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老谋深算完结作者:肉书屋
想。据我看来,她并不是赌气投井。多半是她下去住着,或是在井跟前憨玩,失了脚掉下去的。她在上头拘束惯了,这一出去,自然要到各处去顽顽逛逛,岂有这样大气的理!纵然这样大气,也不过是个糊涂人,也不为可惜。”
“话虽如此说,到底我心不安。”
“姨娘也不必念念于兹,十分过不去,不过多赏她几两银子发送她,也就尽了主仆之情了……”
玉钏儿就在外面,听了个仔仔细细,后头王夫人又说要拿新衣裳,恰巧只有林姑娘生日做的几件……玉钏儿想笑,王夫人的外甥女儿林姑娘花朝节生日谁不知道?说的这些话给谁听?少不得还要这宝姑娘做做好人……她跌跌撞撞的跑出了王夫人的屋子,扑在一块假山石上,强忍了很久的情绪一下爆发,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姐姐,这就是你说的宝姑娘啊,姐姐,这就是你最喜欢的大度又贤良的宝姑娘啊……姐姐,你遭了冤屈,别人都只在暗中哭一场尽尽姐妹情,拿着一条干干净净的命换了他家的清白,死了还要被人说想去井下住着,闷了失足掉下去的……姐姐,你是真糊涂啊,人死了,还要留一个污名在世上,一条命,不过是几两银子,你的名誉,在宝姑娘的眼里,又能值多少?姐姐,你死了,不值,真的太不值了……
一会儿,宝钗取了衣服回来,王夫人便叫来金钏儿的家人,拿了几件簪环当面赏赐,又吩咐请几众僧人念经超度。金钏儿母亲磕头谢了出去,玉钏儿跟在身边,垂着头,眼底冰冷的一片。
宝玉如今刚从贾雨村那里回来,听见金钏儿投井自杀了,心中早又五内摧伤,后又被王夫人数落教训,也无可回说。他心中茫然不知何所往,背着手,低头一面感叹,一面慢慢的走着,刚转过屏门,一下和人撞了个满怀。
“站住!”只听得这一声喝,宝玉唬了一跳,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他父亲。本就心怀有愧,宝玉不觉倒抽了一口气,垂手在一旁站了。
贾政看着儿子这痴痴傻傻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训斥了几声,然而宝玉还想着金钏儿自杀的事,只是怔怔的站着,贾政更加生气,原本一分的怒又添加了三分,正欲呵斥,忽有回事人来回说忠顺王府有人来见贾政。
贾府与忠顺王府素日无来往,贾政虽然疑惑,还是命人快请,走进来时,却是忠顺王府长史官,忙接进来坐了献茶。
那长史官一句闲话也不说,一来就直奔主题,“下官此来,一是为了令公子藏匿王府上的戏子一事,二是奉王爷之命,请府上暂住的林公子前往王府一叙。”听着有宝玉墨琮的事,贾政一下没有反应过来,长史官冷笑了一下,将事情讲了一遍,直把贾政说的冷汗涔涔,一下竟没有站稳,跄踉了一下,即命宝玉和墨琮前来。
原来王府有一个名叫琪官的戏子丢了,找也找不着,又摸不着他的道路,后来发现他与宝玉关系甚密,这才派人过来。而林墨琮,则是王爷个人的私事了,只说了当客人招待,请到府里去。
墨琮和宝玉很快过来,贾政先是和颜悦色的和墨琮说了忠顺王请他去王府的事,后一转身,对宝玉怒喝道,“逆子,你在家不读书也就算了,怎么又做出这样无法无天的事?那叫琪官的戏子藏匿何处,赶紧交出来!”非凡宝玉愣了一下,忙回道:“什么琪官?我不认识,何谈‘藏匿’二字?”
长史官冷笑,“贾公子,我们王爷说了:若是别的什么戏子,一百个也罢了,只说这琪官随机应答,谨慎老诚,甚合我老人家的心意,竟断断少不得的。还望贾公子快快交还。若是公子拒不承认认识他,我这也有证据,想必,那条大红的汗巾子还系在公子的腰上吧。这样,公子还有什么想要说的?”
