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堂内所有人都穿着厚厚的外衣大氅,唯有东方闵悠然地翘着腿,穿着单薄的白衫,双手抱膝坐在桌前,抬眼看看姗姗来迟的诸人,不由微微勾起嘴唇。
此时,花闭月,玉流觞,花玉儿还有车夫与仆从们都顶着黑眼圈来到了餐堂内,只除了东方闵精神极佳,其他人都有些精神不振,其中花玉儿眼圈微红,显然哭过几次,昨夜她被花闭月赶到另一间破旧的屋子里,盖着薄薄的被衾,屋中有诸老鼠作怪,这个平日娇生惯养的花家千金小姐,如今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
于是,蜷缩在褥中哭泣了好几个时辰。
其他仆从皆是因为天气寒冷,水土不服的缘故,夜不能寐。
花闭月领着众人走下楼来,但见她随意地把头发绾在脑后,碧袖轻荡,腰中系着素银带,只因年纪轻轻,看上去更像是富家小户的少爷,轻轻一撩袍子下摆端端正正地坐下,因生得花容月貌,肌肤白皙,不禁让周遭北宫家的侍卫们都看得有些痴了。
她刚刚坐下身子,却未注意对面坐在玉流觞,当她看清对面男子,不由面色赧然,忙垂下眸子,羽扇一般的睫毛长长地盖在眼睫上。
而玉流觞梦到与她春风一度,不由目光斜侧,并未看她。
鼻尖处,袭来对方身上淡淡的似茶清幽的香味。
如此清香,与他梦境之中,在他身下承欢的女子体香如出一辙。
转过眸子,他端起面前的茶盏,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
东方闵坐在一旁,懒洋洋地托腮看着花闭月那张脸,笑盈盈打趣道:“昨夜玉流觞辗转难眠,貌似花小……公子也没睡好?”
闻言,花闭月居然面容浮起一抹赧然之色,谁也不知,昨夜她居然梦到了玉流觞。虽然,做梦本是寻常事,然而,想起昨夜羞人的梦境,她的心中难免感到一丝沉重,但越是抑制,这个念头却如附骨之蛆一般,让她越发联想到这些日子来,她的梦境偶尔可以预见未来发生的事情,例如萧琛,譬如璧宿,譬如刺杀,每个人都难逃梦境的魔咒。
昨夜,她梦到的正是那羞涩缠绵的情景。
她睫毛轻轻颤了颤,不由抬起眸子,扫过面前的玉流觞。
但见眼前男子俊美如竹,清冷的像一块莹莹玉石,又似寒冷冰雕。日光照耀着他全身,冰冷俊颜仿佛带着一层金色,却显出一种极美的男子风姿,让人目眩神迷。
她深知让一块冰雕融化,真的是很难呢!
思绪至此,忽然花闭月的唇角微微一扬,眼波流转间,只见纯净笑意,却别无其他。她不由很好笑地认为,昨夜只不过是一个春梦罢了。
很快便到了用膳的时间,驿馆安排的饭菜依然是厚此薄彼,北宫啸侍卫等人忙从汤罐中盛了一碗奶茶。然后又加上金色油亮的馓子,就着萝卜条,腌黄瓜,吃着手抓肉,早餐也算是有滋有味。
而花闭月这一桌却是简单的两菜一汤。
此地饮食习惯与南方不同,北地寒冷,地里种不出蔬菜来,待到八月份之后才有蔬菜瓜果,多数人都是食肉,却是味同嚼蜡的牛羊肉干,不过能有热腾腾的饭菜也是件好事,花闭月等人浑不在意,但东方闵却食不下咽。
东方闵不由叹了口气,招呼驿丞问道:“这里没有别的菜色?”
驿丞斜着眼看着他道:“哟,你把这里当客栈呢?”
“我的确没有来过驿站。”东方闵嘴角微勾,露出一个极为轻松不羁的微笑,凝视着北宫家族的侍卫们道:“为何他们的菜式要丰盛一些?”
