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远将军府,找你的好兄弟,谢大将军!”姬笑云咬牙切齿。刚刚跟自己作出一副神情样子的男人,居然转眼之间就是个阴谋者,这世上究竟还有没有谁是可信的!
姬笑云一身红衣一路风风火火杀到征远将军府大门前。朱红大门,紧闭着,府里没有一丝人气。“谢玄!出来!”
谢玄性子孤僻,从来佣人就少,牧如婉虽然风流,但对于生活的奢华程度到从来不慎要求。而且她深宫长大,又是个性子伶俐的人,肯相信的人也少。所以这征远将军府诺大个府邸,连侍卫管家厨子加在一起,不过十几个人。过了很长时间才来了一个老管家应门。“谁啊?”老管家只是拉开门闩,开了个小缝,瞄一眼是个红衣服的女人,老眼昏花并不认识,“将军有要事去办了!不在府内。”说着又要关上大门。
姬笑云顾不得对方是个老人要礼貌,一脚踹在谢府的大门上,大门哐的一声打开,震得门框山响。姬笑云一步踏前,恨声道:“我姬笑云开口说要见他谢玄,他谢玄就没有比见我重要的事情!”
“姬小姐?”老管家耳朵总算不聋,听清了姬笑云的自报家门。“唔,如果是姬小姐的话,夫人倒是在等您!”
“夫人?”姬笑云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二郡主牧如婉。“她等我做什么?”姬笑云对牧如婉谈不上厌恶,却也绝无好感。对那个风流冶荡,却心计颇深的郡主,姬笑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这样的人,姬笑云不愿与她有太多接触,她属于与姬笑云截然相反的一类人,她们绝不可能是朋友。至于是不是敌人……
姬笑云和牧如白夜跟着老管家往里走,姬笑云注意到居然越过正房,向偏院儿走去。“这是去哪?”
“夫人的房间。”老管家答道。
“你家主人怎么不在主卧住?”
老管家昏花老按扫了姬笑云一下,似乎微微叹了口气,“从黑风寨战场回来,将军就和夫人分居了。”
姬笑云如果没弄错的话,谢玄回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这个时候,没有正事,他不想惹那个肯定欲求不满的风流公主。“我要找你家主人,如果分居的话,我就不过去了。”
就在这时,牧如婉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姬小姐来了怎么不进门坐坐,婉儿可是等了你好久。就这么急着见我家相公吗?原来,姬小姐不只是和我家九哥相熟而已。不愧是大顺艳名第一的花魁小姐。”牧如婉看见了姬笑云一身艳红色嫁衣,眼中瞳孔猛地缩了一下。这红色对她来说无比刺眼,比自己大婚当日的嫁衣更加扎得心痛!
“你找我?”谢玄低沉的声音响起。回过头,姬笑云看见,他居然真的是刚从门外风尘仆仆赶回来的。
一6六章谁比谁可怜
“谢玄,你把流云小筑的人弄到哪里去了?”姬笑云几步跨到谢玄面前,抬起头,直直瞪着谢玄。拳头攥紧,好像随时要问候谢玄的脸。
谢玄却是明显的一愣,看着牧如白夜,奇道,“是你把他们关押起来的,你没说?”自己的兄弟并不是藏头露尾,敢做不敢当的人,谢玄他是明白的。
牧如白夜同样明白,谢玄也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不是你?那谁会有你的印信?”难道……
牧如白夜和谢玄不约而同转过头,看着牧如婉。牧如婉低低的笑,瞥向姬笑云的眼角,自有一股魅惑众生的妖娆:“姬小姐,你依然不愿意进来坐坐吗?”
姬笑云错愕,她没有想到会是牧如婉,这个自己一向瞧不起的风流郡主。而看她的神情,很显然,不会是要救流云小筑的人们。报复吗?好像自己又没得罪过她啊?如果一定要算的话,大概就是谢玄和自己的事。不过那都是牧如婉婚前的事了。现在他们夫妻分居的帐被算到我头上了吗?谢玄又不会傻到把对自己的感情都和盘托出吧。那么……就是牧如白夜了吧。
姬笑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大红嫁衣,抬起头,目光锁定牧如婉翘起的嘴角,“你,想要什么?”抬起眼看着牧如婉的眼睛,“或者,你想要我怎么样?”
牧如婉诧异于姬笑云反应如此的快,如此的迅速。“我要的,你给不了。”语调妩媚,声音却冰冷。转过头,看着牧如白夜。后者没有任何表态,牧如婉自嘲的一笑,但是,“我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能让他跟了别人。”
这语气,这态度,像极了牧如白夜。“你又干了什么?”不等姬笑云说话,牧如白夜先紧张了起来。
牧如婉不理会牧如白夜的反应,施施然走到姬笑云面前,“你真的想知道,流云小筑的人,都在哪里吗?”牧如婉笑得诡异。
这笑容让姬笑云头皮发麻。硬咽了一口口水。姬笑云强压住内心的不安,镇定道:“请郡主带路。”
牧如婉嘲讽的笑:“我可以给你带路,但你先脱了这身衣服。我看着碍眼!”
