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做什么,他都时时走神,看向远处正兴致勃勃地计划着怎么造小木屋的三个人。
当晚,木屋没建成,纪大美人就动手,准备搭帐篷。
“咳。”
齐逸扬离得很远就清清喉咙,不是很自然地走过来。
“……”干吗?
上官墨没抬头,纪大美人和阮陶陶则是一起戒备地看着他。
“你们……我家里还有多余房间。”
“……”
阮陶陶十分茫然地看着他。
纠结了一下,她直说,“我已经知道你们以前都是在骗我,那个……你不用装了。”
“……”在说什么?
微微皱眉,齐逸扬明显是有些迷茫。
呃……
这是在装无辜吗?
阮陶陶很郁闷地摸摸鼻子,怎么这么不诚实呢?
“我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应该是没了吧,不然你们教里的人也不会都消失了,所以你还是该什么态度就什么态度吧。”
上官墨把明显开始心情低落的人拉回自己怀里,之后抬头问齐逸扬,“你哥呢?”
“在疗伤。”
齐逸扬还是在琢磨刚才阮陶陶说的那几句话,想要猜出他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答的不是很经心。
“出不来?”
这次换成齐逸扬有些戒备了,“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为她牺牲很多?(3)
上官墨没理他的态度,接着问,“要是再不疗伤,他还能撑多久?”
“……”阮陶陶不解地看着他。
这都是什么怪问题啊……
还是他只是想把齐逸扬赶走,所以胡乱问的?
差不多吧。
因为齐逸扬听过这句话之后,竟然二话不说,直接就走了。
而且看他转身之前的表情,应该是不准备再跟他们打交道了。
错。
以上的猜想完全错误。
这是三天后,阮陶陶在心里做的订正。
因为齐逸扬现在就站在离她二百多米的地方,神色古怪地看着她。
干吗要看她?
很无语地转个身,阮陶陶继续采花。
之后第四天、第五天……
只要她一个人在室外晃的时候,齐逸扬就会出现,而且总是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转头看看——
上官墨就在离自己不到一百米的地方,而齐逸扬在离她二百多米的地方。
嗯,很安全。
所以纠结了很多天的阮陶陶直接问了,“你跟蓝三小姐很熟吗?”
没想到她会突然开口说话,齐逸扬愣了一下才点头,“还好。”
都是从小入教的,如果按认识时间来算,是很熟。
只不过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熟。
“……你喜欢蓝三小姐?”
“……”
齐逸扬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阮陶陶。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你天天盯着我看啊……”
阮陶陶自己也觉得这个想法虽然听着很怪,可根据现在的情况判断,其实也是很合理的。
“……”齐逸扬很无语地看着她。
他盯着她看也是因为有话想说,又不是在看她这张脸!
跟一边的上官墨视线对上,齐逸扬的脸不禁僵了一下。
他总觉得……上官墨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试探性地,他很郑重地看着上官墨,开口要求,“我有话要跟她说。”
为她牺牲很多?(4)
打量了他片刻,上官墨的视线又落回到阮陶陶身上。
呃……
阮陶陶觉得自己最近经常处在这种茫然的状态里。
上官墨心里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心事,她总觉得他最近都很不开心……
到底怎么了?
张开手臂,上官墨示意阮陶陶到他身边来。
“……”
蹭过去,靠在他怀里,阮陶陶有些担心了。
“你怎么了?”
看了她一会儿,上官墨笑了,“小丫头,我先回去了。”
“……要我去跟齐逸扬谈谈吗?”阮陶陶有点惊奇地问。
“嗯,去吧。”
“……这跟你心情不好有关系吗?”
阮陶陶觉得自己越来越糊涂了。
“我不是心情不好。”
上官墨笑着抱着她晃了晃,“我只是在担心而已。”
说着重重吻她一下,“快去吧,马上就要用晚膳了。”
“……哦。”
阮陶陶一头雾水地从他怀里站直身,走两步,转头看看他,再走两步,再看看……
就这么磨磨蹭蹭地,她终于走到齐逸扬旁边。
齐逸扬有些心情复杂地看着远处的上官墨。
看起来,他真是什么都知道,而且知道的可能比他还多。
那他还让阮陶陶过来听他说话?
