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帝师红颜(全文)作者:肉书屋
出了一把小刀,刀子明晃晃的照着她的脸,她的脸很平静,动人依旧。
当她把那把刀凑近自己的手臂时,她的眉头略微皱了皱。
刀子很快地割裂了她的皮肤,鲜血流出来,她将手放在碗的上方,那些血就沿着她洁白的手一直流到了碗里。
[无尘。]一声担忧的叫唤传进林无尘的耳朵里,林无尘还没有抬起头,就感觉到一双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林无尘的脸抬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赵冥,此刻他眼中的焦急和担忧就那样坦白而直接地撞入了她的眼睛里。
林无尘微微笑着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赵冥撕下自己衣袖的一角,包住林无尘的手臂,恼怒地望着她道:[幸好我回来了,不然就看不到转这一幕了。你究竟在干什么?竟然自残身体。]
林无尘笑着道:[你以为我……]她本来想解释,可是又止住了。只是眼睛里带着笑意望着赵冥。
赵冥为她包扎完毕,却见林无尘只是盯着自己看,于是问道:[怎么了?]
林无尘微微笑着道:[我是看着你好象真的长大了。]玩笑地说出这句话,林无尘就看到了赵冥微微变化的脸色。
赵冥几乎是好气地望着林无尘道:[怎么你今日才知道我长大了吗?]这样说着,他的唇就落在林无尘的唇上,嘴里道,[如果这样,是不是代表我更大了呢?]
林无尘伸手推开他,望着他笑道:[这样看来,你还是没有长大呀。]
说完这句话,林无尘就径自转身端起了桌上的那只盛着她鲜血的碗,走到赵醒的床边,冲赵冥道:[你过来把他扶起来。]
赵冥奇怪地问道:[做什么?]
林无尘却只微笑不语。
赵冥虽然疑惑林无尘的举动,但还是走了过去,坐在床边扶起赵醒的小身子,此刻赵醒浑身都烫得像一块碳,烫得赵冥微微蹙起了眉头。
林无尘用手打开赵醒干裂的嘴巴,把碗凑到赵醒的嘴边,就那样灌了进去。
她竟然喂赵醒喝自己的血!
赵冥震惊,诧异地望着林无尘,眼睛里有着不解,更有着不赞同。
林无尘抬眼看到赵冥的表情,微笑着淡淡解释道:[从小的时候,师父就喜欢帮我泡药澡,所以就帮我炼成了百毒不侵的体质,就连我的血也是有解毒效用的。这一点我可是跟谁也没讲过的。]说到这里,林无尘打趣着道,[这也是醒儿福大,命不该绝。]
林无尘自顾着讲话,却没有看到赵冥的脸色已经变了,此刻他的眼睛幽深幽深,面色不善之极,最后赵冥突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林无尘见他生气,虽然疑惑,但却并不在意。
赵冥见林无尘那样不将自己当一回事儿,心中更加气恼,于是挑明着道:[为什么你的事情我却一点也不道直到发生了,我才只能在心里想着原来还有这么回事儿]
林无尘听着赵冥的抱怨指摘之词,却只是微微而笑道:[这又怎么样呢?横竖最后知道不就得了而且你也从来没有特别问过,让我怎么好特别的去讲难道让我这样对你说:冥儿啊,我自己有一些事要跟你说,是关于我怎样长大,遇到了谁谁谁,你可一定要听呀……]讲到这里,林无尘突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引得原本还恼怒非常的赵冥也发笑了
赵冥只是有些气馁地望着林无尘道:[无尘,为什么你总是不懂我]
林无尘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柔柔地,就像一汪秋水,娉婷而立,虽然只是静立,却有一种娴雅而贞静的神韵,就如同夏日莲花池塘里新打的花苞,香韵内敛,只待绽放的那一刻,便会有美丽万千浮动
[这宫里想懂你的人很多的只要你给他们机会]林无尘嘴里淡淡着道
这些话她说得很平静很诚恳,因此赵冥就更加的恼怒,他声音里有了几分冷厉:[朕只想让你懂,可是……]可是你为什么总不愿意懂?这句话他在心中无声的呐喊,却终究不敢诉诸语言,他是如此骄傲却也如此脆弱,并不愿意丧失自己所有的尊严去乞求这个女子的回应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无声地苦笑起来,原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他的身份已经赋予了他太多的枷锁,他再也不是多年前的那个孩子,可以为了眼前的这个人而不顾一切
时间,已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条永远无法横越的沟渠,他与她,分别站在沟渠的两边
叹息了一声,赵冥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便转身走出宫去
林无尘望着他的离开,却没有一字的挽留
[水]床上的孩子无意识地叫着,林无尘于是就去倒茶,只是茶盏一个没拿稳,竟就那样地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苦笑着弯身拾起,原来她并不是不在意的呀
第八十四章不懂(2)
他说她不懂他。
呆呆地坐在椅子中,林无尘的脸上有着黯然的神情。
可是,这世界上谁又真正的懂谁?明白谁?她连自己也不明白也不懂得呀。她又怎么能懂得别人?
