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世记作者:肉书屋
做的小刷子蘸了釉浆往陶碗上描花纹,描好一只后看一下火塘,添了两根柴,又抬眼往远处看了看,没见到张裕的身影,便又拿起一只碗描画起来,还没画完,就听见张裕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她耐着性子把那只碗画完了,这才抬起头看向山顶,就见两捆柴一前一后从山顶上滚下来,张裕和家喜便追在两捆柴的后面,仰着身子手脚并用地往下滑,张丰心惊胆战地盯着这两个小疯子接了地,立刻上前在每人头顶上赏了一巴掌,骂道:“臭小孩,不要命了!”两个人死皮赖脸地笑,满不在乎的样子,张丰见他们和好如初,心里也很高兴,却表现得好像根本不知道他们闹别扭的样子,只是说:“快洗手去,洗完了过来吃饭。”
张裕和家喜去河边洗脸,张丰把煮好的菜汤从火上端下来,把灶底下一张布满小洞的陶板从火堆下翻上来架在余火的上头,然后把一块块饼干大小的杂粮饼摆在陶板上烤,不久张裕和家喜吵吵闹闹地从河边回来,三个人便一起吃晚饭。往常留家喜吃饭的时候,他总是一再推辞,不让个三四遍不算完,不过今天他却并没让人多让,爽爽快快地就坐下吃起来。家喜和张裕两人明显精神亢奋,吃着饭也不老实,又是动手动脚又是眉来眼去的,比小别重逢的情侣都亲热。
“你们俩今天捡着宝贝啦?”张丰戏谑地问。
张裕和家喜对视一眼,笑着摇摇头,一个说:“哪有。”一个说:“怎么会。”
张丰只当他们是几天没说话憋的,也没放在心中。
第二天早上,张丰发现张裕头上一个鼓了一个包,问他怎么回事,他笑了笑说不小心磕的。
是非
吃完早饭之后,张丰要去河边洗碗,张裕抢过来说:“我去洗。”张丰就松了手由他去洗,自己支了筛子筛起土来。
张裕这顿碗洗得相当慢,等张丰差不多筛够了今天用的土,他才从河边回来,却仍然没有出门的意思,说了句“我去端水。”就又跑到河边去了。张丰猜他是在等家喜,也就什么都不说,由着他去磨蹭,果然,当家喜的身影出现在河对面时,张裕立刻就丢下手里的事情跑掉了。
张丰看着这两个隔河打着手势的人很是无语,明明家喜来家里邀裕儿更方便,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到河对面去打手势,而且打完手势后两人并没有汇合,竟是各走各的,谁也不理谁,真不知这又玩的什么。张丰笑着摇摇头,继续起窑,把冒着热气的陶器搬进窑洞收藏起来。
张裕走的时候带了干粮,他不回来吃午饭,张丰一个人也懒得生火,饿的时候也是啃几口干粮了事,村民的下午饭都是在半下午的时候吃,张裕便和家喜一起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家喜回家吃饭,张裕喝了一碗水就开始和张丰一起给陶胚上釉浆。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马家兄弟一身灰头土脸的从张丰家门口走过,哭咧咧地冲两人喊:“你们等着,俺叫俺爹来收拾你们!”
张丰皱着眉看那兄弟俩走远,问张裕是怎么回事,张裕低下头说:“他们两个想打我,我跑了,他们摔坑里去了。”
张丰见张裕一脸害怕的样子,心疼之下火气直往上窜,低咒一声:“该死的,这也能怪到别人身上!真是欺人太甚!”想了想对张裕说:“裕儿,你现在去村口看着,如果马家的人来找咱们的麻烦,你就赶紧到里长家请他主持公道。小心点,别被马家的人发现你,知道吗?”
