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柱上摆着各式玫瑰百合,路引至酒店门前延伸至酒店大堂内。
凌烟带着小瑶先进入大堂,拿着请柬看到旁边有收礼金的人,有些发愣,这是要让她亲手送上财礼送上祝福吗?跟着她后面的人带着奇异的眼光看她,她也毫无知觉。小瑶在旁边拉了拉她的手臂,她眼神有些涣散的看向小瑶。
玫珂在里面刚好看到她失魂落魄的站在礼金旁,快走几步直接将她拉到里面,看向跟着一旁的小瑶,再看凌烟披着十分不搭的衣服,忙叫着林峰让帮忙找件披肩,然后低声和小瑶说了两句话。小瑶只是说她是邻居家的,凌烟带她来参加婚礼,其他未说,也没说在路上撞车的事。
小瑶也是个没经历过事儿的人,此时还正处于刚刚撞车时的害怕中,再看到这么大的排场,正有些不知所措,而凌烟又没说什么,她就也不敢随便说些什么。
玫有话要问凌烟,便找了个看起来温柔的服务员带着小瑶先入了座,然后拉着凌烟往边处走去。
再等受了林峰吩咐的人拿着披肩过来时,玫珂伸手拿开她披着的衣服,只听凌烟轻声“嘶哈”一声,玫珂有些不理解的皱了皱眉。林峰从凌烟身后经过,正看到她后背惨不忍睹的样子,忙急速走过来问她怎么回事,玫珂转到她身后也看到了满是碎片的伤。
凌烟摇头,从服务员手里拿过披肩披上,动作一大,又牵扯了伤口,疼得直冒冷汗,但依旧没说什么。
玫珂眉头猛烈跳了一下,觉着凌烟似是在自残一样,她像是濒临崩溃边缘的一头小鹿,随时的一个刺激都会让她经受不了、再也拉不住她,直跳入那个深渊。她刚想认真的和她谈谈便听到外面礼炮声震天响起,直冲入云霄。
满城都在喜庆的祝福,唯有这一块地方陷入沉静。
苏妮挽着陆彦的手臂走进来,先看到了苏市长,那位将近半百的中年人立于贺喜之中,犹件当年风采,春风得意。几人先站在焦点处说了几句话,周围的宾客也上来一起祝贺。然后似是看到门口又有谁来了,几人一起迎面走过去。
凌烟一直追随者着陆彦的身影,此时看到的迎面所来之人居然是那个撞车的蓝色礼服的女人!
凌烟低声问:“那是谁?”
林峰在旁边答:“亚泰集团的董事长赵天泰,和她女儿赵芸。”
凌烟轻笑,后背的疼痛清晰无比,这样个凌厉的人居然是赵天泰的女儿,不知胜了自己多少倍。
玫珂揽上凌烟的腰问:“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凌烟摇头,林峰怒气冲冲的想要拉她离开,她却低声乞求般对林峰道:“林峰,你再让我待一会,一会就好。”
没办法,她就像是一个固执的非要看到死亡结局的人,不到最后不罢休,林峰狠狠瞪了她一眼不再管她抬脚也一同去道贺。
她再抬头,苏市长和赵天泰已经先入了席,熙熙攘攘的人群也逐渐散开。穿过人群直直的看着那个风姿绰绰,气质优雅一身礼服的陆彦,正微笑着和几人点头说好。
此时陆彦终于抬头看到了她,隔着人群,也隔着说不清到底有多少距离的距离,四目相对。旧时往事纷纷而过,然后被收入行囊,独自远走,想是掏空了两人的记忆,在此之后,一切彻底不再。那些凄凉油然上升至凌烟心里,让她发慌让她难过,无意识地向陆彦轻轻摇着头。
苏妮顺着陆彦的目光也看到了凌烟,先是发怔了一下,然后似是带动着陆彦的身体走了过来,刚走过来苏妮就佯装欢欢喜喜地道:“啊,烟姐你来了,我这婚纱穿着有些不舒服,你和我一起去弄一下好吗?”
紧接着就拽着陆彦的胳膊向周围贺喜的人道:“我得拉着新郎一起去,新郎看着好看才行。”然后未理会这行为多不符合婚礼规矩,径直拉着两人向新娘换衣处走去,旁边凌烟只苍白着脸僵硬的一步步跟着她走。陆彦也只是淡漠的瞥了凌烟一眼,边低声温柔地和苏妮说着什么边向着旁边的宾客彬彬有礼点头离去。
新娘换衣处,有着人身大的镜子,以及换了婚纱后的衣服,事实上这就是个包厢临时改成的。几人刚进入新娘换衣处,苏妮便喊着要去卫生间先跑了。
苏妮一走,室内陷入死寂,陆彦深邃的眼睛只低低注视着她,像是要穿透她的身体,凌烟不知该说什么,陆彦转身便要离开,凌烟这才忙伸手抓住陆彦的衣角:“别走……”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眼泪瞬间润湿了整个眼眶,陆彦被抓得身体一僵,能看到他的唇再也没了微笑,紧抿着薄唇,缓缓转过身,漠然的望着她:“凌烟,你还想说些什么?”
凌烟摇头,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抓着他的衣角不停的摇头:“陆彦,对不起对不起,你听我说,我不是有意的,我想要救他的,我……”
陆彦伸手将她抓着他衣角的手一点点掰开,抚上她满是泪痕的脸颊,那温柔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脸上,就像不久前温存后一样,熟悉的体温,熟悉的触感。
凌烟抬头带着希望的看向他。
她居然也这样毫无隐藏的将无助展现在他面前,可是似乎有些晚了,他缓缓道:“凌烟,没用了,伤害了就是伤害了,我给了你那么多机会,你都不稀罕。那么现在,凌烟,我不再爱你,说什么都没用了。”
第一次,在冷眼旁观她将自己的手割坏后、还是不忍心的拿着药来看她,她却说他是以色诱他,竟然狠心的给他下了药;第二次她不分青红皂白、或是从来没相信过他,一个巴掌扇来,大骂他不过是个卑鄙小人,玩完两个字轻易说出;第三次,在看到她当街抱着男人大声哭泣后、在听到她对他撒谎说在家里后、他终于拿结婚来逼迫她,她却清晰的告诉他,她心里只有程家言。
有谁知道他的心里是种什么样的痛,他只想让她主动的来爱他一次,让他不再受那些道德折磨,让他有为了她放弃一切的理由。可是她却一次次将他的信念打破,直到最后,从以为凌烟心里有他直接打落到她心里只有家言——她的心里从来没有他。
那痛在六年前便感受过一次,痛彻心扉,凌迟一样一刀刀将他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