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自然是比水城府繁华得多的。”
娇杏眼睛转了转,笑道:“那登州呢?”
明菲笑道:“我也不知。”
三姨娘打岔:“三小姐哪里能知道登州如何?
不是还要去你四姨娘那里么,快去吧。”
明菲走出房门就听见娇杏在里面同三姨娘撒娇:“姐姐就不想去登州走一回么?
其实最该去登州的人就是您啊,她们身边都有小姐公子们要照顾,只有您心无旁骛。”
声音不大不小,一点不忌讳明菲。
花婆子扯扯明菲的袖子,不屑地撇撇嘴:“她这回又防着夫人让四姨娘去了。”
明菲微微一笑,如今她已是待嫁之身,这些事情不用她来操心了,陈氏和余婆子自然会处理得极好。
四姨娘对着明菲抱怨了一大通,明菲笑著不答,拿出一套文房四宝和一套九连环,拉着已经开蒙的蔡光耀问:“四弟这些日子学了什么?”
蔡光耀双手接过东西诚恳地道了谢,跑去把他临的帖子拿来给明菲看,靠在明菲怀里指给她看,细声说先生的评语。
四姨娘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兴奋地和明菲说起蔡光耀有多么的聪明来。
明菲正色道:“姨娘有空的时候,还是应该让四弟多到夫人身边听听教诲,夫人读过的书多,见识也广。
如今父亲和哥哥们俱都不在家,四弟有什么不懂的,也可问问夫人。”
四姨娘原本就不笨,听到这话自然知道是为蔡光耀好,立刻点头应下:“那是应该的。”
明菲接着去了蔡光庭原来往的院子。
蔡光庭的院子如今只住着两个粗使婆子和娇桃、金桂二人,听见声响,二人都从自己住的厢房里走出来迎接明菲。
娇桃穿着件半旧的青衫配条月白的裙子,发间只带一根银簪子,朴素得不得了,当真是为蔡光庭守着的样子;反观金桂,穿着翠绿的比甲配着淡粉的衫子,系条白色挑线裙子,头上插了两三根簪子,还带了几朵花,脸上施着薄粉胭脂,明艳如同春花,生生将娇桃比下一大截去。
明菲暗自摇头,这金桂若是去了京中,只怕蔡光庭的小家要乱套。
不是说蔡光庭会对她怎样,而是涵容要被她给挑弄得疯掉。
就不知陈氏会不会将金桂送去膈应涵容了,她得想法子防患于未然才行。
金桂也知道明菲根本不是来看她的,拿了自己的礼物谢过后就借口退下。
花婆子也见机走了,明菲拉娇桃坐下,讲了一些蔡光庭和涵容的事给她听,又道:“我们来时大公子特意请托夫人帮你寻门好亲,吩咐我好好照顾你。”
话音刚落,娇桃的眼眶就红了,满腹心事开不了口。
陈氏进京没带她和金桂去的时候她就已经很不安了,如今看这情形,蔡光庭心中根本就没她。
从前他也不曾对她有过任何不妥的举动,她之所以一直坚将不肯放弃,只是因为他一直没成亲,一直没到最后这个时刻。
也许只要她乐意不肯嫁人,蔡光庭便会家食无忧地养她一辈子,但那完全不是她想要的。
明菲道:“过些日子龚家大概会来提亲下聘,母亲就会给我准备。
我想问你,你可愿意跟了我去?”
“让奴婢先想想。”
娇桃肩头一抽一抽的,仍然先祝福了明菲,“恭喜三小姐,龚公子是个不错的人,有大公子护着,他定然不敢薄待您。”
“嗯。”
明菲扶着她的肩头低声道:“花妈妈一直觉得你大方稳重能干,很喜欢你,她想和你结个母女缘,不知你可愿意?”
娇桃倒是不意外:“奴婢没有亲人,能得花妈妈喜欢,多个亲人扶持自然是奴婢的福气,又怎会不肯?”
