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庄看着我的肚子,道:“终究你是个福气好的。听说皇上头一次去看你你便有了身孕。”她的笑容倏然隐晦了下去,仿佛被疾风吹扑的花朵,黯然神伤,“只是你一回来,少不得又要和从前一般过不得安生的日子。只怕你身在高位,斗得比从前更要厉害、更要殚精竭虑。”眉庄黯然中有点手足无措,“嬛儿,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是对你好还是不好,虽然我们又能像从前一样日日在一起。”她的指尖微凉,似一块上好的和田白玉,凉且润,轻柔拂过我的鬓边。
我微微侧首,鬓角点缀着的一支珠钗垂下细碎的银线流苏,末梢垂下的蔷薇晶掠过鬓下的脸庞,只觉一阵轻微的冰凉隔着肌肤沁心而入。殿外日影狭长,隔着竹帘细细筛进,连铜漏声也越发清晰入耳来,缓缓“咚”一声,似砸在心上一般,连那暖光也被砸得微微摇晃。
我低头抚着小腹,低低道:“若不是为了这个孩子……”
眉庄叹息简洁而哀伤,仿佛一个短促而不完整的手势,“嬛儿,或许我上次不该告诉你你兄长的事。”
我看着她,语气里骤然失却了所有温度,“若不告诉我,难道眼睁睁看我兄长疯死在岭南么?”
眉庄按住我的手,带着明了的体贴,“我明白,咱们这些人从来不是为了自己活着的,父母兄弟,亲族门楣,无一不是牵挂拖累。不管为了什么,咱们在一块儿就好了。”
心中有明净如台的温暖,这冷寂宫廷,万花寂寞,还好有眉庄。我说不出话来,只静静望着她,许多言语不用说皆已明白。
我默默片刻,温然唏嘘:“幸好哥哥已经被接回京城医治,我也可以安心一点。”声音里泛起一丝凛冽的狠意,好似刀锋上流下的一抹猩红血光,“眉庄,人若被迫,就会做出自己也想不到的事情。那些要害我们甄家的人,此刻只怕正在头疼不已。”
眉庄素白的手指抵在纤巧的鼻端下,赤金护甲闪耀清冷的金光,“那一位只怕头风要发得更厉害了。不过她也不是傻子,一句危月燕冲月困住了徐婕妤,就好腾出手来对付你,你可要自己小心着。”眉庄叹息道:“若不是你说,若不是这几年这样细细留心,我实在也不能相信素日慈眉善目的皇后是这样的人。”
我只手支颐,莞尔一笑,手却紧紧护住了小腹,“她如何不贤德呢,宠妃废黜,后宫无子,她样样都是殚精竭虑的。”
眉庄蹙眉厌恶道:“如今有安陵容和管文鸳两个如虎添翼,她的位子自然是稳如泰山了。”
我冷笑一声,“到底如何谁也不晓得呢,走着瞧吧。”我微微疑惑,“那位徐婕妤我虽未见过,然而想必也不弱,否则皇后严控之下如何能怀得上孩子。料来即便是在禁足之中,也不会坐以待毙的。”
眉庄微微摇头,鬓角一朵珠花亦微微而动,“你没见过徐婕妤,不晓得她的为人。她人是聪明,可最是敏感多思。身子纤弱,又是头胎,若是想不开自己伤了自己的身子,便难以预料了。”
我冷冷哼了一声,“困住徐婕妤便是我了。她一味病着,即便两位妃嫔都落胎也赖不到她身上去。咱们这位皇后娘娘还真是聪慧绝伦。”
眉庄微笑,“你回来了我心里也有些底气。这些年和敬妃抚养胧月也是如履薄冰,你这个生母在到底也好些。”
我想起胧月昨日见我时的生疏态度,心下不免惶然,“可是昨日胧月的样子,当真是不认识我这母妃了。”
眉庄抿嘴儿一笑,“胧月从小又是敬妃抚养在身边的,她生下三天你就离了她,皇上又不许人提,你要她如何认识你这个生母。她一时生疏也是有的。好在日子还长,慢慢熟了就会好的。要不然,你把胧月要过来自己抚养也好。
????我正要出声,蓦地想起晨起请安时皇后当着敬妃的面说的那些话,心下一凉,只道:“这事慢慢再说吧。”
