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又围上了八艘战车,战车上竖着铜板,恰好挡在琴阵附近,将琴音反震回去。
乐凝暗自叫苦,这琴音反震回来,等同于自己跟自己动手,以她的根基还能勉强支撑,但麾下弟子却已开始不支,其中有十名弟子口鼻溢血,内负暗伤,只不过是在苦苦支持罢了。
岳彪打跑金岩魔后,暗压内伤,蓄足内力,将手中板斧猛地甩出,金刚板斧如同霹雳划过,旋舞削砍,将其中三面铜板劈碎。
铜板却三,战车阵法出现缺口,乐凝窥准机会,左手食指用力勾起琴弦,细小的琴弦狠狠勒破了手指,鲜血顺着弦线淌下,随着她这一连窜动作,四周气流仿佛凝结一般,万籁俱寂。
紧接着右手扣弦一拨,磅礴琴音扫荡而出,贯穿战车铜铁,催行灭元,砰地一声所有战车皆化齑粉。
乐凝命众弟子就地调息,快步走向岳彪,见他左臂已血涌如泉,半身衣甲皆染成朱红,不禁问道:「你这条手臂怎会伤得如此重?」
岳彪咧嘴笑道:「那魔崽子招招皆取我伤臂,我干脆将半数真气凝于左臂,护住筋骨,让他误以为我的手臂当真是受了重伤,然后再用这条伤臂反击,打了个他个粗措手不及。」
乐凝怔了怔,惊道:「你疯了,他若有一招打在你其他部分,看你还有命没有!」
岳彪嘿嘿笑道:「反正最后是我赢了!」
乐凝横了他一眼,从随身香囊掏出一瓶金疮药,替他敷在伤口,然后又扯下一截裙布包扎好左臂。
岳彪呵呵傻笑:「乐姑娘,想不到你琴弹得好,治伤也是在行。」
乐凝瞥了他一眼,见他阵盯着自己呵呵傻笑,玉靥忽地一热,后退几步,拢了拢凌乱的鬓发,说道:「
两人快速行军,即将来到目的地时,忽见前方旌旗蔽日,狼烟翻涌,杀气腾腾,俨然是激战正酣。
岳彪暗叫不妙,立即登上一株高树眺望,却见两拨兵马正在厮杀,其中处于下风的正是龙麟军,而占据主动的便是金木魔兵。
乐凝也跃上枝梢,看见这般情形,蹙眉道:「你不是说魔界意在虚耗我军兵力,为何会在此展开猛攻?」
岳彪道:「我估对了一半,魔界既要虚耗又要歼灭,他们是要虚耗王栋,歼灭梁明!」
魔界有备而来,又占据地利,很快便将龙麟军逼得节节败退,连连失礼,最终围成半弧半角之阵,此阵名为半月尖锥阵,乃龙麟军防御阵势,凭借此阵,龙麟军堪堪守住劣势,撑持不败,然而魔兵攻势依旧狂猛不减。
岳彪一拍板斧,跃了下来,一口真气提至极限,顺势掠向魔兵后军,同时招呼道:「兄弟们,冲进去!」
随行的精锐刀斧手也是悍不惧死,抡起刀斧便朝魔兵杀去。
岳彪摇身一变,化出灵戎神将法相,擎天巨神踏足战场,双斧宛若天山险峰,横扫魔兵。
然而魔兵亦是训练有序,数百名白金魔兵化作金铁锁链缠住岳彪手足,碧木魔兵则趁势催动四方植被助战,岳彪立即被捆了个结实,动作受限。
乐凝率众弟子再列天罡元琴阵,琴音瑟瑟,铿锵化形,正是一招「金戈铁马」,儒阳正气化形为相,凝成千军万马杀进敌阵,先破困锁,再冲阵线。
岳彪奋力一震,双斧轮番劈砍,杀出一条血路:「随我冲进去!」
众人随后而至,破开魔兵包围圈,与友军回合,但身后魔兵紧追不舍,步步逼命。
「老岳别怕,兄弟来了!」
只见梁明率领十余骑兵杀将出来,纵马扬弓,锐箭激射,射杀追击的魔兵,将岳彪等人引入阵中。
接应了岳彪,梁明速速退回阵内,龙麟将士继续结阵抵御。
入了阵势中央,梁明问道:「兄弟,你如何来到这边的?」
岳彪道:「我与老王商议过来,准备回合两方兵力,直取对手老巢!」