说着眼泪不自禁地流了满面。
明菲万分过意不去,忙抽出帕子给她擦泪,娇桃躲避着:“莫要污了小姐的帕子。”
从自个儿怀里摸出一张帕子来张口咬住就不放,险些哽咽出声。
明菲老大不忍,知道她需要安静,拍拍她的背出了屋子,才掩上门,屋子里立时传出娇桃压抑悲戚的哭声。
花婆子在外等着,见明菲出来,忙探询地问:“怎样?”
“只能等她自己想通了。”
花婆子摇头叹气:“这就是命。”
二人不放心,就一直守在娇桃的门外佯作说闲话。
金桂来回晃了好几次,终于忍不住问明菲:“三小姐干嘛不进屋子去?娇桃呢?”
屋里娇桃立刻没了声息。
明菲笑道:“她说她给我做了件小衣,却不知放到哪里去了,左翻右找都找不到,我嫌屋子里灰,出来等她。”
金桂笑道:“让奴婢进去帮她找吧!”
侧身就要往里走。
花婆子不动声色地堵着她:“不必了,三小姐口渴,你去泡杯茶来。”
金桂为难地道:“可是这里没好茶。”
花婆子瞪了她一眼:“你不会去寻了来?好懒的丫头。”
金桂不敢辩争,边走边回头。
娇桃很快开了门,眼睛虽然红肿不堪,头发却是重新梳过了,强笑着道:“快请进来。”
明菲觉得这正是花婆子和娇桃培养感情的好时候,便道:“我先回去了,花妈妈在这里陪着你,我会吩咐管事,就说你身体不舒服,这几日都不要安排你做事。”
娇桃没有拒绝,花婆子道:“您一个人回去?”
明菲抬眼看着拿着一罐茶叶妖妖娆婉走过来的金桂,笑道:“我让金桂送我回去。”
金桂又惊又喜,赶紧上前扶了明菲的手,狗腿的道:“三小姐,您这边请,地上青苔湿滑。”
明菲笑着挽了她的手:“我要去夫人那里,你也许久没拜见夫人了罢?
正好随我过去见见夫人。”
金桂高兴得不行,一路叽叽喳喳地问明菲一路上的风土人情。
到了上房,明姿也在,陈氏正在问她:“二姨娘病得有些厉害,我才刚请了唐大夫去替她瞧病,马车已经套好了,你要不要也跟了去看看?”
明姿垂着头不答话。
陈氏又道:“若是想在那里多陪她些日子也是可以的,等过些日子我又派人去接你。
你也不要觉得有什么顾忌,就这样吧,我吩咐人给你收……”
明姿猛然抬起头来:“姨娘身体不好,女儿的身子也不好,女儿还是不去给她添麻烦,惹她烦心了o”
陈氏很有些意外,她一直以为明姿最起码也会想去看看二姨娘,谁知道竟然是看都不肯看。
莫名其妙的,她替二姨娘冷心起来,嘴里却是道:“你身子这段时间又有反复了么?
请唐大夫来开几贴强身健体的养药吧?
将养好身子,对你将来才好。”
明姿不客气地道:“那女儿就谢过母亲了。”
起身告退,从明菲身边经过的时候,目下无人。
陈氏让明菲过去,道:“二姨娘得了肺痨,又不肯好好吃药。
我正打算给你父亲写封信,至于你三哥,还是让他在京中安心读书,就不影响他了。”
金桂瞅了个机会,喜滋滋地上前给陈氏叩头:“奴婢拜见夫人,夫人万福。”
陈氏和颜悦色地将她唤起,问娇桃为什么不跟了来,金桂掩口笑道:“娇桃她害羞呢。”
陈氏的眉头皱了皱,抬眼看向明菲,明菲只望着她笑。
陈氏又问了金桂几句,吩咐她退下,伸手点了点明菲的鼻头:“你带她来做什么?”
