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中素满心欢喜,只觉又解决了一件压在心头的大事,于是对肖澹那张难看的棺材脸也没什么感觉了,对愁眉苦脸拿着素酒喝个不停的郭淮也觉着没那么难看,开始暗自盘算怎么给龚婧琪置办嫁妆。
外间散席的事传到里面,李姨娘正准备常人去收拾,龚妍碧气势汹她站起身来,冷冷地道:“李姨娘,现下家中大事已了,我有事要与你相商。”
李姨娘见她来者不善,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小心地陪着笑,尽量将姿态放低:“二姑奶奶说笑,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只要我能做到的,定然不敢怠慢。”
龚妍碧扫了还沉浸在喜悦和茫然中的龚婧琪一眼,道:“我想向姨娘询问一下爹爹去惠州那段时间里,家里发生了些什么事,为什么三弟突然就不见了的?含蕊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把她关了起来?三弟房里值钱的东西都到哪里去了?一个人莫名其妙的不见,事后也不见任何结论,就此不了了之,你是怎么当的家?”
李姨娘暗自叫苦,龚妍碧这是挑着拿她作伐子,要闹腾呢,奈何她身份低微,又没有后台,只能是咬着牙道:“二姑奶奶,自老爷去了惠州,三公子便应老爷的吩咐去了庄子里,从没回来过,直到出了事让人去请,才知他突然不见。遍寻不着,三小姐和我都被吓着,这才让人去三公子房里看看,才发现金银细软都不见了,于是找了含蕊来问,含蕊什么都不肯说,此事干系重大,自然要将她关起来等老爷回来发落才是。”
龚妍碧冷笑:“那问出什么来没有?前几日我就想问,但因着大事当前,客来客住,我也顾着大家的颜面,故而隐忍不发,现在却是忍不住了!一个大活人不见,一家子就没个担心的,反而都高兴得很,有这样的骨肉么?”转身又将炮火对准龚婧琪:“三妹倒是说句话呀,我可知道好些事儿都是你做的主!”
龚婧瑜淡淡地道:“二妹好威风,可依我说,完全不必这般激动,也不必质问姨娘怎么当的家,也不必找三妹的麻烦。这些事情自有爹爹做主,要打要骂要追究,都是爹爹的事,还轮不到你我指手画脚。既然你要问个明白,去请爹爹来大家当面说清楚不就是了?”
第287章不欠
明菲见她们又斗鸡似地斗了起来,无意参与,起身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误会好好说,解开就好了。我家里还有事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谁知道龚妍碧转过来看着她,道:“嫂嫂你别走,我还有话要问你。”
明菲摆摆手:“二妹想知道我怎么寻人的?我这就去把薛管家给你叫来,你可以慢慢地问,我保证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龚婧琪道:“嫂嫂,事情经过你也清楚,为了耳根清净,以后再没人说闲话,还要请你和大哥做个见证。”
李姨娘则可怜巴巴地看着明菲,拧着帕子道:“我去请老爷过来。”
花婆子往那窗边通风亮畅处安了把玫瑰椅,寻了个厚垫子来给明菲铺上,扶她过去坐下,悄悄笑道:“奶奶,您这里坐,这里凉爽透气,闷不着。”
明菲微微一笑,转脸看向窗外的火烧云。也不知龚妍碧到底要闹出什么名堂来才满意,以她的精明,难道就一点都想不到其中的猫腻?即便龚远科事后没有去找过她,来了这几关,就算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也该去寻了含蕊问清楚了。不但不低调点还这样折腾,到底想干什么?还想替龚远科洗涮干净,让龚远科回来么?
稍后,龚中素黑着一张脸进来,身后只跟了龚远和一人,龚远秩、龚远季、郭淮、肖澹等人并未跟来。
龚中素进门就瞪着龚妍碧道:“你又闹腾什么?我还没死!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接着怒气冲冲地指着房里的下人:“统统退下!”
龚妍碧淡淡一笑:“爹爹,女儿哪敢在您面前指手画脚?更谈不上闹腾,只是心疼三弟罢了。他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明不白的没了,爹爹难道就一点都不关心,也不想想您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虽然是姨娘养的,到底也是您亲生骨肉不是。”
要当一件事不曾发生过,就要从头至尾始终坚信它不曾发生过。龚中素阴沉着脸道:“你好意思提那个不孝的东西!他自己跑得没影子,辜负了我的期望,还叫我怎么关心他?”