冥儿,他长大了。
他对自己的要求却也伴随着他的成长而越来越不合理了。
他说她不懂他。可是他又何尝懂得她呢?
他们都是生活在世界上看不清楚前方路径的糊涂之人。
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真正的不糊涂,真正的能看清楚前方的路。
因为人的心,太容易跟随着环境而改变,而环境,变化得又太快。
环境。
是呀,环境。
人,始终是环境的产物。
他与她,都不是例外。
他喜欢她,她清楚,她明白,她懂得。
可是,她却并不愿意明白呀。
如果不明白不懂得,她就可以不用烦恼。
原来太明白太懂得太了解也是一种错误。
而她,总是不断地在犯这样的错误。
犯错,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她对他,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呀。
如果算上自己在另外一个空间的年龄,那么自己几乎可以做他的母亲了。
他在她的眼中,一直都只是个孩子。
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对他,有过心动,或许是在他对自己表白的那刻,也或许是他关怀自己的刹那。她,的确心动过?可是为什么会心动呢?因为他是自己看着成长,并且教导出来的人儿。亲近,密切,熟悉……仿佛是这些感觉的综合,所以他偶尔会令自己心动?千丝万缕兜转在她的心头,她却始终梳理不清。
呵呵,原来她是真的连自己也不了解呀。
但是有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她绝对不愿意伤害他。
想到这里,她心中无声地笑,她怎么会伤害他呢?他是一个皇帝呀。
也许,自己对他的不在意对于他来说并算不得什么。
毕竟,他坐拥江山与美人。
而她,何德何能,获得一个帝王的情爱。
她,不是灰姑娘,他也不会是她的王子。因为她从来不会做白日梦。
即使童话故事都不敢太过虚假。否则,安徒生为什么只写到灰姑娘与王子的婚礼,就写不下去了,因为那以后,或许就童话不起来了吧。
她知道,自己有时候的有些想法宿命并且悲哀,可是生活中曾经发生的种种让她的心无论怎样也童话不起来。
[无尘。你怎么哭了?]一个声音在她的耳畔轻轻地响起,她原本放在膝盖上的头抬起来,看到了赵醒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此刻正睁着眼睛望着她。
林无尘欣喜地笑,总算还有点值得开心的事儿。
她用衣袖拭了拭眼角。在一个孩子面前落泪,实在太不像个样子。
[醒儿,你醒了。]这样说着,林无尘就抬起了手,摸上赵醒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片刻后方点头,微笑道,[总算没事了。]说着她站起身,又去倒水,病人刚苏醒,肯定会口渴的。
[无尘,你刚才是在哭吗?]在林无尘拿起茶壶的时候,赵醒的声音又在她的身后响起来。
林无尘拿着茶壶的手抖了抖,茶壶摇晃了一下,洒了几滴水。林无尘握着茶壶的手紧了紧,嘴角扯开了一个微笑道:[怎么会?]
[无尘,你真的哭了。]然而身后的孩子却低声地叹息着道。
连一个孩子都看出自己哭了?
林无尘突然了解到自己此刻有多么的狼狈和愚蠢,竟然连一个孩子的眼睛都瞒不了。嘴角的笑容瞬忽消失不见。她稳当地倒好了茶,拿着茶盏转身的瞬间,嘴上又重新展露了笑容道:[起来喝茶吧。]
赵醒的眼中闪过了解的光芒,令林无尘嘴角的笑容再次冻结。
微微苦笑了一下,她不再伪装,走到赵醒的身边,却也不解释,只是扶起他,把茶盏端到他的唇边。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年仅五岁的孩子,有时候他的眼睛里竟然会闪烁着如同成|人般洞彻的光,已经不是聪明两个字可以解释的了。
也许是因为他在宫中不受重视的地位,使他如此的早熟。
这种早熟是令人心疼且心痛的。
就如同自己。
是了,她终于想起来,最初的最初,赵冥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成为了自己愿意守护的对象。然而如今,当初的那个怯懦孩子已经改变了最初的模样。同样的神情却出现在她眼前的这个孩子——赵醒的身上。
这个世界上,人们的故事竟然会如此惊人的相似。
原来,所有人的故事归纳起来总是那么几样,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同样的,人们幸福与不幸的模样如果粗略地去看,也大致上如出一辙。
[无尘,是父皇惹你伤心了吗?]喝过了水的孩子睁着眼望着面带哀伤的女子,天真的语气,天真的眼神,然而说出的话却令林无尘的心中一动。
[过去,母妃也常常的为父皇伤心。]孩子天真地叹息着道,[无尘,你也跟母妃一样。对吧?]