驿丞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傲然道:“这里的一餐一宿都是按照官位品阶来安排的,不是有几锭银子就能为所欲为的,否则那些一身铜臭的商人岂不是要来这里放肆?”此人对花闭月一行人并不恭敬,他可是常常接待楚国各种大人物,三品要员每年至少也要接待五人之多,而且也要看他们办得是何等差事,所以连他们的手下也能得到丰厚的待遇。
语落,驿丞鄙夷的看了花闭月众人。
虽然她那般风度、气韵,可不是平凡人家所能有的。
但是京中落魄贵族极多,连驿站都没有来过的人,且外衫都穿着的这么寒碜,哪里是权贵人家的子弟,思及此,不由鼻中冷哼了一声。
“高驿丞,你不必理会他们,那少年不过是初次走马上任,连乡试会试都没有通过,是个没有见识的。”忽然,阁楼传来北宫家族谋臣们的声音。
“几位,这是准备离开么?”驿丞连忙满脸堆笑地凑了过去。
“不错,北庭那边的事务很多,北宫王爷哪里能离得了我们呢?”经过兰州地界,来到这里,这些谋臣们立刻神气了起来。
“你们的马车我马上装好,那些马匹,昨夜都喂得饱饱的。”
“你办事,我放心,这些赏银是给你的。”
“多谢!多谢!”驿丞接过银子立刻笑得合不拢嘴。
此刻,北宫啸也从阁楼走了下来,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头戴金丝嵌宝白玉冠,身穿着紫色蟒纹缎袍,腰中垂着淡绿色碧玉玺佩,来到西北地后,他穿衣打扮更是像个侯爷了。
他的黑眸凝视着花闭月,沉静而幽深,似乎要将她整个人摄入眼中。
他几乎要脱口问出:你不跟我走吗?
然而,看了片刻后,那少年居然对他的目光没有一丝动容,甚至,对他极其不屑,眉宇间隐见压抑的不悦,他拂了拂袖,便带着众人离开此地。
想他堂堂北宫家族三少爷对女人都没有这般上心,这少年何德何能?
此后,北宫啸带着众谋臣准备出发,花闭月并未打算继续跟着,北宫啸在院内唤来一个身手最好的,也是最忠心耿耿的侍卫,在他耳畔细细叮嘱了几句,这名暗卫眯起眸子,连忙道:“少爷放心,我一定会把花家少年近日的所作所为都告诉您的。”
闻言,北宫啸微微颔首,心中却有些深沉。
花闭月见北宫啸众人收拾好行囊,坐着马车便飞快离开此地,片刻都没有停留,那情形仿佛在躲避着什么,眼神不由有些仲怔,思绪渐渐陷入沉思之中,用膳时便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忽然东方闵递过来一块雪白的丝帕:“给你!”
花闭月回过神来,不知他这是何意。
东方闵那祸水般脸上的浅淡笑意:“你唇边沾了油渍。”
花闭月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那模样在旁人眼里极是可爱。
但少女眼中却是波澜不惊的光芒。
东方闵目光幽动,笑容里带了一丝不易捉摸的意,握着雪白丝帕,抬手拭过她的嘴唇,他轻柔地擦去她唇上沾着的油渍后,轻声细语道:“如此便好了。”
花闭月缓缓抬起头来,面不红,心不跳,毫不避讳地探入他眼中,低低道:“多谢,不过我自己有手有脚,不劳阁下费心。”
她黑眸幽幽,绽出一道清浅的笑意:“而且这里没有喜欢你的女子,你这么做也不会给我带来麻烦,你还是省省吧!”虽然有些不习惯,但花闭月对他的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却是见怪不怪。
东方闵笑容不改,缓缓道:“原来我在你的心中如此不堪?”
