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嬷嬷捎带着锦绣一起教训,林黛玉微微侧头和低着头作出一副恭顺状的锦绣两人偷偷的的交换了一下视线,彼此的眼中都是“我被你牵连了”的意思。
“好了,妈妈,我知道错了。”林黛玉最终还是忍不住出言打断了王嬷嬷,上前拉着她的手说:“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她们毕竟跟了爹爹多年,怎么也是有感情的,父亲过世,屋里的人愿意守的也不是没有,她们之中若是有一个愿意守的,我就打算送父亲的灵柩回苏州安葬之后,我们就在苏州老家定居下来,我会在心里把她当作母亲一样看待,只是终究难以如愿……”
对于几位姨娘林黛玉还真是没有像王嬷嬷她们那样分得那么清楚,在这个世界男子三妻四妾份属平常,在林黛玉看来她们不过就是排序不同而已,却没想到引起了王嬷嬷好一番说辞。林黛玉不想继续听王嬷嬷的陈词滥调,因此想出这番话,没想到说到后来,林黛玉动了真感情,忍不住哭了出来。
“姑娘还是趁早打消在苏州安居的这个念头,这几个姨娘可不是守的住的人,这守到半路上到时在出点事情,可真的是自己打自己的嘴了。反正老爷身死屋里人不守出去的也不是没有,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她们只要出府以后就和我们林家再也没有半点瓜葛,将来就是捅破天闹出什么不堪的事情也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丢的也不是我们的脸。再说老爷平日里待她们不薄,临了临了又给了她们这么多银子,她们却对老爷的过世没有半点表示,这样无情无义的人还是趁早滚了的好,抱着银子过去吧,姑娘可不能在她们出府之后与她们有沾染,本来按照规矩她们出府再与林家半点瓜葛,出什么事情也粘连不到我们林家,可是姑娘在她们出府之后在和她们来往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王嬷嬷听了林黛玉的打算赶紧劝说她打消这个念头,仔仔细细的讲述这着屋里人出府的规矩,感觉有点和府内的丫头遣散一样,其实也就是这样,本来她们的身份就不是主子。
王嬷嬷一口气说了那么一长串话,歇了口气继续:“再说老爷也没有什么嫡系旁支堂兄弟,苏州的那几个亲戚也是极远的,族中也不都在苏州住,各省流寓不定,姑娘住在那里连个正经的亲友都没有依靠,孤儿弱女怎么能不受欺负,谁放心的下。而且我听林忠说前两年不知道为什么老爷和族长起了争执,本来以前老爷似乎就和族长之间有些不愉快,这下子两个人之间更是弄僵了,老爷连苏州的祖宅都卖了,如此行为,如果不是老爷身居高官的话,只怕都会以‘大不孝’之罪逐出族谱,姑娘想住在苏州的想法是好的,可是那是不行的。”
如此说来,只怕苏州那里真没有什么正经的亲族了,估计就和贾雨村和贾府这样的关系差不多。前两年和族长起争执估计是为了让自己进宫“备选”的事情,想来想去再不会有其他的事情让以家族利益第一的林如海和族长起了争执,只是父亲在想什么,为什么卖了祖宅?这种行为只能出现在“败家子”的身上,在世人的眼里更是大不孝的罪过,父亲倒是将他当年所讲的那套世家传成的理论贯彻到底了……
“姑娘这一天下来也是累了,躺下歇歇吧。”锦绣看出林黛玉眉宇间带着疲色关切的说。闻言,林黛玉点点头,是感觉累了,从回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林黛玉躺在榻上,锦绣抱过被子给林黛玉盖好,和王嬷嬷一起走出了房间,留给林黛玉一个安静的空间去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想写出一个在那个时代和那个时代的人比起来比较开明,睿智,看的比较长远,想的也比较深的一个慈父形象,但是似乎并不成功,实在是已经尽力了,也就这样了。
解释上可能还是比较勉强,就当除了林如海的想法之外,为人还是比较宽厚的,而且古时讲究“娇妻美妾”,娶妻娶德,妾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只要颜色好就行了,说的不好听点,她们不过是“暖床工具”而已。
至于关于屋里人守寡的事情,似乎她们可守可不守,完全取决于她们的意愿,如果不愿意,可以离开出去,出府后与她所在的府再没有任何关系,言行也不会影响到府上。
一环一环又一环
林黛玉合目休息,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之间听见门外似乎有说话的声音,随口问道:“谁在外面?”