龚娇碧讶异地道:“爹爹怎么知道他是自己跑的,而不是被人逼走或是被人害了?难道爹爹亲自见过他,问过他了?可否让我见他一见,也好叫我心安。”
龚中素从不知龚妍碧如此伶牙俐齿,气得内伤,只得看著龚远和道:“他活得好好的,你大哥去码头上问过了。”然后停下,意思是要龚远和接着他的话讲。
龚远和坐在明菲身边,小声问她晚饭吃得可好,闻言含笑道:“正是,我把事情全都告诉爹爹了。二妹妹有什么不明白的,尽可以问爹爹。”然后就闭了嘴,摆明了这事儿要龚中素自己对付。
龚中素无奈,只得道:“有人亲眼着到他坐船走了的,好手好脚。你要不信,可以自己去问。”
龚妍碧咄咄逼人:“好好儿的,他为什么要走?爹爹您可别包庇有些居心不良的人,一心只想讨好嫡子嫡女,不把庶子放在眼里。我可是从含蕊那里问清楚了,三弟他委屈得很。”这话直直指向李姨娘,李姨娘谁都惹不起,无助地住墙边靠了靠,乔量让自己的存在感削弱一点。
龚婧琪冷笑道:“我倒是想知道含蕊和二姐说了什么,不如将她叫来,当着我们大家的面说说?”
龚妍碧好整以暇地道:“我也正有这个意思。比如说三妹是怎么几次三番逼她承认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差点逼死她之类的。”
“够了!”龚中素猛地一拍桌子,指着龚妍碧道:“这事我都知道,你跟我来!我和你说!”
龚妍碧却不肯去,只道:“爹爹有什么当着大家说好啦,省得过后有人又说我在背后中伤她。我当初答应过姨娘,一定要照顾好三弟的,如果找不到他,我打算去衙门报案,无论如何都要有个结果才是。不知爹爹意下如何?”
龚中素的原意是让龚妍碧进去,他单独和她把事情说清楚,言明闹将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好叫她闭嘴。结果龚妍碧根本不按着他设想的来,反而还转过来用报官去威胁他。他再怎么没出息,好歹也是混过官场,有了一把年龄的人,怎可能反过来受她的胁迫?看她这样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成心挑事,当下心中有了计较,沉声道:“你真的这样打算?”
妍碧听他口气软下来,道:“其实我的打算是,既然你们不肯找三弟,便由我来找三弟,但爹爹也知道,要找人需要的钱财可多,我们家穷,怕是没有多余的钱财。还有就是,含蕊当初服侍了我姨娘一场,又是三弟身边的人,今后再无人护着她,我不忍心她受莫名之灾,我要把她带走。”
要钱,还要人,龚靖琪与龚靖瑜对视一眼,暗想,可真不要脸,比的就是皮厚。
讹到他头上来了?如今是双方都有把柄落在对方手里,只不过龚远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以一比二更具杀伤性,妥协还是不妥协?龚中素摸着胡子想了许久,最终觉得为父的尊严不容亵渎,于是道:“你都想清楚了?”
龚妍碧淡淡地道:“想清楚了。”
龚中素恨声道:“那你听清楚,含蕊那贱人我马上就把她卖了,你也莫想要从我这里拿走一个铜子儿!你若是要报官找那个孽子,可以!你要怎么闹都行,我不管这事儿了,都死干净了才好!”他就不信龚妍碧真敢去闹!