摇摇头,他不明白上官墨在想些什么。
很迷糊地站着,阮陶陶再一次感慨“世界真复杂”。
为什么大家都是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好像有一万个小秘密呢?
大家神神秘秘地都在想什么啊……
等了半天,齐逸扬还是在摆着各种姿势以世外高人的气势仰望星空,做感慨世事无常状。
阮陶陶等不下去了……
“咳,你要跟我说什么?”
“你……”
人都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了,齐逸扬却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现在他开始有些后悔一拿到想要的东西,马上就离开了,以至于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为她牺牲很多?(5)
“……你到底想问什么……”
“……教主呢?”
“教主?”
阮陶陶愣了一下,“我怎么会知道那位大爷在哪里?”
“你……”
齐逸扬又开始震惊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所以阮陶陶只能很无语地在一边等着。
唉……
要不是上官墨说他最近的心事跟齐逸扬要说的话有关,她真的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了。
过了半天,齐逸扬终于又冒出来一个问题,“教主跟你说什么了?”
“你指什么时候?蓝家那晚之后吗?”
“是。”
阮陶陶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后肯定地摇头,“没有。”
别说说话了,她印象里那位大爷连个小眼神都没有。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不想听他说什么……
在那位大爷的事上,其实她还是很伤心很受打击的……唉。
不过齐逸扬显然不是这么想。
因为听到她的回答,齐逸扬看她的眼神就开始充满了不理解和……
说不出来。
总之不是什么好眼神……
阮陶陶很茫然地觉得那好像是在看一个罪孽深重的人的眼神。
她犯了什么错?
也许是跟无名小教的人价值观不同吧……
过了半天,批判的眼神逐渐消散,可齐逸扬看着她的神情还是很复杂。
“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会同意帮你们吗?”
“因为你是骗我的啊……”
不是很想回忆起当时的事,阮陶陶闷闷地看着他,“你到底要说什么?”
“教主当时跟我说了很多。”
“……”
这回阮陶陶真的不高兴了。
板起脸,她转身就要走,“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但我不想再上一次当!”
齐逸扬伸手拦住她,“你听过他的解释吗?”
“……不是我不听,大爷他也根本就没打算解释!”
绕开他的手臂,阮陶陶朝自己住的木屋走。
为她牺牲很多?(6)
“当时都没解释,现在不知道干吗又来说,骗人也不能这么拿人当白痴耍吧……”
很郁闷。
没解释?
教主为什么不解释?
对当时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的齐逸扬愣了一下,才再次拦到她面前。
这一次他终于知道挑重点说了,“教主把乌晶玉给了我。”
“……嗯。”
她知道这就是齐逸扬的目的,为的是救他哥哥的命。
可这跟她有关系吗?
看她的神色,齐逸扬知道她根本就不明白乌晶玉的意义。
迟疑了一下,他也没解释,绕开这个话题,说别的。
“教主当时跟我说了很多话,他说你让他明白了很多东西。”
“……”
是啊,比如怎么做才能滋长他的大爷脾气什么的……
阮陶陶闷闷地踢着脚下草地。
齐逸扬静了一下,“阮陶陶,你……很好,尤其是在我们这样的人眼里,好的不得了的好。”
“……”
阮陶陶开始替他郁闷了。
他哥哥可是满腹经纶的大学士啊,他的形容词怎么就这么匮乏呢……
不过这句听起来很“实在”的称赞,她……不信。
唉,上过一次当了……
当时那位大爷也是说“我喜欢你,很喜欢”。
其实那根本是省略了后半句,完整的说法是“我很喜欢骗你”吧……
郁闷,很郁闷。
因为不能擅自吐露乌晶玉的秘密,齐逸扬有很多话不能说。
所以他一时想不出什么有效的话来解释,只是问她,“你为什么不去找教主,当面问个清楚?”
