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你干嘛啦?”以前他要弄乱她的一点头发,她就生气的提住他翅膀捏他脸,今天却一声不吭的?
“心情不好,不要吵我啦!”她拨了拨头发,皱起眉来。
“怎么啦?为什么心情不好嘛?”他追问,继续在她头上弄来弄去,“快说!快说!”
一股无名火从胸中升起,她站起来猛地一推秋千,“你好烦啊……让我静一静行不行啊?!”
“……”
他一下子被吓住了,从她头上飞下来,将鸡翅串递到她面前,“我给你吃一个鸡翅好了……不要心情不好啦。喏,只分给你吃一个喔……”
“不要!……你不要吵我!”这小家伙怎么一点儿也不懂得善解人意呢?!她一手推开他,自顾自的穿过屋子,走到莲花池边坐下发呆。
她不是没有见过死亡。
前世在医院里,面临的死亡还不够多吗?每天都有病友被推出去,可能从此不会再回来……
她以为她已经看透了生死,已经麻木了,可是看到那甫出生就夭折的孩子,她还是心里好痛。
原来的她,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更别提帮别人了,所以看到别人逝世,她只会惋惜和伤感,过后便不再记在心里;而现在,她有了这个庭院,有了能治百病的仙水,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稚弱的生命消亡,她……好内疚。
这不是因为夭折的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事实上,她对苏畴裕这样的男人,真没多少好感,更别提什么父女之情了。她内疚,是因为看到楚氏那副历经折磨后,满怀期待却又深深失落的模样。那是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啊……
也许,她早些想到这些,多些关心楚氏孕期的动静,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吧?
宸晏远远的跟过来,歪着头着她。
一仰脖子,他大口将整串鸡翅都吞了下去,然后大嚼了一阵咽进肚里,连骨头都没吐出来。他满足的拍拍肚皮,朝莲花池飞过去,然后一头扎进水里,溅了她一身的水花。
“喂,你到底想干嘛?!”她生气的站起来,冲着他大嚷:“你会听人话吧?!……我说了不要吵我、不要吵我你没听见吗?!你能不能懂事一点啊?!”
咕嘟咕嘟……
水面上冒起一串气泡,算是他的回答。
“唉,算了!”他又不是人,怎么能了解人的情感呢?
她理了理被溅湿的衣裳,转身往回走。
“等等……”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她扭头一看,见他慢吞吞的走过来,肩上还扛着一截又粗又长的东西。
那东西颜色粉粉嫩嫩的,还分成几节……莲藕?
“这个你肯定没吃过吧?”他得意的举起比他还长的莲藕,然后掰下一节对她扬了扬,“你等等哦,我去弄干净。”
说罢他又飞过去在池水里洗净了淤泥,去厨房里拿了竹片制成的薄刀,将褐色的藕节切掉。
“好啦,给你吃吧……不要不高兴了哦。”他将处理好的莲藕递到她面前。
望着眼前那如玉雕般的莲藕,再看看他那的小胖身子和圆溜溜的琥珀眼睛,她心里一暖,弯下腰将他和莲藕一齐捧起来,走到秋千那边坐下。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我心情不好是因为……”她坐在秋千上,一边吃他削成一片片的莲藕,一边说着白天发生的事情。莲藕脆生生的,带着莲花的清香,入口尽是甜丝丝的味道。
“喔……你就是因为没有帮到她们,所以不开心?”他哼笑了两声。
“……算是吧。”她神情凝重的点点头。
“这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嘛。”他又削了一片莲藕递给她,“世间万物皆有因果,天之生人也,因材而笃……恶由自召,善由身积……
今生之所受必因前生之所作,前生有善而无恶,今生之受福,必果来生之所受,又因今生之所作,今生有善而无恶,来生之受福必果。因者本也……”他摇头晃脑的吟诵了一段古文,听得莞娴云里雾里的。
见她懵懂不解的模样,他又撇了撇嘴角,“意思就是说,凡事都有因果,你继母之子早夭,这乃是注定的,要么就是她前世欠了他的债要受着生育之苦、丧子之痛来偿还,要么就是他另有功德,要早早了结这一世的因缘……总之,这是他们的因果,与你无涉,你又何必内疚呢?