琪官?这名儿熟得很……墨琮想了想,这不就是那个登徒子府上的小戏子么?又想到那个十几岁的风流王爷自称我老人家,差点没笑出来,被人称作是千岁就算老人家了,那水淳算什么?万年寿龟?想到这个,又忍不住的想笑,只是看着二舅舅的脸色铁青,如乌云罩顶,恐怕有一场暴雨了。论理,这宝玉是该教训教训的,也太不知深浅了,就是再喜欢一个戏子想帮助他,也得看看会不会连累到自己家呐,这脑子就光放着美人,其他什么都放不下了。像是袭人的事,金钏儿的事,他既然这么重视丫鬟,就更不该将丫鬟的名誉和清白当做是儿戏,更何况,出了事他还付不起那个责任。
宝玉一听,知道瞒不下了,只得说道:“大人既知他的底细,如何连他买了房舍这样的大事都不知道?听说他如今在东郊离城二十公里有个什么紫檀堡,他在那里置了几亩田地几间房舍,想是在那里也未可知。”
那长史官笑道:“这样说,他一定就在那里,我且去找一回,若有了便罢,若没有,还要来请教。”说着,转身对着墨琮,“林公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还请跟下官走一趟吧。”
……那水若是吃饱了撑的还是怎么样?罢了罢了,兵来将挡,于是墨琮微笑道,“在下来的途中碰到了水,衣服有些脏了,恐王爷看了不喜,还请大人容在下换过衣服再前往。”
长史官想想在理,也花不了太多时间,便答应了。
“映月,你立刻去一趟北静王府,就说事关他未来小舅子的清白,还请他速速去忠顺王府走一遭。浮日,换上活动比较方便的衣裳,跟我走一趟忠顺王府,你可得聪明点,什么都不要吃什么都不要喝,关键时刻你公子我就靠你了。”
两个丫鬟听他说的有趣,笑着去了,墨琮飞快换上方便又普通的衣服,本想着拿支匕首护身,只是想了想,唇角微弯,手中的匕首又放下了,身上没有放任何的东西。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墨琮带着浮日朝门口走,却撞到一个慌慌张张的小丫鬟,看她神色惊慌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墨琮一时好奇,便问了。
“林大爷,二老爷要打宝玉,如今都打出血了,也不知是哪个嘴碎的说金钏儿跳井是宝玉闹的,把老爷都气疯了,还有人火上浇油抖出花袭人的事,老爷吼着要一并打死这样不知礼义廉耻的婢女,我正赶着去通知老太太……”
说完,她就飞奔而去,墨琮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而浮日听着丫鬟说的,吐吐舌头表示惊讶。“大爷,金钏儿不是太太身边的丫头么?谁都知道母亲身边的丫鬟是动不得的,您说宝玉少爷怎么那么糊涂呢?”
“他哪里是糊涂,只是没人教过他这些,家里人又这样宠溺,宝玉不知道也是正常,你们平日听他姐姐妹妹的叫着好听,真正发生了什么事责任可全在丫鬟身上,万万不要就这样给几句甜话迷失理性了。”
“哎呀,大爷也太小瞧我们了。虽然是丫头,从小跟着家里的太太学习的,字也认识几个,后边还有大爷时时提醒,哪还能做出那样的蠢事?这些年可不就白活了?”
