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么?”感觉到未少昀越来越弱的生命迹象,赫连容完全放低姿态。
“你的身体。”卫无暇回过头来,微微扬着眉稍,“你答应陪我一次,我带你们下山。”
赫连容抿紧了双唇,不让自己气到发颤的牙关发出碰撞声响,连做两个呼吸,她微一点头,“好啊,找一天。”
“择日不如撞日。”卫无暇地眉稍一直挑着。“脱衣服?”
赫连容气得口唇发青。盯着他。没有任何动作。
“我是个有夫之妇。你不会喜欢地。”
卫无暇低笑出声。“有夫之妇才够情趣。不过……”他走过来微俯下身子。看着赫连容笑意渐大。“你己经是真正地女人了么?不再与他分房而睡了么?我期待会有惊喜。一个有夫之妇。还是处子。定然很有趣。”
“果然……一切都在你地掌握之中。”赫连容地脸色微有些发白。神情中那微不可察地惶恐却渐渐消退。
“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卫无暇满意地点点头。瞥了地上地未少一眼。轻轻一笑。抬起下巴点了点不远处。“我去那边等你。准备好了就过来……”他俯身靠近赫连容。挨得极近。“你最好希望你地身体别太诱人。不然我不会那么快结束地。
”说罢他不无同情地耸耸肩,“希望赶得及救他。”
赫连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悠然踱开,并不再说一句话,缓缓吐出一口气,蹲下身去抱起未少昀,再吃力地转身,将他背至身上。
未少昀并不很重,但那是相对于男人来说。况且他现在毫无知觉,整个身体像灌了铅似地,赫连容费尽了力气才能站起身来,回手紧抱住未少,不让他滑到地上,极为艰难地向前迈进。
卫无暇自赫连容有动作起便慢慢收起笑容,看她终将未少昀背于身上,嘲弄地开口,“你是想背他走下山呢?还是想同他滚下山?”
赫连容没有回答,她也不能开口,死死地憋着一口气,不让自己有丝毫松懈。
卫无暇的面色彻底沉下,微微眯着眼睛,看她艰难地向前挪动,走上几步便停下长喘口气,然后再继续前进。赫连容的身形中等,算不得娇小但也绝不高佻,背着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的男人,只凭着一口气居然能走出这么远,倒也令人钦佩。但赫连容毕竟还是个女人,气力有限,一个舒气后身体晃了晃,踉跄一下,两人终于滚至一团,不过她马上爬起来,把未少昀重新背至身后,咬着牙站起,也不知是不是累到脱力,仅借着月色,也能看见她脸上血色迅速流失,惨白得吓人。
由始至终,她都没再看卫无暇一眼。
“公子……”空地外的家丁走进来,看了看赫连容艰难的背影,询问卫无暇可否要拦住她。
卫无暇笑了笑,有意高声道:“随她去吧,不过她要是中途滚下山去,连累未兄丧命,可不能怪我袖手旁观。”
卫无暇是希望赫连容停下,嘲讽他两句的,否则那摇摇晃晃的身形怕是马上就撑不住了,如果她滚下山去,他真能置之不理么?
赫连容却置若罔闻,仍然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未少昀的脚己经拖到了地上,赫连容拉着他的胳膊,己是拖着他在前进,动作痛苦又怪异,让卫无暇没来由地烦躁起来。
“走!”卫无暇偏过头去,尽让不让自己的视线盯着前方重叠的背影,心里告诉自己这都是他们自找的。
谁让未少昀单枪匹马的跑来质问?还当他是那个温文贴心又善解人意的卫无暇么?还有赫连容,答应了自己的条件不就好了?说实话,他有此提议不过是心血来潮,赫连容和顺的外表下总会有些出人意料的东西,他想看她的反应的确是多过要求本身的。再者,她把他卫无暇当成了什么?就算他再恨未家也好,也不可能这么肆无忌惮地草菅人命,他想报仇,却并不想给自己背上个凶手的罪名。可赫连容……却觉得他会对未少昀置之不理、置他于死地,并对此深信不疑。
“切!”越想越觉得不甘,卫无暇觉得自己现在跟在她身后的行为傻得透顶,他己经做了坏人,为何还要期待她会认可、会领情?
