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情,已经够清楚的表达出来了。
“木涯居现在没女人了,你若还是不满的话,我把丫鬟也换成男的,行吗?”
“胡闹!”木涯可怜兮兮的商量,却是让男人再度笑了出来,哪有男人做丫鬟的,不过笑归笑,心里却是开怀不起来。
“别离开我了……求你。”
木涯放下身段的恳求,随着雪花飘扬而落,男人什么也没说,就任他抱着,在这大雪弥漫的桥头,听着木涯吐露心事……
木涯曾让他以为,他负了自己,但是现在,很抱歉木涯,真正负了这段感情的人,是他离恨天。
第二四一章来求助了
离恨天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有官员面色难看的从无落居跑出来,有的是黑着脸,像是刚被人问候完祖宗十八代一样,有的干脆就是哭丧着脸,离恨天觉得,那眼泪,都在他们的眼眶里打转。
离落不是木涯,不可能把人骂到哭,那也不是离落的性格,这种情况频繁发生,离恨天怎么可能不好奇,可是来的都是官员,他一介草民,怎么好打听朝中之事,所以尽管心中百加猜测,他也没有向任何人询问……
那是离落的事情,他也不好跟着参合。
直到,他这除了下人就是那几个家伙才来的地方,有陌生人,迈过了门槛。
初见到那比他年纪还要大的官员急的满头汗水,紧张的直搓手的样子,正准备用膳的离恨天差点把筷子掉到地上……
就算再没常识,他也看的出,对方的官服,绝对是三品以上,按理说这个头衔的官员,看到他都应该是鼻孔朝天,目中无人才是,虽然有离家为背景,但离恨天无权无势,就是个平民。
对方不该是这个态度。
最多,也就看离落他们的面子,给他点好脸色。
可是……
他过于谦卑了……
怕是有求于他。
自己有多大能耐,离恨天比谁都清楚,能帮上忙的可能性有多大,不置可否,稳了稳心神,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何大人是吧,正巧赶上用膳,若不嫌弃,就请同桌。”
那何大人在离落那里吃尽了苦头,如今一看男人那温润的笑容,顿时犹如春风袭面,差一点就老泪纵横了。
用膳,他不敢,但是何大人还是坐下了。
正襟危坐的,看的出,他依旧很紧张。
雨果给男人盛了饭,何大人也有一碗,男人礼让几次后,便径自食用起来。
以前他吃饭,倒算不上狼吞虎咽,但速度也是不慢的,自从进入了这个身体之后,男人吃饭的速度越来越慢,愈发的慢条斯理起来,倒不是受到其他人的影响,而是从最开始的,想细细品味那高档食材的香味,到现在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那何大人本是来求男人帮忙,但看到这幅景象难免愣神,他就微微张着嘴,看男人一点点把菜送进口中,然后咀嚼……
“何大人不妨直说,来此何事。”小半碗饭下去了,离恨天还是没听到那何大人说出此行的目的,他将食物咽下,礼貌提醒。
看到离恨天带着笑的视线,何大人才恍然大悟,他是来办正事的,他接连干咳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对着离恨天愣神,倒不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是想着,明明是父子,为什么他要伺候的离落离大人,照比他的爹,相差这么多……
如果可以,何大人多希望自己的顶头上司,是离恨天啊……
“下官来此,是想请先生帮忙,”一说正事,何大人那本就挺的笔直的腰身,更是直的像塞了块木板,他诚惶诚恐,对离恨天的态度,更是敬重万分。他年纪比男人大,身份比男人高,他这副样子,想必要说的事情,定是相当严重,“离大人与东俱公主联姻,早在先皇再世时,便与东俱商议并定下了大婚之日。这桩婚事,虽是两国联姻,也算是你情我愿了,毕竟离大人当初欣然接受,并在允下此事后便开始着手准备府宅,而东俱公主也已做好待嫁准备,万事俱备,只等那黄道吉日。”
这何大人,是来谈离落的婚事的,一开口,就直奔了主题。
离落夹菜的动作顿了下,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将那菜送进口中,只是何大人说完这番话后,那吃到嘴里的食材,便形同嚼蜡……
不是滋味了。
离落的婚讯,对他来说,就是一根芒刺,不管什么时候,都会让他受到影响,尝到刺痛的感觉……
“原本这事已经铁板钉钉,再无悬念了,可前阵子,离大人突然将婚期延后了。”
