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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部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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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说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要我们夫妻好好相处,保重身体,然后就挂上电话了。那是我最后一次,”她又低下头,然后继续说道:“听见那孩子的声音。”

哲朗和理沙子对看一眼。

“你们从此既没通电话,也没见面了是吗?”

她点了点头。

“她也没有寄信来?”

听到哲朗这么一问,她抬起头来。哲朗知道她在犹豫。

“她有寄信来吗?”哲朗又问了一次。

“我告诉警方的人说她没有寄信来,因为我不喜欢他们追根究底地盘问香里的事。”

“可是实际上她有寄信来,是吗?”

“只有一封,今年夏天寄来的。”

“能不能让我们看呢?”

她一脸像是嘴里含着酸梅的表情侧着头。哲朗心想,彷徨之情大概在她心中千回百转。这个请求就算被拒绝也无可奈何,毕竟她对于哲朗他们几乎一无所知。

“可是,”她说,“你们在找的人,应该不是我们家的香里吧?”

“这一点也是令我们讶异的地方,所以我们想要进一步调查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我可以拜托你们一件事吗?”

“什么事?”

“你们……呃,在找的人应该和我无关,但是如果知道我们家香里的消息,请你们告诉我。”

“好。如果我们找到她的住处,再安排你们见面。”

“不不不。”她微笑着挥手。“那孩子应该不想见我吧。我只要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身体健不健康就好了。”

哲朗心想,这是母亲会说的话。于是毅然地说:“我答应你。”

三人离开餐厅,回到佐伯刀具店。哲朗将车停在离店二十公尺左右的地方。香里的母亲单独下车,进入店内。

“意外的发展耶。”理沙子说道。

“是啊。”

“关于出现了和美月有相同烦恼的人,你怎么想?”

“这应该不是巧合。另外还有一个重大的谜团,如果真正的香里现在已经不是女人的模样,那么我见过的‘猫眼’女公关究竟是谁?”

“住在江东区的公寓的是哪一个呢?是真正的佐伯香里小姐,还是……”

“住在那里的肯定是假的。你看过户仓明雄记事本了吧?那家伙死缠不放的对象,是女的佐伯香里。”

“这么说来,真正的佐伯香里小姐是在离开早稻田鹤卷的公寓之后,才藏匿行踪的喽?”

理沙子说完时,香里的母亲从佐伯刀具店出来。她小跑步回到哲朗他们所在之处,注意环视四周,然后迅速坐进后座。

“佐伯先生回来了吗?”哲朗试着问道。

“回来了,他在里面的房间看电视。”

“如果被他知道你拿信出来就糟了吧?”

“放心,我是背着他拿出来的。”

她递出一个信封。哲朗先看背面,只写了“佐伯香里”,没有写地址。

信封里有一张便条纸,写着如下的内容:

“你们好吗?

我找到了新工作,每天活力十足地在工作。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你们好不容易将我养育成人,我却辜负了你们的期望,我真的感到过意不去。但是,我无论如何都想要活得像自己,虽然明知自己很自私,但请原谅我的任x。我现在非常幸福,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也j到了许多朋友。

我只有一个请求。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找我,也请别告诉警方我的事。不过,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去见你们。在那之前,请你们保重身体。

不孝儿上”

哲朗他们和香里的母亲告别后,决定前往曾经发生过殉情未遂事件的教堂一趟。反正顺路,而且听说几分钟车程就能到。

教堂位于离住宅区有些距离的山丘上。如果光从外观看,那是一栋极为普通的西式建筑,但是屋顶上立着一个小十字架。

建筑物四周环绕着白墙。高高的柞数越过围墙,朝天空伸展枝桠。因为这个缘故,即便太y尚未低垂,围墙内侧也显得y暗。

哲朗将车停在教堂前的马路上,和理沙子穿过大门。庭院铺了草坪,虽然变成了淡咖啡s,但是似乎修建得宜。

“她们想要死在这片草坪上吗?”理沙子低喃道。

“或许吧。”

到了夏季,这里肯定会变成一片绿毯,躺在上面再舒服也不过了。

一名戴着眼镜,约莫五十岁的女人打开玄关的大门走了出来。她穿着围裙,将头发束在脑后。

“有什么事吗?”她问两人。她似乎从建筑物中看到了他们。

“不好意思,擅自闯进来。”哲朗道歉。

“进来是无妨,我们的庭院有什么问题吗?”