姬笑云早料到牧如婉会对这衣服有如此反应,“麻烦郡主找件衣服给笑云,笑云这件红衣,是贴身穿的。”
“哦?我找衣服可慢,姬小姐不怕多等的话,我倒是可以……”牧如婉一边说,一边慢慢转身,一副要回屋的架势。
姬笑云闭眼,又缓缓睁开。冷笑,“不劳郡主费时就是。”说吧,缓缓的解开衣衫,就在两个男人,一个女人的面前,脱下了衣服。里面是她常穿的白色摸胸,下身只有一条半截的绸裤。绸裤薄而透,隐隐露出诱人的臀线。
牧如婉看见姬笑云的身体,甚至也是一愣,随即往门梁上一靠,上上下下用玩味的目光打量着姬笑云:“还真是有几分倾国倾城的资本。这就对了嘛,勾栏院出来的女人,这么打扮着上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牧如婉娇笑:“反正看过你身子的男人,数也数不过来吧?”
“笑云没有郡主天姿国色。”这一句话看似恭维,却噎得牧如婉够呛。“而且不知郡主听说过姬家的诅咒没有。见过笑云宽衣的人,都已不在人世了。”姬笑云意有所指的盯着牧如婉。
牧如白夜见姬笑云的居然当众宽衣,戒备似的看了谢玄一眼。伸手扯了自己的外套,要披在姬笑云身上。
“九哥,这衣服你要是脱下来,做妹妹的可怕你冻坏了。非要再进屋给你找一件不可!”牧如婉凤眼散发着冷冷的光。“一样很慢呢!”
姬笑云推开了牧如白夜披过来的衣服,“夜殿保重自己身子。”姬笑云有意用了敬称,不让自己与牧如白夜显得太过亲近。
常年衣不解甲的谢玄似乎早已准备好一样,走上前来,把自己贴身穿着的黑衣披在姬笑云身上。赤着上身,刚解下的铠甲还在手中拿着。“你穿上,虽然是短褂,好歹男人的衣服,长些,该遮的也都遮的住。”说着打着光背,径自把铁甲套回身上。姬笑云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一道道,一条条,深深浅浅,斑斑驳驳。真正战场上滚打出来的军人,脸蛋长得再英挺俊俏,也没有完整的身子。
牧如婉冷笑一声,这次却没有阻止。
姬笑云摇头,他们之间的关系,原来可以公开到这种程度了吗?比起之前,牧如婉简直是疯狂得不加掩饰了啊!还是说,没有外人的时候,她一向如此?姬笑云抬头看向谢玄墨一般漆黑的眼睛,那你岂不是更孤独了吗?
不小心看到姬笑云的眼睛正望着自己,谢玄的心,突然就漏跳了一拍。她看我了呢!她终于正眼看我了呢!虽然那黑亮黑亮的眸子里,除了同情,并没有别的任何颜色。但是,已经足够温暖谢玄了。
牧如白夜沉默的看着二人四目相交,心中五味陈杂。你们,都不可以背叛我。不管,是为了谁。
牧如婉笑着看这三个人在她面前上演表情戏,冷冷的嗤笑,“姬小姐,你还要不要去?”
“当然,”姬笑云立即道:“请郡主带路。”
姬笑云的眼光已经移开了好一会儿,谢玄才回过神来。他又忍不住想拉住她了。想搬住她的脸,让她像刚才那样看着自己。哪怕同情也好,至少,能在她的眼里看到自己小小的影子。
牧如婉与怔愣中的谢玄擦身而过,连头都没有侧一下。姬笑云随后跟了上去。
牧如白夜和谢玄随后跟上了姬笑云。
走到门口,牧如婉突然回头,诡异的一笑:“姬小姐,去了之后,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后悔啊!”牧如婉看进姬笑云的眼睛里去,看见的她的心悸,“不然,我一定一定会很开心。”
姬笑云觉得,牧如婉的笑容,藏着恶毒,诅咒般让她莫名恐慌。
一6七转眼流云已成空
“婉郡主,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姬笑云眼见着牧如婉把自己领得越来越偏僻,终于忍不住问。她到不怕牧如婉埋伏她,她相信自己就是死也铁定能拉上牧如婉做垫背。她同样相信牧如婉足够了解自己。更何况身后还有两条大尾巴跟着。姬笑云回头看了一眼谢玄和牧如白夜,那两人左右隔着三四米,完全没了交流。
谢玄依旧挺拔着他的背,下巴微低,目光却扬起直盯着姬笑云。他一向的低调的嚣张。
牧如白夜看着姬笑云的眼神,却是平白的多了几许无奈,和……忐忑?他应该是担心的吧,担心自己更加憎恨他,担心牧如婉的目的。可是……自己还有可能更加憎恨他了吗?这个硬生生要折断自己自由的男人。
“姬小姐还是不要去关心别人了吧?”牧如婉看见姬笑云回头张望,讽刺的出声,“待会只怕没了心情呢!”