“嗯。”张裕慌乱地点点头就向村里跑去,张丰看看摆了一地的陶胚,只得捡稍干些能拿起来的尽量往窑洞里搬,而那些刚拉出来的生胚却只能这样放着被人糟蹋了。
张丰把转轮塞进窑洞,看看还有时间,又把筛子拖到高处放好,还没等下来,就听见喧闹声,张丰知道找碴的人来了,赶紧下去,手握着木锹护在窑洞前,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可是不等马家夫妇杀到跟前,她誓死保卫私有财产的决心就开始动摇了,因为到这时她才意识到,如果真打起来,自已在这家人面前只有挨打的份,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想到会被姓马的男人殴打,被女人和小孩扯头发抓脸(她忘了自己没头发了),她的勇气就飞快的溜走了,觉得还是逃跑比较明智。
可惜已经晚了,马家四口已经逼到跟前,并封住了她的逃路,张丰虽然惊慌好在并没有失措,正想推开最小的木生冲出包围,不料马家男人一巴掌挥过来打在她的脸上,顿时张丰半边脸就火辣辣地疼起来,左边耳朵也被这一下扇得嗡嗡响。
一个大男人打一个小姑娘根本不用帮手,所以马家另外三人并没有动手,只是把她围起来不让她跑,这时见张丰挨打就都露出快意的表情。
张丰懵了,原本横握在手里的木锹,在她萌生退意的时候已经拖在地上,这时更是几乎脱手,然而张丰只是愣了一下,强烈的屈辱感让她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面色狰狞地挥舞着木锹,疯了似的乱扫一气,一边扫一边怒骂:“狗娘养的!欺人太甚!我跟你们拼了!”
金生和木生一个被扫中肩膀痛呼不已,一个被吓得脸色发白,马长顺和马李氏虽然合力夺下了木锹,却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木锹被夺下之后,张丰返身窜进窑洞,窑洞的洞口并不是开在平地上,而是在离地面两尺多高的地方,这个高度还在张丰腰部之上,她居然纵身一跃就扑进去了。窑洞经过近二十天的不断扩展,空间已经颇大,高度亦可容张丰直立,张丰站在洞口处,红着眼睛吼道:“该死的!你们不要欺人太甚!逼急了我哪天烧了你家的房子!大不了鱼死网破,谁怕谁!”
今天跟来看热闹的,照旧是些小孩子,这时都有些被吓到了,连起哄都寥寥无几,都紧张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马长顺也有些犹疑,看那孩子的疯劲,没准真会这么干,历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两个无家无业的人,真跟自已较上劲了吃亏的还是自己。可是输人不能输阵,不然还不被人笑话死?于是马长顺扬起木锹恶狠狠地说:“那我今天就先拍死你个小杂种!”
张丰嚷道:“你拍啊!你拍啊!我就不信这个国家的法律就能任人践踏!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这个国家的法律是不是不容践踏还真不好说,但它不会让像马长顺这样的小民践踏那是肯定的,而马长顺倒也没有狠毒到为了这么点事就把人打死的程度,因此他也只能虚张声势而已。但是,他虽然不敢打死她,起码也要打几下出气,他儿子吃了亏,现在他一家人都吃了亏,他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张丰见马长顺举锹打来,立刻退进窑洞里面,把刚刚搬进来的陶胚拼命地扔出来,马长顺没有防备,差点被一个陶胚砸中,外面的人一看这架势,立刻一哄而散,全都躲得远远地,就连的姓马的一家也躲到了边上,马长顺吼道:“小杂种!我看你扔完了之后怎么办!到时候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小孩们又鼓噪起来,马长顺气得几乎失去理智,再也不管什么鱼死网破的威胁,只等张丰没什么东西可扔的时候就冲进去打她个半死!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里长总算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徐大叔和一些别的村民,而跑在这些人前头的则是张裕和家喜。
张丰在里长的喝斥和徐大叔的劝说下停止了陶器轰炸,里长斥责了张丰和马长顺几句后,便问起打架的原因,张丰愤怒地吼道:“他家小孩欺负我家裕儿,自己不小心掉进沟里,姓马的一家居然打上门来——这叫什么道理?!我们姐弟有什么错?难道他们欺负人的时候我们不仅要老老实实受着,还得保护着他们别出意外吗?就是皇帝也不能这么不讲理!我不信你们这里会有这种道理!全天下都没有这种道理!”
里长板着脸对马长顺说:“长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孩家打打闹闹有理没理的也就罢了,你一个大人总掺和进来,岂不让人笑话!”