林无尘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孩子天真的眼,竟然如此的锐利。
[醒儿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林无尘转身,想将茶盏放回到桌子上,却感觉到一双手伸出来,抱住了自己的腰,那个孩子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来:[无尘,不要为父皇伤心。]
[以前,母妃为父皇伤心,然后就死了。所以,你千万不要为她伤心,千万不要死。以后醒儿长大了,会保护无尘的。]
林无尘的眼神复杂,其中却也有着淡淡的喜悦静静地弥漫开来。
小孩子总认为自己的臂膀不够强大,希望自己快快地长大,可是真正长大以后,却会发现很多事情已经与自己想得全都不一样了。
[醒儿,你太小了,还不能懂得大人的世界。]林无尘的嘴角微微上扬着。可是过了一会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嘴角上的笑容瞬忽不见。
她想到,如此纯洁而真挚的感情也总有那么一天变得黯淡而没有色泽。
这,真的是很悲哀的一件事情。
时间的巨轮所过之处,究竟剩下的还会有什么?
然而此刻那个孩子小小的手抱着她的腰,却是那样真挚得让她感动。
第八十五章如此花嫁
靖王府里今日张灯结彩,闹热非凡,向来清冷的王府高朋满座,笑声不绝,客似云来的大厅里,下人们俱皆忙乱个不休。袁术有条不紊地吩咐着下人们将杯盘何时端进何时端出,
可是在这大喜的日子里,他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欢欣之色,语调漠然冰冷,眼神空旷沉寂。
他知道,今日靖王心中的愁苦比他更甚。他原本想试着规劝,却在看见靖王萧瑟的眼神时,又将话语生生地咽回了肚里。
[碰]地一声,一个小丫头盘子没端稳,摔在地上。
小丫头吓得宛如受了惊的兔子,愣愣望着他们的总管。
袁术摆手,无心责罚,满眼中尽是疲倦。
小丫头退下去。
袁术望着吵嚷的大厅,叹息了一声。
[兄弟,你叹什么气呀,这大喜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吕常凑到了袁术跟前道,呵呵笑着,没心没肺。
有时候,袁术很羡慕吕常,羡慕他的憨厚单纯,缺心少肺。这样的人很少会感觉难过的。
望着吕常笑呵呵的脸,袁术淡淡道:[今日算是什么大喜的日子,王爷那样的不开心自在,还说什么喜?]
吕常摸了摸后脑勺道:[王爷不喜欢王妃吗?]
袁术望着吕常道;[瞎子也能看出来。]
吕常依旧笑着道:[可是我看王妃很温柔呀,人也长得标致,王爷被下进大牢的时候,还是她不顾生死地跑到皇宫里去,最后竟然也真的就莫名其妙地将王爷给救下了。]
袁术点头道:[好有什么用,王爷不喜欢,绑在一起也就是冤孽。]
吕常点头道:[谁说不是呢?可是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说感情慢慢培养不也就有了吗?虽然不是一见钟情,难保不日久生情?]
袁术道:[但愿如此吧。]只是想起王爷近日来的光景,他又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当靖王携着新娘的手出现在大厅的时候,满厅的客人们只管赞叹,然而其中的真与假,却又难辨。
新郎的面庞上没有什么表情,只嘴角上挂着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朦胧模糊,看不真切,像倒映在水里的影象。
他身上穿着新郎服,映照着他略显瘦削苍白的脸,眼神灰暗没有色泽。
这就是他求皇上赐的好姻缘。靖王心中悲哀地想着。
厅里的笑声在他的耳中轰鸣着,却都变成了啧啧怪笑,刺耳尖锐。他几乎想当场吼叫,可是他的修养却使他沉默地接受着这一切的荒诞。
袁术望着出现在婚庆上憔悴不堪的靖王,心头掠过感伤。
靖王的心中,该是何等样的难过?