????正巧内务府总管梁多瑞亲自送了时新的料子来,满面堆笑道:“给莞主子和惠主子请安。皇上说新贡来的蜀锦和苏缎,请莞主子尽着先挑。”
???我挑了一块石榴红的联珠对孔雀纹锦道:“姐姐如今是贵嫔了,虽然比往常穿戴华丽了好些,可总觉得颜色不够出挑,这块给姐姐做衣裳是很好的。”
????眉庄在身上比了一比,道:“好是好,总觉得太过鲜艳了些,我如今也不年轻了,哪里还经得住这样的颜色。”说着挑出一块铁锈红的云昆锦,纹理似云霞自山岳中出,微笑道:“我总觉得是铁锈红的颜色最大方沉稳。”
????我含笑道:“我记得姐姐从前最喜欢宝蓝色和胭脂红的衣装,如今也转性儿了。”
????眉庄只微笑道:“年纪大了,还经得起那么艳的颜色么。”
????我推着她笑道:“这人可疯魔了。才几岁就怨着自己老了,非把自己往老了比,真叫人听着难受。”
????眉庄尚未答言,梁多瑞在旁陪笑道:“两位娘娘都雍容大方,就像花园里头的花,开到正当好的季节里,哪里说得不年轻了呢。”
????我笑着睇他一眼,“怪不得是内务府总管,真是会讨人欢心。”
????眉庄道:“姜忠敏殁了之后,一直就是梁多瑞在当差,也还算勤谨,到底是服侍过皇后的人了。”
????我心念一动,已经明白过来,朝小允子道:“要惠姐姐夸奖还真不容易,可见梁公公素日的忠心。替本宫拿十两金子来好好赏梁公公。”
????梁多瑞忙叩首谢了,我与眉庄并肩站着翻赏料子,论着做什么衣裳好。我忽地想起一事,道:“花宜过来,把这匹如意虎头连壁锦给绿霓居的滟常在送去,她大约喜爱这些花样的,也衬得起她。”
????眉庄微微诧异,道:“你见过叶氏了?”
????我只顾低头看料子,“见过了,当真是与众不同。”
????花宜过来收了衣料包好,问:“即刻就去么?”
????我颔首,忽然笑起来,“我可忘了,你不熟悉各宫的位置,就叫小允子陪着你去。”
????一旁浣碧听见了,不快道:“小姐忘了她上午的样子了么?这样好的料子送她做什么。”
????“我不过是看她的首饰多是虎睛、猫眼一类,想着她喜欢这花样,才叫花宜送去。”我微微蹙眉,道:“人家不过和你见过一面,你怎么弄得像冤家似的。”
????浣碧拍一拍衣裳,撇嘴道:“奴婢不过是瞧不上她那桀骜不驯的样子,把自己当什么似的。”
????我笑道:“就你那么多话,不过一匹料子而已。”转头向花宜道:“告诉滟常在,大热天的,不必过来谢恩了。”
????眉庄见花宜去了,纤细的眉头微微拧起,低声道:“我可劝你一句,不必对叶氏太好。别说其他嫔妃,太后就头一个不待见她的。她的性子又孤傲,合宫里没有与她处得来的人。”
????我淡淡笑道:“我也不过是做个场面罢了,瞧她的样子这两天里必然不会来给我请安,我也不能当面赏她些什么。可论起来她总是皇上宠爱的人,有些场面不得不过。”
????眉庄微微点头,“别人也就罢了,给胡昭仪的东西你万万得当心,寻常的东西她未必看得上眼。”
????我拢一拢手上的琥珀连青金石手串,笑着掰指头道:“胡昭仪是九嫔之首,和睦帝姬的生母,晋康翁主的小女儿,舞阳大长公主的外孙女,皇上的亲表妹。如此贵重的身份,我能不重视么?”我扬一扬娥眉,道:“我自然晓得该赏她些什么。”
????眉庄安然浅笑,“你晓得就好。”她微微抿一抿嘴,“你可晓得,她如此得宠,和她的封号‘昌’字也大有关联呢。”眉庄附耳过来,细细说与我听。
????看着时辰差不多,便一同在柔仪殿用了午膳。我笑道:“刚吃饱了也不想睡,不如姐姐陪我再说说话。”
????眉庄笑吟吟道:“咱们这么久不见,自然有几车子的话要说。不如你我坐了做做绣活说着话,可好?”