马李氏立即大呼小叫地叫起屈来,“这小杂种说谎!我儿好好的在山上拾柴,根本没欺负谁,是她兄弟那个小杂种算计我儿,事先设好陷坑,再故意引我儿追他,才使他们掉进坑里的,这小杂种——对了,还有徐家小子,他们俩看见我儿落进陷坑里,不但不拉他们出来,还在上面拍手称快,里长您评评这个理,我们孩子又没招惹谁,岂能白白受这外乡人的欺负!”
徐大叔听她提到家喜,喝道:“家喜!你又给我招惹是非!看我回去不剥了你的皮!”家喜喊道:“谁招惹是非了!是金生和木生追打张裕,运气不好踩到别人捉野兽的陷坑里,关别人何事!我笑一声还犯法了不成?”说完碰了碰了张裕。
张裕立刻明白过来,大声说道:“金生和木生总是欺负我,我打不过他们,只能一看见他们就跑,哪里知道他们会那么倒霉!说不定是老天爷惩罚坏人呢!”
两个孩子的话,让人一听就知道是撒了谎,这一下马家人更是不依不饶,家喜和张裕相顾傻眼,都懊恼地低下头去,特别是张裕,从马家兄弟经过自己门口,说要叫爹娘来收拾他们起,心里就一直又后悔又害怕,现在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就更加内疚不安起来,低着头走到里长面前,含着眼泪说:“都是我的错,要罚就罚我吧,不关我姐的事,我没对她说实话。”
马长顺叫道:“这下大家都明白了吧?现在他自己都承认了,不是我儿欺负他们,是这小杂种算计我儿,我……”
“你才是小杂种呢!”张丰愤怒地打断了马长顺的话,她原本不想和人对骂的,可这家人口口声声地骂她和张裕是小杂种,她忍到最后到底还是忍不下去了。
“你全家都是小杂种!你骂谁小杂种呢!我们的父亲熟读诗书,通晓礼仪,我们的母亲贤良淑德,我们一家都是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的人,你们一家是个什么东西?”
她从窑洞口跳下来,把张裕拉到自己身边,面向围观的人大声说:“裕儿有什么错?他们两个欺负裕儿一个,他打不过,难道还不能想个法子取胜吗?况且又没把马家那两个小坏蛋怎么样,他们何至于这样不依不饶的?还不是欺负我们年纪小没有依靠吗?别以为我们一定怕了你!欺软怕硬的王八蛋!”
“好了好了!”里和站出来说,“你这个孩子也是厉害得过分!张家小娘子,你也不能太惯着自己兄弟,长顺,你以后也要改改这护犊子的毛病。今天这件事你们两家都有不对,就这么算了吧,以后不可再生事,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又转身对围观的人说:“行了,都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下地呢!”一边赶着众人往回走,一边嘟囔道:“成天吵得鸡飞狗跳的,也不怕邻里笑话!”
马长顺还有些悻悻然,自有人拉着他走了,村民们渐渐散去,徐大叔安慰了张丰几句,也拉着家喜要走,家喜怕回去挨揍,嚷嚷着要在这里帮忙收拾残局,撤着身子就是不肯走,徐大叔照着他脑袋随手就是一巴掌,骂道:“还说帮忙?你除了添乱就不会别的!”拉起他就走。
人一散尽,张丰就好像被抽干了力气的似的,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张裕偎在身边,怯怯地叫了声“姐——”,张丰搂过他的肩膀,安慰道:“别难过,姐姐没事。”
“裕儿不该惹祸。”张裕愧疚地说。
“不怪裕儿。累了吧?咱们进屋睡觉去。”
游侠朱挽
张丰前世的时候有点点小资,不骂人,不打架,去市场买菜不和小贩讨价还价,一直在有限的条件下过着精致的生活,可是自从穿越以来,却一天天变得彪悍的起来,尤其是昨天,简直跟母老虎差不多,她应该感到难过的,可是不知为什么竟没有,昨晚沾床就睡着了,一直睡到第二天的天光大亮。