他看了理沙子一眼,犹豫该不该老实说为什么进来。理沙子的脸上写着:j给你决定。

“听说从前有女高中生在这里殉情未遂,是吗?”哲朗心一横说道。

女人的表情变了,充满戒心的目光穿过眼镜对着两人。

“你们是?”

“我们是佐伯香里小姐的朋友,在东京和她一起共事。”

女人的表情稍微放松了。

“香里小姐她好吗?”

“我们联络不上她,刚造访过她的老家,和她母亲聊过了。”

“这样啊。”女人露出困惑的神s,但是点了点头。她似乎理解了两人不只是单纯好奇,而来到这间教堂。

“不好意思,请问你住在这里吗?”哲朗试着问道。

“嗯,我就像是这里的管理员。”说完,她眯起了眼睛。

“你一直都在这里吗?”

“是的,可以这么说。”

“这么说来,她们企图殉情的时候,你也……”

女人j相盯着哲朗和理沙子的脸之后说道:“是我发现她们两个人的。”

哲朗和理沙子对看一眼。

“请你务必告诉我们详情。”他说道。

但是她摇了摇头。“恕我拒绝。”

她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是语气却很坚决。哲朗霎时被她震慑住。

“我们绝对不是因为好玩才如此要求。我们想要彻底知道佐伯香里小姐的事,理解她的想法。”

“我知道你们不是坏人。但是我不能随便散布此事。再说,我和她们有过约定。”

“约定?”

“我和她们约定,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当时的那件事。希望她们不要再次犯错。”

“可是……”

“老公,”理沙子c嘴说,“别再问了。我们放弃吧。”

哲朗回头看她。她盯着他,微微收起下颚。

“是啊。”哲朗点头,重新面对女管理员。“抱歉,说了让你为难的话。”

“哪里。”她微笑道,“你们特地从东京来?”

“是的,我们无论如何都想找到她。”

“联络不上她真是令人担心啊。”她望向草坪,陷入沉思。

“香里小姐在事件发生后,还经常来这里吗?”理沙子发问。

“她经常来呀,她会来帮我的忙。那孩子很擅长木工,真是帮了我的大忙。”说完,她露出想起什么的表情。她再度看着哲朗他们,沉默了好几秒钟。她似乎在犹豫。

“怎么了吗?”哲朗问道。

她说:“请你们等一下。”然后进入了建筑物。几分钟后,她回来了。她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这也是香里做的,她用别人丢弃在工地的铁丝做的。”

理沙子接过照片,哲朗从一旁观看。照片中是一棵银s的巨大圣诞树。做得很精美,简直不像是废物利用。但是比起那棵树,哲朗更注意站在树旁的人。一名身穿牛仔裤搭配毛衣的年轻女子,露出腼腆的笑容。她看起来完全没化妆,留着一头短发,身材似乎高高瘦瘦的,但是脸颊一带很丰满。

这就是佐伯香里小姐吗?哲朗想问,但在说出口前将话吞了回去。既然刚才说了是她的朋友,不认得她的长相未免奇怪。

“这是她几岁拍的呢?”

“事件之后不久,所以大概是十八岁吧。本人似乎也相当满意那件作品,她很少会要人替她照相,当时却开心地摆出了拍照的姿势。”

这应该就是佐伯香里,她和在“猫眼”看到的佐伯香里一点也不像。

“这张照片能不能送我们?”