????我掩唇笑道:“自然是好的。我的孩子要赖着你做姨娘,你不多给做几个肚兜么?”
????眉庄的笑靥明澈动人,“这些年给胧月做得还少么,差不多的都是我和敬妃亲自动手。若是你生上一辈子的孩子,我可不是要给你做上一辈子的衣裳,你那主意可也打的真好。”
????如此说笑着,却听见外头道:“敬妃娘娘和胧月帝姬到了。”
????我手上微微一抖,已经迅疾站了起来。敬妃一进来便笑:“好凉快的地儿,皇上叫人费了三个月的功夫建成了柔仪殿,果然如人间仙境一般。”见了眉庄,更笑得不止,“本想去棠梨宫请惠妹妹一同过来的,哪知惠妹妹宫里的小内监说不在,也没在太后那里,我一想便晓得你是心急难耐要来见莞妃了。”说着与我以平礼相见。
????含珠手里抱着胧月,后头跟着r母靳娘,并几个拿着衣裳与玩具的保姆。我一见胧月,心下又酸又喜,如含着一枚被糖渍透了的酸青梅,情不自禁便伸了手要去抱。
胧月一溜从含珠手里滑下来,规规矩矩请了个安道:〃给莞母妃请安。〃
她小小一个人,却十足做出大人的规矩来,叫人又怜又爱。旁边跟着的靳娘已经红了眼圈,跪下哽咽道:〃莞娘娘,咱们一别可快五年了。〃
我亦是含泪,〃靳娘,这些年多亏你跟在敬妃身边服侍帝姬。〃我看着胧月玉雪可爱的样子,更是心酸感触,〃帝姬长得这样好,自然有你的功劳在。〃
靳娘忙叩首道了〃不敢〃。我含泪向敬妃道:〃昨日人多不好言谢,今日见到姐姐,妹妹也没有别的话好说。〃我屈膝行了一个大礼,道:〃唯有多谢姐姐多年来对胧月悉心照顾、视如己出。〃
敬妃慌不迭扶我起来,亦是热泪盈眶,〃妹妹如今与我同在妃位,是一样的人了,怎么好向我行这样大的礼呢,可要折杀我了。〃一行又拉了我坐下,〃这些年要不是有胧月在身边说说笑笑……〃她欲言又止,又道:〃从前看悫妃、吕昭容都有孩子,连端妃膝下都有温仪,我真真羡慕得紧。〃
胧月行完礼,早粘在了敬妃身边,见敬妃含泪,忙扯下身上的绢子,踮着脚递到敬妃面前,嚷嚷道:〃母妃擦擦眼泪。胧月乖乖听话,母妃可别哭了。〃
敬妃破涕为笑,一把搂了胧月入怀,指着我道:〃什么母妃不母妃的,莞母妃才是你的亲母妃,还不快去叫母妃抱抱。〃
眉庄亦哄道:〃好孩子,快叫母妃亲一亲。〃
我心下欢喜,张开手臂向胧月微笑。胧月看一看我,又看一看敬妃和眉庄,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母妃不要我了,要把我送人了。〃
敬妃一见她哭,急得脸也白了,忙哄道:〃胧月这样乖,母妃怎么会不要胧月呢。〃
胧月扭股糖似的挂在敬妃脖子上,扭得她鬓发散乱,钗松环褪。敬妃紧紧搂着她哄着,唯余我尴尬地伸着手,空落落地留下一个无奈而心慌的手势。
眉庄见如此,忙打圆场笑道:〃绾绾过来,惠母妃来抱。〃
胧月泪痕满面望了眉庄一眼,依旧死死搂着敬妃的脖子。望了片刻,方伸出手去投入眉庄怀里,眉庄爱怜地抚着她,道:〃母妃不是不要你,只不过多个人疼绾绾不好么?你瞧莞母妃多疼爱你。〃眉庄说着朝我挤了挤眼睛,示意我不要心急。
