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家庄。
两人,即夜就趁着夜色行动。苓蝶漪答應和木子一起遠走,只是,自昨晚起手臂上一處就隱隱痛,今晚臂上的痛越發加劇了,痛處漸次浮起一個清?的紅印。这才想起,这和苌摄风一直叫他服的那种不知名的药有关。
每到接近月圆之夜,苓蝶漪都有听话地服用,只是今次因为之前的种种,既炗蟹用也炗写在身。虽然不知那是什么药,无论如何,身上有这样异状,怎样也得先把那一直服了几年的药带出来,木子加上自己的药理认识,一定可以查出药效。
如果是毒也就罢了,如果是非服不可,苓蝶漪一定要知道自己应服什么药才得已保命。自知体弱,说不定,其实是用来维持身体某些机能的良药。可惜自己一直对苌摄风百般信任言听计从,竟就连几年来持续服用的药是什么也不知道。
于是,和木子约定好,苓蝶漪自己一个潜进去取药,木子在外头林里等。过了约定的时辰还不见他出来,木子就入去救他。
还在林中树影独自往苌家方向前进,苓蝶漪脑里闪过木子刚才于树上的奇怪发言。
「蝶漪。」被呼唤的人转过头来,木子在他耳边道:「答应我,如果有天我要比你早去了,我希望,我最后见着的人,是你。」
为什么你会这样说?为什么你好象知道一切?听到好心痛。你认为我不会重视你吗?我其实想听你说……
前冲的动作戛然而止,月色下,一个原应放于自己房中的药瓶被树上一只白玉般的手捏在指间。
「过来。」愉快的轻唤,发自少年于迷蒙月色下犹自朱艳的唇。
看见苓蝶漪眼里不同于以往的一击即碎,多了那么点豁出去的意味,映雁却笑意更浓。「陪我聊一下吧。这么多年的情谊……说完就放你走。」然后把那药瓶收入怀中。
根本就灥醚≡瘢苓蝶漪在心中思量。映雁会在这里截住自己,他也大概已经知道木子的所在位置了,大可以一把抓住自己然后去抓木子。映雁喜欢苌摄风,恨不得自己能消失得远远的,这次自己自动抗命远走,少年会帮自己把药瓶带出来就可证明。对苌摄风而言炗玫娜瞬槐亓簦就算终被抓了回来也只有死路一条。就算苌摄风对自己的温柔是假的也好,早看不顺眼苓蝶漪受苌摄风百般痛惜的少年对这样的发展应该求之不得。现在要和自己谈的,大概是要自己滚得远远的,揶揄自己,警告自己别再妄想回来之类的吧。
只要现在顺一顺少年的意,就可以取得药瓶,如映雁所愿,两人走得远远的……
苓蝶漪一飞身,如云降岑头的轻飘飘落在映雁身旁。两人破天荒地并肩坐在树上,说的,出乎意料,却不是苓蝶漪预料中的话。
「苌主人告诉过我,我原不是苌家庄的人。你知道,苌、苓、柰家三家庄的人需多,其实真正属于家族里的人可能只有不过十个,其它的只是择地投靠的门客或是家仆下人。我却不是他们任何一种身份。苌主人告诉我,苌老爷还在生的时候,交带过他要好好照顾我,说我是某种原由失忆了,友人给他看管的儿子,苌老爷死后这责任自然落在少主人身上了。」
苓蝶漪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只是暗自忍耐,想着不能过了和木子相约的时间。
「后来,我常常在梦中看到好象属于过往的记忆。一个哥哥,我的亲哥哥,记忆中只有他的一双大手,包着我的小手,一样的晶莹如白玉,一样的粉嫩柔美,这就是最后的记忆了。」
映雁断续缓缓说道:「看不见样子,可是梦到最尾总是听见他的哭声,还有远我而去的背影。我想要跑上去抓住他,却总会有个男人按着我,对我说,你不跟着哥哥,哥哥会比较快乐。后来我就在梦中常常问他:哥,你快乐吗?哥,你心里有我吗?为什么你不想见我?为什么要拋下我?」平日冷漠充满揶揄和冷嘲热讽的少年脸上此刻正蒙泷覆上一种迷雾似的色彩,既遥远,又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