张裕没在家,门口也已经收拾过了,张丰也不做饭,一边啃着干粮一边把收集起来的陶泥重新加水和均了,抬出转轮专心地拉起胚来。她也想通了,今非昔比,没有必要再抱着以前的观念不放,时世艰难,还是以保命为要,再说,换一种活法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是再世为人。
张丰的凶悍传遍了全村,再也没有人轻易招惹他们,而张裕并没有因为陷害马家兄弟被村里的孩子们排斥,反而因此受到推崇,很快地和孩子们打成一片。张丰虽然好奇,却没有去追问张裕和家喜为什么事互不理睬,又为什么忽然和好,她虽然自称姐姐,实际上却是把张裕当做子侄甚至儿子来看待的。
张丰到西市卖了两回陶瓷,虽说价格不是很理想,但照这样下去维持两人的生活应该没有问题,加上手里那笔存款,心里倒也踏实了些。而她的铁锹也终于到手了,王铁匠接了一笔不小的订单,很爽快地履行了当初的协议,给了她一把免费的铁锹,连开始的订金都退给了她,张丰又在他那里打了一把切菜劈柴都能用的菜刀,他也很厚道地给了一个优惠价,张丰非常高兴,开玩笑说市署应该给他颁一块“德艺双馨”的牌匾,王铁匠没听出她是恶搞,反而对她的话很是受用,直夸她有学问,两人相对大笑,颇有些豪侠的味道。
张丰每次去西市,回来的时候准带烧饼回来,陪着张裕的家喜总能沾光吃到美食,后来家安也掂记上了,于是陪张裕看家的人就又多一个,第一次张丰没有准备,只好把自己的烧饼给了家安,家喜和家安推让半天,最后还是屈服在美食的诱惑之下。
张裕把自己的烧饼递在张丰嘴边,张丰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家喜和家安便也把自己的烧饼递过来,张丰也咬了一口,虽然少了一份烧饼,吃得倒是更热闹了。从此之后,张丰就算在外面过夜,也不用再担心张裕会没人陪伴了。
一直以来,张丰制陶用的土都是扩展窑洞所得,只要没土用了就去挖窑洞,这都已经成了惯例,张丰和张裕对这种一举两得的事都很得意,即便后来窑洞已经扩展得够大了,两人还是不肯放弃这种做法,于是张丰就作了很多计划,其中包括一个密室,一个贮藏室,一间厨房和一个卫生间,现在有了铁锹,虽然进度并没有加快,可是却省了不少时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张裕居然迷上了用铁锹挖洞,据说感觉很畅快,张丰是没有这种体会,不过家喜试过之后也说痛快,干完活之后不说累,反而一付无敌超人的模样,让人觉得好玩极了。有这两人起哄,这陶土也就不可避免的供大于求。
为了成全这两个人的爱好,张丰决定在自家门口开一片菜地,张裕和家喜毫无怨言,几天就把菜地开出来了,张丰请教了徐大婶之后,卖了一包萝卜粒撒在地里,刚出苗的时候凉拌萝卜菜,然后吃甜甜脆脆的小萝卜,最后腌萝卜缨子和萝卜干,几乎吃了一整年,不过这是后话了。
春天很快过去,到了夏天,就是孩子们最快活的时候了,白天很长,有足够的时间玩耍,夜晚也不像冷天的时候那么黑,地里还有很多可吃的东西,捋一把麦穗,摘几个豆角,寻两颗野果,纵是拔一段芦根嚼嚼都是肥嫩清甜的,当然,到河里洗澡也是一件极快活的事。
张丰的卫生间已经做好了,顶上吊了三个底部打了孔的陶罐,可以淋浴,不过张丰这段时间也是在河里洗澡,反正不冷,干嘛还要费劲把水提回去?再者,虽然每次如厕之后都会掩埋,但里面的气味毕竟不太好。
这天晚上,张丰照例在睡觉前到河里洗澡,走到河边的时候,忽然听到草丛中有悉索的响动,她害怕有蛇,便俯身抠了一块土坷垃丢过去,不料却意外地听到一声低低的闷哼。
这下张丰怕了,抖着胆子喝道:“谁?!”
