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困倦得很,不耐烦地随意摆了摆手,“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打的去吧!”说得雪碧一愣一愣。
这几天狸猫染病住回麒麟居,我终于不用再见到他,开心还来不及,哪管那些无聊的绯闻,谁爱传谁传去。
狸猫跟我隔离开的第四天,七喜那丫头终于忍不住,跟我念叨起来:“殿下生病了,您也好歹去看看,这成日里连面都不露一下算怎么回事!王老吉说每日殿下一醒来便问娘娘是否来过,奴婢听了心里都不忍,您怎么就这么狠心!这事儿万一传到有心人耳里还不知要怎么诽谤娘娘。奴婢还听说那侧妃娘娘日日端茶递水候在殿下榻前,伺候得妥妥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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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庄生晓梦迷蝴蝶(4)
一通话下来,无非就是怕我没有把那爷伺候好,日后会失宠。我心下想:若狸猫永生不来找我,才是我最开心的事情。当然不便明说,经不住两个丫头紧箍咒一样嗡嗡嗡地念叨,我决定去看看他。
撩开雾帘,麒麟居平时缭绕的麝香味此刻被浓重的中草药味所掩盖,重重帷幔斜掩的花梨木床榻前,姬娥正轻拧棉帕为倚床之人拭去额间薄汗。
那人挥了挥手,姬娥一怔,回了一句:“是。”便起身退出,一步三回首,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失望和关切,到了门口看见我有些意外,随之幽怨地欲向我作揖,我朝她摆了摆手,便踏了进去。
几天不见,脸庞消瘦了,两颊微微凹陷,眼里有几分血丝,皮肤更是苍白得连皮肤下细细的静脉都可以看得清,披着半透纱衣倚在床前,颈间锁骨若隐若现地浮着,下半身盖着锦被,被子滑落了一半在床侧,手里拿了一本折子,不时咳嗽两声。
“妾身参见殿下。”
“云儿!你终于来了!快平身……”他激动地起身欲搀我,还未说完,一阵突如其来的猛烈咳嗽生生将他后面的话截断,他轻轻将脸别过去怕传染了我。
不知为何,大概是平日里看惯了他的嚣张跋扈,第一次见到他这样脆弱,有些于心不忍,一时竟忘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走了上去,坐在床沿,轻轻地一下一下抚拍他的背部,帮他顺气:“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殿下还是多注意休息。”我拿去他手中的折子放在一边。
狸猫突然转过身,将我搂在怀里,“云儿,你不生为夫的气了?”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眼睛弯弯的像月牙,月华如流水般四射。
原来是假装的,卑鄙!居然利用我的同情心,我生气地要挣脱开他的怀抱离开。哪知他力道大得不像病人,根本动弹不得。
“你!你居然骗我!”我愤恨地转过脸去,不看他。
“云儿不生气,我……我不这样,云儿如何肯过来。”语气里竟有一丝腼腆,“云儿,你还是关心我的是吧?”小心翼翼,又有几分忐忑。
“你又没生病!我关心你做什么!”
“那我生病了云儿就会关心我是吧!”开心得像偷了糖的小孩。气死我了,又被他绕进去了。
“为夫确是生病,没有骗云儿。只是这两日好了些。云儿刚才不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还有另一句要告诉你:春蚕到死‘丝’方尽!”挣不开,逃不掉,被硬搂着,我气炸了,开始诅咒他。
狸猫听我咒他,反倒哈哈大笑,开心地抱着我左右摇晃,胸膛震动得嗡嗡作响。“若能和云儿这样相依偎,便是死也值了。”
真是变态!自己要死还要带上我,心里暗骂:滚一边去!