阮陶陶奇怪地看着他。
“我当时并没有直接走掉。”
她闷着声解释,“虽然所有证据都显示他在骗我,可我也没二话不说就要杀了他啊……”
好吧,其实想杀也未必能杀得了……
————————
收工了,群么么╭(╯3╰)╮这回真的是明天见了,么么!
为她牺牲很多?(7)
“而且我后来还回去跟他说过话……嗯,虽然不是客气地打招呼,可他想解释的话有很多机会,是他自己没有这个意图的。”
她转身,准备走了。
“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吗?我躲都来不及呢,不会再去找他的。”
一肚子话,却因为要保守乌晶玉的秘密而解释不清,齐逸扬有些烦躁了。
他突然吼她,“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不知道教主为你牺牲了多少!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
阮陶陶被他吼得愣住了。
过了半天,她转身,慢吞吞地说,“我知道不该再相信你们教里的人,不过老实说你刚才生气的样子很像是真的……”
“不管你是不是在骗我,我还是解释一遍吧……”
“那天我确确实实差一点魂飞魄散,我冒着那么大危险非要换个身体,就是不想再跟你们有纠葛,也许你们会笑话吧,但我那时候真的把你们当朋友,还曾经很为你们的事担心过,我很努力地想帮过你们。所以老实说知道你们在骗我时,我很伤心,真的很伤心。”
慢吞吞地,她再转回身,“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先走了。”
这样长长的一串话让齐逸扬的火气完完全全降了下来。
他叹气,抓住她手臂,难得地眼神中有一丝真诚。
“我不懂巫术,不知道当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我相信教主他一定不会想伤害你的。”
“……我刚才那些话还是白说了吗……”
“没白说,至少我明白了教主为什么肯这么对你。”
齐逸扬再次叹气,“阮陶陶,去看看教主吧,不然你以后会后悔的。”
他沉重的语气让阮陶陶猛地抬起头来,心里突然有了点不详的预感。
“你……”
她迟疑地看着他,“他怎么了?”
“听我的,你该去看看他。”
“……”
阮陶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看他,之后转头,看着木屋的方向。
为她牺牲很多?(8)
这就是上官墨留下她跟齐逸扬单独交谈,也是他这些天情绪不太对劲的原因吗?
因为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会让她以后后悔?
很重要的事?
脑袋有些乱,可刚来山谷那天晚上,上官墨曾经问过的那个问题却越来越清晰。
那个当时觉得奇怪,现在才明白关键的问题。
当时他问,齐逸辰如果少了那块乌晶玉,还能撑多久……
可那位神秘大爷如果少了乌晶玉呢?
他把乌晶玉拿了出来,自己怎么办?
“我先回去了!”
抽出自己的手臂,阮陶陶急匆匆地跑向木屋,想要问个明白。
她冲进屋的时候,上官墨就站在桌边,把刚煎好的药倒出来。
见她进来,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唇角上扬,露出一贯的迷人微笑。
因为熟悉的微笑,有些慌乱的心安定了下来,阮陶陶蹭过去,“有点饿了。”
“先喝药吧,马上就要开饭了。”
“嗯。”
捧着药碗,阮陶陶乖乖喝药。
上官墨就在一边看着她,“小丫头,有什么要问我的?”
“……没什么。”
微微叹气,上官墨拉过她,“别逃避。”
“……”
阮陶陶抬头看着他,“我……你……你为什么要让齐逸扬跟我说那番话?”
“除非我能一辈子瞒着你,不然你会恨我的。”
上官墨无奈地笑笑,“小丫头,我可是很害怕你会恨我。”
“……”
恨他?
阮陶陶闷闷地摇头,“我才不会呢……”
“好,不会。”
再次叹气,上官墨拿开她已经喝完的药碗,抱住她。
这一次,他实话实说,“但是你会恨你自己。”
“……”
阮陶陶没话说了。
他很了解她,也许比她自己都要了解她。
如果事情真的像她现在想的那样,等到在再也无法挽回的时候才知道真相,她一定会恨死自己吧……
为她牺牲很多?(9)
她揪住他的衣服,“真的像齐逸扬说的那样吗?他离了乌晶玉……小飞不是说他的伤有得治吗?”
