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桂子大惊,大叫:“公公,公公”忙抢上去扶,背心转过时,韦仁紧咬牙关,立刻跃起抢步上前,提起匕首,向他背心猛戳了数刀。小桂子低哼一声,当即倒地,抽搐几下便无了动静。韦仁看着手中带血的匕首,望着小桂子的尸体,顿时惊呆了。浑然忘却了,兀自在地下扭的动海老太监和同样惊呆了的茅十八。没隔多久,海老太监突然抬起头来,说道:“小……小桂子,这药不对啊。”顿时将韦仁远飞天外的魂魄吓了回来,海老太监转过身来,一伸手,抓住韦仁左腕,道:“小桂子,刚才的药没弄错”
韦仁含含糊糊的道:“没……没弄错……”只觉左腕便如给一道铁箍箍住了,奇痛入骨。
海老太监颤声道:“快……快点蜡烛,黑漆漆一团,什么……什么也瞧不见。”
韦仁知道海老太监的眼睛跟原著描写一样已经出了问题。他和韦小宝不一样,都是孩子口音,说的也是旗人官腔与现在的北京话相差无几,一边答话,一边向躺在门边的茅十八连使眼色,急打手势,叫他快逃。
海老太监叫道:“我……我瞧不见,谁说点了蜡烛快去点起来”说着便放开了韦仁的手腕。韦仁道:“是是”急忙走开,快步走到安在墙壁上的烛台之侧,伸手拨动烛台的铜圈,发出叮当之声,说道:“点着了”
海老太监道:“胡说胡说八道为什么不点亮了蜡……”一句话没说完,身子一阵扭动,仰天摔倒。
茅十八向他招手,要他同逃。韦仁知道此时一同逃走,一则带着受制的茅十八无丝毫逃脱的机会,二则现在离开皇宫,就会失去与少年康熙相交的机会,因为他发现金大师笔下的鹿鼎记情节仍然按着原有的情节在发展。因此,他果断地朝茅十八摇了摇头,指了指地上的海老太监,又指了指门口,左手连挥,叫茅十八先逃出去再说,自己须得设法稳住海老太监。却听海老太监呻呤道:“小……小桂子,小……桂子……你……”韦仁应道:“是我在这儿”
茅十八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双腿岤道被封,伸手自行推拿腰间和腿上岤道,劲力使去,竟没半点动静,见海老太监苏醒过来,只好目含愧意,向韦仁拱了拱手,双手据地,悄悄爬了出去。
见茅十八海爬着离开了房间。韦仁回到海老太监身边坐下,见海老太监的呻呤一阵轻,一阵响。于是,忙唤了声:“公公”海老太监在呻吟中低声应了一句。
过得片刻,忽听得远处传来的笃的笃铛,的笃的笃铛的打更之声,却是已交初更。黑暗之中,韦仁看着小桂子的尸首,想一想自己竟然亲手杀了人,这与在现代经过党教育多年的政府官员,做惯了遵纪守法好公民的他说,是多么的不可思议。这是一盏烛台上蜡烛突然熄灭,屋内光线顿时暗淡了许多,韦仁不由地又害怕起来,忙将身体向远离小桂子尸体的方向挪了挪。当他身子一动,海老太监便叫道:“小……小桂子,你……在这里么”韦仁只好答应:“我在这里”
过了大半个时辰,他站起身。海老太监又叫:“小桂子,你上那里去”韦仁道:“我……我去小便。”
他摸索着将蜡烛点燃,手持着烛台走进内室。室内见桌子上放着几十根蜡烛,当即又点燃一根,插上烛台。房中放着一张大床,一张小床,房中有几只箱子,一桌一柜,此外无甚物件。东首放着一只大水缸,显得十分突兀,地下溅得湿了一大片。当即从小床底下摸到便壶,一面小便,一面四周打量见到小桂子床脚边放着一袭新衣,心念一动,忙脱下身上衣服,将新衣披在身上。
海老太监又在外面叫道:“小桂子,你……你在干什么”韦仁道:“来啦,来啦”一面结扣子,一面走了出去,拾起小桂子的帽子,戴在头上,说道:“蜡烛熄了,我去点一枝。”回到内室,取了两根蜡烛,点着了出来。