“难道我说的不对?”花闭月黑眸一凝。
“对对,知我者,花小公子也,玉兄你说是不是?”东方闵毫无愧疚的坦然承认,神情恬静,桃花眼中透着快活的光芒。
忽然,旁边传来一声轻响,便见玉流觞起身向外走去。
那一袭绿衣沾着满身药香的清冷男子,他黑眸如同幽幽水银一般,清冷无波,飘逸的衣衫在清风中轻轻拂动。
花闭月看着他的身影,微微地凝起眉头。
东方闵微微一笑:“玉流觞此人忽冷忽热,要不就是对人极冷-,要不就是对人很热情,不过花小公子的确得到了他的真心。”
“是吗?”花闭月垂目,眉间微微蹙起,神情宛如烟波一般清渺。
“其实,你可是玉流觞身边停留时间第二长的女子呢!”东方闵低低地笑着调侃道。
“那么第一又是谁?”花闭月不屑地抬眸问道。
“自然是他的母亲!”
“所以,你似乎真的很不一样呢!”他笑着调侃道,言语间既是亲昵,又带着暧昧的玩笑的暗示。
“阁下还真无聊呢!”花闭月忍不住瞪了瞪眼,忽然低低在他耳侧道:“你应该叫东方闲,而不是东方闵,可惜我们之间还结着梁子呢!不要以为偶尔示好,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
“东方闲这个名字似乎不错呢!”黯淡晨光中,东方闵笑得眼角微挑,说不尽的风流意态,只有那一对桃花媚眼,愈发显得鲜明:“至于梁子么,我倒想看看你这聪明的‘少年’,究竟有什么本事对付我?”
花闭月微微眯眼,冷冷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男子笑得愈发兴味,东方闵一双桃花眼在茶盏轻掩之下,越发惑人。
远处,隐隐可见烟尘四起,马蹄踏踏,四处都是平原。
寒风带着马奶酒的味道熏染而来,混着男子谈笑之声,正是她前世常常所见,只觉得诡异恍如一梦。
忽然,门口又传来驿丞那谄媚的声音:“各位大人好!来这里是不是要提前用膳啊?我已经给诸位都准备好了!快请!快请!”
但见屋外走来许多穿着白衣的男子,虽然东方闵也穿白衣,但这些人的衣衫背后都画着奇怪的符咒,个个昂首挺胸,气宇轩昂,这些人花闭月前世曾经见过,他们虽不是朝廷官员,但在此地颇有地位,只因诸人都是西北军方的利刃玄剑门弟子。
“这不是闵先生吗?”忽然,为首的白衣人看到东方闵后,立刻驻足,神情很是惊讶,但惊异中同时也带着恭敬。
“闵先生好!”众人连忙上去行礼。
“诸位风尘仆仆而来,究竟在忙碌什么?”东方闵笑着道,依然懒洋洋地坐在凳子上面,素衣如雪,通身剔透,没有起身,虽然礼数不周,但这些白衣玄剑门弟子却并不见怪,依然对他毕恭毕敬。
首领抱拳笑道:“闵先生大概有所不知,最近这北疆出了些怪事,我们玄剑门便是来查此事的,而且奉劝先生,往北走,要赶早,若是天黑,千万不要往前走了!”
“哦,竟有此事?”东方闵笑容悠悠。
“头儿,您别危言耸听了,闵先生是何等人物,怎会怕这个?”
“对了,我怎么忘记闵先生是……”首领不由拍了拍脑袋。
忽然,却见东方闵的食指在唇边掠过,玄剑门众人立刻明白他不想泄漏身份,于是,只笑着称呼他为闵先生,并不谈论往事,一群白衣人在一起很是热闹。
如今,留下来监视花闭月的暗卫看不明白缘由,心中也觉着奇怪。
那驿丞瞬间瞧出一些倪端,目光慢慢扫过东方闵。
他最善于察言观色,此时已是把肠子都给悔青了,这个九品官职的少年他不怕,但人家与这个穿白衣的男子在一起,而这个男子又和玄剑门仿佛有什么深密的关系。
像驿丞这种身份,平日里虽然见过不少高官,偏偏连玄剑门高等弟子的衣角都摸不着,他瞪着对中间白衣如雪,高贵俊美的年轻男子,半晌,吃吃的说不出话来。
他连忙吩咐杂役们好吃好喝的送上来,冬笋片、牛蹄筋、豆腐皮等八个冷盘,泡椒牛肉、椒香羊排、蒜泥烤肉、羊肉汤等等十个热菜,加上馒头、珍珠丸子、水晶饺子等六样点心,在炕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如今,他不敢上去与玄剑门众人攀谈,只好来到花闭月耳畔道:“这位大人,之前,并非我有怠慢之意,实在是……实在是因为您只是九品官阶,我不能厚此薄彼啊。”
花闭月只觉胸中一阵烦恶,也不欲与他多说,淡淡一笑道:“这个我也相信你别无他意,不过既然官府如此规定,以后大人对待北宫家族的谋臣,是不是也要按照规矩来,他们可是没有任何品阶的!”