没有人应声。
张丰很想就此跑回家去,可是有人躲在这个地方,就是回去了也睡不着啊,怎么也得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才行吧?不过她也不敢就这样摸黑过去。
张丰到底还是跑回家,不过不一会便又举着火把回来了,张裕跟在她身边,像端着杆枪似的端着那把铁锹。
往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照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难道是我听错了?”张丰犹豫起来,“但愿如此。”
但总还是要去去疑才好。因为天黑,张丰也不敢肯定现在站的地方一点不差就是刚才那个位置,所以便在附近搜索了起来。
忽然,张丰对上一双眼睛!那眼睛在火光的边缘处闪着戒备的光,像警惕的野兽一样,张丰吓得一个哆嗦,差点连火把都扔了,可她还是很快镇定下来,把火把照向那人的脸上。
对峙了片刻之后,张丰首先打破沉默,“你需要帮助吗?”
那人脸人现出思索的神情,然后恍然道:“是你?”
“对,是我。你需要帮助吗?”张丰再问。
那人摇摇头,“不用。别对任何人说你见过我。”说完之后从草丛里站起来,踉跄而去。
张丰站在那里犹豫,最后还是决定明哲保身算了,正准备带着张裕回去,却听到不远处有人说:“那边有火光,我们去看看!”
先前那人显然也听见了,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深深看了张丰一眼,方才紧跑几步隐入一丛芦苇之后。张丰皱了皱眉,在张裕耳边说:“快脱了衣服到水里去。”
张裕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听话地脱了衣服下到河水中去,张丰把铁锹藏进草丛里,听到有人走近便对着河里喊:“好了没?随便洗洗就快点出来吧,可别被什么东西咬了。”
张裕机灵地意识到这是在做戏,很配合地说:“让我多凉快会嘛!”
张丰说:“火把快灭了呀,快点上来,不然我可不管你了。”
这时就听有人问:“哎——,你们俩看见有人经过没有?”
张丰回头看着走近的两人,摇摇头说:“没看见。”
张裕也说:“没看见。”
“真没看见?”其中一个留着辫发的年轻男人问。
张丰想了想说:“天刚黑的时候郭老伯曾经从这里经过。”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佩剑的年轻男子?”另一个看起来很精悍的中年人问。
“没有。”张丰肯定的说,说完后便不再理他们,对张裕喊道:“快点出来呀,我快要被蚊子咬死了。”
张裕便赤条条地从河里走出来,张丰连忙把他的衣服递过去,等他穿好,便拉着他的手回家。
“天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小孩怎么还在这里?”那个中年人怀疑地看着他们问道。
“我们就住在这里。”张丰一面回答一面快步往家里走。
那两人却不肯离开,反而跟在他们后面,张丰停下脚步戒备地看着他们说:“你们跟着我们做什么?”
那个编着小辫的胡人说:“来看看你们是不是说谎。”
那个中年人却说:“我们歇歇脚,讨碗水喝。”
张丰不语,沉默地拉着张裕回到家里,倒了两碗水递过去,然后就不声不响地瞅着他们。
“你们怎么住在这里?”中年人问。
“我们无处可去,只能住在这里。”张丰漠然道。
“不过看起来你们过得也还不错嘛,”那个胡人说,“拿点吃的来,再做两支火把给我们用,快着点!”
张裕怒目,张丰扯扯他的袖子,一声不响地照办,把那胡人要的东西送到他们手上。
那两个人也没有再难为他们,径自举着火把,嚼着干粮离去。
等他们走远,张丰隐在山的拐角处,紧张地看着他们一路搜索着走过那个受伤男子的藏身处,见他没有暴露,才松了一口气。
“姐,那个人是谁?你为何帮他?”张裕不解的问。
“他曾经给过我一块干粮,今天算是报答他吧。”张丰说。
“哦。那我们要不要再去看看他?”
“好吧。”
刚才那支火把早已灭了,他们也没有再举火,就这样借着微弱的月光朝河边摸去,刚走到张丰准备下去洗澡的那个地方,草丛里再次传出可疑的悉索声。“谁?谁在哪里?”张丰迟疑地问。
“别喊,是我。”
张丰听出是那个受伤少年的声音,走过去说:“到我家去吧,我把你藏在密室里,不会被人发现的。”
那人沉默了一下,“那就多谢了。”声音里有忍痛的痕迹,显然受伤不轻。
“走吧。”张丰伸出手,那人却没有让她搀扶,自已站起来,对她说:“带路。”
张丰也不坚持,快步走回家,爬到山坡上捣鼓了一阵,等到张裕带着他爬上来,张丰指着面前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说:“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