“他的伤势很复杂,小飞当时的诊断也是在乌晶玉还在他身边的情况下做出的,况且小飞说过,他不能随便动手,否则伤势会越来越重。”
“……”
可是跟那些人在一起,动手是在所难免的吧……
“他、他……”
阮陶陶突然想到了在蓝家那晚,她刚看见肖骁的时候。
那时候她还是魂魄呢,肖骁想要戳瞎她的眼睛,关键时刻,她不受控制地向后连退了几步。
她那时以为是自己没站稳,向后跌了几步……
可也有别的可能……
如果、如果这些都是误会呢?
上官墨心疼地搂紧脸色发白的阮陶陶,“好了,不要想了,我们等着他们找过来。”
“找过来?”
阮陶陶的脑袋还在震惊当中,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咱们……你是说齐逸扬会把消息传过去?”
“是肖骁会找过来。”
阮陶陶晃晃头,想让快要炸了的脑袋清醒一些。
“肖骁她刚被废了武功,现在不是也该静养吗?而且那位大爷他……”
就算肖骁找过来,也需要一些时间吧?可神秘大爷他……
“咱们出宫这一路很招摇,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肖骁耳朵里。”
上官墨安抚地拍拍她,“在报仇这件事上,肖骁是个急性子,她会想办法过来的。”
“这就是你急着出宫,路上又不掩饰行踪的原因吗?”
“是。”上官墨毫不犹豫地回答。
其实这只是不掩饰行踪的原因,至于急着出宫……
另有原因。
而且是他会永远瞒着,不会透露半分的原因。
相信那个男人,也是一样的想法。
“可,可他……”
阮陶陶心里有个担心,根本不敢说出口的担心。
“不会来不及的。”
重逢(1)
看出她的担心,上官墨轻叹地抱紧她,保证道,“他会找过来,见你一面。”
“真的吗?”
“真的,我保证。”
上官墨的保证不是敷衍,他说了不想让阮陶陶以后恨她自己,就一定会做到。
正如他预料的那样,一天后——
也就是他们到了山谷的三天后,一群人出现在山谷口。
正闷闷地蹲在地上揪着蘑菇的阮陶陶傻愣愣地看着他们,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直到神秘男人冰寒彻骨响起,“蓝三!”
阎医后退一步,盯着神秘男人身边的肖骁,“教主,就事论事,这里确实跟我说的一样,是休养的最佳地点。”
神秘男人脸上浮现一丝阴厉至极的笑,“阎医,你的嗓子好得太快了。”
话音未落,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手——
不过神秘男人的动作快得根本看不清,大家只能见到一阵金光飞出。
而阎医则是早在他开始笑的时候就护住自己的喉咙,免得上次的情况再次发生。
“chua”的齐齐声响之后,空气中泛起淡淡的血腥味,而阎医的手脚上钉着十多片金叶子。
虽然都没伤到筋骨,可伤势还是不算轻。
呃……
阮陶陶无意识地把手里刚揪出来的蘑菇往嘴里塞。
还好早有准备的上官墨把她手里的蘑菇抢了出来,换上一个野果。
嗯……啃野果。
不得不说她被这样的神秘大爷震住了。
她以前“伺候”他那么久,竟然还毫发无伤?
她发现了,大爷他以前对她真是客气得不能再客气……
阎医咬着牙把每一片都是差一点点就打在骨头上的金叶子拔下来,敢怒不敢言。
肖骁就是个白痴!
说什么教主心里只有她,没有阮陶陶?!
教主这段时间逮着点事就对她出手,每次都是这种不轻不重的伤,分明就是在慢慢折磨她,给阮陶陶报仇!
重逢(2)
疼得脸色快要发青,阎医终于把十多片金叶子都拔下来,退到一边,给自己上药。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