墨琮失笑,“你这丫头……”
忠顺王府倒不是十分远,马车晃啊晃啊,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等墨琮等人到的时候,水若正坐在炕上优哉游哉的喝着茶,见墨琮来了,也不理会,慢慢了一杯茶见了底,才很是惊奇的笑道:“哎呀,小琮儿是什么时候到的?我怎么竟没有发现,是不是让你站了好一会儿?来人,上座,可不要把本王的小琮儿累着了。”
……大爷,今儿他眼睛不抽筋了,改您嘴角抽筋了……浮日默默的注视了一会儿自己的主子,看着他脸上温柔得有些异常的笑容,浑身发毛,赶紧低下头,心里默默念叨着:我不当池鱼,我远离城门……
“谢王爷赐座。”墨琮不客气的坐下,规规矩矩十分守礼的样子。
“啧,真是让我伤心呐,你可以不把皇兄当皇兄,却不能一样平等的对待我么?说王爷,可是见外了……”水若慢慢踱步到墨琮的跟前,突然一个俯身看着他。墨琮脸上还是纹丝不动的,瞳孔和眸是乌黑一片,看不出胀大了没有,水若有些失望,问,“你竟然来了?就不怕走出这王府,就是真没有发生什么事,也要被大家的流言说的像是真发生了什么事。要知道,贾府虽只有石狮子是干净的,但住上一阵倒也不会怎么样,可忠顺王府就不一样了,漂亮的男孩子,尤其你这样的,只要在这里走一圈,出去的时候就是一身的黑。”
“王爷……”
“嗯?”
“水若兄说笑了,人无完人,我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太优秀了要惹人嫉恨,看看兰陵王的下场就知道世人眼里是容不下完人的,所以正犹豫着要不要找出一个东西也让别人说说嘴,发泄一下不快,水若兄您这就给了我一个好理由,多谢多谢了。……啊呀,差点忘了,这理由不正是水若兄正用着的?君子不夺人所好,罢了罢了,我再想一个其他的缺点就是了。”
因为也是拥有继承权的嫡子,曾是很多反对水淳的大臣想要扶持的帝王人选,但是某人很聪明的开始对男人感兴趣,避免了兄弟相残的闹剧,保住了兄弟感情,也保住了自己的性命,水若,可不只是一个豺狼王爷。
水若愣了片刻,低低的笑出声来,笑了一阵,才十分认真的看向墨琮。
“……我对你,可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第35章
感兴趣?……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呐。不知道未来的姐夫收到消息没有,再不来,他未来小舅子的清白可就真的不保了……非凡論壇墨琮微微一笑,“水若兄感兴趣,是在下的荣幸。口有些渴了……你这里没有茶么?”
“茶?”看着墨琮一点恐慌也没有的脸,水若心底一阵无力,他还不曾遇过这样的。有畏惧的,有顺水推舟的,有矫揉造作想护着好名声却又想得好处的……只要有弱点,就能牢牢抓在手心里。可这个林墨琮,完全不是这个年纪的人的心智,也不在乎名声这些东西,金钱和权力似乎也无法打动他,处理起来恐怕十分棘手,更何况,听说他和皇兄有些交情,就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使用暴力手段。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像是一顿用铁刺围着的美餐放在他面前,知道美味,想的心痒,却愣是无从下手。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上。
一杯茶递到墨琮的手上,一个王爷屈尊降贵的当起了小厮,真不愧是水淳兄的亲弟弟,拿得起放得下,并不太在乎面子这种东西。于是墨琮就很淡定的接过茶,抿了一口,一边心里想着计算着水溶现在在何处了。
“小琮儿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如果我说,你的愿望我能为你达成,你觉得如何?”威逼不行就利诱,没有人真的可以清心寡欲无所求。
愿望?墨琮放下茶杯,脸偏了一点点的弧度,睫毛一扇,微微的抬起头,墨色的眸转向水若,仿佛不经意的瞥过。那一瞬间的表情变换,看在水若眼里,刹那花开,无可比拟的风情。水若惊觉,他竟然被一个孩子眼神调戏了。
“想要的东西……那可真是太多了,往小了说,一本书、一包大红袍,往大了说,想要家人幸福安康,想要富可敌国,想要成为国之栋梁。……”
还是离不开这些金钱、权势?莫非,是我想错了,金钱和权势果真能买到所有想要的东西,只是价码不一样罢了?
“只是,我最迷恋的,却是水若兄也给不了的。”
“是什么?”
墨琮浅笑有如春风,以前,他迷恋和享受一步一步的计划,看着一切都朝着他所设定的方向走,笑着成为最后的赢家。成功的一瞬间,那其中的快感简直叫人窒息,忍不住的要上瘾。可是现在,死了一次,又活了一次,不再满足于这种成功,似乎更享受棋逢对手的快乐。“……我,想要一个可以并肩同行的人,要像逼着对方一起成长的对手一样,也要像相互扶持的伙伴一样。这么一个人,水若兄你能给我么?”