“姑娘醒了?”锦绣从外面进来,看见林黛玉睡眼惺忪的歪在榻上探着头,知道吵到了林黛玉,赶紧解释:“是林总管在外面要见姑娘,我跟他说姑娘睡了,让林总管等姑娘醒了再来,正说着就把姑娘吵醒了。”
林黛玉听说林忠在外面要见她被锦绣拦住,一骨碌起身下地就要跑出去,突然想起自己刚刚睡醒,衣衫不整,鬓发凌乱的样子,赶紧趿拉着鞋一面急匆匆的跑到梳妆台前,一边吩咐:“锦绣,你让林叔在外厅稍等一下,我一会就出去。”
锦绣瘪了瘪嘴有些不情愿的低声说:“早不来,晚不来,姑娘自从回府就没有好好休息一刻,现在好不容易休息这么一会,又来打扰,什么事情这么急,就不能等到一会再说……”
在珊瑚的帮助下对镜梳妆的林黛玉侧过头瞟了一眼锦绣说:“你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呢?还不快去!”
锦绣答应着走了出去,林黛玉也在珊瑚的帮助下梳好头,换好衣服走了出去。林忠恭恭敬敬的站在外厅中,看见林黛玉走出来,赶紧打千行礼。
“姑娘,这是老爷留给姑娘的东西,我脑子糊涂了,直到今天才想起来,这就给姑娘送过来了,只是没想到扰了姑娘的休息,真是该死,该死。”林忠将手上拿着的一个普普通通,貌不惊人,就算扔到街上都不会有人注意捡起的一个如同首饰盒般大小的木盒递了过来。
站在林黛玉身旁的锦绣刚想伸手接过来,林忠托着盒子的手微微一转,锦绣扑了空,林忠又把盒子往前递了递,林黛玉伸手接了过来,笑着说:“自我回来之后再加上父亲去世,里里外外全都靠着林叔支撑,事务冗杂,难有暇隙,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我怎么敢怪林叔,倒是该谢谢林叔,难为林叔一直这么费心,忙里忙外的……”
“话是不错,可是姑夫既然还有东西留给妹妹,林总管你不早拿过来本来就是他的不是,林妹妹倒也不必这么大方,这都是他应当应份的事情。”伴随着声音贾琏大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三位姨娘。
“是,是。”林忠忙不迭的点头,一脸诚惶诚恐的说:“琏二爷说的是,老奴可当不起姑娘的谢,这些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林黛玉并没有跟着说什么,神色淡淡的转移话题:“琏二哥,你有事?”
贾琏笑了笑说:“我是想和林妹妹商量一下关于姑夫扶灵回苏州的事情,路上遇见了几位姨娘就一起过来了。”贾琏说着话,目光落在桌上的匣子上,故作惊奇的说:“咦,这是什么东西?里面装得应该是姑夫留给林妹妹的宝贝,这个我可是好奇的很,想先睹为快,林妹妹不会介意吧?”
虽然贾琏是在出言询问林黛玉,可是在他问话的同时已经打开了匣子,里面装着的三本用楷书抄写的工工整整的线装书,贾琏拿起来一看,是《孝经》、《女则》、《女诫》这三本书,立刻没了兴趣,随手翻了翻,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对上林黛玉通透的眼神,贾琏讪笑着将书放下说:“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姑夫作什么巴巴还特别的送给你?”