……这灵玄秘境真气充沛、不历劫数,原本就是逆天之所在,你自用也就罢了,若是滥做好人,不经意间篡改了别人的命数,该死的不死、该亡的不亡,那岂不是乱了尘世间的道法?只怕那时候,会为自己召来莫大的后患!”说道最后,他的口气变得严肃谨慎起来,不似平时那般嘻嘻哈哈的胡言乱语。
“是这样吗……?”她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你是说,我以后都不能用这莲花池水去帮助别人?”
“也不是说完全不行,但不露圭角是最好的……你自以为是行善救人做了功德,却不知自身难保,又如何救得别人?”他接着解释道:“若是你有灵骨,哪怕是差些,依仗这庭院你在外头的十年间也至少炼到金丹以上,至少自保是没问题的;可是你没有灵骨,永远只是个凡人……如果你滥用这儿的仙水去救人,被有心之人盯上了,你说你会怎么样?”
“嗯……”她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别人知道她有这么好的东西,保不准哪个眼馋的就想千方百计把她弄到手……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如何能抵抗?想到这儿,她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不禁握紧了他的小爪子。
他愣了愣,爪中锋利的竹片一颤,就在她手指上割了一道小口子,殷红的鲜血立刻渗了出来。
“唔……不要浪费!”他连忙低下脑袋,一口咬住她的手指,用力吸吮起来。
“喂,你不要乱来啊!”她用力甩着被他咬住的手指。……刚刚还觉得他的话蛮有见地的,谁知他马上又故态复萌了!
又是一阵白光将他的身子包住。白光逐渐拉长,化成一个身着靛蓝道袍、外表隽秀绝伦的少年。他半跪坐在地上,手里轻轻捧着她的素指舔吻。
来者不善
“好了、好了,你够了啊。”见他变了样子,她脸上一热,赶紧缩回手。
他站起身,双手握着秋千绳子,低头俯视着她,嘴角微微翘起,“现在高兴了么?”
“嗯……还可以吧。”她抿唇浅浅一笑。经过他这么一番开解,她的心情的确轻松多了。
“记住,道法自然,无为而无不为……”他轻抚她的头顶,“凡事不必过于强求。”
“喔……”她抬头对上他澄澈的眼眸,忽然觉得有些眩晕。
第二日,她早早又去给楚氏请安。
莞娴看到她的模样,心里有些惊讶。她仿佛一夕间老了十岁,面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脸颊深深的凹陷了下去,看上去憔悴不堪。原本莹润的双唇如今像涂了一层蜡似的,嘴角也沉重的垂了下来。
她病怏怏的躺在床上,见了莞娴来到,也只是瞥了她一眼,便又垂下眼帘。
“母亲今日可好些了?”莞娴照常行了礼,笑盈盈的上前。
“嗯……”她随口应了一声。
莞娴知道楚氏昨日才痛失幼子,心里极痛苦,再加上身子虚弱,也提不起精神来敷衍别人,于是她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陪继母坐着。
那孩子因为是生而早夭的,没有起名字、也没有叙排行,也不能葬在苏家祖坟,只是由个心腹家丁抱了襁褓出去,找个地方草草埋了。
……真是可怜。
她在心里又叹息了一声,伸手去握住楚氏冰凉的手,轻轻唤了一声,“……娘。”
原本以为叫一个只比自己大七八岁的少妇作娘很难,可是说出口了,也觉得没什么。
楚氏听她叫了自己娘,有些动容的握紧她,幽幽开口道,“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不让我跟着孩儿一块去了算了?”