龚妍碧丝毫不见慌张,道:“爹爹息怒,女儿这也是为家里好。钱什么的都不提,其实我的意思就是一个,到底骨肉一场,让三妹收回那些对三弟莫须有的罪名,爹爹也别听信别人的谗言,说三弟不好,不认他,或者是为难他。毕竟咱们的家事闹出去对大家都没好处不是?就像当初,姨娘死了,为了大家好,我们也没说什么。”
她赌的就是龚中素那种啥都想和稀泥,啥都想掩盖,生怕拔出萝卜带出泥,从龚二夫人之死牵扯出朱姨娘之死,给几个嫡子嫡女添麻烦的心思。她看得很清楚,发生这件事之前,这些人对他们姐弟俩就没什么好脸色,发生这事之后,就更不要想这些人能给他们姐弟俩什么好处或是庇护,既然如此,还不如拉明了说,尽量给龚远科争取一点好处。不说能回到龚家,最起码也要能正大光明地跟她去抚鸣正常生活,不叫龚中素等人见到他就喊打喊杀。
伤人的威胁被害的,要被害的忍气吞声,要装作不知道,还要强颜欢笑做一家人,这一个个的如意算盘都打得叮当响,龚妍碧的心不小。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初龚二夫人害死朱姨娘的时候,龚中素也是这样要求龚妍碧姐弟俩,糊里糊涂就遮掩过去的。这也算一报还一报,龚远和与明菲借袖子遮掩着,互相在彼此的手心里画圈玩,只听龚中素怎么回答。
龚中素憋得厉害,本来龚远科就算是出现在他面前,他也最多不过是叫人将龚远科绑回来,悄悄关起来就是了,也不会把事情声张开。但叫他此刻对龚妍碧低头,他却是不肯,于是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瞪着龚妍碧,恨不得撕她的肉吃,可是却连指责她,骂她的话都找不到说。
龚娇碧淡淡一笑,看向龚靖琪与龚靖瑜,道:“大姐、三妹,咱们家虽然如今已没什么体面可言,但到底还有一层薄薄的皮撑着,若是这层皮也被戳破了,噗……”她巧笑嫣然,欢快地道:“你们觉得会怎样?反正我就是这么一个胞弟会真心实意地对我好,我也不指望其他人…想必大家的想法也差不多。这事儿一了,从此两不相欠。”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却还没人进来掌灯。黑暗里,龚中素,龚妍碧,龚婧瑜,龚婧琪等人的呼吸声轻得几乎听不见。龚中素是拉不下脸,龚妍碧是一边害怕他们不肯一边又强作镇定,龚婧瑜与龚靖琪是不甘心却又觉得没其他法子,李姨娘更是没有说话的立场,每个人的心思都说不出的复杂。
半晌,龚婧瑜突然道:“爹爹你做主好了,我呢,就只记得我就婧琪一个妹妹,远秩和远季两个弟弟。其他人的死活与我无关,我也不想管这闲事。”
龚婧琪也道:“我也一样。只有一个姐姐,两个弟弟。”
龚妍碧欢快地一拍手:“那就是了!但为了大家好,躲不开的时候还是该打声招呼,和和气气的,休要让外人看笑话才是。”
龚中素吐出一口闷气,沙哑着嗓子招呼李姨娘:“把含蕊那丫头给她。”
龚妍碧道:“谢过爹爹,明日一早我们就回抚鸣。”既然相看两相厌,不如不见不烦。
龚中素没有说话,起身出了门,走到门口的时候,被门槛绊到,一个踉跄,跌倒在地。龚远和离得最近,忙起身去将他扶起来,龚婧琪、龚婧瑜、李姨娘尖叫着冲过去问长问短,龚妍碧站在阴影里,冷冷地看着并不动弹。
第288章痛并快乐
一一外间的下人见龚中素摔倒,不待招呼,赶紧进来掌起灯照明,龚远和将龚中素扶到椅子上坐好,低头查看龚中素的伤势:“爹爹你什么地方不舒服?”
龚中素闭着眼不说话,灯光下他的脸苍白得厉害。
龚婧琪与龚婧瑜也连声道:“爹爹,你到底怎样,你说呀,别吓我们。”
李姨娘急道:“我这就叫人去请大夫。”
龚中素这才摆摆手,气若游丝地道:“我没事,我就想一个人静静。你们都回去吧。”
几人对视一眼,留了李姨银在内,各自退出去。明菲吩咐花婆子:“还是让人去请唐大夫过来看看才好。”龚婧琪与龚婧瑜互相握着手,满脸忧色。
龚妍碧借机走到明菲身边,轻声道:“嫂嫂,我这个人不会说话,先前若有得罪之处,你和大哥可别怪我。”现在她也许不后悔,在她看来,龚远科之所以走到今天,就是龚中素害的。只是,她还是不想把龚远和与明菲彻底得罪狠了,这面子情上的功夫还是要下点的。
明菲一笑:“哪里,二妹妹其实挺会说话,我和你大哥原也没什么可怪你的。明日我就不来送你了。”
“不用啦,你忙。”龚妍碧又站了一会儿,坦然自若地听人过来跟她去柴房把含蕊提出来,自带了回她的院子,吩咐下人收拾包袱,准备第二日一早就回抚鸣不提。
龚远和心疼明菲立在门口吹凉风,便道:“这样站着也不是事,我们到厅堂里去等罢?”