海老太监叹了口长气,低声道:“你当真已点着了蜡烛”韦仁忙装作惊慌道:“是啊公公难道你的眼睛……”海老太监半晌不语,咳嗽几声,才道:“我明知这药不能多吃,只是咳嗽实在……实在……太苦,唉虽然每次只吃一点点,可是日积月累下来,毒性太重,终于……终于眼睛出了毛病。”韦仁心想:“其实老子早知道会这样。”只听海老太监又道:“小桂子,公公平日待你怎样”韦仁半点也不知道海老太监平日待小桂子怎样,忙道:“好的很啊”海老太监道:“唔,公公现下……眼睛瞎了,这世上就只有你一人照顾我,你会不会离开公公,不……不理我了”韦仁道:“我……当然不会。”海老太监道:“这话半点不假啊”韦仁忙道:“自然半点不假。”回答得毫不犹豫,而且语气诚恳,势要海老太监非大为感动不可。他又道:“公公,你没人相陪,如果我不陪你,谁来陪你我瞧你的眼病过几天就会好的,那也不用担心。”海老太监叹了口气,道:“好不了啦,好不了啦”过了一会,问道:“那姓茅的已逃走了”韦仁道:“是公公我把那个小孩给杀了”海老太监微一沉呤,道:“杀了就杀了吧咱们屋中杀了人,给人知道了,查问起来,罗嗦得很。你……你去将我的药箱拿来。”韦仁心中砰砰乱跳,答道:“是”走进内室,见两口箱子都用铜锁锁着,伸手在锁扣上一推,那锁应手而开。除下了锁,打开箱子,见箱中大都是衣服,左边有只走方郎中所用的药箱,当即取了,走到外房。
海老太监道:“挑些化尸粉,把尸首化了。”韦仁应道:“是。”拉出药箱的一只只小抽斗,但见抽斗中尽是形状颜色各不相同的瓷瓶。韦仁记得书中写的是只三角形的瓶子。试下一找,果然有一只青色白点的三角瓶子。“公公,找到了”海老太监说道:“好这药粉挺珍贵,只消挑一丁点便够了。”
韦仁应道:“是”忙打开瓶塞,从药箱中取了一张白纸,倒了少许药末出来,便即撒在小桂子的尸身的伤口之中。只听得小桂子尸身的伤口中嗤嗤发声,升起淡淡烟雾,跟着伤口中不住流出黄水,烟雾渐浓,黄水也越流越多,发出又酸又焦灼臭气,眼见尸身的伤口越烂越大。尸身肌肉遇到黄水,便即发出烟雾,慢慢的也化为水,连衣服也是如此。见此情景,韦仁只心中反胃无比,仿佛立刻就要呕吐出来,忙掩住嘴鼻,将自己换下来的长衫取过,丢在尸身上,忙除下小桂子的鞋子,换在自己脚上,将自己脚下一对已然踢破了头的鞋子投入黄水。
约莫一个多时辰,小桂子的尸身连着衣服鞋袜,尽数化去,只剩下一滩黄水。韦仁立即回入内室,用水瓢从水缸中掏了几瓢水,将底下黄水冲去。
“公公,时辰不早了小桂子扶您去歇息吧。”韦仁扶着海老太监进内室的大床上躺下,海老太监道:“今天确实是累了。你也早些歇着吧”
“是”韦仁熄了蜡烛后,和衣躺在小床上,将匕首塞着枕头下。瞪着眼望着头上的屋顶,不敢入睡。不知过了多久,高度紧张了一天的他,最终没有抵抗住梦神的诱惑,眼皮终于重重地合上了。
第三回小心谨慎无大害,步步为营有心计
海老太监的叫唤声将韦仁的从沉睡中惊醒。一夜里,韦仁在梦中不知经历了多少惊险,醒来觉得全身酸痛沉重不已,内衣里凉飕飕的被汗浸湿了一大片。
窗纸渐明,天已破晓。韦仁还在床上梦魇着,老太监忽道:“小桂子,天快亮了,还不起床”韦仁一惊,立刻清醒过来,暗自警觉,自己仍身处险境,一切小心谨慎无大害。连忙下床答道:“是公公。”海老太监道:“待会吃过早饭,便跟他们赌钱去。”韦仁知道海老太监是要他利用与宫中其他太监们赌钱的机会,打探四十二章经的线索。
韦仁故意含糊其辞的答道:“今天您的身子不好,咳得又凶,我还是不去了,留下来照顾你。”海老太监道:“不用担心你给我办妥了这件事,比什么都强。你再掷一把试试。”韦仁进内室打开箱子,翻得几翻,在一只锦缎盒子中见到有只小瓷碗,碗里放着六粒骰子。韦小宝可称得上“赌神”重生,韦仁不知自己有无韦小宝的赌技,但是在前世在ktv时,摇骰子他的手气历来也是不错的。当他伸手拿起六粒骰子,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强烈感觉立即充斥全身。这六粒骰子一入手,他便知是灌了水银的骗局骰子,他知道韦小宝身上的技能,根本没有因为自己的附身而遗失。
他将瓷碗和骰子拿到海老太监身边道:“公公我掷了”海老太监答道:“好看你今日是否有所长进。十把之中,看能否掷一只天出来。”