我会意,按捺住心思,改口微笑道:〃是。莞母妃也疼胧月,月儿亲一亲我可好?〃
胧月迟疑片刻,敬妃笑着羞她道:〃父皇一向夸你大方,今天可是怎么了?〃胧月见敬妃与眉庄都点头应允了,方探过头来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亲,忙又缩了回去要靳娘抱了。
我心下甜蜜而欢喜,身为人母的欢喜大约就在于此吧。我从盘子里递给胧月一个金黄灿烂的大佛手,胧月便搂在怀里同靳娘玩耍去了。我微笑哄她,〃莞母妃这里凉快,又有佛手可以玩儿,胧月若有空,可愿意常来么?〃
胧月低头只顾玩着佛手,笑得灿烂,〃胧月爱来,只不过母妃来胧月才来,胧月不能丢下母妃一人自己来玩。〃
敬妃闻言愈加欢喜,也有些不好意思,笑道:〃这些年若不是有胧月,我这日子也不知道怎样熬过去才好,到底是咱们母女相依为命着过来了。〃
我忙笑道:〃是。多亏了姐姐,我才能稍稍安心。〃
靳娘在旁笑道:〃敬妃娘娘可疼帝姬了呢,一应的衣衫鞋袜都不叫别人动手,皆是娘娘自己亲手做的。〃
我瞧着胧月一身胭脂红的樱花薄绸衣衫,身上黄金明珠,璎珞灿烂,果真打扮得十分精神可爱。心下愈加感念,道:〃姐姐有心了,妹妹不晓得如何感激才是。〃
敬妃让靳娘抱了胧月下去,抿嘴笑道:〃你要谢我么,我可还要谢谢妹妹你。若不是你当时去时想的周全,把一应忠心得力的宫人都留给了我,只怕我要照顾胧月周全还没那么容易。〃说着扬声道:〃都进来罢。〃
应声而入的却是品儿和小连子,见了我皆是乍惊乍喜,慌忙跪下了请安。敬妃笑道:〃知道你回来了,她们俩也欢喜得不行。我便想着要带她们过来。〃
我忙示意她们起来,却见少了佩儿,不免疑惑道:〃怎不见佩儿呢?〃
小连子才要说话,却见敬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便低下头举袖抹泪道:〃佩儿前年冬天得了急病殁了。〃
敬妃微微用绢子拭一拭眼角,怜悯道:〃佩儿命薄,不能来服侍你了。妹妹柔仪殿新成,少不得要有些忠心耿耿又会办事的旧人在身边,做姐姐的就把这些人奉还妹妹身边吧。〃
我连连摆手,忙道:〃这样可使不得,姐姐使唤惯了的人怎么还好送回我身边呢。〃
敬妃含笑道:〃咱们之间说这样的话做什么呢。从前你把她们给我,一是为我思虑,好有人一同照应胧月,二是也让她们有个容身之所。可是眼下你回来了,自然有无数人要把心思动到你宫里的人身上来,所以用着旧人放心些。〃
我看一看小连子,道:〃旁人也就罢了,小连子是有些功夫的,留在姐姐身边也好看顾胧月。〃
敬妃微微伤感,眼角如下弦月一般垂下,叹息了一声道:〃胧月是迟早要到你身边的,我还留着小连子做什么。何况你有着身孕,多少人虎视眈眈着呢,有个能防身的人也好。〃