明菲大大方方的笑道:“母亲,娇桃认了花妈妈做干娘。
我哥哥那个院子就她们几个住着,好空。”
她什么意思,陈氏心知肚明,笑道:“那我得赏她二人一桌酒菜才行。
你哥哥那院子空着,咱们家如今分作了三处,开销大了不少,得省着点才行,还让娇桃跟了你去住,金桂回我这里来吧。”
第122章嫁妆
看着过了些日子,龚家的媒人上了门。
来的是官媒,礼数也周到。陈氏还算满意,但仍然按照蔡国栋的吩咐,三书六聘一样不肯少,半点不肯马虎。
她原想着,龚二夫人对待龚远和婚事那拌的态度,只怕不今配合,肯定要弄点去蛾子讲来,谁想却出平意外的顺利。
基本蔡家提的要求,龚二夫人都统统满足。
闹腾了近一个月之后,明菲和龚远和的婚革算是定了下来,但在商量的婚期时却遇到了麻烦。
龚家认为龚远和的年龄已经不算小,明年明菲及笄就可以办,夏初就差不多了。
但蔡家这边却不能这么痛快地将婚期定下,困为前面还有一个定亲未成亲的蔡光仪“陈氏忙着去登州,只希望赶紧犯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一动着手给明菲和明姿打家具买地准备嫁妆,一边写信给蔡国栋,表示希望能在年末把蔡光仪的婚事拾办了。
等信的同时也不闲着,开始粉刷蔡光仪的小院,连带着淮备一些必备的家具物事。蔡国栋的信很快回来,表示一切都由陈氏看着办,又说希望陈氏赶快过去帮他,身边只有暮云一个人应酬实在不方便。
陈氏看到这里,刚高兴了片刻,按着又看到后面一排字说,有人送了他一个侍婢,陈氏气得胸疼,强忍着轻蔑地同身边人道:“不过就寻一个侍婢,也值得这样巴巴儿她写信来提,真是。”
话虽如此说,她心中却是恨得不得了既然能让蔡国栋这样郑重其事写信来说,只怕这段时间很是得宠,连暮云都弄不过,也不知是个什么狐媚子。
她在这里为蔡国栋做牛做马,蔡国栋却并那里凤流快活,真真是叫人心中不平得很。
生气归生气,陈氏该做的事一点没停下,井请人看了日子,又去蔡光仪的岳家商量婚期,把蔡光仪的婚期定在了冬月初九。
写了信拾蔡光庭,示意他在合适的时候通知蔡光仪回案成亲就行。
蔡光仪的婚期一定,龚家就立刻把聘书、礼书送了过来,聘金比当初邵家拾明姿的聘金多了两倍还不止。
四姨娘者得眼酸极了,只巴望着也能拾明珮寻个好人家,趁着陈氏心情好的时候找了陈氏好几回,陈氏笑道,“你放心,她若是嫁得好,将来我脸上也风光,我已经在留心着了。”
明珮得知此事,思来想去,认为与其让陈氏将她随意找个人家家了,还不如设法去登州,也许那边机会更多。
若是好运能嫁个官宦人家刻苦上进的庶子,虽则受气,但总比嫁个穷秀才或是商家的好,熬几年分家就好过了。
于是暗地里去寻四姨娘:“姨娘还是暂时不要提我的事了,设法跟着夫人去登州才是大事。
我年蛤还不大,就是去了登州也来得及,父亲在那里,不愁他不为我把关,主要是四弟不能留在这里,跟着父亲要长进得多。
咱家没个长辈,三哥年前就要成亲,夫人若是不带咱们去登州,将来这屋子里就只有三嫂来管家,咱们岂不是要受气,谁管咱们啊?”
四姨娘欣慰地看着明珮:“去了一趟京城,你也懂事了,知道为我和你弟弟操心了。”
明珮道,“姨娘持我和四弟如珠似宝,栽怎能不为你们多想想?”
把身子靠在四姨娘怀里,柔声道:“姨娘,不管怎拌,我都不会不会不管你们。”
四姨娘想到明姿那般对待二姨娘,自己的女儿却如此贴心,不由眼角微湿,搂紧了明珮,低声道:“我也是,你们就是姨娘的命根子”
娘的出身不高,连累了你们,就指望你能嫁个好人家,你弟弟将来能有一个半个功名傍身什么的,我也就知足了。”
明姵迸:“姨娘,我有句括要说,父亲年龄大了,却不知节制,左一个右一个的收进去,您还是不要同她们争了罢,您看看三姨娘,因为凡事以夫人为首,虽然二姐姐早就已经嫁了,她还寻过得一样的好,有什么好的,夫人总不忘给她一份。
反观二姨娘你看看明姿和三哥有什么顺的?