何大人说这话时,是一直观察着离恨天的神情的,在官场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察言观色对他来说,早已是信手拈来,他看的出,离恨天不怎么高兴了。
和他刚进门时的态度,有了些许不同,但这种感觉很微妙,何大人也说不清楚。
斟酌片刻,他只能细作观察,言辞也是更加谨慎起来,每一个字,都是详加考虑的。
“那时候,离大人说,‘家父行踪未明,生死未卜,我等小辈怎敢在这种时候,只想着儿女私情,此乃大逆不道,天理不容。,,这一句话,就把婚事搁置了,东俱公主体谅离大人寻父心切,便顺了离大人的意思。可如今,战乱已平,您也安全回到府中,离大人已无后顾之忧,可他却,只字不提这婚事……”
离落当时,用一句,爹都没了,哪还有心思成亲,拒绝了所有人的游说。
他心意已决,找不到男人,这亲,他不成,即便是找到了,这婚事,也未必可以促成了……
也许开始他还不懂,但渐渐的,他明白了,这个男人,比一切权位来的都要重要……
但是,和木涯他们一样,留给他的,只有两个字,晚了。
“南朝逃过了这场劫难,但损失惨重,表面看起来正逐渐趋于稳定,但战乱带来的后果,却是很快会浮出水面。内忧外患,对才登基的皇上来说,形势严峻。南朝灭亡,其他国家必然受到牵连,所以战乱期间,其他三国施与援手,就连素来与南朝不和的东俱,为表决心,也提出联姻。”
现如今,太平盛世,有共同的敌人,四国便是盟友,但人界动乱结束,各国便重新回到独立状态,南朝局势不稳,另外三国,怎会没有趁虚而入之意……
“因为离大人迟迟没有再提联姻之事,这婚期也是一拖再拖,东俱已经几次发难,若皇上再不给出满意答复,恐怕……”
借由这个联姻,而回到对立状态,东俱也有理由,对南朝开战……
在南朝刚经历了一场浩劫之后。
就像是欺负一个,重病才愈,身子虚弱的人一般。
毕竟离落这是,让东俱的公主,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即便发兵,也无可厚非。
当初的援军,变成了现在的敌军……
形势严峻,却,差离落的一句话而已。
“毕竟这婚事,是先皇在世时定下的,皇上也无权改变。这关乎南朝的威信,还有皇上的威严,若此事不成……”何大人没有再说下去,离恨天已经明白了现在的形式,何大人是被逼无奈,才来此处的,“别说我们这些做小官的,就连皇上,也没办法让离大人点头,能想的办法,我们都用了,可是离大人主意已定,这桩婚事,在他那里,似乎就此为止了。”
南朝单方面结束联姻,后果无法估量,而东俱非离落不可,这事情,陷入了僵局……
也一触即发。
“离大人连离老爷子的话也不听了,无奈,下官只能冒昧拜访,先生并非朝廷中人,但也是离大人的亲生父亲,别人的话,离大人可能不放在耳里,但对先生失踪时离大人的态度,可以看出,离大人对先生是万分敬重的,所以下官恳请先生帮忙,劝说离大人,滋事重大,绝非玩笑。”
何大人用一声叹息,结束了这一番请求,而离恨天手里的碗,也干干净净的不剩一粒米,他放下碗,脸上挂着的依旧是温和的笑容,但那种和善,已然不见……
“何大人,您真是高抬草民了,我虽为离落之父,但连皇上,连家父都无法劝说的事情,恕草民无能,无法为大人排忧解难。何大人,请回吧,天冷,路滑,路上多加小心。”
离恨天一挥手,雨果便横在何大人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请他离开,何大人纵使还有千言万语,也无处可说,他只能留下一个绵长的叹息,拂袖离去……
在转身的刹那,何大人觉得,初见离恨天时,那男人给他的印象,都是错觉而已……
他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好相处。
虽然和离落的感觉不同,但那一刻,何大人真的觉得,他们是父子……
有着异曲同工之感。
何大人的一番话,搅乱了离恨天的心思,这一日他都在恍惚中度过。
想起他离开后,离落说的那句话,还有当初,他做出的决定……
与东俱联姻,对离落来说很重要,是与木涯抗衡的筹码,现在木涯平乱有功,离落应该更是需要这桩婚事才是……
离落那么理智,他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可为什么,在最后关头,改变主意了……
这影响,离落不是不知道。
后面的事情,离恨天不敢也不想再去想了,他告诉自己,这和他无关,离落的决定,也不是因为他……