林黛玉冷眼看着贾琏的举动,对他的询问不予回答,看着探着头张望打量着这几本书的几位姨娘,林黛玉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悲哀之情,在由眼前这一幕推及到贾府,她无语了,只觉的心中凉意不住的往外冒。
“琏二爷,这些东西本来应该是姑娘出阁的时候由夫人教导姑娘的,但是夫人早逝,而老爷又不好直接教导姑娘这个,于是我家老爷亲手一字一字抄写预备将来给姑娘用,不成想,老爷也没等到这一天,老爷的病越发的沉重,担心姑娘赶不及回来,因此就把这个托付给老奴,让老奴转交给姑娘。”林忠在旁详细的解释着。
“这写的到底是什么呀?”二姨娘和三姨娘、四姨娘几个交换一下目光,忍不住问了出来,她们都不识字,不过在林府待了这么久,也知道一些珍籍是非常值钱的,因此也并没有小看这几本书。从贾琏和林忠的话中又听不出什么端倪,只知道这是林如海留给林黛玉的东西,在她们的想法里既然是林如海给林黛玉的,那么应该是值钱的物件,所以忍不住问了出来。
“是老爷亲手抄写的《孝经》、《女则》、《女诫》,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对于我家姑娘来说则是无价之宝。”锦绣看着几位姨娘的嘴脸忍不住在一旁插言,在贾府闲来无事林黛玉曾经教手下的这几个丫头识字,因此锦绣现在也能认出眼前的这几本书是什么。
三位姨娘虽然不认识字,可是对于这几本书还是听说过的,当下相互看了一眼,也就不说话了。
“几位姨娘到这里有什么事情吗?”林黛玉温言询问,这几个刚离开自己这里不久,又跑回来作什么?
“哈哈,那个,那个——”几位姨娘听到林黛玉的问话,眼神左右乱瞟,尴尬的笑着,最后还是把胸无成算的三姨娘推了出来说话:“那个,我们本来凑巧遇见了琏二爷,听琏二哥说要和你商量一下扶灵回苏州的日子,我们就想来听听。”
林黛玉听了这话,看着眼前三人的神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管怎么说她们都曾经是林如海的妾室,只要林如海的棺柩停在这里,林黛玉不走,她们就不能出府,但是现在她们是钱也有了,剩下的自然是期盼自由了,对现在的她们来说林黛玉这伙人离开自然是越早越好,因此就想听听林黛玉扶灵启程的日子。
“这个我也不清楚,要看琏二哥手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再说。”林黛玉将皮球扔给了贾琏。
贾琏轻咳一声说:“我正要和林妹妹说这件事,如今诸事已经安排妥当,后日就是吉日,若是那日启程不知道林妹妹这里来不来的及?”
“后日?”林黛玉听了略略有些惊讶,贾琏将林黛玉托付给他的商铺一类的实物这就安排妥当,太快了吧?林黛玉把目光落在了林忠的身上,看见林忠敛眉肃目,眼观鼻,鼻观嘴,垂着头一言不发,对于林黛玉落在他身上的探询的目光似乎一无所察。
林黛玉低头想了想,沉吟了一下说:“一切就按照琏二哥的安排吧,我没有异议。”早走也好,免得对着这几个人,生一肚子闷气。
“既然林妹妹也同意,那么就这么定了,这两天里林妹妹也收拾一下东西,准备一下好上路。”贾琏看见林黛玉应允,叮嘱了几句就起身告辞,三位姨娘得到她们想得到的结果也离开了。
送走了其他人,林黛玉看着站在一旁一声不吭的林忠,开口:“林叔,刚才琏二哥说诸事都安排妥当,那就是我托琏二哥办的事情都办好了?”
林黛玉有点不敢置信,时间太快了,本来时间就很仓卒,怎么就这么点时间就全都处置好了,实在是让人不敢置信,毕竟那些产业越是急于出手的话价钱压得就会越低,这点贾琏不会不知道,况且不是几百几千两的事情,纵然贾琏在大手大脚,也大方不到这种地步。
“回姑娘,琏二爷在这虽然是初来乍到,可是在扬州人面上也有认识的人,琏二爷已经把这些事情委托给甄家在扬州的负责人,让他慢慢查访,一点一点的出手。”林忠想了想,又说:“姑娘,琏二爷把家里所有的商铺,田产等死物全都换过去,托付给甄家,让他们去变卖了。”
闻言,林黛玉身子一震,带着几分怀疑说:“你说琏二哥把所有的产业全都拿去了,包括宗祠和几位姨娘的那份,她们没说什么?那么拿走之后补上的银钱从哪里来?”