当时掷六粒骰子赌钱,如果掷成四粒相同,余下两粒便成一只骨牌,两粒六粒点是天,两粒一点是地,以此而比大小。韦仁知道用灌水银骰子作弊,比之灌铅骰子可难得多了,他连掷四五把,都掷不出点子,掷到第六把上,两粒六点,三粒三点,一粒四点,倘若这四点的骰子是三点,这只天便掷出来了,他小指头轻轻一拨,将这四粒的点子拨成了三点,拍手叫道:“好,好,这可不是一只天吗”
海老太监道:“别欺我瞧不见,拿过来给我摸摸。”伸手道瓷碗中一摸,果然六粒骰子之中四粒三点,两粒六点。
海老太监道:“今天运气倒好,给我掷个梅花出来。”韦仁又如同前番一般提起骰子,先连掷了七八把不对,再掷一把之后才得一个“梅花”。如此这般,在海老太监的指挥下,得得失失地反复练了十数次。看来比死去的小桂子长进了不少。海老太监颇为高兴,说道:“有些长进啦,去试试手气罢。今天带五十两银子去。”
韦仁适才在翻寻骰子之时,见到里面有十来只元宝。对于韦小宝来说,赌、色、钱三样喜好是缺一不可的。前世韦仁是内才不少,外才很少,钱财稀少、女色全无。要不怎么会“牺牲”原本就很少的外才,刻意去巴结本科的科长,聚集那稀少的钱财,立下“雄心壮志”脚踏东瀛矮国,枪挑倭女一洗自身无女色之耻辱,以报国人心中之仇恨因此,结合了韦小宝和韦仁的“现实版”韦仁,对于那些明晃晃的银元宝,就像自己的手足一般熟悉和亲切。这时听得门外有人嘎声叫道:“小桂子,小桂子”他忙一边答应着,一边望向海老太监。海老太监低声道:“来叫你啦,这就去罢。”于是,韦仁回到内室打开箱子取了两只二十五两元宝,欣然正要出门,猛然间想到:“那些赌鬼可不是瞎子,他们一眼便知我不是小桂子,那便如何是好”只听门外那人又叫:“小桂子,你出来,有话跟你说。”
韦仁道:“就来稍等片刻”当即返回到内室,取了块白布,缠在头上脸上,只露出眼睛与嘴巴,向海老太监道:“我去啦”快步走出房门。
只见门外一名三十来岁的汉子正等着,见他这诡异模样,低声问道:“你这是……”
韦仁低声答道:“输了钱,给公公打得眼青鼻肿。”那人嘻的一笑,更无怀疑,低声问道:“敢不敢再去翻本”韦仁拉着他衣袖,走开几步,低声道:“别给公公听见。当然要翻本啦。”那人大拇指一竖,道:“好小子,有种,这就走”
韦仁和他并肩而行,见这人头小额尖,脸色青白,走出数丈后,那人道:“温家哥儿俩,平威他们都已先去。今日你手气得好些才行。”韦仁道:“今日再不赢,那……那可糟了”
一路上走的都是回廊,穿过一处处庭院花园。韦仁知道这是数百年前,大清帝国的皇宫,虽然前世到过故宫n次,但由于受环境污染,虽一样的金碧辉煌,但缺少了洁净清新。
韦仁知道皇宫路径很多,他可不想迷路,又知道按照小说所写,今日在布库房,他与小玄子还有一场对战。因此,一路上,他不仅暗自里熟记路线,而且左右打岔,暗问其它。等跟着那人走了好一会,走进一间偏屋,穿过了两间房间,到达一扇紧闭的大门前时,该问清的他已经掌握清楚了。
那人伸手敲门,笃笃笃三下,笃笃两下,又是笃笃笃三下。那门呀的一生开了,只听得玎玲玲,玎玲玲骰子落碗之声,说不出的悦耳动听。房里已聚着五六个人,都是一般的打扮,正在聚精会神的掷骰子。
一个二十来岁的汉子问道:“小桂子干么啦”带他进来的那人笑道:“输了钱,给海老太监打啦。”那人嘿嘿一笑,口中啧啧的数声。韦仁站在数人之后,见各人正在下注,有的一两,有的五钱,都是竹签筹码。
一人说道:“小桂子,今日偷了多少钱出来输”韦仁道:“呸什么偷不偷,输不输的难听得紧”带他进来的那汉子拿着筹码,神色有些迟疑。旁边一人道:“老吴,这会儿霉庄,多押些。”老吴道:“好”押了二两银子,说道:“小桂子,怎么样”韦仁心想:“最好别让人家留心自己,先还是冷眼旁观为上。”于是他退到众人身后观战,屋内战火正酣,无人有暇理他。