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了一天,却不想,晚上的时候,离落过来了。
第二四二章安排好了
离落来的时候,离恨天正和钦墨在下棋。
不是他过去熟悉的任何一种期,而是西鄯最近盛行的,和军旗类似的一种对战棋,钦墨觉得好玩,就让人弄了一副,两人正嘻嘻哈哈的研究着,离落就来了。
钦墨晚上陪男人用的膳,他的出现,让终日陷入回忆的漩涡中的男人,终于得到了解脱,他将注意力完全放在钦墨身上,就将中午突然造访的何大人,以及他的那番话,放到了脑后……
可是离落一来,又强迫他想了起来。
原本放松下去的心情,也一下子归于原始,那有趣的棋,现在看来,也是兴趣缺缺。
钦墨见男人无心再玩,就让雨果把棋收了起来,离恨天畏寒,所以他们直接在床榻上玩的,那上面放张矮桌,刚好可以下棋,这样既暖和,又舒坦。
两人都是半倒在床榻上,用最放松的姿态,因为那有趣的棋,之前还在嬉闹,离落一进门就看到了他们亲密又亲昵的样子,他对此无任何表示,只是垂着眼睑,坐到了桌前,习惯性的端起茶碗就口……
离落来这儿,钦墨不高兴,所以他也没理离落,还在和男人说话。
离落的话本来就不多,如今没有插言的机会,也就一直喝着热茶,没有参与,离恨天和钦墨说话时,不时往离落那里瞄上一眼。
离落是来找他的,他不该就把离落晾在那里,可经历了晌午的事情,离恨天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总觉得,说什么,都显得欲盖弥彰,都很尴尬……
他果然,不太适合说谎。
如果他像钦墨那样,就好了……
说谎脸不红,也不需要打草稿。
“晚膳用了吗?”憋了半天,离恨天才问了这么一句,也算是最自然的话语了,可他询问的对象,不是善谈的钦墨,也不是嘻嘻哈哈的木涯,而是闷葫芦离落……
离落只嗯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
离恨天尴尬的眨了眨眼睛,他实在没什么建设性的问题可以问了,他还在苦思冥想,却被钦墨强行将脑袋扭了过去……
“今年过年,陪我去伏龙寺吃斋,”钦墨正准备说这事情时,离落就来了,倒不是故意给离落听,而是刚巧赶上而已,钦墨今儿来的目的,就是为此,“伏龙寺是国寺,每年除夕前后,都会举办大型的祈福活动,热闹非凡,而且那里的斋饭,也是天下无双,世间仅此一份儿。”
伏龙寺的祈福活动,天下闻名,若有幸能在参与其中,那便是三生有幸了。
寺内房间有限,所以这名额,也是有限制的。
除了皇族,伏龙寺也接待其他斋客,秉着众生平等的态度,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寻常百姓,都一视同仁。
僧侣会在化缘期间,将带着檀香气味,那代表通行许可的木牌随意发到百姓手中,若有缘,便会成为那为数不多的幸运儿中其中一位,迎着众人的羡慕与嫉妒,参与这场盛世。
这些檀香牌,不是一天发放出去的,而是这一年中,伏龙寺的僧侣游走各地,在讲经送福的时候,顺便发出的,所以这牌子,千金难求,有市无价……
更是无处可寻。
但是钦墨,今年弄到了一块檀香牌子。
按照伏龙寺的规定,钦墨可带父母,带子女,或是伴侣一同入寺,离恨天是他爹,又是他决定终身的人,不管从哪一方面讲,男人都是不二人选。
所以,钦墨要带他去。
离恨天不太想去,外面很冷,而且过于热闹的地方,他会觉得吵,但转念一想,除夕期间不用留在离府,也可以理所当然的逃避他们几个,也不失是一个避难的好去所……
所以离恨天点头了,“好。”
钦墨没想到男人会答应的这么痛快,他顿了一下才接受这个事实,顿时,那心情像是烟花升至天空一般,绚烂无比,他高兴的直想搂过男人,狠狠的亲上一口……
可这时候,泼冷水的来了……
“他不会和你去,”离落看着茶碗,慢条斯理的丢下了一颗重磅炸弹,“除夕,他会和我一起去伏龙寺。”
钦墨瞪眼睛了,不止是因为离落的话,还有惊讶于离落也弄到了檀香木牌。
那东西他寻寻觅觅找了很久,才想尽办法从别人手里换来的。钦墨付出了比这牌子本身的高出几百甚至几千倍的代价,也许其他人会倾家荡产,但钦墨财大气粗,可是,也委实让他放了一把血……
这牌子有多难弄钦墨比谁都清楚,可是离落居然也弄到了一块,还这么大言不惭的说,那男人会和他去……
钦墨的脸顿时就拉下来了,原本惬意的半躺着的身体蹭的就坐了起来,他手搭在矮桌上,没有大呼小叫,只是看着离落,不容抗拒的丢了两个字,“不行。”
离恨天答应他了。
“行与不行,不是你能决定的,你还没这个资格。”