“你在说什么?”姬笑云的注意力成功被拉了回来。她不是真的没听清楚,而是听出了牧如婉的话里有话。
“姬小姐可知道,几乎每一座较大的城市,在郊区都有那么一处荒凉的坟场,”牧如婉的笑容在姬笑云眼前洇开,冰冷蔓延至天地。“叫乱葬岗。”
姬笑云下意识的摇头:“不……你不会的,你不会这么疯狂的。”然而事实却没有放过人的侥幸心理,上天狠狠的惩罚了姬笑云的幼稚。
应和着姬笑云的话,在她们拐过竹林一角的时候,一片明显刚刚翻新过的坟场出现在姬笑云眼里。上面居然还错落的竖着几十个崭新的墓碑。
姬笑云疯了一样的跑过去,扑在墓碑上,去看那碑上的名字。
含香素菊之墓。
戏水幽兰之墓。
雨后百合之墓。
风中杨柳之墓。
带着百花楼特色的名字,映在姬笑云眼中,扎出一个个血如泉涌的空洞。还是侥幸着,姬笑云一个个去看那些穆,期望,却一个比一个破灭的更彻底。
小桃之墓。
“小桃掉到水里是小桃自己笨,姑娘干嘛跳下来救呢?小桃从来就笨,小桃的命也不值钱,可是姑娘是将门之后啊!”
“姐姐不要丢了我,小桃希望一直跟在姐姐身边。小桃不是不愿叫,小桃是个风尘女子,不敢高攀姬家小姐!”
“果然还是姐姐懂得多。什么事还是应该问姐姐。”
“姐姐不记得了,这白公子每次来了只和姐姐品茶,姐姐说过他是个真君子,而且……他很帅哦。”
红莲之墓。
“回姬小姐,她们在争姨娘。”
“选举这个办法好,姬小姐果然比咱们这些人聪明些。”
“为了钱,身子也可以不在乎了吗?”
雪落寒梅之墓。
“不知道死去的,和活下来的,谁更快乐一些。这姬笑云姑娘,更愿意活还是更愿意就这么一辈子不醒来,还是个未知数呢。”
“我不争,因为我知道,你会回来。”
“不要再推辞了,除了你还有谁能带领这群女人挺过这一关?”
“为了钱,尊严也可以不在乎了吗?”
“我拒绝穿这个护士服,好奇怪。”
苹烟之墓。
“小人昨日一日都在门外守候,忽听屋内有哭喊声和皮鞭响声,小人便怀疑是客人在虐待姑娘,可是您知道,拿钱老板是有名的,势力又大,小人哪里敢……”
“小姐神机妙算,就算我不袒护,小姐也自有办法脱险。”
“小人无父无母,在京城贫民窟长大,自幼便吃百家饭,穿百家衣。贫民窟所有的人都是小人的家人。”
“姬小姐在孙府的这三天,翻过姬小姐牌子的嫖客,又有三个人在赴同一次宴会时,不小心落水溺死湖中。并且,小姐有九王爷做不在场证明。”
“苹烟愿地狱里给小姐垫脚,助小姐横渡血河!”
最角落里歪斜的竖着一个最大墓碑,流云小筑姨娘小兔子之墓。打碎了姬笑云最后的侥幸。
“不苦,我自愿的。我的小费又泡汤了!白作了一天额外服务。”
“我把自己押给借高利贷,借钱做生意,结果遇上抢劫的赔掉了。于是我被卖了还债了。”
“我叫什么呢?就叫小兔子吧!”
“你是大小姐出身,没缺过钱,不知道缺钱的苦。”
“没钱要身子干嘛?感受饥饿?”
“现今这世道你大小姐见过哪个没钱的人有尊严了?”
“唯独自由和金钱的取舍,这个问题是我还没有考虑好的。当初我并没有想到会失去自由。”
“我以为你至少会有一点喜欢牧如白夜。”
“笑,我真正的名字叫,华晓月。”
回忆段段涌上心头,那让百花楼扬名天下的时装展,那真正让百花楼成为流云小筑的品酒会。那些欢笑,那些汗水。那些女人们,一起奋斗,一起找回自尊,找回自我的日子,真的就这么去了么?