梁明便问其缘由,岳彪将事情细细道来,梁明脸色阴晴变幻不定,沉思良久,说道:「突围迂回,双面夹击……目前也只有这法子了,虽然冒险也只有放手一搏了!」
岳彪道:「老梁,你的决意?」
梁明眼神一敛,说道:「富贵险中求,拼了!来人,传我将令,统合所有兵力,向北突围!」
众将同时接令。
梁明说道:「突围之后,需要一支军马断后,谁愿担此重任?」
在这种情形,断后便意味着送死,气氛一
岳彪道:「老梁,你给我五百人,我来断后!」
梁明微微一愣,甚是诧异。
「我呸,你都七瘀八伤了,怎么挡得住追兵!」
这时走来一道丈许高大的声音,面目狰狞之余透着威武之势,浑身肌肉结实如钢,竟是妖将荒奎。
岳彪叫嚷道:「巨怪,你敢看不起老子,要不要比划比划!」
荒奎道:「废话少说,你突围而来,识得路径,由你带路突围最好不过,断后一事还是交给我吧!」
梁明似欲劝阻:「荒奎,你……」
荒奎一摆大手说道:「好了,赶紧收拾收拾,准备突围,再婆婆妈妈的,就要被别人包饺子了!」
梁明暗叹一声,虽是无奈,却清楚此乃最恰当的选择,荒奎力大悍勇,只要双足立地,便有无穷力量,正是承担此项重任最佳人选。
「保重!」
梁明扬起手掌,沉声说道:「我备好美酒等你回来大醉三天三夜!」
荒奎举起手账,哈哈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双掌拍击,一声脆响,同时战鼓擂动,龙麟军阵转守为攻,化作三花破敌阵。
「岳彪和乐姑娘都来了我这边,魔界定会猜到王栋那边实力减弱,若给他们调转枪头去对付王栋后果不堪设想!」
梁明暗下决心,无论如何,这一突围战一定要打出威势,震慑住魔兵,不给他们去对付王栋的机会。
「所有人给我提起精神,不用顾虑火弹箭矢的消耗,给我狠狠的打,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杀出去!」
梁明把心一横,颁下军令,作出一副拼命的架势,霎卯足了劲反攻魔兵,火弹、炮弹、箭矢就像是不要钱一般,一波接一波地打了出去,铺天盖地的密集火力网,杀得魔兵一阵仓皇。
魔兵重助阵势,向龙麟军两翼围扑过来,乐凝抚琴奏曲,天罡元音加持全军,龙麟将士伤痛尽消,个个皆是悍不畏死,勇冲魔兵包围圈。
身后战鼓急催,杀声震天,众人尚未回头便感滔天魔气席卷而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密集的金铁罡炁击向龙麟军,遭罡炁扫中的士兵无不支离破碎,惨死当场。
「是魔金罡炁!」
乐凝瞧出端倪,提醒道。
梁明和岳彪各出一掌,截断魔气。
魔气难取寸进,但魔者却已趁势追来:「孬种,有胆别跑,与本君一决高下!」
来者正是白金魔军蕤金,只见他手提玄晶刃,快步流星追了上来。
一身磅礴魔气充盈四溢,引得无数金铁兵器为之呼应,纷纷化作金铁兵俑助战,就连龙麟军手中的兵器铁甲似乎也被这股魔气感染,正不断地颤动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化作助魔为虐的凶器。
就在此时,龙麟军兵器上的忽地闪过一抹光晕,定睛一看,却是兵器上的符文开始闪烁,正是封魔符文起了作用,避免了龙麟军的兵器也被蕤金所控制。
蕤金见无法控制对手兵器,干脆勒令麾下魔兵连同一众金铁人俑追杀上去。
「射!」
破空声响,一阵迅猛的箭雨迎向追杀而来的魔兵,箭矢去势极猛,不但射破魔兵铠甲,还能一口气贯穿三五个魔兵的身子。