墨琮的那一种笑法令水若觉得难堪,那像是一个长辈看着任性小孩子的笑容,是有时候会出现在皇兄脸上的笑容,让水若有一种一切尽在别人掌控中的无力感。他不喜欢这个笑容,这个笑容好似在说:我要的东西,你不会了解,更给不起。……他要抹煞林墨琮脸上的神情自若,和那淡淡的傲慢。
“千金财宝易得,知己一人难求。恐怕小琮儿的这个要求一时之间是不可能实现的。……只是,这样的年纪,知道知己一词,却也是难得的了,只是历练不够,或者要想歪了,想当然了。你说,是不是?”
啊……生气了?为什么?因为他刚刚说的话?
墨琮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个人,只是水若越是情绪外露,他就越是放心,只要有真实的情绪,要抓住一个人的弱点,不难。“话却不是这样说的。否则,怎么会有忘年交一说?……恩?水若兄,你在看什么?”顺着视线看去,目光落在自己的衣襟处,原来是一个精致的香囊,不知何时滑了出来。这可不是他的,要丢了可就死定了,还好还好。
“哪个姑娘送你的?”水若狐疑的看着墨琮的宝贝样。
“不是,不过却很重要。”墨琮只是下意识的回复,待反应过来不大对劲时,水若一只狼爪子已经伸过来了,墨琮也吓了一跳,情急之下忘了自己还坐在椅子上的事实,往后一退,没退好,连人带椅一起往后倒去。
“大爷!”当壁花许久的浮日一个身疾手快,扶住了墨琮的椅子,移稳。
“水若你这是干什么?!”
墨琮刚要问,后边传来未来姐夫一声吼。诶?怎么比我计划的早了那么几分钟?墨琮心里疑惑,只是看未来姐夫已经走进来,好像是要对上水若了,他决定安静作壁上观。可这时,一只手伸过来,到了墨琮胸口的位置,轻轻一拉,那个原本被护在怀里的香囊一下转移了阵地。抬头,对上对方含笑的眼,墨琮傻了……映月啊,我没让你叫这位仁兄过来啊……
“哎呀,不过是闹着玩的,见他的香囊精致可爱,想借小琮儿的香囊一看,哪知他这样不禁吓。”知道自己名声不好,要是给知道了自己对他未来小舅子心怀不轨,这个敢在朝堂上和皇兄叫板的堂兄可不会和善到哪里去。
果然,水若贼心不死……未来小舅子若是堕入此道万劫不复,未来妻子一定不会放过他,就算她放过了,他亲爱的母亲也绝对会大义灭亲把他丢给未来岳父谢罪,水溶一想,不成,为了他美好的婚姻生活,怎么都要把水若隔离起来。“香囊是贴身之物,哪能说拿就拿?你这事做得,一点不合情理。”
“呵。”水若冷笑了声,“那日是哪个家伙到别人家里玩却送一条汗巾子的?主人家不要还直接顺手丢给了一个戏子。,合着我向小琮儿要一个香囊看看不合情理,你送人一汗巾子就合理了是不是?比私密物,香囊比得了汗巾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两个有些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事呢。小心我抖出来,让你的未来妻子煮熟的鸭子飞了……据说,母后还想着和林家结亲的,可惜给你家抢先了。现在你也不必这正经的样子,从小到大一条裤子的交情,你这贤王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还是省省吧。”说着,继续转向墨琮,却震惊的发现那只属于林墨琮的香袋子分明在另一人的手上被把玩着。
“……皇兄?”可恶!光注意着水溶了,没想到皇兄竟然会踏足这个他一向嫌弃麝香味太浓的忠顺王府。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居然给这个极度邪恶的皇兄拿走了。
水淳一抬眼,手一收,“我送了他一只玉佩,回一只香囊合情合理,怎么?弟弟有什么不同意见么?哥哥我一定努力消除你所有的不满。”笑眯眯的,十分和煦十足愿意满足胞弟任何愿望的好兄长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