姬笑云不停不停地挖着靠着最近的小桃的墓。牧如白夜的伤心,她一句也没有听到。谢玄的担心,她一眼也没有看过。牧如婉疯狂大笑的嘴脸,仿似都远去了。直挖到双手流血,指甲脱落,她忘记了还要用工具,忘记了还要休息,忘记了自己是个人。她一直挖,一直挖,终于在双手在没有完好皮肤的时候,土里露出一只雪白的皓腕,完全还没来得及腐烂。戴着小桃从不曾离身的银镯。
直到此时,姬笑云才终于信了。那些日子,是真的过去了。
姬笑云的心,随着她的膝盖一起怆然落地,砸出一个再也填不平的深坑。
“我对不起你们。”姬笑云呢喃着,没流一滴眼泪,却连飞鸟都震慑于她的悲伤,“我答应过照顾你们,却一个人逃跑了,把你们扔给了兔子。我说过有我在一天,必然护你们一天,可是你们临死的时候,现在我还在,你们却先不在了。我说过以后咱们都有饱饭吃,咱们不用卖身子一样吃饭,可是你们跟着我才吃了一个月的饭啊!你们连身子都埋在这了,再也不能开口吃饭了!你们是因为我死的啊!如果我再早回来一天,如果我当初没有逃婚,甚至如果你们根本没有认识我,你就还是好好活着的啊!就算再苦,再累,再屈辱,起码你们还活着。可以笑……可以吃饭啊……”
姬笑云的话音渐渐弱了,整个人直直向小桃的墓碑上倒下去,再没了知觉……
一6八章被伤害的幼鹰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牧如白夜正紧张的搂着她。
姬笑云看清,这里还是乱葬岗,牧如婉脸上是切齿憎恨,恨不得自己就此死去的狰狞。谢玄依然在旁边一声不吭的站着,只是看着自己,担心着自己的悲伤。可是姬笑云知道,见惯生死的谢玄,并不不明白死人的意义,他从小就不曾明白。
姐妹们,你们去了,却如蝼蚁一样没有人在意。可是我在意,我会永远记得,你们的名字,你们的脸,你们的声音,你们的笑容,我姬笑云会用毕生去证明你们曾经在这个世上活过。在这个残忍的世界上痛苦挣扎过!你们安息吧!你们都是善良的女子,活着的时候,我姬笑云没本事还你们清白。死了之后,我一定不会再叫你们在地下苦喊冤屈,搭上我这条命,也一定会给你们报仇。
眼前闪过白依的机巧心思,闪过牧如白涯的高深莫测,姬笑云冷冷的笑了。放心吧,我已经决定了,让整个大顺朝,来给你们陪葬!
总有一天,这片江山易主更名的时候,你们的名字我要写在城墙之上!
沉冤,终会得雪。
姬笑云推开牧如白夜的手臂,摇晃着站起。牧如白夜的眼中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去了悲伤依然悲伤。
“牧如婉,和我决斗吧。”姬笑云说:“大顺的规矩,贵族之间的争执,是用决斗解决的吧?”
姬笑云一步步踏前,“我等不及由官府判你死刑了。”
“我相信你也一定销毁了所有证据。
“就算有证据,官府也不敢判你死罪。
每说一句话,姬笑云都往前迈一步。步子不大,却异常坚定。明明她还因为过度悲伤而虚弱着。可是牧如婉却被她眼中压抑着悲伤的冷冽生生逼得后退了一步。这一脚刚刚落地,牧如婉便后悔起来。在这个她刻骨憎恨,并且一直瞧不起的女人面前,她居然首先输了气势。
“就算官府判了你死罪,谁又敢真的杀你?
“从死牢里提出来,不过是牧如氏一句话而已。
姬笑云终于在牧如婉面前站定,“所以,我要和你决斗。我知道,我很那杀了你,不是我不没你强,是有太多人不敢让你死。所以他们会想尽办法整死我。就算我侥幸杀了你,事后我也不要再想活命,肯定有无数的冤案和刺杀在等着我,但是我不怕,”姬笑云展开张扬的笑容,仗着身高低头俯视牧如婉:“地狱里,有人等我没人等你。”
牧如婉身躯猛的一震,随即扬起妖媚的笑容顶回去,“你凭什么和我决斗。姬家已经被削了爵位。你不过是一个妓女而已,你配吗?”
姬笑云灿然的笑,“你看到我刚才穿的嫁衣了吧?我刚刚已经和你的九哥拜了天地,你说九王妃的身份,够不够向你挑战呢?婉妹妹!”原来,不管是谁,受过伤害,都可以变得如此刻毒。
牧如婉的脸色瞬间苍白下来。她知道的,但是她听不得别人说。
牧如白夜的脸色也?br/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