“您别伤心……”莞娴柔声安慰:“母亲青春少艾,以后还会有小弟弟到您肚子里去的……”
楚氏听了她这童言稚语,抿了抿唇,脸上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容。
“这个和下一个,总是不同的,他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她摇摇头,轻轻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唉,我跟你说这些作甚?你昨日做的事儿,我听你舅舅说了……难得你待我这般有心,为娘平日里待你却不好……”
“母亲可别这么说……”她赶紧摇了摇头,笑道,“您没有待我不好的呀。”
“唉……”楚氏盯着她看了良久,终于又叹了一声,“可怜你这般懂事的孩子,却早早没了亲娘……”
“……”她沉默。
“我还有你啊”这样过于虚伪的话,她还是说不出口。
“我真希望自己也如你亲娘一般,早早逝去就好了……”楚氏又自顾自的说起来,望向远处的眼神空洞而萧索,“姐姐虽然去得早,可与夫君也有两三年形影不离、成双成对的恩爱时候……可是我呢?我不过是个多余的人罢了,一直都是,不如早早的去了罢……”
说着说着,她眼角滴下泪来,连忙伸手拭了拭,勉强笑道,“瞧我,又胡言乱语什么呢?”
“……您才不是多余的人。”她抿了抿唇,一本正经的说道,“您是爹爹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她才是多余的人!您千万别存了轻生的想法……若是您去了,最开心的是谁?”
楚氏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口中喃喃自语,“是啊,我若是去了,岂不是正好给她腾位置?……这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么?”
莞娴又轻轻握了握继母的手,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您别多想,养好身子再说。”
两人正说着话儿,咏竹进来躬身说道:“太太,付姨太太来看您了,要让她进……”
她的话还未说完,付氏就大摇大摆的带着瑞娴走进来了。
她今儿穿着银红的花缎织彩对襟小袄、撒花绉锦凤尾裙,外面披着厚缎子镶银丝的灰鼠皮披风,芙蓉环髻上插了一圈儿翡翠云纹如意小葫芦短簪,还有几朵艳丽的绯色茶花藏在环髻中若隐若现,别有一番丰姿绰约的味道。
瑞娴则是一身月白的挑丝云雁衣裳,看上去颇为单薄。
“哎哟……咱们太太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她满面春风的走到楚氏床前,“听说太太难产,哥儿也没了,我心里可担心了,一整晚都没睡好……这不,一大早就来瞧您了。”
她一整晚都睡不着,是高兴的吧?
莞娴无声的冷笑。
“有心了。”楚氏看也没看她,淡淡答道,“请坐吧。……来人,上茶。”
付氏见自己这次来,受到的待遇与上回相比大不相同,以为楚氏是惧了她,心中更是得意了。她解下披风随手交给丫环,然后仪态万方、高贵端庄的在一侧的紫檀木如意纹鼓凳上坐下来。
“嗳……姨太太,什么时候叫你坐了?”
楚氏经过莞娴一番开解,心情平复了许多,这会儿见到付氏,新仇旧恨又一齐涌上心头。她表面上还是装作无所谓的冷淡模样,轻瞥了付氏一眼,冷冷说道:“我说的是给四姑娘看座上茶……姑娘们还没坐呢,你怎么就坐下了,还有没有规矩?!”