赌着气的加快脚步,他就要看看,她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他就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魄力,宁可看着未少昀死,也不再开口求他一句!
“公子,小心慢走。”
身后的家丁提着灯笼赶至卫无暇身边,在明月的衬托下,那一点灯火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但低垂的灯笼还是照亮了卫无暇的脚下,也让他发现了一点东西,脚步微顿了一下。
“是什么?”
正文第179章一场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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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家丁低下头去看了看卫无暇指着的地方,用手碰了看看前方不远处的赫连容,那痕迹正从这里延至她的脚下,满是疑惑地开口,“是血……怎么会,小的们听从公子吩咐,手中拿捏了分寸,哪会流这么多血……”
话未听完,卫无暇己大步走了开去。
他眉头紧拧地赶上赫连容,二话不说抓住未少昀的后领用力一拽,未少他拽到地上,前面的赫连容也趔趄一下,闪了闪身子,一头栽倒在地,再没起来。
就着月光,能清楚地看到赫连容的一只鞋子变了颜色,卫无暇上前拉起她的襦裙,便见裙内衫裤己被血水浸透,一条裤管己整条浸湿,而另一条,血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袭着布料,看着有些骇人。
“你……”卫无暇第一次手足无措了下,这是怎么?月事么?
放弃叫醒她的念头,他双臂用力将赫连容抱了起来,身后家丁连忙上前,“公子,让小的来吧,小心污了衣裳。”
卫无暇却只是用下巴示意了下未少昀,“带上他,回住所去。”
卫无暇并不住客栈,而住在一个私人的别院中,也亏了如此,抱着一个血人进出才没引起什么大波动,找了个丫头跟着,又让人叫了大夫,卫无暇的心终是能放下一些。
鼻端蹿进淡淡的血腥味,看着自己毁掉的衣裳,卫无暇轻轻长长地叹了一声,这也太硬撑了吧?
正如他所说,赫连容温顺的外表下藏着不为人知的倔强,看她平时好像没什么挑剔、十分随和似的,但亲疏远近在她心中分得一清二楚,她所关心的人她会主动去问、去帮、去留意;她觉得与自己无关的人,似乎连想想都嫌占用了太多的时间。
所以有一段时卫无暇以此为挑战。他不明白为何在所有人面前都所向无敌地温和谦躬偏在她赫连容面前失了效果?所以他刻意地拉近着自己与她地距离。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以为自己成功了。只是没想到。成功带来地喜悦会远远大于胜利地快感。一个只值几文钱地拨浪鼓。便能引出他发自心底地满足笑意。
他在那个时候开始嫉妒。如果被这样地一个女人重视。生活该会多么地温暖充实。可未少昀。他不懂珍惜。
他见过他们言不由衷地样子。也听过他们水火不容地过往。就算现在暂归平和。赫连容也绝值得更好地男人倾心以待。并不一定是他。但也绝不应是未少昀。
换下了污衣又洗了洗身上。卫无暇从房中出来。片刻不停地赶往客房。丫头己替赫连容清洁了身子。一名大夫坐在床边。手己搭在赫连容腕上很久。眉头紧蹙着不发一言。
一会没见。赫连容地脸色似乎更差了。惨白得让人心颤。卫无暇等了一阵。终是忍不住道:“她到底怎么样?”
那大夫轻咳了一下。站起身来。“这位公子。房外一叙。”
卫无暇示意那丫头继续照看赫连容,便跟着大夫到了门外,还不待他开口,那大夫己万分为难地道:“公子切莫难过,夫人腹中的胎儿己保不住了。”
卫无暇愣了一下,“什么……”说出这两个字,他才意识到大夫刚刚到底说了什么,脸然突地铁青,冲上前去拎住那大夫的衣领,“你说什么!”
那大夫吓得哆嗦一下,连声道:“公子莫急,从夫人体质上看她并非多病之躯,比较容易复原,并不影响以后,您二位尚且年轻,不怕没有机会。”
“你没有诊错?”
大夫愣了半天,才小心地开口,“就算公子不相信老夫,也该看得到夫人的样子,孕期前两个月胎儿最为脆弱,跌倒或用力过猛都有可能导致小产,从夫人的脉像上看,虽失血过多,但体内仍血气上涌,脉像短促紊乱,定然是做了很重地体力事,又延误了一段时间,所以才……”
“她的身孕……怀了多久了?”卫无暇地脸色难看得要命,一种被戏耍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有了身孕?那么在山里的时候她为何又故意那么说误导自己?