龚婧琪招手让管事婆子过来,叮嘱道:“你在这里候着,老爷若是有什么,赶紧来告诉我们。”
龚婧瑜也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前头看看肖澹在做什么,转身收拾了心情,上前亲热地扶了明菲:“嫂嫂如今和咱们可不一样,别累着了,还是去厅堂里坐着等候消息比较妥当。”
明菲反手握了她,笑道:“我哪里就那么娇弱了?”
龚远和嫌丫鬟打的灯笼打得不好,夺过来自己举着,道:“还是小心些的好。”
龚婧瑜掩袖笑道:“看大哥心疼得。”
龚远和也不害羞,只微微一笑。
几人走至厅堂,龚婧琪与龚婧瑜对视一眼,屏退下人,齐肩朝龚远和与明菲福下去,道:“今日的事情大哥大嫂都已看到,自家亲骨肉到了这个地步实在让人心寒。多的我们姐妹也不再想,只求大哥大嫂莫要把此事告诉二弟和三弟,让他们安心读书。”
龚远和淡淡地道:“都起来,莫让你大嫂又起来扶你们。难为你们肯这样想,至于二弟那里,我若要告诉早就告诉了,不必等到现在。”
龚婧瑜与龚婧琪脸上微微一红,龚婧瑜道:“我都听三妹和二弟说了,多亏大哥大嫂不计前嫌照料他们。”遂挨着明菲坐了,寻了些闲话来说。
少顷,龚远秩满头大汗地进来,道:“我听说爹爹摔了跌,刚过去也不让我进门,可摔着哪里了?”
龚远和道:“他说没有。已经去请大夫了,稍后便知。”
龚远秩疑惑道:“怎会突然就跌了跤?先前不是还好好的么?”
龚婧琪沉着脸道:“没什么,你二姐姐为了三弟偷跑的事情生了气,一心要找你三姐和李姨娘的麻烦,要带走含蕊,又为三弟要钱,爹爹不肯,便顶撞了爹爹几句,爹爹也气,出门时不注意被门槛给绊着了。”
龚远秩沉默良久,方道:“本就是他的人,留着有什么用?要带走就带走,给他点钱,却也应该。”
龚婧瑜和龚婧琪听了,俱都无语。
龚远和与明菲则觉得他这个答案早在意料之中,哈哈一笑,另外找了话题带过此事。
待唐大夫来给龚中素看过,确定他只是将腿跌青,其他无碍之后,龚远和便与明菲告辞自回了家。
第二日一早,龚妍碧夫妻俩果然早早离开了水城府,接着孙家的媒人上门,双方交换了庚帖,相谈甚欢。说到婚期时,那媒婆却说孙皓的意思是,这样匆匆忙忙的不妥,一来他要准备聘礼,二来不叫龚家为难,可以守满三年大孝再成亲。
媒婆把话说得非常好听,龚中素虽然担心孙皓年纪大了怕弄出点什么意外来,也不好主动要求一定要赶在热孝期间办喜事,于是就此将事情定下。
龚远和得知,同明菲道:“孙皓是个会想事的,三妹若是再经过这三年的打磨,到时候只会更沉稳娴静,守满了孝再嫁过去,其实也更体面。现在她也许还不觉得,但时间一长,她必会便感激孙皓的体贴周到。”
明菲笑道:“光这一件事,我就觉着他心眼真不少。”那句浓缩
就是,全应在孙皓身上了。
龚婧琪的亲事一定,不等龚二夫人百日期满,肖澹多一天也不肯待,只推自己忙,担心家中幼女,催着龚婧瑜赶紧上路。龚婧瑜难得回娘家,虽然非常想在家多住些日子,到底也不肯和肖澹对着来,背着肖澹偷偷塞了点银票和几件首饰给龚婧琪,匆匆离去。龚婧琪把首饰收起,银票交给龚中素,只偶尔过来陪明菲说说话,此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做针线,只等大孝期满嫁作孙家妇不提。
龚中素却有些萎靡不振的,虽未病倒,但明显没有从前精种,龚二夫人百日一满,就把龚远秩重新送回京城去读书。闲来无事就是黑着一张脸去听龚远季读书,龚远季稍微有一点点不对,就举着戒尺满院子地追着打。
李姨娘除了给龚婧琪准备嫁妆以外,只需将他几人的衣食住行管好就行,再不用操心别的事情,虽然忙碌倒也好过。