今日就不该来看他,我后悔了。
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
红紫万千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
——蔡云
第十二章未到花朝一半春(1)
狸猫病愈后的第二日便是一年一度的“花朝节”。这“正月十五元宵节”、“二月十五花朝节”、“八月十五中秋节”三个并列的“月半”佳节中,花朝节最为隆重,香泽国上下对其重视程度不亚于我们对于春节的重视。
此时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相传是百花之神“颜夷”的生日,草木萌青,百花或含苞或吐绽或盛开。香泽国里素来以花为尊,这天,上至天子、下至黎民都要祭百花以求庇佑。也正因为这个节日的存在,让我觉得香泽国是个浪漫而又可爱的国家。
一大清早,皇上便率一干皇族子弟至花神庙给花神上香,举行祀奉礼。
之后,宫中皇妃公主等女眷便在皇后的带领下采集百花,和米一起捣碎,蒸制成糕,用花糕来赏赐群臣。这种糕有着花瓣的馥郁和谷物的芬芳,又出自国中最高贵的女子之手,宫廷百官都以得到此花糕为荣。
在民间,文人雅士则邀三五知己,赏花之余,饮酒作乐,互相唱和,是以花朝节前后是游春扑蝶的高嘲。有诗云:“千里仙乡变醉乡,参差城阙掩斜阳。雕鞍绣辔争门入,带得红尘扑鼻香。”普通百姓则种花挑菜、晒种祈丰。花朝吉日,正值芳菲酝酿之际,家家摊晒各类种子,据说要凑齐百样种子,以祈丰收。
女子这日云鬓簪花,身着银花或金银粉绘花的薄纱罗制作的留仙裙,流连于花丛中,美不胜收。当然,对于我这个花粉过敏患者来说,无疑是一个受难日。此等重要的皇宫庆典太子妃是无论如何不能缺席的,一早起来我便如临大敌,要喝上三大碗方师爷配的特效药才能勉强扛过这一日的鲜花炸弹折磨。
到了夜里,才是皇宫举行庆典的高嘲时分。皇上皇后偕同左右丞相以及皇族亲胄在皇宫中最大的御花园“颜夷园”中揽月赏花,之后摆酒于园中“醉薇亭”。香泽国是花的故乡,更是诗的国度,花与诗,就如同焰与灯,这日所有游园之人均要绘香花、作花诗。
再过半个时辰庆典便要开始,看着镜中打扮妥当的人,不禁一阵恍惚。冰肌莹彻、细润如脂,眼瞳清亮,右眼尾悬着一颗墨痣,摇摇欲坠如一滴刚刚溢出的泪珠,水润饱满的红唇微微上翘。
不知不觉,我马上就要十四岁了,且我能吃能睡,颇具女人独特诱惑力的曼妙身材现已展露无遗,加上这张脸,我突然觉得害怕起来。都说男人是感官动物,狸猫天天和我同榻而眠,长此以往难保他能控制得住。想起他前几天对我的行为,不禁心下有些忐忑,幸好现在暂时还有皇上“待太子妃及笄之日圆房”这句话作保,不然,我肯定早就被狸猫吃得尸骨无存。
“云儿在想什么呢?父皇已召我们去颜夷园了。”突然看见脑子里的人出现在镜子里着实吓了我一大跳。狸猫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我身后,穿着与我同色的紫锦缎袍,不同的是少了平日的蟠龙纹,今日绣的是昭示皇家富贵的牡丹,身段修长挺拔,此刻正俯身贴在我耳边低语。
“哦,好。妾身这便与殿下同去。”我急急欲站起身借此躲开狸猫。那日之后我对于狸猫的碰触都十分敏感,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他的“本能”给引出来。
“你呀!就是迷糊。”狸猫变戏法般从衣襟内掏出一串用十几朵茉莉联结而成的项链轻轻套在我的颈项上,又分别在我的手腕戴上同样的茉莉手链,最后掏出三朵白色的茉莉簪在我的发髻一侧。清雅的茉莉花香萦绕在鼻翼间,我下意识地伸手轻抚花瓣,发现竟还带着几滴水珠,娇小动人。
唇上微凉软润的触感一下将我心神唤回,狸猫趁我还未回神之际覆上双唇,我伸手将他推开却反被他擒了手腕圈在胸前。我不知所措,他却仿佛很享受,不紧不慢地细细用舌尖描绘我的唇形,反复几遍后才微启双唇将我颤抖的嘴唇含住,轻轻吮吸舔舐,不深入,只如品红酒般浅斟慢酌。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思考能力顷刻间被尽数夺去,待恢复时刻,狸猫已从我的唇上撤退,圈着我的腰满意地看着我的失神。那紧锁着我的媚眼,就像某种危险的猫科动物盯着爪下不得动弹的猎物一样兴奋得意。我愤慨地挣脱转身,不理会狸猫,埋头便往颜夷园急急行去。身后狸猫得逞的笑声撒了一路。
第十二章未到花朝一半春(2)
由于狸猫的不轨举动,我们到颜夷园时所有人已到齐,幸好皇上心情很好并未怪罪,只是皇后投来了些许不赞同的眼光。
月华初上,轻纱一般笼住园中百花,如梦似幻,比起阳光下尽情绽放的争妍斗艳更添了几分含蓄的意境。亭内悬着琉璃宫灯,烛火在灯中隐约轻摆,身姿婀娜。
无边夜色中,却有一道皎白身姿比月色更吸引人的视线。小白俯身向我和狸猫行礼,破碎的目光却落在我略微红肿的唇畔,片刻沉痛复杂的纠结后,只余落寞的空洞,凋零的伤意深深刺痛了我的心,仿若被扼住喉咙般不能呼吸。我沉沉地望着眼前的他,直到狸猫攥紧我的手心黑着脸将我带至座位,才僵硬地回神。
一抬头,却又对上招财猫似笑非笑的眼,见我看他,笑得那个叫隐晦,嘴角翘得那个叫暧昧,真是欠揍!上次就因为他的挑拨害我差点被狸猫给吞了。
一声轻咳传来,右侧的皇后抿着嘴,余光则是细细打量我、狸猫和招财猫三个人,而亭内的其余肇家猫和皇妃们仿佛也在揣摩着我们。我先是有些莫名,后来突然想起他们定是想确认前一阵子关于我和招财猫的流言蜚语。为了不落人口舌,我赶忙收回本想送给招财猫的白眼,敛眉静坐。但周围的视线仍是不放过我,一道道仿佛要将我射穿。现在我深刻理解了英语里为什么“下暴雨”要用“itrasddogs”来形容,真是非常贴切。就在我快要被左右cats的眼神给砸死的时候,宫女们鱼贯入亭奉上墨露酒给我解了围。
大家的注意力总算转移到酒上面,一时觥筹交错,笑语连连。不过我却有些纳闷,往年花朝节宫内的夜间庆典属于皇族聚会性质,大臣只邀请左右丞相,为何今日有小白在列?