“是!您说的是!”驿丞被噎了这一下,面色赤红着回答。
可看到眼前东方闵与玄剑门如此亲厚,他仍是厚颜地试探道:“我刚刚听到众人称那白衣公子为闵先生,不知道这位是……”
“原来大人想知道这个,可惜我这位朋友不喜欢别人知道他的身份!”花闭月见他深深望着自己,于是,低低道:“此人的身份是秘密,所以大人以后不要问那么多。”
闻言,驿丞见花闭月似乎也说不准的模样,顿时心里又对她鄙夷起来,暗忖这少年一定是脸皮厚在路上攀附上的,不过他也没有敢言表出来,只是鼻中冷哼了一声。
忽然,东方闵转头看向花闭月道:“花小公子,你也过来,大家都不是外人。”
花闭月前世对玄剑门的人并不熟悉,此刻只好笑着上前寒暄。
“这位是?”首领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位是北庭官员!”东方闵淡淡道。
“哦?这么年轻就是官员?”众人顿时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但很快就大笑道:“闵先生既然看中你,你一定前途无量,说不定以后便是朝廷的红人,我们可要仰仗着点。”
“好说,好说。”花闭月神情极是从容。
“对了,你可记得我给你的黑色令牌?”东方闵忽然在花闭月耳畔低低说道,花闭月微微颔首,心中闪过一丝淡淡疑惑,东方闵接着道:“那便是玄剑门掌门的客卿牌,有许多贵族都曾经见识过的。”
花闭月心中微微一怔,那令牌原来是客卿令牌,不由心神一阵恍惚。
她的祖母当年就在玄剑门,所谓玄剑门其实分为玄门和剑门,玄门顾名思义便是修习玄术的分支,而剑门则是修习剑法的分支,是以,萧琛在剑门也是身份高贵的弟子。
如今有了这客卿牌,她倒是可以随意出入玄剑门,只是东方闵居然随意便把如此重要的牌子给了自己,究竟在玄剑门内是何身份?花闭月不由对他深深望了一眼。
“对了?诸位来此,究竟发生了何事?”东方闵忽然问道。
那首领猛灌了一口酒,叹息一声道:“北疆近来连年打仗,民不聊生,或许死的人多了,有些地方渐渐变得邪乎起来!五年之前,曾有个商人途径此地,遇到了歹人,把他身旁的账房先生被人杀死了,商队经过魔鬼城驻扎的时候,尸体渐渐发臭腐烂,便把人给埋到那里,也算是入土为安,谁知道后来商人经过此地,再次驻扎营地,发现每晚身旁都要失踪一个亲随,心中害怕得不得了,而且常常听到有人呼唤他的名字,后来有人声称……看到那账房先生在夜里面出没,大概是一个人寂寞得很,于是,找人来陪他,我们正是来查这些案子的。”
“死人神出鬼没的?开什么玩笑?”旁边有外来官员忍不住惊骇道。
“人死了便是死了,我只听说过诈尸,怎会死后作祟?”
“我怎么知道,总之现在无人敢在夜里出入此地,我们玄剑门也是受到官府之托,不得不来看看,真是晦气!”
