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两陪母亲回房更衣”
“是老爷。”苏麻喇姑、舒玉莲扶着已经迷迷瞪瞪的韦春芳到后堂更衣。欧阳姊妹也跟着到后堂更衣。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苏麻喇姑、舒玉莲搀扶着一身穿戴着一品诰命夫人服饰的韦春芳走回客厅,搀扶到客厅正中的座椅上坐好,然后二女退回韦仁身后站好。
“不孝儿子给母亲磕头。”韦仁走上两步,在韦春花面前拜倒磕头道。
“起来吧小宝。”韦春芳伸出手道。
“谢母亲”韦仁站起身来,走到韦春芳身旁,他低声道:“妈,现在我给你介绍一下你面前的儿媳妇们。”
“啊这些都是。”韦春芳一听儿子要给自己介绍儿媳妇,她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疑问,忙低声问道。
“是的。妈你放心,这些都是你名正言顺的儿媳妇,不过她们还只是一部分,其他还有,不过她们现在不在这里,到时候在介绍给你认识”韦仁笑着说道。
“什么”
第二一一回赛马擒寇下扬州七
韦春芳在何园客厅中已经被从天而降的惊喜冲昏了头脑首先是出门在外日久,让自己无限牵挂的儿子回来了,紧接着是儿子回到扬州竟然是加官进爵、衣锦还乡,而且儿子还为自己一个出身卑贱之人挣回了一个一品诰命的封号,自己在一夜间便飞上梧桐树变成了人间凤凰,一下子一跃而出了人之顶级阶层,最后让她目瞪口呆的是,儿子在刚刚弱冠年纪便娶了十多位老婆,她们个个长得貌美如花,而且儿子还告诉自己自己已经成为了六个孙子、孙女的奶奶。这一切让她到了第二天,当清晨她屋里的婢女们伺候她起床后,那些大小儿媳依次进来给自己请安,还没把韦春芳从梦幻中清醒过来。
韦仁将母亲的事情全权交给了苏麻拉姑、欧阳云等大小老婆们,自然不去操心后院之事。自己还是整日出去应酬,应对各种官员、商贾、乡绅,好不忙碌。
这一日是扬州府知府蒲志深设宴,为钦差洗尘。这知府大人是一个十分讲究情趣之人,又善于逢迎,他早于数日之前,便便命高手匠人在禅智寺芍药圃畔以不去皮的松树搭成搭了一个花棚,这样松树上枝叶一仍如旧,棚内桌椅皆用天然树石,棚内种满花木青草,再以竹节引水,流转棚周,淙淙有声,这使饮宴其间之宾主,便如是置身山野一般,比之富贵人家雕梁玉砌的华堂,又是别有一般风味。
当韦仁带着张勇等三将到达禅智寺时,众宾客早就肃立恭候多时了。韦仁眼睛扫视四周,见江苏省巡抚、布政使等大小重要官员外,其余宾客不是名士,便是有功名顶戴的盐商。
韦仁入席就坐后,众人才依次入席。扬州的筵席十分考究繁富,单是酒席之前的茶果细点,便有数十种之多。喝了一会茶,日影渐渐西斜。日光照在花棚外数千株芍药之上,璀灿华美,真如织锦一般,恰似美丽。
巡抚马佑笑道:“韦大人,听大人口音,似乎也在淮扬一带住过的。淮扬水土厚,因此既出人才,也产好花。”众官原本以为钦差是正黄旗满洲人,通过这几天接触,那巡抚这几日听韦仁说话,语音中掺夹着一丝扬州乡音,于是乘机捧他一捧。
韦仁点头称是道:“本侯爷自小在扬州长大,直到十三岁左右才离开扬州城北上京城。”
布政司慕天颜是个乖觉而有学识之人,接口道:“怪不得韦侯爷如此年少有为,器宇轩昂。原来从小便在秀山丽水间长大,自然饱受韦大人日月之精华、山水之灵气的熏陶。”
韦仁听着笑道:“慕大人不愧是读书人,进士出身果然不同凡响,本侯爷佩服。”
“哪里,哪里,韦侯爷过奖了”慕天颜他如何听不出韦仁嘴中带出的讥讽之意,这慕天颜可是官场的老油条,他并不以为耻。
席间闲谈聊天,撤茶斟酒。韦仁四下张望,说道:“扬州的芍药确实天下一绝”
布政司慕天颜走出花棚,来到芍药丛中,摘了一朵碗口大的芍药花,回入座中,双手呈给韦仁,笑道:“请大人将这朵花插在帽上,卑职有个故事说给大人听。”
韦仁一听又有故事,便接过花来,只见那朵芍药瓣作深红,每一瓣花瓣拦腰有一条黄线,甚是娇艳,便插在帽上。
慕天颜道:“恭喜大人,这芍药有个名称,叫作金带围,乃是十分罕见的名种。古书上记载得有,见到这金带围的,日后会做宰相。”