哲朗一说,笑容从她脸上消失。她露出认真的眼神,沉默不语。

“这不能送你们,”她说,“但是可以寄放在你们身上。如果你们见到香里小姐的话,请j给她。我想那孩子应该没有这张照片。”

“谢谢,我们答应你。”

哲朗一说完,女管理员的视线望向大门的方向。她脸上浮现刚才没有对哲朗他们露出的灿烂笑容。

回头一看,两名小女孩正走进来,她们看起来像是小学低年级学生。

“你们好早哟,其他朋友呢?”她问道。

“等一下就来。”其中一名小女孩答道。

“这样啊。外面好冷,你们进去等。”

女管理员目送小女孩进入建筑物候,对哲朗他们说:“今天有一场小派对。”

“噢,”哲朗想起今天是圣诞夜,点了点头。“今天也会装饰这棵银s圣诞树吗?”

她一脸遗憾地摇头。“教会不准装饰那棵树。因为铁丝尖端很锐利,如果刺到孩子们的眼睛可就不得了了……”

哲朗心想:这种事的确有可能发生,再度将目光落在照片中的树。

两人离开教会后,直接开上东名高速公路,沉默了好一阵子。不知不觉间r入西山,非开车头灯不可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哲朗看着前方说道。回东京的车道有些拥塞。

“你在问香里小姐是另外一个人?还是,有人和美月一样具有男人的内心?”

“这些问题全部包括在内。”

“这个嘛……”理沙子放到座椅。“我总觉得在这次的事情背后,有一个我们不知道的世界。”

哲朗有同感,呼出一口气。那个世界的入口究竟在哪里呢?

他想起了刚才看过的教堂庭院。不过,他脑海中的草坪是绿油油的,有两名女高中生倒卧在草坪上。两人手牵着手,香里的手里握着安眠药的瓶子——一副老掉牙的画面。

两人为何寻死?难道她们认为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吗?是什么令她们如此绝望呢?

一个是对具有女人的内心,爱上女人感到罪恶;另一个是以男人的身份爱上女人,但自己的r体却是女人饱受煎熬。结论同是自杀,但是两人步上自杀一途的心路历程却截然不同。不过,她们走上绝路的确实就是人们口中所谓的伦理道德。但是伦理道德却不能代表那就是人类正确的道路。大多数情况下,那是否只是出于一般薄弱的社会共识呢?

“背面的背面是正面啊……”哲朗不禁低喃道。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觉得仔细一想,这件事很奇妙。假设佐伯香里是同x恋者,她的内心是男人,所以自然会喜欢男人。可是只因为表面上看起来,她像是女人爱男人,所以能够毫无问题地被社会接受。而企图殉情的两人拥有不同的烦恼,使得问题变得很严重,但是如果一个人同时拥有两种烦恼的话,也许就没必要受苦了。所以背面的背面是正面。”

“你想说女人是男人的背面吧?”

“反过来说也行,男人也是女人的背面。”

“你想要说的是,你认为男人和女人就像一枚硬币,互为表里,对吧?”

“难道不是吗?”

“我认为不是。或许应该说,有人教我不是这么一回事。”

“有人教你?谁教你?”

“美月啊。”

“这样啊。”哲朗对踩着油门的右脚施力,看到速度表上升,赶紧放慢速度。“r浦怎么说?”

“她说,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就像南极和北极。”

“这个规模又更大了。但是观念是一样的吧?人们不是常说,南极位在北极的背面。反过来说也行。”

“我认为不是。”

“怎么个不是法?”

但是理沙子不回答,靠在车椅上,将身体扭向车窗。哲朗并不想催她回答。不过,他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经常和r浦聊那种事吗?”

“也没有那么常聊。”

“在被窝里聊?”哲朗无声地动嘴说。

感觉理沙子将头转向他。她将倾斜的座椅恢复原来的位置,再度将视线对着哲朗。

“你想要说什么?”

