皱眉道:“素妹若有好归宿,我高兴还来不及,究竟是否这人有问题呢?”
徐子陵瞧了李靖好半晌后,摇头道:“我也不敢肯定。”
李靖笑道:“差点给你吓个半死。这人究竟是谁?巴陵不是萧铣的地头吗?”徐子
陵点头道:“此人正是萧铣的手下,叫香玉山。”
李靖色变道:“什么?”
徐子陵吃了一惊道:“是否这人真有问题?”
李靖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好一会才叹道:“这人是否本身有问题,我并不清楚,
但却知道……唉!小陵请恕我有难言之隐,故不能畅所欲言。天啊!为什么这么巧的。”
徐子陵心念电转,沉声道:“刚才李大哥说在秦王手下办事,秦王是否李渊次子李
世民呢?”
李靖点头道:“就是他了,他也很欣赏你们。你们不是很想创一番事业吗?他将会
是个好皇帝。”
徐子陵冷笑道:“他会当上皇帝吗?他只是秦王,但世子却是李建成。只听李大哥
这句话,便知他们兄弟间嫌隙已生,李阀祸机将至,大乱必兴,李大哥仍要混这浑水吗?”
李靖肃容道:“小陵你确长大了,识见大是不同。不过我李靖岂是见难而退的人。”
顿了一顿,双目寒光闪闪,凝视着下方长流不休的洛水,缓缓道:“国家患难,今
古相同,非得圣明君主,不能安治。且为国者岂拘小节,现今谁不知李阀的地盘是秦王
打回来的,亦只有他才有造福万民的才能德行。小陵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徐子陵心中一片烦厌,胸口如被大石重压,长长吁出一口气,才舒服了点,道:
“李大哥不在关中,却到此险地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呢?”
李靖压低声音道:“我今次来洛阳,实有至关紧要的事,但现在却不可说出来。”
接着扯了徐子陵站起来道:“快随我来,你嫂子该等得心焦哩!”
徐子陵失声道:“嫂子?”——
上一页下一页
(第十二卷)第十三章往事如?
大唐双龙传。。经典文学(第十二卷)
第十三章往事如省—
王世充换上戎装,卓立船头。
寇仲和一众将领,分立身后。
洛阳的外郭城已然在望,气象肃穆。
四艘水师船加入护航行列,使船队更为壮观。
王世充精神奕奕,看来心情大好,把寇仲召到身旁来,问道:“寇小兄到过洛阳吗?”
寇仲恭敬答道:“尚是首次到洛阳。”
王世充哈哈一笑,自豪地道:“我们下面这条洛水,把都城一分为二,成南北两部
分。皇宫和皇城位于城西北部;街、坊、巿均分布在城南和东部。”
寇仲道:“船队可直接驶进城内去吗?”
王世充得意洋洋的道:“不但可驶进城内,还可抵达任何地方,若论内外水陆交通
的便利,天下没有一个城巿可及得上东都。除洛水贯穿其中外,还有东瀍河、西谷水、
北金水渠、南通津渠、通济渠、伊水、漕渠、道渠、重津渠、丹水渠与大街小巷纵横交
错,车船相接方便无此。”
水闸早已升起,船队沿洛水长驱入城。
眼前忽地换上了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