蕤金抬眼一看,只见前方站着上百个高大巨硕的独角巨人,而那些必须用战马战车拖拽的弩炮在他们手上就如同普通的弓弩,而且他们在射箭的同时还灌入了本源妖气,使得弩箭来势更猛,每一箭都蕴含着惊人的爆炸力,破甲贯体不在话下。
蕤金认得领头之妖,怒道:「是你……荒奎!」
荒奎咧嘴笑道:「就是老子!」
说话间又给了一箭,这一箭射出之后便卷起一阵剧烈气流,就好似飓风过境,肆虐八方,魔兵皆不敢硬撼其缨,纷纷躲闪,躲闪不及者皆被气流卷成碎片。
蕤金暗施控金之术,欲将那枚箭矢溶解消化,却不料箭矢上刻有封魔符文,还有荒奎的妖力加持,使得他的御金术难以有效施展。
「可恶!」
蕤金干脆挺身硬接这么箭矢,手中玄晶刃反手旋势,将箭矢斩断切碎。
荒奎哈哈笑道:「对了,金魔头,想拦爷爷的弓弩就老老实实出来,别在背后耍什么小动作!」
蕤金暗骂道:「区区一个小辈妖将也敢在本君面前狂傲,真是岂有此理!」
说罢大手一挥,麾下魔兵蚁聚而上。
荒奎与手下一并举起弩炮远攻魔兵,魔兵之中也有弓箭枪炮还击,但荒奎等妖手中弩炮威力强大,再者还有妖气加持,每发一箭就如同狂风暴雨,掀起巨大气压,将魔兵的远程武器全部压了回去。
这一番远射对攻,魔兵先是被自己的火弹箭矢反伤,再遭弩炮扫荡,死伤不少,气势竟被硬生生打压下来。
荒奎与众独角巨人一边发射弩炮,一边朝后退走,魔兵被弩炮压得无法前进,只得眼睁睁看着荒奎等妖离开。
待弩炮攻势停止后,魔兵才可行动,蕤金立即下令全军追赶,追了三五里便至一片山峡,而独角巨人却背倚峡谷而守,各自端着弩炮等着他们。
蕤金看见地面上马蹄脚印凌乱,显然是梁明本部刚刚经过的位置,欲要追赶就必须越过这条峡谷,但这群独角巨人却牢牢守住关隘。
蕤金凝思片刻,暗忖道:「本想以最小代价歼灭敌人,但若给梁明和王栋会师就更加难打了……」
他把心一横,立即下令道:「放出虫兽,强攻峡谷!」
魔兵立即推出一排战车,战车之上放着一个个用麻布遮盖住的方形箱柜。
魔兵将麻布扯下,这些箱柜乃以剔透的晶石制成,里边关着一只又一只的虫兽,这些虫兽口涎血液皆有强酸,可腐天下奇金,但偏偏无法奈何不了这些出产白金魔境的水晶矿。
魔兵拉开水晶闸门,虫兽飞速窜出,扑向峡谷。
荒奎立即率众发射弩炮反击,粗硕的钢钎贯穿虫兽身体,而虫兽的血液也腐蚀了钢钎,但这群虫兽尽被射杀于五十步开外。
蕤金看得一阵肉疼,虫兽的培育本就不易,原本这批虫兽是准备投入大兵团作战中的,但独角巨人的弩炮阵着实可怕,区区百余兵力便将他们大军挡住,为了避免兵力进一步损耗,只得放出这些虫兽,以它们来损耗弩炮的钢钎,同时也借着强酸血液腐蚀那些刻有封魔符文的钢钎,让荒奎无法回收。
果然如蕤金所料那般,独角巨人在射杀虫兽后手中钢钎已经不多,于是蕤金再度发起第二波攻势,由于峡谷地势狭窄,无法有效投入大规模兵力,所以派遣出一支五百人的步兵前来攻击,这支步兵以白金魔兵为主,持坚盾,披重甲,以方阵排列而前进,就如同一座金铁堡垒般。
荒奎沉声喝道:「沉腰、扎马——出掌!」
只见一众独角巨人同时摆出沉腰扎马之架势,四周气氛变得极奇凝重。
荒奎问道:「兄弟们,可还记得当初咱们修炼拔山掌的情形吗?」
众巨人朗声回应道:「记得!」
荒奎又问道:「修炼的第一天咱们背诵的总纲可还记得?」
群妖应道:「记得!」
荒奎大叫一声好,随即大声念诵道:「笔挺腰身,稳扎马步,气压丹田,双足陷地,引地气入丹田,汇于妖丹以成劲,顺双臂而聚于掌,掌吐拔山摧岳之力!」
在他念诵的同时,麾下群妖也随之呼应,声音朗朗,精神抖擞,仿佛眼前不是沙场征战,而只是寻常的烈日下练武。
