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姬笑云出声制止了他。转向来人:“我跟你走。”
“阿笑!”小兔子和谢玄同时出声。
姬笑云向他们摆了摆手,“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她就知道,有些债,没还完怎么可能离得开?可是那人也实在是有耐心,居然等得起自己出了城才来算账。
“姬小姐请!”来人恭敬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姬笑云在小兔子和谢玄担忧的目光中,跟着那个人走远。
看着那渐远的背影,小兔子苦笑:“阿笑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要自己一个人去抗……”
随着那人七拐八拐绕到竹林的一片空地中,一队黑衣人守卫下,一个女子背对着姬笑云而立。
淡然无畏的一笑,姬笑云问:“只有你么?陈不迁没有算在一波?”
女子回眸,美艳逼人,雍容华贵,“姬笑云,你倒不惊讶。”赫然是太皇太后。
“有什么可惊讶!”姬笑云嗤笑,决斗场上,东陵殿上,这个女人怎么看都不会是能善罢甘休的人。在她的眼中,姬笑云可以看出和牧如婉一样的隐忍和疯狂。到底是母女。只是,总觉得那眼中的憎恨,过于深远,好似埋藏了许多许多年。
“我只是奇怪,我不过是险些杀了牧如婉,你就不惜违抗皇命也要整治我一番,我已经确确实实杀了陈定业,陈不迁却没有动静。”
“慧海大师早已放下尘缘,不像我们这帮俗人一般看不开。”话锋一转,太皇太后似笑非笑的问:“你以为,我恨你,仅仅为了婉儿?”
姬笑云沉默,没想到太皇太后会承认憎恨自己。
太皇太后一步步走过来,眼中迷乱的神色盯得姬笑云一阵阵发慌。“真像啊!”不再年轻,却依然白皙的手,抚上姬笑云的脸,“这眉眼,这嘴唇,就像从她脸上拔下来的一样。”
太皇太后笑着,手上却渐渐用力,姬笑云甚至可以感觉到女人尖利的指甲划伤了自己的皮肤。姬笑云看见太皇太后迷乱的眼眸中,映着的是自己的脸庞,却是另一个女人的影子。一个死了很多年的女子,却依然用她的美丽和智慧影响着活着的人。她的美丽和智慧皎皎如皓月,让人甚至遗忘了她的本名。
原以为她是太后,又是如此美艳的女人,坐在高高的宝座上,那个万人之上的男人身边,她应该是满足的。却原来,她心底最深深的忌讳,还是在此。
女人心灵的空虚,终是不能被权力和地位满足的。
“这么多年了,这样不会很可悲吗?”姬笑云定定出声。心中是一声叹息。
“是啊,她死了这么多年,却还是不肯放过这些活着的人!还要把那张脸印在女儿身上,来迷惑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居然为了皓月的女儿丢了皇位?我的女儿居然为了皓月的女儿没了丈夫!”
太皇太后的脸靠着姬笑云很近,让她得以看清,这个美艳的女子,真的已经不再年轻了。铅粉已经遮不住眼角的细纹。两颊的皮肤也开始松弛了。一个年华不再的女人,又没有一个一心一意丈夫。除了孩子,她还能拥有什么?
“当年他就迷你迷到连皇帝都可以不作,哈哈,可怜我跟了他三十年,他只和皓月相处过一个月。”太皇太后的样子,和一个街景中的疯傻女人并没有区别。“他又看见你了,那天东陵殿上,我就知道他又看见你了,他没娶成你,就要他儿子娶你的女儿!居然轻轻松松就把你的女儿放走了!他连江山社稷都不顾了,他疯了!”
姬笑云摇头,太后的语无伦次,显然已经把自己完全当成了那位不曾谋面的母亲。“是你疯了!”姬笑云无力的说。
“来人!”皇太后突然敛了疯狂的神色:“他的江山,他不顾了,我也不用管什么影响。”
太皇太后脸上是阴狠的恶毒:“给我毁了她这张脸!”
两个黑衣人上来按住了姬笑云,她没有挣扎。一只手臂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她,也没有挣扎的能力。脸的问题么?那就毁了它也无所谓。姬笑云笑着看那烙印过来的烧红烙铁。
半年前,在若兮的归鸿馆里,那一番对话又在耳边响起。
“以阿笑的性格,只要不是丑的看不下去,都会有很多男人倾慕的。”
“哪天拿把刀把脸划花了,看他们还为我打架不!”