在一炷香的功夫内。韦仁在旁看得多,出手少,他一直在观察旁众人的赌技水平,最后他已经是胸有成竹了。今天来的这些人和“赌战”等级与自己现在又具备的赌技和韦小宝曾经参与过的“赌战”来说,这些都是“小儿科”。登时大为放心。入局时有二十五两的元宝,一只换了筹码,当下将另外一只放在左手边,以作掉换投掷的张本,他想:“我也得先输后赢,免得引人疑心。”于是输一注,赢一注,总计输上了五两银子。赌了半天,各人下注渐渐大了,韦仁仍下五钱。庄家平威将他的竹筹一推,说道:“至少一两,五钱不收。”韦仁当即添了一根筹码。庄家掷出来是张“人”牌,一注注吃了下来。他左手抓了骰子,左手手肘一挺,一只大元宝掉下地去,托的一声,正好掉在他左脚脚面。他大叫一声:“啊哟,好痛”跳了几下。同赌的人都笑了起来,瞧着他弯下腰去拾元宝。韦仁轻轻易易的便换过了骰子,一手掷下去,四粒三点,两粒一点,是张“地”牌,刚好比“人”牌大了一级。平威骂道:“他妈的,小鬼今天手气倒”
“宝贝骰子”换上手后,又经过“实战”检验,韦仁信心百倍。在他的掌控之下,接下来的局面就出现了赢二两、输一两,赢三两、输二两的情形。这样一来二往,赌到中午时分,韦仁已赢二十几两,只是每一注进出甚小,谁也没加留神。老吴却已将带来的三十两银子输得精光,神情甚是懊丧,双手一摊,说道:“今儿手气不好,不赌了”
韦仁知道韦小宝义气,加之为以后在宫中立稳根基,多交朋友、少数树敌,与人友善、总比与人为恶强。不能轻视小人物在关键时候的作用,这也是在前世韦仁的经验,并多次得到验证的。这时见老吴输光了要走,当即抓起一把筹码,约有十七八两,塞在他手里,说道:“你拿去翻本,赢了再还我”
老吴喜出望外。这些人赌钱,从来不肯借钱与人,一来怕借了不还,二来觉得钱从己手而出,彩头不好,本来赢的会变成输家。他见韦仁如此慷慨,大为高兴,连连拍他的肩头,赞道:“好兄弟,真有你的。”
庄家平威气势正旺,最怕人输干了散局,对韦仁的“义举”也是十分赞许,说道:“哈,小桂子转了性,今天不怎么小气拉”
再赌下去,韦仁又赢了六七两,忽然有人说道:“开饭啦,明儿再来玩过。”众人一听到“开饭啦”三字,立即住手,匆匆将筹码换成了银子。韦仁跟着老吴出来,心想:“不知到那里吃饭去”老吴将借来的十几两银子又输得差不多了,说道:“小兄弟,只好明天还你。”韦仁道:“自己兄弟,打什么紧”老吴笑道:“嘿嘿,这才是好兄弟,你快回去,海老太监等你吃饭呢。”
第四回旷古奇缘戏帝王,处心积虑为自身
于是韦仁告别老吴后,按照先前探听到消息,一路寻找布库房的所在。这样他一直在先找中行进着,时时撞到和他一般服色之人,只是低头擦肩而过。走着走着,肚中已饿得咕咕直响。他穿过一处月洞门,一阵食物香气从左侧有间屋子透了出来,他偷偷走过门边,见门儿虚掩,轻轻推门,探头一张。只见桌上放着十来碟点心糕饼,眼见室内无人,便即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屋中空空洞洞,墙壁边倚着几个牛皮的人形,梁上垂下来几只大布袋,里面似乎装作米麦或是沙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不正是小桂子与小玄子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吗”伸手拿起一块千层糕,放入口中,大口嚼起来,果然是桂花香气,既松且甜。韦仁边嚼边开始寻思以后该走何种途径,方可过上安全、美好的人生。顿时,千万种想法涌上心头,脑海中又是混乱一片。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他忽听得门外脚步声,有人走近。知道是千古帝王康熙爷到了。他急忙走到桌前,掀起挂着的桌帷,当即钻入了桌底。
伸手将帷布稍稍撩起。“吱呀”门响之后,进来的人与韦小宝年纪稍大一点,十四、五岁上下,头戴着一顶明黄瓜皮帽,身穿着一件黄色短打,脚蹬一双千层底鞋,一张清秀白皙的脸上一双明亮的大眼此刻是阴云层层,不是露出恨恨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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