“哀家听闻云相大公子丹青妙笔,花鸟画更是出神入化,属我香泽国一绝,今日得幸请得来,不如今日绘花便由公子提笔起头,皇上以为如何?”皇后微笑着徐徐道来,眼睛却是望了一眼八公主玉灵,促狭溺爱,而后者则是害羞地低下了头。我恍然顿悟,定是这玉灵跟皇后说了什么,皇后才把小白请了来,那仿佛评价未来女婿的目光让我心里又惊又闷。
“皇后主意甚好,就这么定了。”皇上首肯了皇后的建议。
“谢皇后夸赞,思儒遵旨。”小白撩起纱袖,不疾不徐地走到亭外早已布置妥当的案几前开始作画,笔下虽不停,心思却仿佛不在其中,眉拢轻愁,眼神飘忽。不知何时起,看着他总让我想起戴望舒笔下的丁香花,带着忧郁的颜色,沉静的芬芳,惆怅似春雨,彷徨地优雅着。
月光仿佛也偏爱这丁香般的少年,静静地流淌在他的周身,蒙上一层静谧伤感的光辉。
“云儿在看什么?”狸猫的声音阴恻恻地在耳边响起,鬼魅般吓得我不轻。
“呵呵……没什么……没看什么,妾身就是觉得那园中的菊花真好看,真黄,真大。”语无伦次地胡说了一通。
按照宫里往年花朝节的规矩,每个人须绘一幅花景图,画好后还须题词,字数不限,格律也不限,可以是一句诗也可以是一句话,只要应景便可。
眼看小白作好画正思索题词,却有人出声制止,“公子且慢。”一看,是招财猫。不知道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又要做什么。
“父皇,儿臣以为年年作画题诗无甚新意,不如今年变换一下。”
“哦?皇儿有何好主意?不妨说来听听。”
“儿臣觉得不若每人作好画后先不题词,将画卷好放于画筒内,全部人作好后,再每人随意抽上一幅画筒内画好的画题词。不知父皇以为如何?”
“嗯!皇儿的建议有些新鲜妙趣,就按皇儿的意见。云公子且先不题词。”皇上也觉得这个建议很有趣的样子。
小白回了亭中,玉灵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小白的一举一动。
接下来,所有人依次作好画,由小太监卷好放于青瓷画筒中递了上来,首先由皇上选,皇上随便选了一幅,展开看向右下角题名,是爹爹画的紫藤花。皇上思考了片刻,题上“藤架数重香雾合,花光一片紫云堆”。
第十二章未到花朝一半春(3)
“皇上真是妙笔生花。臣等自叹弗如啊!”皇上笔还未放下,那右相潘行业就赶忙阿谀拍马,真真一副和绅嘴脸。
之后,皇后抽到了小蓝猫画的茑萝,题了两句“曲栏小院添花障,细叶柔藤绕竹篱”。
狸猫抽到我画的玉簪花,一看是我的落款,朝我浅笑回眸,桃花目点点盛开,那眼神分明在说:“缘分哪!”我被恶心到了,回瞪了他一眼。
“太子哥哥和太子妃的感情真是好呢!”玉灵看着我们两个,嬉笑着朝我挤眉弄眼。敢情她把我杀人的眼神误会成和狸猫的眉目传情了。小白脸色黯了黯,招财猫笑得有些嘲讽,狸猫笑得仿若山花绽放:“莫非我们灵儿羡慕了,赶明儿让父皇给灵儿指一个如意郎君可好?”说完意有所指地看向小白。我只觉得脸上血色褪去,顾不得玉灵对狸猫的嗔怪撒娇,直盯着小白。小白却仿佛没有听到他二人对话一般,微低着头陷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爹爹依旧是一副清淡自如之态,皇上神色不明,皇后看爹爹和皇上都没有接话也不便发言。狸猫大笔一挥,在我的画上题上:“玉葩夜静清馨远,簪叶风寒翠色浓。”
轮到我抽了,我看了看那一卷卷画,虽说卷着看不清,但因为众人用宣纸作画,那墨色丹青总是会渗过纸张透出个大概来。一堆繁复的颜色中,一幅干净似不着墨色的画卷吸引了我的目光,我毫不犹豫地抽了出来,展开一看,却傻了眼,整张空白宣纸干干净净,除了右下角题着“玉静”两个字,其他什么都没有画。看向招财猫,招财猫一副我就知道你会选我这幅画的样子,颇为得意。看来他今天是早就盘算着给我出这个难题了。亭内其余人一下都来了兴致,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我身上,等着看我如何下台。
我恨得咬牙切齿,发誓从明天起开始专心研究猫肉的180种烹饪办法。
“如今正值百花盛开之际,欣欣向荣,万物复苏。却不知王爷为何作此伤春落寞之画?本宫以为不甚吉利。”我抬眼觑向招财猫,顺便表达了我的不屑——一只猫想和人斗,门儿都没有!