独角巨人同时出掌,峡谷内顿时卷起一阵剧烈狂风,伴随着轰隆巨响,磅礴巨力如山河决堤般倾斜而出,那五百盾甲魔兵如遭末日,盾裂甲碎,筋断骨折,被彻底地摧残碾压。
蕤金看得面色铁青,怒目圆瞪。
荒奎笑道:「金魔头,你们魔界自诩雄兵百万,足扫天下,今日看来也不过是兵杂将衰,这么多人居然不堪一掌之力,真是可笑可笑!」
魔界地域广阔,兵源庞大,虽然个个悍勇善战,但在训练方面难以个个兼顾,反观的妖族由于人丁稀少,所以授业和训练时就更为用心,几乎每一妖都能至少能修成一项神通,所以妖族之中几乎个个是精英,且不说洛清妍为首的三大巨头,就连不善战的瑰丽、雯璎也将花草之术掌控得淋漓尽致。
荒奎笑道:「兵贵精而不贵多,金魔头你懂么?」
战阵失利,再遭嘲讽,蕤金只觉一阵气结,怒极反笑道:「有句话叫做‘蚁多缠死象’,你有没有听过呢!」
手中玄晶刃忽地高举过顶,冷声说道:「弓弩、枪炮,给我射!」
玄晶刃居高落下,朝前一指,魔兵阵中顿时射出密集的火光及箭雨,端的是飞箭如蝗、炮火如雨,足以将整个峡谷夷为平地。
独角巨人再施拔山掌法,磅礴妖气聚成一只巨硕手掌,擎天托起,将飞箭火弹一巴掌兜住。
蕤金见远攻不成,再派遣骑兵冲击,却被荒奎一巴掌扫出峡谷。
无论魔兵是远攻还是近战,独角巨人皆是半步不退,他们双足驻地,气力源源不绝,越战越勇,据险而守,使得魔兵难越雷池,将堂堂白金魔君挡在峡谷之外一个多时辰。
「拔山掌可化地气为己用,这群傻大个只要双脚沾地,气力便源源不绝,需想法克制!」
蕤金急中生智,竟在瞬间想出破解之法,他暗中唤来一队碧木魔兵,耳授密计:「汝等立即调暗夜毒芽过来,植入峡谷地下,越多越好」
碧木魔兵闻言立即招办,施展御木之法,将生长在峡谷外边的暗夜毒芽移植过来,毒芽顺着碧木魔气而游走,遁入泥土,很快在峡谷地底生长开来。
同时蕤金命令魔兵继续以弓弩枪炮远攻峡谷,让荒奎等独角巨人无暇分神,而毒芽的毒素则渗透于地气,荒奎等人出招越猛,中毒越深。
攻防数十回合后,众独角巨人内息一阵紊乱,哗啦啦吐出黑血,荒奎也是两眼发黑,丹田一片剧痛。
「地下有毒!」
荒奎醒悟过来,喝止众妖:「速速收招,莫要再吸地气。」
蕤金嘿嘿一笑:「傻大个,总算醒悟了么,可惜迟了!」
军旗一挥,飞箭火弹再度覆盖而下,为了有效杀敌,蕤金更是暗中释出金铁魔气加持,使得飞箭火弹更为凛冽。
中毒在先,独角巨人难以凝气抵御,庞大的身躯反而成了显眼的活靶,霎时间峡谷内响起一阵阵的悲呼惨叫,峡谷也被夷为平地。
碎石崩塌,烟尘翻涌,巨硕的身躯被埋入乱石之中,壮烈殉战。
蕤金命令道:「火速清理道路,继续追击!」
碧木魔兵立即施展御木之法,成千上万根举藤从四面涌入峡谷,将碎石搬开。
就在此时,压在地上的碎石被一股力量冲开,四周的魔兵惨被撞伤砸死,伴随着碎石飞散,一具磅礴身躯拔地而起,四肢如铁,头顶独角,双目赤红,威武狰狞,竟是荒奎。
荒奎浑身满是鲜血,怒目直视:「魔崽子们,要想过谷,就得乖乖钻我裤裆!」
蕤金面带愠色,提起玄晶刃便冲了上去:「蠢妖,待本君将你碎尸万段!」
他身法极快,眨眼便杀至跟前,玄晶刃逆削而上,荒奎伤毒交迫,无从抵挡,胸膛顿时被划破,鲜血直流,脏腑可见。
荒奎自知命不久矣,暗下死志,双足一踏,将方圆地气全部吸入丹田,霎时毒入脏腑,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渗出黑血。
