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队友走在他前面,周围一片寂静,平安无事地走了二十多分钟,在废楼转角的时候,队友在他前面,被远方一枪射穿头盔,头盔炸开,碎片飞溅,第二枪再入头部,溅了后面陶一粟满脸血。他还没迈过转角,弓着背缩着腰躲回来,靠着墙喘气,队友倒下的尸体,正好一转眼就能看到。第二枪是穿眼过的,眼上一个大洞,暗红暗红的。陶一粟别开脸,抱着枪,克制自己冷静下来。他数着秒,用铝制的水壶镜面反射着看,判断人数,辨别方位。卸下队友所有装备,把队友的尸体拉过来做挡,数停枪声,扔去手榴弹,手榴弹炸完之后扔了烟/雾弹,带上目镜冲进去。一阵烟中,三个人,三声枪响,整个过程不过一分半。陶一粟站在满地碎石里,烟雾散开,周围重回寂静。
萨利姆是最开心的,本来他发现陶一粟不能成个好的狙击手的时候有些懊恼,毕竟好的狙击手是非常珍贵的,但至少陶一粟还不至于一无所长,多少还能算优秀。
在酒吧喝酒的时候,因为队友死去而情绪不高的陶一粟,仍旧不参与讨论,萨利姆坐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喝了酒,有点大舌头:“这世上每天都要烂事发生,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要太在意……”萨利姆举起一根手指指着天花板,“有个哲人说,什么活着死了其实不知道哪个好什么乱七八糟的……”
陶一粟咽下酒:“基于一切考虑,最好不出生,其次是尽快死去。”
萨利姆皱着眉怪异地看他:“你他妈说什么呢?”
“索福克勒斯。”
萨利姆皱起鼻子摇摇头:“我不知道你说谁,他是干什么的,不过你他妈一不写诗,二不有钱,少他妈来这套。”
陶一粟没说话。
萨利姆看着他,叹口气,口气软下来:“小子,你年轻聪明,”萨利姆转头看了看闹哄哄的酒吧,四处喧杂吵嚷跟人争执的酒鬼,“生活也许不是你想要的那种,但是你会习惯的,毕竟你最后过什么样的生活,都是你自己选的。”
陶一粟抬眼看他。
“我知道你现在不同意,”萨利姆喝了一口自己的酒,“慢慢活吧,急什么。你运气不错。”
平心而论,萨利姆对他真的不错,即便发现严家领导并不是很亲近他,也还是很照顾他。萨利姆也一直以陶一粟老师自居,毕竟亲自带过来。
结束了三个任务,按约定陶一粟应该是要回家了。
他非常紧张,从第三个任务回来就开始准备。实话说,他甚至不知道准备什么,他想问问年尧当年有没有找到父母的尸体,年尧那边却一直联系不上。陶一粟决定等年尧的回复,他想先去趟印度,看能不能寻回父母的尸体。
就差不多在这个时候,布丁的好朋友出事了。
布丁的好朋友是个苏联人,一言难尽辗转到了这里,做些皮肉生意,结实了布丁,在一起有五年了。布丁曾经严肃认真地跟陶一粟说过要跟她结婚,引来哄堂大笑,他们说布丁又丑又穷,枪法烂,娶不到女人。
但是布丁马上就娶到了。他自从要结婚,整个人都干净利落起来,尤其是牙,他去洗了牙,戒了烟,而且随身携带口香糖。
那天陶一粟正在跟几个人打牌,布丁冲进来,说他找不到那个人了,陶一粟他们都没当回事,估计人家不愿嫁了,跑了。但是布丁太过紧张,他们也只好跟着去看看。
院子里的老板抽着烟,慢悠悠地说也好久没见到她了,说那婊/子去买盒烟,就再也没回来,他的钱都打了水漂什么的……布丁听他这么说话,差点要动手,被其他人拦下。陶一粟问他:“哪家便利店?”
老板瞪着布丁,没什么好气:“出街那个。”
他们去那家便利店,老板一看见他们几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