为了四弟,不管怎样你都忍了罢等将来四弟有本事了,好日子也就来了。”
四姨娘深以为是。
明珮走后,四姨娘和小艾道:“我也是近三十的人了,有些事情还没她看得透。”
小艾恭喜她:“姨娘这是当局看迷。
四小姐如今如此通透,将来就是去了婆家您也不必为她操心了。”
四姨娘想了一夜,从第二日开始打点起十二分精神,大事小事跟在陈氏身后,唯陈氏马首是瞻,再不耍小脾气小心眼,清心寡欲的,似换了个人。
余婆子看在眼里,和陈氏商量:“不就是想和您一块儿去登州么?
若是真的想通了,便是夫人一大助力,若看想不捕,带在身边却烦。”
陈氏微傲一笑:“先看着吧,若是她真的想通了,我也今好好的对她,省得有人说我容不下妄室和庶子庶女,将来耀哥儿有本弟,对我也没什么坏处,她这辈子总也越不过我去”
我让你拟的嫁妆单子拟好了么?”
余婆子赶紧从袖中取出单子双上递上:“按您的吩咐写的,您看看还差什么?”
陈氏细细看了一遍,笑道:“去把三小姐、四小姐请过来。”
将明菲、明姿应召而来,陈氏把单子递给二人看,喝着茶淡淡地打量二人的表情。
只见明菲看完,脸色不孪,认认直直地感谢了陈氏。
明姿的表情明灭不定,眼角觑着明菲身里的单子,一脸的渴求。
“陈氏早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形,索性成全明姿,示意明菲,“把你的单子也给你四妹妹着看。”
明姿一看完明菲的嫁妆单,差点就炸了毛,“噌”
地一下站了起来。
哆嗦着道:“母亲为何……”
陈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她诸,“就县怕你有想法才叫你们两个都过来看看。
这么和你说吧,你三姐的东西比你的多,这是有原因的。
我和老爷对你们姐妹俩可真是一规同仁,总希望你们好的。
我们这样的人家,自是不会要女儿的聘金,人家拿多少来,我就陪多少给你们,另外再添上老爷原本决定给你们的每人三干两银子,大概就是这个数。
另外还有先前的张氏夫人留的嫁妆,说明了要给你三姐姐和六妹妹二人添妆,那个不属此例,我就不写在内了。
明姿眼圈都红了,但是陈氏说得合情合理,她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只能闭了闭眼,将手里的单子重重放在桌上,虚弱地道,“母亲操心了,女儿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陈氏也不留她,假意叮嘱她好好将养身子,待她走后拉着明菲笑道,“我打算另外给你一千两银子,这是我的体己。纵然我不是你亲娘,好歹也与你做了母女,就当是母亲给女儿的添妆。
这银子你留着压箱底,我就不写在明面上了,女人有点私房钱,总是方便许多的。”
明菲感激地谢了,陈氏又点著陪嫁的一百亩地给她看,“这几块田,都在城南,是旱涝保收的上田,你哥哥让我再帮你买个庄子,我已经看好谈妥了价格,过几日就去官府备案。你伯祖母和我约定明日过来把你母亲留下的首饰送过来,到时候你再看看,那些首饰若是款式还行扦的就送去洗洗,若是老旧了,咱们便请花满楼的来重新拾掇一番。
”
过后明菲方知,表面上家中给她和明姿二人的嫁妆都差不多,但地却是完全不一样。
她的是上等水田,明姿的却是良莠不齐,有一半是下田。
第二日潘氏果然带了族里几个有脸面的妇人对来。
不等陈氏主动去叫明菲,她先就提出要让明菲、明玉姐娃二人都在场,还特意交代三姨娘也来。
待人到齐了,潘氏方笑着同陈氏道,“我和光庭手甲各一张单子,当年都是请人做过怔的。”
指了指三姨娘,“她也吾见证者。
三姨娘谦卑的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单子来。
陈氏和明姿姐妹二人都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老实不出声的三姨娘当初竟然是张氏挑选出来的见证人之一。
陈氏想到明雅嫁的那户并不算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