“大约一个半月左右。”
“她知道吗?我是说……她会知道自己已有了身孕吗?”
“这个不好说,不过既然看公子的样子是不知道此事的,如果夫人一早知道,又怎会不告诉公子?所以想来也是不知道的。”
会这样吗?就算她没有一定告诉自己地理由,但她如果知道自己有孕在身,便不会那么做吧?
至少这个解释能让卫无暇心里好过一点。
赫连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身上轻飘飘的使不出一点力气,小腹里紧绞着,似乎有着什么正在渐渐流失。
仿似恶梦般地记忆在恍惚过后如潮水般袭来,眼中渐渐积了些东西,又在见到床边之人时硬生生地忍住。
“醒了?”卫无暇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在这里坐了一夜,只觉得如果赫连容醒来,她不会想孤单一人的。
“少昀呢?”赫连容地声音如同被砂砾磨过一样难听。
卫无暇的目光闪了闪,眉头不自觉地蹙起,“你似乎该先问问自己怎么样。”
“我?”赫连容想起来,却没有办法,极轻微地动作都会让她觉得身体就快散了,微微喘息着,额上己见了冷汗,她便放弃这一想法,目光移向仿佛正在挣扎着要不要开口的卫无暇,“最差还能怎么样?顶多做不了母亲。”
卫无暇的心在那一瞬间被掐成两半,脸上的血色迅速流失,“你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赫连容极轻极轻地泛起一丝笑容,眼中却是讥讽的嘲弄,“你不是一直期待惊喜么?感觉好么?”
“你知道!却还那么做!”卫无暇不知自己到底在控诉什么,只觉得手脚冰凉得麻木,第一次有了无法接受的溃败感觉。
赫连容却没有回答他,微低了下眼帘,轻声道:“我要见少昀,我要回家。”
“他知道吗?”卫无暇的双掌紧攥着,攥得指节发白,“他知道你怀了身孕吗?他知道你为了一时之气宁可牺牲自己的孩子吗!”
赫连容面无表情地,眼中一片死寂,“关你什么事?”
正文第180章一个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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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还是被卫无暇又扣了一天、等她能勉强下床了去。
未少昀依然昏迷不醒,身上伤口也只是简单地涂了些创药,并没有得到多么妥善的照顾。
他们离开时卫无暇并没出现,只是派了马车,又让那丫头一路跟着。赫连容却没让那丫头上车,只拿了大夫开给自己的那张药方。坐在车里,让未少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指尖在他发间轻轻抚过,一滴晶莹水珠终于缓缓滑落,砸至未少昀的唇边、颊上。
只有现在,车帘垂下之后,再无人窥探之时,赫连容才小心地、无声地流下似乎堆积了一辈子的泪水。
心底泛起的酸涩缓缓地游走于四肢百骸,每前进一分,心尖便收紧一分。到最后,己麻木得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只剩心口处针锥般的疼痛,一下一下,渗入骨髓。可她不让这疼痛逸出口来,拼命地抑制着,颤抖着双肩,不让这苦痛来得太过撕心裂肺。
当赫连容带着未少昀回到未府时,未府中人己经急得焦头烂额了。
他们失踪了两天,在这个当口,对于未家来说实在是个不小的打击,所幸,他们回来了。
未少阳终于失了自己沉稳端重的样子,身上居然还穿着赫连容离开前穿的那件衣裳,眼里布满血丝,似是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二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安顿好未少,未少阳终迫不及待地追问。
这两天他想遍了所有的可能,甚至想过他们是不是离家出走,那种不确定地忧虑每天搅着他,让他几欲崩溃。
别再打击他了。他其实并不如表现出来地那样无畏坚强。这么多年来。他认真做好每一件事、努力得到所有人地认可。他想连未少昀失去地一并弥补回来。他知道他肩负着地并不只有自己地理想。还有未少地。所以他不让自己软弱。不准自己犯错。
但这次……真地不行了吧?无论怎样地努力、怎样地拼命。在那样处心谋虑地恶意面前。在无法撼动地权势面前……真地不行了吧?