“太子妃此话怎讲?”招财猫还未发言,皇后的好奇心却已被勾起,忍不住抢先发问。招财猫、皇上显然也是兴趣盎然,狸猫、小白和爹爹则是一副深信什么都难不倒我的样子,其余诸人估计等着看我出丑。
我笑了笑,挥毫写下:“花自飘零水自流。”
“回母后,王爷这画中花飘了,水流了,只余满目空泛凄凉之白,这不正是花败伤春之画吗?”话毕,亭中人都颇觉有理地点了点头。小白看着我笑得特哲学,我回了他一个狡黠的眨眼,狸猫在一旁捏了捏我的手。
“太子妃才思敏捷,老臣曾听闻太子妃擅音律,曲也甚是精妙,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请太子妃应此画唱上一曲呢?”那潘行业估计是看我答得有理,很不甘愿,一定要看到我出丑。让我唱曲可能是想报当年梨园其子潘毅越被我羞辱之事,不过让太子妃献曲也未免太嚣张了些,果然是粗人无脑,欠思考,得罪我事小,但是他也不想想今天为难我就等于不给狸猫和爹爹面子,不给皇家颜面,以后怎么死的还不知道。
狸猫脸色一沉,正要说什么,我一抬手制止了他,“呵呵,谢右相夸赞。本宫今天就献丑了。”我心里不屑地哼了一下。
拾起桌上的玉箸轻击酒杯,我不紧不慢地淡淡唱起黛玉的《葬花吟》: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
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
唱罢搁箸,环顾四周,却是鸦雀无声,显然大家还沉浸在曲调之中,个个面露凄凉悲色。皇后最先回过神来,执了我的手:“我儿好才华,出口成曲,句句成章。不过,哀家窃以为这‘质本洁来还洁去’最是好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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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未到花朝一半春(4)
“臣媳谢母后夸奖,母后之话定当铭记于心。”果真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句话正好安了皇后的心,让她知道我决计不会与招财猫有什么不明不白的关系。狸猫听后激动地握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星光闪烁,看来他也认为这句歌词是我对他忠贞的表白。
“此曲甚好,诗句也妙,只是太过悲凉了。”皇上轻蹙眉头。
“父皇所言极是。臣媳欠思量了。”我再次执笔重新题了一句:“花开花落春常在。”
“好一句‘春常在’!峰回路转,太子妃妙笔。”老皇帝总算满意地笑了。
“臣媳献丑了。”我欠了欠身。招财猫此刻也露出了讶异钦佩之色。狸猫骄傲得不行,就像他自己写的诗一样。我又被周围猫咪钦慕的眼光给淹没了,其实我真的比较喜欢低调。
题诗继续进行。玉灵抽到了小白的画,兴奋得满面透出羞红,少女情怀丝毫不加掩饰。小白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为所动。
小白抽到的竟是那潘行业的画,我探头一看,画的尽是横斜的竹子,不禁心下好笑,这园中极目之处没有半根竹子,这右相画竹子肯定是为了附庸风雅显示清高。
小白不假思索,题上:“潘府竹苞春绿图。”
我捂着嘴险些笑出声来,原来小白这样温和与世无争的人也有这么淘气尖锐的时候,小白这可为我出了口恶气。笑意盈盈地看向小白,小白也趁众人不注意朝我眨了眨眼,难得看见小白露出这种俏皮的神色,我不禁有些失神。
“这园中并无竹子,思儒以为右相大人画的定是自家府上的竹园。祝愿潘大人竹苞新茂,家门兴盛。”小白振振有词。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