“是的,所有的都被琏二爷拿去了。几位姨娘只要拿到手的银钱数目不变,对她们来说无所谓,更何况她们更希望是银子而不是那些死物,她们觉得自己去变卖的话是卖不上什么价钱的。至于银钱方面,似乎琏二爷是从甄府那里支取的银钱补上的。”林忠老老实实的回答。
“一群蠢货!笨蛋!”林黛玉忍不住低咒。是真没脑子,自己变卖产业乃是迫不得已的办法,父亲过世,自己一个女孩,年龄又小,而且不在这里停留,要进京都住在贾府,山高皇帝远,鞭长莫及,根本无法管理。何况自已一个女子,也没有抛头露面的道理,这些产业虽然有买卖承局,总管,伙计等人,可是就连林如海在世的时候还有些人拐骗,如今只剩下自己这么一个孤女,只怕作手脚的更多,如果不变卖只怕最后所剩无几,全都被手下的人给蒙去。若是依靠贾府来管的话,还不如直接送给他们的好,何苦还要这么费事。
自己是没办法才变卖的,可是这几位姨娘怎么这么糊涂,她们出府之后有家人,而且已经是嫁过人,再者小门小户的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完全可以把这些东西攥在手里。难道她们就不明白“鸡生蛋,蛋生鸡,生生不息”的道理吗?银钱攥在手里又不会生钱!她们不像这么傻的人呀,怎么就这么蠢,连这个帐都算不过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林黛玉虽然对几位姨娘竟然只要银钱不要产业的有些不悦,不过那是别人的人,她也不想深管,但是关于宗祠的那份她还是要过问一下的。
“回姑娘,就在姑娘托付琏二爷变卖你的那份中产业的时候,琏二爷做的决定,当时老奴想本来老爷的意愿就是拿钱回苏州置祭田,修宗祠,因此里面的产业变卖换成银钱也好,就应允了。至于几位姨娘那里,应该是琏二爷亲自去交涉的,几位姨娘是惹不起琏二爷的,再加上这些产业中的揽总们哪个不知道几位姨娘的底细,只怕几位姨娘就算留下产业,也使唤不动他们,若是辞了他们,换人,有些东西也不是一时一刻就能接手的。”林忠耳尖的听见了林黛玉对几位姨娘的责骂,明了林黛玉的想法,详细的解释着。
林忠顿了顿,继续:“关于这个事情本来我想着刚才见姑娘的时候就禀明姑娘的,没想到还没说几句话,就被琏二爷他们给打断了,后来就不劳老奴说了,姑娘已经问到了。”
林黛玉听了林忠的话,沉默了一会,目光落在桌上的几本书上,拿起来随手翻看,状作不经意的问:“林叔,爹爹托你把这几本书给我的时候还说了些什么?”
“老爷说希望姑娘仔仔细细阅读,最好一字一字的看,不能丢下一句,特别是每章的开头,乃是讲女子淑德德重中之重,千万不能忽略。至于尾段,无关紧要,跳着读也无妨。”林忠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着。
“谢谢林叔,我知道了。”林黛玉含笑点头向林忠道谢。
“如果没什么事情,老奴告退了。”林忠边说变往外走。
“锦绣替我送送林叔。”林黛玉吩咐着,将书和匣子一起拿着进了里屋。进了房间之后,林黛玉拿起书开始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又拿起书架上的《孝经》、《女则》和《女诫》与林如海抄写的一一比照,一模一样,一字也不差。
这是怎么回事?林黛玉烦躁的将书撇到一边,仰着头,合目想着林忠转达林如海的话,不对,既然要求仔仔细细额阅读,一字一字的看,不能落下一句,为什么后面反而说可以跳着读,这话也太蹊跷了?
林黛玉只觉的脑海中灵光一闪,赶紧拿起林如海抄的书,按照她刚才所想读了下去,读完之后,按照书中交代的办法,将匣子的底层给打开,最上面就是林如海给林黛玉的一封书信,林黛玉打开仔细阅读,再看着里面的东西,又打开匣子的盖,看清里面的东西,目瞪口呆。
发了一会儿呆,林黛玉按照原法将匣子收拾好,这匣子虽然貌不惊人,可是绝对是出自巧匠之手,因为重量和底部及盒盖的厚度都与普通的匣子差不多,而且接缝之处非常严密,如果不说,根本无法?br/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