那就毁了这张脸吧,无所谓的。不想再有人为自己而战,也不想再有人因自己而死。
此时的姬笑云尚不知道,那个说话的白衣女子,也已为了她香消玉殒了。
通红的烙铁烫在脸上,发出嗞嗞的响声。原来竟然是这么的疼。比上一世中过的刀伤疼,比这一世挑断的手筋疼,甚至比这两世加起来的情殇都还要疼。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比心疼更疼的疼……
二0二章心在寒水彼端
谢玄和小兔子就等不见人归来,再次找到姬笑云的时候,昏迷中的她被独自弃置空地之上,已经多时了。
“阿笑!”谢玄抱起姬笑云,却被她脸上触目惊心的烙伤惊住,“这是谁干的!”谢玄嘶哑的厉吼惊扰了留在原地待命的征远军。
士兵们剑拔弩张的赶来,铁打的汉子,大顺第一的虎狼之师却在赶到的一瞬间都没了声音。元帅怀中的女子,她的左颊侧面,颧骨上靠近太阳|岤的地方,皮肤原本应该最细嫩之处,竟然是一个烙伤的“妓”字。
反倒是小兔子还要比那些男子来得沉稳,看见姬笑云的眼皮有轻微的动作。“阿笑,能听见吗?”
姬笑云甚至抬不起眼皮,只是轻微的张了张口。
小兔子附耳过去,良久,眸光深敛,轻轻点头。
“她说了是谁?”谢玄的怒气难得的不可压抑。
“她没说。”小兔子摇头。
谢玄墨眉横拧:“那她说什么?”
小兔子叹了口气,“她说:她要去寒水关。”
谢玄当然明白,这是姬笑云让谢玄等人不要蹚这趟浑水。不必细想,放眼帝都之中,敢对姬家三小姐,新任皇妃作此恶行,却并不灭迹的,总共不会超过两人。谢玄紧紧咬牙,右手握拳,低声道:“苍天在上,姬笑云今日残容之仇,外患得除之后,谢玄必带征远铁骑踏平太央以报。”
征远军的汉子们,默默站着,无人惊讶,无人出声。
朦胧间姬笑云叹息,却发不出声音。我真的只是希望,不要再有人为我而战了……
大顺朝廷自养的疯狗,终究还是掉过头来,反噬自家主人。
姬笑云脸上的伤颇深,加之之前又受过许多伤,都未痊愈。一下子勾起全身的病来。伤口红肿化脓,姬笑云高烧不退。生生昏迷了半月之久。
再次睁开眼,身处马车之中。小兔子顶着两个哭的桃红的眼睛故作镇静,姬笑云一眼看见便笑出了声来。惹得小兔子连骂没有良心。
待到姬笑云能够从车里出来,正常见风,已经又过了半个月,大军已经行至寒水关附近,天气也凉了起来。
人马停下休息的时候,姬笑云披着黑色鹅绒斗篷,慢慢的在雪地里走。
“阿笑,我们明天就进城了,你激动吗?”
“激动?”姬笑云随意的笑笑:“我的激动,都被一个人,带跑到寒水关的另一边去了。”
“哎——,不知道你喜欢傲翼哪里,人又冰又冷,还很傻。不是你亲口告诉我,我都不敢相信他是冰族那个久兰王。”小兔子一脸疑惑的痞相:“你说奇不奇怪,他那么傻,居然当年把大顺的军队杀得兵败如山倒,如果不是运气好拖住了雪狼,大顺险些变成|人家的后花园。你说大顺军队都是干什么吃的?”
小兔子说的很大声,周围士兵一脸怨念望过来。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小兔子毫无悔意。
没人敢吱声,这个据说是征远军新任军需官的女人,简直就是个周扒皮,谁惹着她肯定被各种理由克扣军饷,甚至克扣口粮。连元帅谢玄现在都绕着她走,别说自己这些小兵了。
姬笑云淡淡的回答:“我要是真的说的出来喜欢他哪里,也许就没这么喜欢他了。”
小兔子一挑眉:“我觉得白先生和羽公子都比他好啊!他们那时候都是有事没事就往小筑跑。而且人长的也不比你的傲翼差啊!还有那一个,”小兔子努努嘴比划着谢玄,“那一个也满英挺的,而且你看你昏倒这些日子,他瘦了整整三大圈儿!就是咱们大将军是个闷葫芦,从来不会说。”
姬笑云笑:“你会这么说,就知道你还没遇到那个看对眼的人。一旦遇到了,别的人再好,也装不进你眼里。任你再是百炼钢的女人,也是化成绕指柔肠。”姬笑云心中想起白依,有一点淡淡的伤感。“而且,那个人是不容错过的。”
“要我说啊,我以前看你家相公最对眼,还没来得及下手,姑奶奶就被人卖到青楼里了。”
姬笑云怔愣了一刹那,猜到小兔子说的应该是白依。却不知道原来他们是认识的。这才又想起,决斗那一天,那两个j商还一起摆赌局拿自己赚钱来着。却看小兔子一副完全不以为意的样子,姬笑云呵呵笑了出来:“你是看上他的人啊,还是看上他的钱啊?”