仔细留心敬妃,其实她也三十出头了,只是素来保养的好,又无心事c劳,故而显得年轻些。一应的打扮又简素,因而与我几年前见她时,并无什么分别。只有面露愁色眼角微垂时,才能窥出岁月留给她的种种痕迹。然而微小的鱼尾纹附着在她的眼角,也是如金鱼的鱼尾一般柔软浮开,只觉温和好看。
我感念她的细心,笑道:〃姐姐垂爱,妹妹也不便拒绝了。〃于是招手示意小连子和品儿向敬妃磕了个头道:〃好好谢一谢敬妃娘娘多年的关照吧。〃
小连子和品儿依言磕了个头,敬妃忙叫起来,指着外头守着的小允子道:〃我到底没有惠妹妹这般体贴莞妹妹的心思。方才一进来见小允子守着殿门,我便猜到是惠妹妹早把人还来了。〃
眉庄笑吟吟道:〃我与敬妃姐姐是一样的心思,怕没人与嬛儿打点着照顾柔仪殿,到底嬛儿也是有身子的人了,精神气儿短,哪里顾得过来。〃
敬妃素手摇着一柄水墨绘江南山水的白纨扇,手上的碧玺香珠手串翠色莹莹,光华静润,与发髻上的碧玺挂珠长簪相映成趣。她只含笑望着我的小腹道:〃妹妹久经波折反而福气更盛。胡昭仪有了帝姬之后,皇上多盼望她能再结珠胎,到底也是没有那个福分。〃
我坐在梅花竹叶的镂花长窗下,临窗小几上放着一尊汝窑白瓷美人觚,洁白如玉的色泽,供着新掐回来的红蔷薇,恣意柔软地散开,热烈到妩媚的红色。我微微拨一拨,便有细小清凉的水珠从枝条的软刺上滚落,滴滴莹润似水晶,叫人忘记了刺的锐利伤人。
我得体微笑,〃徐婕妤也是好福气,不过眼下为星相所困罢了。〃
敬妃闲闲地摇一摇团扇,只是抿着纤柔的唇浅浅微笑,〃说起危月燕冲月,更有一桩好笑的事跟你说。端妃姐姐的闺名便叫月宾,旁人说徐婕妤的名字里有个燕字,又住北边,所以是危月燕。所以这样论起来,她冲的可不是皇后和太后,而是端妃姐姐了。你说那危月燕一说可不是牵强附会?为着怕别人议论,前段时候端妃姐姐病着也不敢吭声,怕人说她以039;月039;自居,是大不敬。〃
眉庄蜜合色镶金丝袖下露出纤细白皙的指尖,握着一叶半透明刺木香菊轻罗菱扇,扇柄上的湖蓝色流苏柔软垂在她衣袖上,清新如穿越竹枝间的清风几许。她微微一笑,道:〃病了也不吭声,端妃姐姐的为人也忒和气了,这样好的气性只该守着菩萨过的。〃
我饮一口木樨花茶,悠悠一笑,也不言语。只想着端妃何曾是懦弱的人,不过是不愿在节骨眼上惹是非罢了。
敬妃警敏,撞一撞眉庄的手肘,低声笑嗔道:〃什么菩萨不菩萨的话,妹妹没睡午觉,人也犯困了呢。〃
我轻扬唇角,微笑道:〃敬妃姐姐过于小心了,眉姐姐与咱们亲密,不是那层意思。〃
眉庄一时省悟过来,微微红了脸色,道:〃我原不是有心的。只是咱们说话也要留心,嬛儿才回来,以后不晓得有多少人要拿这件事去生是非呢。〃
敬妃叹了一口气,微微蹙眉道:〃妹妹此次回宫,皇上对外说是妹妹当年为大周祈福才去的甘露寺。可是宫中略有资历的人谁不晓得妹妹当年是为何才出宫的,宫中人多口杂,只怕传来传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