离落说话,向来不留情面,他习惯了,但离恨天却听的一脸冷汗,钦墨现在看起来就不怎么高兴,他一旦发起脾气,也是让人胆寒的,他不希望,他们两个在这儿吵起来,还因为这种事情……
可是,他越不希望什么,越来什么。
“大哥这意思,是你有这资格了?”钦墨冷笑着反击,他喊离落大哥,却没有一丝恭敬,反而故意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带着奚落之意。
“我有没有资格,你不是很清楚吗?不然,怎么就狗急跳墙了。”他指的是,钦墨违背约定,率先对男人出手的事情。
离落还是泰然自若的喝着茶,即便是反唇相讥,也带着惯有的优雅,他垂着眼睑,仿佛说出的不是不堪入耳的话,而是念了句优美的诗句,或是一声感叹。
“狗急跳墙不要紧,重要的是,跳过去了,就达到了目的,管他是跳墙还是钻地洞,随心所欲了,就是荣耀。这,比起抱着虚幻的回忆,与假象要真实的多了。”钦墨一开始,就抱定了忍辱负重的决心,他不在乎手段多卑鄙,也不在乎多卑微,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所以如今离落羞辱于他,他也完全不在意。
反正他们早就知道了,木涯也有所行动了。
同时,他也提醒离落,他和离恨天已经是过去式了,不要再把那件事情,当成他自信的筹码。
完全插不上嘴的男人只能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互讽,钦墨嘴巴一直很恶毒,离落也好不到哪去,他的话没钦墨的多,但每一句,都正中软肋,一次比一次难听……
屋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但意外的,却是没有一个脏字,也没有动起手来的意思,他们真的把君子动口不动手发挥到淋漓尽致了,可是男人听的,却是头皮一阵阵发麻……
他们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他不是没听过,但是一直这么说,他怎么受得了……
就当男人准备让他们先继续,他出去透透气的时候,木涯来了。
这种时候,木涯就如救星一般,果然他一出现,那两个家伙就都不再吵了,男人高兴的直接从床榻上跳下去,亲自把木涯迎到了屋里,他刚才坐的暖暖的地方……
木涯何时受过这种待遇,离恨天见到他能露出这么激动的神情,当下木涯就开怀一笑,揽着男人的腰,问,“这么高兴,你是不是知道了?我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呢。”
离恨天暗自庆幸他躲过了一劫,虽然看着木涯,但心思却不在这里,他也没注意木涯说什么,心不在焉的随口一问,“什么事情?”
“今年过年,你……”
木涯话没说完,离恨天混乱的记忆啪的清晰了,就像是漆黑的屋子,按着了开关一样……
他猛的一扬头,把木涯吓了一跳,也打断了他的话。
“你别告诉我,你也弄到了那什么牌子,去伏龙寺吃斋。”
“你果然知道了。”木涯一耸肩膀,虽然是想给男人一个惊喜的,既然他知道了,木涯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和我一起去吧?”
离恨天抽着嘴角点头。
这三个家伙怎么了,怎么这么默契……
都去吃那该死的斋……
钦墨刚才和他讲了那牌子有多么的难求,那机会是有多么的不易,现在看来,那牌子也不过如此……
世间只有十几份,可他这里,就有三个……
该说他们暴殄天物呢,还是那牌子贬值了呢……
“怎么,他们也要带你去?”见男人这副见鬼的表情,木涯一下子明白了怎么回事,讶异的视线从屋子里另外两人身上扫过,木涯的脸,也黑了。
男人点头,气氛,再度陷入诡异的境界。
他答应钦墨,是想逃避另外两个人,可现在,到时适得其反了。
不过……
其实这样也不错。
那牌子既然千金难买,自然不可能浪费,他们肯定是要去的。而他,陪这个,那个不高兴,陪那个,这个又不开心,索性,他一个也不陪,这样,即达到了目的,又不伤和气……
心情豁然开朗了,这也不失是一个好主意,他们都去吃斋,他也终于落个安静,过个消停年……
“爹只有一个,陪你们谁都不妥当,你们的心意,爹也领了。你们去玩吧,爹就不去了,这样,就都不用生气了。”
离恨天说出了最好的解决方案。
“不行!”
他一说完,三个人,三张嘴,同时吼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