他本来想说:没什么。然而,这件事不可能就这样收场。再说,他也想要把事情弄清楚。或许是因为解除了两名女高中生的殉情未遂事件。

“你们接吻了吧?”哲朗说道,握着方向盘的手掌同时沁出汗来。

由于哲朗面向前方,所以看不见理沙子的表情,但是感觉上她气定神闲。哲朗依然感觉到她的视线。

“你是听美月说的吧?”

“嗯。”

“是哦。”她似乎总算将视线从哲朗的侧脸移开。“然后呢?”

“我在想,为什么你要那么做呢?”

“因为没有理由不那么做。我觉得如果是和美月的话,那么做也无妨。”

“这是什么意思呢?我知道你喜欢她,但这和爱是两回事吧?”哲朗感觉这段会话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进。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理沙子反问。

“什么为什么……,因为我觉得这种事很奇怪啊。毕竟,你……”他感觉难以集中精神开车,于是放慢速度。“你不是女同志吧?”

“我过去没有意识到这个部分。”

“你的意思是这个部分被唤醒了吗?”

“你在说什么?”她的语气中带有轻蔑的意味。“老公,你和美月说了什么?她的内心世界是很复杂的喔。”

“我知道。r浦的内心是男人,所以就算她喜欢上身为女人的你也不奇怪,不是吗?可是理沙子的内心是女人吧?既然如此,你爱身为女人的r浦,这岂不是……”

“美月是男人,至少她在我面前是男人。”理沙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哲朗无话可说,继续开车。他思索,曾几何时好像听过和这相同的话。没多久,他就想起了那是中尾说的话。

当时和我在一起的美月肯定是女人……

此外,哲朗又想起了美月的父亲说的话:“我这么说可能会让你见笑,我到现在还是宁可相信那个孩子是女人……”

哲朗意识到还有一个人,虽然他没说出口,但是也在想同一件事。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本身。

“是你告诉我美月喜欢我的吧?”

“是吗?”

“听到的时候,我感到非常困惑。我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和她相处。可是一起生活下来,我觉得她的外表根本一点都不重要。我切身地感受到她对我的爱。接受她的爱而活着,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或许你会认为,如果内心是女人,而不是女同志的话,就只能爱上具有男x躯体的人,但是心灵到底还是会对心灵产生反应。也就是我的女人心,在对美月的男人心呼应。重要的是对方是否敞开内心,感情是无关形体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扑哧地笑了出来,笑得有些戏剧x。

“这情形很异常吧。我像是在告白自己外遇,但是你却面无表情,一脸像是在听广播的j通路况。”

“不,我的心情并不平静。”

“是吗?”

“我只是穷于应对。”

车子接近东京,前方出现了海老名休息站的标示。理沙子说,去休息站一下。

停车场里满是车辆,令哲朗简直想问:大家在圣诞夜究竟有什么节目?哲朗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一个停车格,停下车子。

他去厕所解决内急,到自动贩卖机区买了咖啡。喝完咖啡之后,回到车上却不见理沙子的身影。她也有车钥匙,如果回来的话,应该会在车上等才对。

哲朗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当他要打开广播开关时,发现方向盘另一侧放了一张纸。

我自己从这里回去,开车小心。圣诞快乐!——这肯定是理沙子的笔迹。

哲朗坐着不动,环顾四周,看来是不可能找到她。就算再找下去,也只是白费功夫。

哲朗听着约翰蓝侬和小野洋子唱的《happyx039;as》,缓缓驱车前进。

第六章

哲朗和须贝约在新宿三丁目车站旁的一家咖啡店。碰面后,两人马上离开咖啡店,向东走了一小段路。哲朗原本以为大概要去歌舞伎町一带,因而有点意外。

“不是那么气派的店啦。而是气氛更沉静一点,该怎么说呢,所谓雅致的店。”须贝洋洋得意地说。

“雅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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