大婚的礼节完毕,盖着火红盖头的新娘由下人牵引着入了新房。
靖王留下敬酒。
靖王拿着酒樽,一一地走过每一张桌子,客人们的脸上都堆着笑容,见到新郎,又是恭喜又是敬酒,靖王一一地谢过,喝尽了一杯又一杯。
[靖王今日觅得贤妻,让我等好生羡慕。]贤王赵清脸上挂着看似真诚的笑,定定望着靖王道。
[贤王不必羡慕,凭您的条件,正是各家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女婿。即使您想要那月宫中的仙子,保不准那仙子也会下来。]一个官员因为多吃了几钟,口里便没有了遮拦地道。
[很是。]其他官员们也纷纷附和着。
贤王如今是圣上跟前的红人,能够拍上他的马屁,众人自然是争先恐后的。
靖王却并没有多余的心神放在众人奉承赵清这件事上,待其中一个人刚住了嘴,靖王便赶紧着举着酒樽走到下一个人的面前,这样又经过了几个人之后,当他带着同样有些牵强的笑容站在一个人面前时。他脸上伪装的笑容终于宣告瓦解。
[靖王别来无恙。娶得娇妻,我来给你道贺了。]那个人一直保持着真诚而温和的笑,有礼地道。
那是一个年轻而俊秀的男子,雪白的皮肤,瓜子般的脸上,一双黑亮的眸子闪闪动人。这个人长得过分的好看,然而靖王脸上的惊讶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应该说是她,竟然是女扮男装的林无尘。
靖王愣愣地看着笑得宛如花朵般灿烂的女子,惊讶,喜悦,苦涩……种种复杂而深沉的情绪混合交织在一起,心中纠结宛如海草。
他举起酒樽的手定在半空中,一直不曾放下来,样子有些古怪,已经引起在场之人探究的目光了。
林无尘心中也微微讶然,虽然自己便装而来,可是靖王却为何如此的吃惊?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男扮女装来与他道贺?依靖王洒脱的性子,不应当呀。
还是,这其中,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林无尘的眼睛里露出疑光,其中似乎还有几分茫然。
[咳。]林无尘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靖王维持这样怪异的姿势已经太久,周围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林无尘不得不出声示警。
靖王听到林无尘的咳嗽声,尴尬地放下酒樽。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确是失态了。
靖王再次举起酒樽,说了声[谢谢。]便又走向下一位客人。
今日,他所担任的角色只是一个提线木偶,一个没有自主与发言权的人。
——悲哀的人。
他,似乎很冷淡呢。林无尘心中瑟瑟地想。她还以为他们是朋友呢。难道六年之中,自己与他发生过什么不愉快吗?
林无尘正自想得出神,却忽然发觉肩被人拍打了一下,她转头,看到一张英俊的男性脸孔。
[别在意,他今天幸福得昏头了。]赵清淡淡笑着说。
林无尘只笑不语,她还记得他。
——今日在养心殿门前擦肩而过的贤王赵清。
※
夜,喧闹,嘈杂之后,终究归于沉寂。
新房里,靖王酩酊大醉地走进来,望着他的新娘。
新娘已经扯下了头上的凤冠,此刻正默默凝视着他。
新娘的眼中也没有什么神采。
靖王身形不稳,新娘走过来扶着他,口里道:[你喝了很多酒。]
她的声音很平稳,仅仅在陈述着一个简单的事实。
靖王不说话,胸中酒意上涌,难受得很。
新娘扶着他床上躺下,然后起身。
靖王却扯住新娘的手臂,嘴里喃喃地叫着:[无尘。]片刻后又唤[若雪。]
到底你叫的是无尘还是若雪?新娘有点无奈地望着今日成为自己夫君的男人。
这个男人很英俊,也很有才情,品格也高尚。可是她嫁给他却不是因为这些。
新娘坐在床前,细细描绘自己夫君的眉眼,神情里没有悲喜。
[为了生存。]缓缓地,她的嘴里吐出这几个字。是的,她是为了生存,才选择嫁给这个人——空爵的靖王爷。可是生存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她希望自己生存的地方能够靠近空爵的皇帝。只有这样,她才可能有机会接近皇帝,更甚者——报仇。
或许报仇对她来说很荒唐,可是她曾经是那样娇贵的一个公主,国家覆灭了,她已经不知道自己今后生活的道路应当怎样,至少眼下,她心中的仇恨未解,那么就顺着自己的心去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