韦仁笑道:“哪有这么准”
慕天颜道:“这故事出于北宋年间。那时韩魏公韩琦镇守扬州,就在这禅智寺前的芍药圃中,忽有一株芍药开了四朵大花,花瓣深红,腰有金线,便是这金带围了。这种芍药从所未有,极是珍异。下属禀报上去,韩魏公驾临观赏,十分喜欢,见花有四朵,便想再请三位客人,一同赏花。”
韦仁从帽上将花取下再看,果觉红黄相映,分外灿烂。那一条金色横纹,更是百花所无。
慕天颜道:“那时在扬州有两名出名人物,一是王珪,一是王安石,都是大有才学见识之人。韩魏公心想,花有四朵,人只三个,未免美中不足,另外请一个人罢,名望却又配不上。正在踌躇,忽有一人来拜,却是陈升之,那也是一位大名士。韩魏公大喜,次日在这芍药圃前大宴,将四朵金带围摘了下来,每人头上簪了一朵。这故事叫做四相簪花宴,这四人后来都做了宰相。”
韦仁笑道:“这倒有趣,这四位仁兄,都是有名的读书人,会做诗做文章,兄弟可比不上了。”慕天颜道:“那也不然。北宋年间,讲究读书人做宰相。我大清以马上得天下,皇上最看重的,却是有勇有谋的英雄好汉。”韦仁听到“有勇有谋的英雄好汉”这九字评语,不由得大为欢喜,连连点头。
慕天颜道:“韩魏公封为魏国公,那不用说了。王安石封荆国公,王珪封歧国公,陈升之封秀国公。四位名臣不但都做宰相,而且都封国公,个个既富贵,又寿考。韦大人少年早达,眼下已封了侯爵,再升一级,便是公爵了。这封王、封亲王,那也是指日间的事。”
韦仁哈哈大笑,说道:“但愿如慕大人金口,这里每一位也都升官发财。”
席中众人一齐站起,端起酒杯,说道:“恭贺侯爷加官晋爵,公侯万代。”
韦仁站起身来,和众人干了一杯。慕天颜又道:“韩魏公后来带兵,镇守西疆。西夏人见了他怕得要死,不敢兴兵犯界。西夏人当时怕了宋朝两位大臣,一位就是韩魏公韩琦,另一位是范文正公范仲淹。当时有两句话道:军中有一韩,西贼闻之心胆寒,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将来韦大人带兵镇守西疆,那是军中有一韦,西贼见之忙下跪”
慕天颜平日用心揣摩朝廷动向,日前见到邸报,皇上下了撤藩的意旨,料想吴三桂,势必要倒霉,他知道这位年少的钦差大臣正是当今的心腹大臣,便出言想要从钦差大人口中探得口风。谁知韦仁只是淡然处之,未有多言,不由得让慕天颜脸色略变,暗道自己难道是自己揣摩错呢
韦仁笑道:“今日是饮酒赏花,不如眼前先听听小曲罢”
众官齐声称是。蒲知府早有准备,吩咐下去。只听得花棚外环珮叮珰,跟着传来一阵香风。一个女子娉娉婷婷的走进花棚,向韦仁行下礼去,娇滴滴的说道:“钦差大人和众位大人万福金安,小女子侍候唱曲。”
只见这女子二十来岁年纪,颇有几分姿色。笛师吹起笛子,她便唱了起来,唱的是杜牧的两首扬州诗: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木凋。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萧”
“落魄江南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笛声悠扬,歌声宛转,甚是动听。那女子唱罢,又进来一名歌妓。这女子三十四五岁年纪,举止娴雅,歌喉更是熟练,纵是最细微曲折之处,也唱得抑扬顿挫,变化多端。唱的是秦观一首望海潮词:
“星分牛斗,疆连淮海,扬州万井提封。花发路香,莺啼人起,朱帘十里春风。豪杰气如虹。曳照春金紫,飞盖相从。巷入垂杨,画桥南北翠烟中。”
这首词确是唱得极尽佳妙,韦仁听得十分陶醉。
觥筹交错、赏花听曲,也是十分惬意。席间韦仁离席出更,带回来时,突然他只见一名差役低着头从花棚走出,他与韦仁交错间突然抬头渺视了一眼。
韦仁见了他的容貌,心中一动。果然那差役在经过韦仁身边时,偷偷递给他一个纸条。韦仁不动声色的接过去,将其纳入袖中,回到席间继续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