天渐渐热起来,转眼进了六月,明菲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身形走样,胃口大好,除了怕热,诸事安好,精神得很。每天除了把家事理好,精心给宋道士准备饭菜,早晚沿着园子溜达几圈以外,就是应龚远和之邀尽情折磨龚远和。
明菲知道自己的有些做法真的很不人道,比如说,当初花婆子教她的羽毛大法,会让人抓枉,特别是一个被饥饿煎熬了许多天的男人。每当看到某人懊恼得想撞墙的样子,她就充满了罪恶感。不过,人家愿意痛并快乐着,她也不忍心剥夺人家这个特殊的爱好。
直到某一天,被撩拨得嗷嗷叫的龚某人差点没被折磨死,她也动了侧隐之心,觉得危险期已过,应该联络一下感情才好,于是发生了该发生的事。只可惜花婆子鼻子太尖,二人纵然百般小心,万般谨慎,还是被发现了。
花婆子坚信这特殊时期是坚决碰不得的,第二日龚远和走后就把金簪等人赶出去,铁青着脸,狠狠教训了明菲一顿。明菲心中虽不以为然,但为到花婆子急得汗水都将衣服浸湿了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叫她担心,只好承认了错误,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但她的保证没人听,当天下午龚远和兴冲冲地回到家,正想拉着明菲重温旧梦,花婆子就皮笑肉不笑地道:“大爷,大奶奶的身子越发重了,夜里也常常起夜,总影响大爷休息。老奴也担心金簪她们粗心,又没经验,故而从今夜起,就由老奴来给大奶奶值夜吧。”
龚远和先前没反应过来,还偷偷拉了明菲的手边玩一边笑:“可是花妈妈也上年纪了,这不太好吧,除了金簪她们,还有我呢……”上了年纪的人耳朵尖,有她在外间守着,本来就不尽兴的事就更加没一点乐趣了。
明菲使劲掐了他一把,拼命冲他挤眼睛,龚远和这才注意到花婆子神色不善,方知东窗事发,不由又羞又窘又恼。
花婆子把他二人的神色者在眼里,继续笑:“老奴承蒙夫人看得起,让老奴跟在大奶奶身边,您和大奶奶对老奴也好,老奴就当尽心尽力地为大爷和大奶奶打算,死而后已……”
死而后已都出来了。龚远和的脸上只剩下干笑,他坚信花婆子这个性格,就算是明知会让他和明菲不高兴,也一定说得到做得到,铁定天天夜里都会来守夜的。
花婆子继续道:“按规矩,大奶奶有了身孕,大爷就不能再与大奶奶同房,可咱们家也没个长辈,老奴也想着大爷和大奶奶都是明事理的人,可到底你们年轻,不晓得厉害,还是分房的好……”
龚远和见明菲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手也烫得吓人,实在不忍心叫她羞成这个样子,也怕真的奋出什么差池,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妈妈说什么,我们都听着就是了。分房和您守夜都不必了,我晓得轻重。”
花婆子见好就收,马上换了张笑脸,不再坚持先前的主意,欢欢喜喜地出去摆饭。
明菲与龚远和二人低垂着头,半晌无语。好一歇,明菲方“噗嗤”一声笑出未龚远和郁闷地磨着牙道:“她怎么知道的?是不是金簪她们收拾床铺时发现了告的黑状?我饶不了她们!”
明菲笑道:“请问大爷的理由是什么呀?你又打算怎么罚她们?”
龚远和见她一双眼睛笑成弯月亮,一脸的幸福和快乐,刚才的郁闷和羞窘一扫而光,只觉幸福无比,这种事情算得什么,不过夫妻生活中的一个快乐的插曲而已。从那之后,他仍然天天睡在明菲身边,夜里端茶递水,扶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