蕤金笑道:「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说话间又是一刀挥出,将荒奎的左臂斩了下来,随即顺势而上,猛地刺入荒奎心窝。
荒奎将真气凝于心窝,竟将玄晶刃钳制住,蕤金抽刀不及,身形为之凝滞,与此同时荒奎朝着蕤金脸面便吐了一口乌黑的毒血。
蕤金被喷了满脸,双目剧痛,难以视物。
荒奎将最后气力导入右掌,拍出毕生最后一招拔山掌,浑厚掌力合并着毒气一齐打出,结实地印在蕤金胸膛,将其击飞出去,而那具庞大的身子也惨烈倒下,只留下最后一句讥笑:「嘿嘿,这叫做自作自受!」
蕤金拄着玄晶刃站了起来,胸甲被击碎,胸膛留下一个赤红的手印,嘴角溢出鲜血。
亲卫连忙过来搀扶,询问伤势。
蕤金吐出一口浊气,道:「本君无碍,继续追……」
话音未落,他面色丕变,口吐黑血,腥臭无比。
「掌劲藏毒!」
蕤金惊怒交迸,原来荒奎这最后一掌不但力重万钧,还将地底毒气打入魔体,可算得上是以牙还牙。
蕤金内伤毒患迸发,无法继续领兵追赶,只得暂时就地疗伤祛毒。
因为荒奎舍命断后,梁明大军得以摆脱魔兵追赶,按照既定计划北上突围,作出一副惶恐逃命的模样,随即便是一个大迂回直插碧魔林中央腹地。
望着前方弥漫着碧绿雾气的密林,乐凝轻声说道:「越过前边就可见到碧水龙潭了!」
梁明心头忽地一阵乱跳,莫名心酸涌出,悲声长叹道:「荒奎……荒奎去了!」
岳彪闻言脸色大变,道:「老梁,你说什么?」
梁明道:「我感觉不到荒奎的气息了,他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岳彪闭目深吸了一口气,沉寂了片刻,睁眼之后眼眶已是通红,颤声道:「他去了!」
乐凝暗自好奇,低声问道:「碧木魔林干扰感知,你们又是如何知道荒奎将军遇害的?」
岳彪道:「乐姑娘,我们曾多次并肩作战,相互间多多少少有些默契和感应,最起码的生死存亡还是能够有所感应的,尤其是老梁和荒奎从征讨酆都便在生死与共,他的感应更是不会有错的!」
就在此时,一个暗哨火速来报:「将军,西边十里处出现一支魔兵的踪影!」
梁明暗叫不妙,若给这支魔兵靠近,势必会引起碧水龙潭的魔兵有所察觉,那么他们大迂回偷袭的战法便会被提前暴露,未必能达成预期效果。
「那魔兵有何特征?」
梁明问道。
暗哨说道:「兵力不足百人,但以金铁战车为主,领头者乃是一断臂魔将。」
岳彪说道:「是金岩魔,他曾暗中伏击我,但被我斩下一条胳膊!他妈的,老子这就带人去收了他残命,拿他狗头血祭荒奎!」
梁明摆手制止道:「不可,那魔子修为不俗,即便是伏兵击杀也会闹出大动静,未免影响后续计划,由我去收拾他!」
岳彪道:「你要暗中狙杀他?」
梁明道:「不但是他,就连那些魔兵也要悄无声息地干掉!」
乐凝道:「魔兵悍勇,金岩魔也是凶残,即便将军箭术神妙也难以无声无息击杀敌人,小妹修有一门琴技名为‘神弦绝响’,可助将军一臂之力!」
「师妹,神弦绝响极耗真元,以你现在的状态弹奏只怕会落下严重病根!」
只见一儒生负箭而出,正是封羿,他说道:「还是由我和梁将军前往,以我二人箭术定可让那些魔孽死得安安静静!」
乐凝摇头道:「他身边有慧宇师兄心魔所依附的战车,单凭梁将军和封师兄你们恐难得手。」
「什么?」
封羿问道:「慧宇的心魔在那些战车上?」
乐凝点了点头,将那场遭遇战的过程大致讲了一遍。
封羿面带愠色道:「魔孽辱人太甚!」
梁明沉思片刻,下决定道:「此行狙杀金岩魔还得请二位配合!」