这话一出,付氏的脸色立刻变了,妆容精致的脸蛋儿显得有些扭曲。
……就这么站起来吧,那不摆明了是怕了楚氏,乖乖听她的教训了?不站起来吧,又有两个小姑娘、还有这么多下人婢子瞧着呢,传出去说她没规矩可不好听。
她一时拿不定主意,尴尬的僵坐在那儿。
莞娴见她吃瘪的模样,心里有些小爽快。
她轻笑一声,拉起瑞娴的手,走到楚氏床边的绣墩上坐下,“妹妹怎么穿得这般少?……你的小手儿冰凉冰凉的。”
“唉,这都怪我,忘了给四姑娘多置几件衣裳。”楚氏顺着莞娴的话说道。她看了瑞娴一眼,脸上装出内疚的神态来。
“母亲言重了。”瑞娴连忙站起来,规规矩矩的对她躬了躬身,“您前阵子有了身子,如今又正养着病……不必为这些小事费心的。四季衣裳都有大伯母那边送来,腊八的时候祖母又赏了两套冬装,女儿的衣裳尽够穿了。”
“真是个乖巧人儿。”听了这番话,楚氏轻叹了一声,“话虽如此,但小姑娘家的,个儿长得快,还是多做几套的好……颜色鲜艳些,人看上去也精神。”
她扭头对王嬷嬷说道,“也快过年了,你传我的吩咐下去,给明哥儿、姑娘们各置两套衣裳吧。我的嫁妆里有一块上好的狐貉皮料子,你拿去,唤裁缝来给四姑娘做一件披风。”
“啊……母亲的嫁妆,女儿万万不敢用!”瑞娴受宠若惊,瞪大了眼睛。
“瞧这寒冬腊月的,你连件像样的披风都没有,怪可怜见的。”楚氏招招手让她到身边来,握住她的手,温柔和蔼的说道,“你若是不要,我可当你怪我这个做母亲的不上心了。”
“女儿绝没有这么想!”瑞娴赶紧摇头,见她坚决的模样,只得福了福身,呐呐答应了,“……多谢母亲厚赐。”
楚氏又看了莞娴一眼,对瑞娴和颜悦色的说道,“你别以为我偏心你姐姐……无论嫡庶,都是我的女儿,我待你们是一般样儿的。只是你住得远了,平日里多有照顾不着的地方……要不这样,你搬到三姑娘院子里去住?”
付氏一听这话,脸上僵了僵。她动了动嘴唇,最后却还是没说话。
“这……”瑞娴犹豫的瞥了瞥莞娴。
莞娴心里也不太愿意和别人同住的,可这时候,她总不能拆楚氏的台啊……那还是力挺她吧。莞娴站起来,微笑说道,“如此甚好,我正愁做针线缺个伴儿呢。”
“可是……”瑞娴怯怯的望着付氏,还是不敢答应。
“太太。”见楚氏和两位姑娘说着话,看也不看她一眼,付氏终于忍不住了,她站起身,冷笑道,“四姑娘是我生的,您总要问问我的意思吧。”
“哦……?”楚氏双唇微张,装作惊讶的模样,“难道她们不是我女儿吗?”
“但、但……她总归是我生的。”付氏暗地里咬了咬牙。
有了明磊后,她对这个女儿并不是十分在意了,可在这种时候,如果眼睁睁的看着楚氏将瑞娴拉拢过去,那不是太落自己面子了么?若是那么轻易让她得逞了,岂不会被人小瞧了去?
“姨娘这话可说得差了。”莞娴在一旁抿嘴笑了笑,“我听说,您当初可是哭着喊着要将妹妹过继给我娘亲呢……是不是啊,奶娘?”