他曾有那么一瞬间地无法承受。不过还好。有未少昀陪在身边。从不在他面前愧疚自责。从不在他面前困倦消沉。只专心地拼搏。有没有效果、会不会成功。一点也不重要。
未少阳向来知道。他地哥哥要比他优秀很多。比他能承受、比他有担当。并一直用最特别地方式关爱着他、保护着他。
如果没有未少。自己会立时垮了也说不定。幸好他回来了。
“是卫无暇。少昀猜到了卫无暇会去小明山。去找他质问。被他打成这个样子。我一个人没法带少下山。又不敢离开。只能等着有人经过……才能回来。”
赫连容不敢看未少阳的眼睛,怕他发现什么追问到底,所幸众人听了这话,所有地愤恨都归结到卫无暇身上,更要照顾着心痛欲绝的老夫人,忽略了她错漏百出的说辞,让赫连容心下稍安。
这个时候不能再有更坏的消息了,尤其还要应付卫无暇不知何时的再次出击,所以一些大家还不知道的事,就让它永远沉下去,无谓成为更难解地一个死结。
“二嫂也让大夫看看吧,你的脸色很差。”
赫连容连忙拒绝未少阳地好意,“吹了山风有些受凉,一会让碧柳给我熬些姜茶就行了。”说罢她笑笑,“我可不想喝那些苦药。”
虽然看她的样子不太妙,但未少阳还是犹豫地点点头。得知未少性命无忧,他便得再去做他该做地事了,就算未必知的将来再怎么不可预料,他也绝不能放弃。
未少阳走后,赫连容终也失了精神,每动一下都觉得背心处有冷汗渗出,耳中听着众人说话,却达不到脑中,注意力根
集中起来。
她知道自己再撑不住了,便以头痛为名辞别一干女眷,让碧柳扶自己另寻了个偏远地房间,将身上的药方交给她,咐嘱她悄悄抓些药来。
碧柳自是要问个明白的,赫连容喘息了会,才笑笑,“没什么,昨天在山上发现自己月事到了,受不住寒,肚子疼得难受,我不想因这点小事让大家担心,回家前就去找大夫开了方子,喝几贴就好了。”
“月事?”
“是啊,虚惊了一场,幸亏没冒失地宣布。”碧柳是知道这事的,也让她去喊了大夫,想瞒过她自然没那么简单,“快去吧。”赫连容头晕得厉害,“别引人注意。”
碧柳带些狐疑地去了,赫连容几乎是在挨到床铺的同时陷入了黑暗之中,不知是睡着还是晕着,昏天暗地的,再度醒来,己是第二天下午了。
碧柳一直陪在她身边,眼眶微微红着,不像是熬夜,倒像是哭过的。见赫连容醒来,没有过多言语,忙端了温热的药过来,“都是隔着水热的,药效不会失去很多。婢子还炖着参须鸡汤,一会少奶奶少喝点。
”
赫连容点了点头,撑起身子喝了药,觉得今天精神好了不少,只是四肢还软得难受,但也顾不得了,起身就要下地,“二少爷怎么样了?醒了么?”
碧柳忙过去扶着她,“昨天晚上就醒了,不过马上又睡了,大夫说二少爷除了身上的伤,昏迷不醒的另一个原因是心中有郁结,现在己经没有大碍了。”
“老太太还在那么?”
“是,昨天劝着她回去歇了半宿,一早又过来的。”
“有没有……问起我?”赫连容有些担忧,毕竟自己整睡了一天,很容易让人发现不对劲。
“问过了,婢子说少奶奶信期到了,又在山上受了寒,肚子疼得厉害。老太太还派大夫来看呢。”
“什么?”赫连容的动作滞了下,“什么时候?”
碧柳看着她,不知怎地面上现出哀伤埋怨之色,飞快地转过身去,吸着鼻子道:“婢子便对那大夫说,少奶奶己找人看过了,方子也开过了。”
“碧柳……”看她的表现,赫连容不难猜出她知道了什么,毕竟药方摆在那里,她去抓药的时候只要留心问一问,自然能知道这方子是因何而开,可她却依着自己,维护着自己的谎言。
“少奶奶还是好好歇着,一会吃点东西,等二少爷再醒过来,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