白依可是大顺第一巨贾来着。
“那还用说,当然是钱。”小兔子一本正经。
姬笑云笑着摇头,就知道她死性难改的。
“笑,我怎么觉得你更漂亮了!”小兔子突然说,而后皱眉道:
乌黑的发丝自然垂下,遮住侧脸,连同半边眼睛。病弱中还有些苍白的脸色,更添几分柔弱。发丝偶尔被微风撩起,隐隐现出下面的疤痕,更添一种残缺的美态。让人忍不住想要拂去那屡黑发,把整张俏脸露出来。
小兔子歪歪头,“不对,应该说更有韵味儿了。”
姬笑云浅浅的笑,“要是换一个字,你这么说,我也许信。”
小兔子抓抓头,“要不咱研究研究,再给那字儿填两笔?”
“你打住!”姬笑云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就要打仗了,我可不想再晕个三五十天。”
小兔子却突然收了顽皮的神色,眉间掠过一丝担忧:“阿笑,你说这仗,我们能打赢吗?”
“应该能吧,毕竟,这一次聚集了大顺几乎所有的战力呢。”
“可是阿笑,”小兔子犹豫着说:“你真的希望打赢吗?如果我们真的赢了,那……那傲翼要怎么办呢?”
姬笑云仰起头,目光翻过寒水关,落在山的另一侧。“我也,不知道。”
二0三章认祖归宗
真正的寒水关,是只这一片白雪皑皑的高山。然而,艾斯和大顺两国为了守卫国土的的城池,也被各自称为寒水关。当地百姓为了便于区分,分别简称为东水,西水。
姬笑云随着谢玄的大军进入东水时,并没有遇到想象中的仪仗欢迎。只有一个看起来神情很疲累的姬如风,带着一队亲兵站在城门口迎接。
谢玄一见这情景,神色便凝重起来。“如风,已经开打了?”
姬如风苦笑,“十天前,久兰王突然御驾亲征,冰族前线的士气大受鼓舞,攻起城来,就好像不要性命一样。着实让人头疼。昨天才刚刚止住攻势,后撤十里。……就像特意给你们放行一样。”这最后一句,姬如风是贴在谢玄耳边说的。
“阿笑,你和小兔子先回姬府歇息,我先随如风登城看看战况。”谢玄话语间果断冷静,化身将军的他比平时那个闷葫芦竟然更飒爽许多。
“我也一起去!”姬笑云和小兔子异口同声。
“危险,你去干什么?”这回是谢玄,姬如风和姬笑云三人同声。谢玄和姬如风是对姬笑云说的。姬笑云是对小兔子说的。
一时间众人都很尴尬。最尴尬的是姬笑云。
最后,姬如风无奈一笑,好吧,大家一起来吧!横竖是一样的危险,谁也别担心谁,谁也别小瞧谁。
四人一路赶往城西。路上,姬笑云悄悄的问姬如风:“寒梅……她人呢?”
姬如风看她闪烁的脸色,温柔的笑了,“在姬府。”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我的房里。”
姬笑云这下可笑开了花,自己总算做了一回对的红娘。看到寒梅可以幸福,她也很开心。
姬笑云正笑着,突然听姬如风问:“你的脸上,被人烙了什么?”
“没什么。”姬笑云把脸闪到一边,不愿让他看到。毁容她不在意,可是这个字实在不大有面子。
“你不想让我知道,我不看就是了。”姬如风目视前方,以轻到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不过好像……更有韵味儿了。”
姬笑云愣愣睁眼,他竟然也这么说!
而后一路无话,众人来到了西面城墙。
登上城墙,姬笑云看到了姬家两面帅旗正在风中猎猎飘扬,一面黑色,滚金隶书的姬字。下方站着一位鬓角斑白的中年人,硬挺威严,不必猜测也知道那是姬正,是自己应该称之为父亲的人。
另一面旗帜是海一样的墨蓝色,同样是滚金刺绣,颜色却故意暗淡许多,方便潜藏,不会因为反光被人发现。姬笑云知道,帅旗下面的年轻人应该是自己的同胞弟弟,姬悦海。
只见那个年轻人身量并不算高,也就一米七五左右,刀削斧刻般的俊逸面庞上,仿佛万年不化的寒冰。极寒极冷。
与傲翼的冷不同,傲翼的冷是一种天生的冰冷气质,仿佛冻伤所有人,可你真的用手去摸,却只是一块透明单纯的玻璃而已。而姬悦海的冷,却仿佛见惯了生死的麻木,他不冻人,冰冻的是他自己的心。
姬笑云叹了一口气,这个17岁还应该被称为男孩子的人,单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他注定要不幸一样。
姬笑云整整衣服,正要走上前去问候。小兔子却在一旁拉了她一下:“哎哎……你弟,不错啊!”满脸冒金色小星星的样子。
姬笑云张了嘴,那一声,请安就卡在了喉咙里。丫的,你不是要把我还没说过话的弟弟弄去卖了吧?