“是啊!”奶娘连忙点点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当初姨太太还未嫁人呢,就有了身孕,跪在咱们先头太太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太太让她生下这孩子,还说她有没有名分无所谓,不管生的儿子还是女儿都认太太做亲娘……也就是太太心地好,才让她进了门,否则这会子哪还轮到她坐在这儿啊,早被扔猪笼里沉海了……”
重责妾室
“你、你们……!”听见自己昔日丑事被扒拉出来,付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瞧见楚氏那似笑非笑的面孔,一股怒气涌了上来。
“不就是个女儿么?……瑞娴,你今后就好好跟着你的‘娘’罢!”她冷哼一声,抬脚就往外走,口中喃喃自语,“自个儿生不出孩子,就攒劲儿抢别人的来养,真真可怜啊……”
“你说什么?!”这话戳中了楚氏痛处,她猛地坐起来,苍白的脸上蒙了一层寒霜。
“……娘,您别动气。”莞娴赶紧过去扶住她,将枕头竖起来给她垫上。
楚氏斜靠在枕边,轻轻笑道,“……是啊,何必与这等人一般见识呢?巨族勋戚,姬妾多繁,量宏意美,原宥海涵……三姑娘,这才是为正妻之道,你可得记得了。”
“谨遵母亲教诲。”她知道这话是说给付氏听的,连忙屈了屈膝,含笑答应了。
“哼……也就是逞口舌之快罢了。”付氏自得的笑起来:“正室又如何?老爷心里最疼的是我……即便是先头的原配夫人,还不是得给我让路……”
“你说什么?!”听到她提起岩氏娘亲时那轻蔑的语气、看到她抢了别人丈夫还洋洋得意的表情,一股怒火涌上莞娴的脑门,她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冲上去抽她脸。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先头太太不敬?……也不瞧瞧自个儿什么身份!”莞娴的奶娘是一直跟着岩氏的,如今听付氏对她不敬,首先怒气冲冲的骂了起来,“太太在世时,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又是怎么对她的?!……太太发了善心收留你,你倒以为是太太给你让路了,真是忘恩负义的!小贱/人,仗着老爷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看我不掌你的嘴!”
她说着就捋起袖子上前。
莞娴这回也是气得狠了,并没有阻止,只是咬紧了唇默默不语,心里倒是期望奶娘掴她几个耳光给她出出这口恶气。
“住手吧。”眼看奶娘肥肥的手就要拍到付氏脸上,楚氏喝住了她。
瞥见莞娴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她微微一笑,抚慰的拍了拍继女的手背,在她耳边轻轻说道,“管教妾室的事儿,还是为娘来做吧。”
莞娴尚且待字闺中,若是她的奶娘打了人,人家多半会以为是她支使的。在家时就欺负父妾,这坏名声传出去,恐怕影响她今后嫁人。而自己作为正房太太,管教妾室那是名正言顺的,即便被人称为妒妇也无妨了……经过生子这件事,她已经对自家夫君死心了,又还在乎什么名声?
她转头对自家嬷嬷说道,“王嬷嬷,依咱们家的规矩,妾室对正房不敬,该如何处置?”
王嬷嬷对付氏也看不惯久矣,听了这话,知道太太终于要出手了,立刻上前恭敬答道:“回太太的话,妾室对过世的太太出言不逊,见了您又不行礼不请安,还出言顶撞……种种不敬之举加起来,奴婢以为应当掌嘴,然后在先头太太的牌位前下跪思过,直到认错为止。”
“……好,就这么办吧。”她挥挥手,对付氏笑道,“既然上回你说我打你,那我索性就坐实了这茬。咱也不关门,光明正大的打,省得老爷回来后,你又在他耳边瞎编排我的不是。”
她给王嬷嬷使了个眼色,“把她拖到院子里去,给我掌嘴三十,然后带到祠堂外边去跪着,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让她起来。”
“是!”三大五粗的嬷嬷大声答应了,一把将付氏揪到屋外寒飕飕的院子里,唤了两个粗使丫环将她按住,然后拿了专用的竹板,啪啪的向她脸上抽去。
“你、你们……”付氏尖声叫喊了起来,“等老爷回来不会放过你的!”
“还敢顶嘴!”嬷嬷抽得更用力了。
不一会儿,付氏两边脸上就高高肿了起来,嘴角溢出丝丝鲜血,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低低呻吟。
莞娴在屋里听着那一下一下掌嘴的声音,想想付氏一向目中无人、专横跋扈,如今却被打得像猪头似的,心里甚是快意。可是瞧瞧瑞娴,却是满脸惊慌的样子,她心里又有些不忍。
……哪个孩子见到自己亲生母亲被打,心里都会有阴影的