此时,屋中气氛极是森冷,许多胆小的人不敢上前听闻,那驿丞也不由哆嗦了几下。
花闭月凝起眉头,她的眼中,似冥黑最深处燃起的火焰,难怪,北宫啸离开的那么匆忙,原来早已知道了此事,不过死人作祟,前世里她隐隐约约听说过此事,据说玄剑门出面解决了难题,至于究竟内情如何,她真的没有听说过。
“花公子,如今我们还赶不赶路?”忽然,花家车夫怯怯地问道。
“大家继续赶路,任职时间有限,若是随意耽搁了,岂不落下话柄。”花闭月凝起眉头说道。
“我害怕,我不想去!”花玉儿咬着嘴唇,浑身发抖。
“花公子放心,此事大概是有人装神弄鬼,今晚我们会陪着你的,不必担心什么鬼怪作祟。”那玄剑门首领大大咧咧地笑着。
“如此多谢了!”花闭月拱手作揖。
北疆的夜晚格外的寒冷,戈壁里偶尔有茂密的胡杨林挡住寒风。在这个开阔的天地之间,寒风可以毫无顾忌的在宽阔的地带席卷而过。
花闭月坐在马车内,觉得自己的身子渐渐的变冷。
这寒风,还有冰冷的夜晚,都在一点点的把身体里的暖意剥离。
而东方闵依然穿着单薄的衣衫,神情悠然地躺在马车内。
来到魔鬼城附近,土山的形状仿佛奇怪巨大的蘑菇,魔鬼城奇异的地形倒是可以让众人驻扎,是个避风的极佳境地。
然而,此地闹鬼的传言却是沸沸扬扬。
今晚,玄剑门挑选了一些派来的人里,身手最好的人守夜。
虽然对这种传言感到不屑,但玄剑门绝不是麻痹大意之人。整个驻扎的营地没有一丝混乱,所有人都紧紧捏着兵器,花家的马车被围在中央,仆从与车夫都躲在帐篷里,周围燃起了六处篝火,既可以取暖,也可以防野兽与狼群,甚至已有人在后方准备起了酒肉,毕竟,这里艰苦与寒冷不逊于行军打仗。
玄剑门众人挖了几个深坑和陷阱,十名弓箭手埋伏在了周围的沟壑下。
然而,这一夜很漫长,大家所期待发生的,同时也惧怕的,却始终没有发生过。
“闹鬼的事情,你信吗?”花闭月忽然问东方闵道。
东方闵依然慵懒地躺着回答:“这个世界有很多世人难以预料的东西,不能说没有,也不能说有,或许是真有,或许只是骗术。”
“或许,只是骗局而已。”花闭月酌定地道。
“孔子捉鬼你听说过没有?”东方闵忽然笑着问道。
“不曾。”花闭月挑了挑眉,她没有听说过孔圣人还有如此过往。
东方闵微微一笑,他的面容浸润在半边黑暗中,娓娓道来:“话说有人听说孔夫子从不怕鬼,所以花钱雇了一个小贼前去扮鬼,要求那个小贼藏在卷起的席子里撞鬼吓人,到了夜里的时候,孔夫子正在读书,恰好听到席子里不停发出奇怪的声音,于是……你猜怎么了?”
“难道是害怕了?”花闭月觉着文人大概都是胆小如鼠。
东方闵摇了摇头道:“非也,他抽出剑来,一剑刺入那席子里,于是,那声音再也没有发出。”
花闭月不由低声笑了起来,东方闵不动声色地接着道:“翌日,那雇主前来看望孔子,见他安然无恙,便问起昨夜的事情来,当他得知孔夫子一剑刺入席中时,不由大惊失色,于是,二人连忙到席子前面,打开席子一看,里面居然什么人都没有,你说怪不怪?”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这世上真的有鬼,所以……你若是想起夜,可以让我陪你。”东方闵忽然很有兴趣地说道。
“无耻!”花闭月瞪了瞪眸子。
忽然,此时有人大喝一声:“首领,前面好像出现一个黑影!”
于是,众人一同威胁道:“快出来!否则就要放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