“云儿回来了?”姬正威严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姬笑云连忙上前,“姬笑云给家主请安。”她故意说的家主。因为有些事,她还无法确定。
姬正的瞳孔缩了一下,开口淡淡的说,“不必如此拘礼,像以前一样,叫父亲就好。”
“笑云见过父亲。”姬笑云这才郑重大礼,一跪倒地,心中分外激动。她,已经可以堂堂正正的姓姬了。
“悦海见过三姐姐。”姬笑云起身后,听见一个悦耳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姬笑云扯开一个自以为灿烂的笑容迎过去,却见对方压根连头都没回过一下。依然看着城下。
姬笑云分外尴尬。这小子冷得像腊月寒霜,一点温度都没有。
“脸怎么了?”姬正也转过头继续看着城下,嘴上不咸不淡的问。
“自己摔得。”
姬正又转回脸来看姬笑云,摆明了睁眼说瞎话,让所有人都明白她是不想说。这反而让人不会再问。姬正沉稳的说:“你有分寸,我很高兴。”
又转向谢玄,眼里比看继续笑云的时候还多了一分暖意:“玄儿也回来了。”
谢玄张了张口,开口却是一样的“家主。”
姬正似乎是出了一口气,望着雪山的方向,沉沉说:“还如以前一样,叫姬叔叔不好么?”姬笑云不会知道,那个方向,是当年姬家军一万步旅丧命的雪山。她自然也不会知道,这十年来,姬正每一天,都会向着那个方向,看上不只一眼。
谢玄深吸了一口气,仍是坚持的叫:“家主。”
姬正不好再说什么,又转而向小兔子问道:“这位姑娘是?”
小兔子心里叹道,妈呀,可算轮到我了。这位老家主一身威严,他不问我一句话都不敢说。
却听姬笑云要代她回答:“她是我的朋友,现在征远军的军需官,小兔……”
姬笑云接下来的话,被小兔子用手捂了回去。“我叫华晓月!”小兔子粲然一笑,快速的往姬悦海的方向瞄了一眼。
不等再有人说话,城楼下一声战报打断了众人的重逢和初见。
“探子来报,冰族大军正向我城进发,预计三个小时之后抵达城下。”
“再探!”姬如风命令道。傲翼,你真的是在故意放阿笑进城么?
二0四章求和
“探子来报,冰族大军在距城五里处停止前进。”
“再探!”姬如风面上笑意融融,笑容却不达眼底。“父亲,五里,不是攻城的距离,久兰只怕又有诡计。”
姬正点头却不说话。谢玄是在场将军中唯一没有与这位冰族传说中的王者对战过的人,不好置评。却问,“大公子和夜为什么不在城头?”
姬正脸上终于现出些人的色彩,怒气颇盛的说:“那俩个兔崽子不顾大局,擅自要带兵杀到冰族大帐里去。我把他关禁闭了。若是以前还算了,现在帐内有风雨雷电四大高手,我还不想这么快给我儿子和九皇子收尸。”
“大哥说不用收尸,就让冰族把他的尸体拿去曝晒三日好了。正好刺激我方士气。”姬悦海淡淡插言。
“悦海!”姬正呵斥。
姬悦海向父亲的方向欠身,“我只是在跟二哥和谢大哥讲述实情。而且我的确觉得这是个妙计。”姬悦海不顾父亲愠怒的脸色,自顾自说:“如果是碍于大哥现在的大元帅身份,那换我的也行。刺激刺激,就不至于被冰族杀得那么惨。”
姬正眉间一个川字已经凸显出来,这个儿子的冷淡个性,简直到了无法理喻的程度。对人对己,都冷淡极了,唯独追求胜利的心情却极为狂热。
想起当年姬笑云从城楼一跃而下,只为不上战场。再看现在这个不会哭不会笑的儿子,姬正的确很后悔让他们太早接触战争的残酷。可是晚了,就能好些吗?姬正看着姬如风戴着白手套的手,暗自摇头。这仗再这么一年年打下去,迟早把所有人都打疯了。
就只有大儿子,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才五岁。吵闹着要坐在自己的马前,两眼兴奋。事后,也完全不受影响,该吃吃,该睡睡,而且由此热爱上了军旅生涯。真说起来,这个最不听话的儿子反而是姬正心里的一丝安慰。
“悦海,你去禁闭室,把你大哥叫出来。然后你就不用出来了。”姬正威严的下令?br/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