封羿和乐凝说道:「还请将军吩咐。」
梁明将军队暂时托付给岳彪统率,自己与射乐两大执事赶去阻截,三人选了隐秘位置躲藏,乐凝藏于路边草丛,封羿藏于树梢,梁明则藏于乱石缝隙。
梁明匍匐在地,屏住气息,将心跳和呼吸压制到最低,身子一动不动,几乎就成为那片乱石,手中弩箭悄然对准了石缝,双眼紧锁前方。
树梢上的封羿取下弓,搭上箭,拉紧弓弦瞄准了下方。
一阵车轮碾地声响起,只见魔兵出现在视线之内,三人的精气神顿时提升到了极点。
金岩魔坐在站车上,断臂已经止血包扎,面色颓萎,如同斗败公鸡一般。
战车上响起一个声音:「金魔子,何必如此沮丧呢!区区一条断臂只需在碧水龙潭浸泡数日即可重新再生。」
金岩魔气道:「待断臂重生,我定要再上战场,不将那黑厮碎尸万段,誓不罢休。」
乐凝美眸一寒,玉指搭于琴弦轻轻一拨,弦线微微一颤,在一片无声无息的寂静中,魔兵真气紊乱,心血倒流,耳膜剧痛,但却是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是在哪儿惶恐地捂耳张嘴。
「怎么回事?」
金岩魔惊诧欲呼,但却是只能张张嘴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慧宇心魔立即明白过来:「是神弦绝响?定是乐凝在一侧伏击,不过以她的根基无法弹出完整的神弦绝响,只要支撑片刻就可无恙!」
他想转告金岩魔,却是难以出声,只得凭借着金铁战车抵御。
乐凝十指灵巧娴熟地勾拨琴弦,指法快得留下一道道的残影,但却是没有半点声响,而那些魔兵却是个个痛不欲生。
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乃儒家根基体系,任何儒者皆需研习六艺,但千百年来,六艺之中皆衍生出不少惊世绝技,乐坛之中便有「神弦绝响」
这等绝世神通,此神通一出,天地俱籁,控万物生灭于无声之中,要将此法完整施展,除了要有足够根基之外,还需对乐艺有独特天赋。
当代儒门之中,孔岫、宗逸逍、尹方犀皆是内功深厚之辈,但在乐艺之感悟却略显不足,无法弹出此惊世绝响。
而乐凝虽有天赋,却无浑厚根基支持,能奏而不能持久,且还会大损真元,遗祸不浅。
她只弹了两率便感内息紊乱,真气逆冲,极为痛苦,但仍是咬牙硬撑,而「神弦绝响」
的威力也未曾发挥至一半,仅仅是牵制而已,未能杀敌。
梁明利用乐凝创造的机会火速发箭,连珠箭矢快若闪电,一箭一杀,眨眼间便所有魔兵狙杀。
「有人放暗箭!」
金岩魔立即催动魔气,魔躯化为金铁,坚不可摧,藉此抵挡暗箭偷袭。
封羿催动内劲,使出看家本领——七星连云箭,七枚箭矢同时钉在金岩魔身上,箭内的儒阳正气渗入魔躯,制造出一丝空档。
金岩魔有地利加持,魔气迅速运转,眨眼间便可弥补空档,然而时梁明亦趁势发招,三枚箭矢分前后飞掠而至,第一箭打在金岩魔额头,第二箭打在第一箭后端,第三箭则打在第二箭后端,三重箭劲叠加,一举贯穿魔子头颅,金岩魔——卒!慧宇心魔见势不妙,便催动战车群布阵反抗。
「是四维镇邪阵,不可让他布阵成功,否则万事休矣!」
乐凝心念一横,连点身上九大要穴,刺激经脉,解放气海,爆冲内元,霎时功体倍增,十指拨弦,仿佛天地声响皆汇此音,澎湃音波与静寂中迸发,巅峰神技似狂澜灭顶,贯穿金铁催心灭魔,心魔战车在无声无息中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